正文 55文定之物 文 / 姽嫿君子
蘇尚彤聽了這話,只伸手摸摸他的腦袋,笑道:「你不過是不記得前塵往事了,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雖然墨魚說的認真,她卻沒放在心上。又因為方才怕貓一事,蘇尚彤只覺得墨魚到底還沒有完全恢復心智,行事說話都有股天真的味道,叫人不好與他置氣。
「彤彤,我……」墨魚只說了三個字,忽然眼神一凌,把蘇尚彤推進了旁邊的衣櫃裡頭,自己也跟著藏了進去。這衣櫃很大,中間用隔板一分為二。因為裡頭放的衣服並不多,所以只有左邊那個隔間放了衣服,右邊這間,卻是空空如也,連中間隔板都不曾有,藏進兩個人是沒問題的。
衣櫃的門剛剛合上,那邊房門就被人推了開來。
「秋棠姐姐,你別難過了。夏荷姐姐就是那樣的性子,你還不清楚嗎?要說,她才是王妃身邊得力的人,王妃開始也是屬意她的。後來,是她自己老是往外頭跑,冷了王妃的心。現在她看你得了王妃和世子的器重,心中自然會不開心。」這是方纔那個被喚作小紅的丫頭在說話。
「我明白。這事原是我對不住夏荷姐姐,被她說兩句也就是了。只是,昔日大家都是要好的姐妹,如今生了嫌隙,我心裡頭總歸是有些難過的。」
「秋棠姐姐,大家都是活你性子最好。難怪世子總也離不開你。」小紅又轉著嗓音,打趣秋棠。
每每提起這事,秋棠都有些羞赧:「小紅,別鬧了!快去找世子的玉珮。那塊玉珮可是過兩日王爺為世子求親的時候,要一併帶過去的,要快些找到才好!」
這間屋子正巧位於前院和後院之間,一般沒什麼人會過來,所以都被用來堆些雜物。譬如那些舊衣服、破荷包就全都堆在這裡。如今她們就在那寫荷包裡頭翻找。因為那塊玉是給未來世子妃的,不便示人,所以李沐也不戴在身上。只用一個荷包裝了,收在袖子裡頭。因為這屋子不常有人來收拾,所以那兩人竟在這屋子裡找了大半天,也聽不見要出去的動靜。
蘇尚彤悶在這黑漆漆的衣櫃裡頭都有些透不過氣了。入目可及之處,只能看到墨魚那雙極亮的眼睛。蘇尚彤雖看不見他的表情,可就是覺得對面的墨魚,一定是在笑。
找了這許久,那小紅已經累了有些喘了:「秋棠姐姐,你有沒有問過世子,那塊玉珮到底是在哪裡丟的?我們跟無頭蒼蠅似的,找了兩天了,這府裡的邊邊角角都找了一遍,還是什麼都沒找到。別是世子在外頭的時候丟了吧……」
「聽你胡說呢!世子哪裡會那般不明白,在外頭竟能把隨身的玉珮丟了?聽說王爺要親自去求親,世子這兩日都開心的不得了,成日間的把自己關在書房裡畫畫,說是要親自準備一些定之物,哪裡還聽得進去我們的話呢?」秋棠說道這裡,語音帶了些蕭瑟的感覺,「總之,王妃吩咐了,要在這兩日之內,盡快把那塊玉珮找出來。要不,你在那椅子上坐一會,我再找找吧。」
這時,衣櫃裡頭的蘇尚彤,百無聊賴之間又覺得墨魚在笑。她悄悄走過去,以氣為聲:「墨魚,你笑什麼?」
墨魚果真輕笑了兩聲:「你如何知道我在笑的?我只是聽說你心上人要定親了,為他高興罷了。」
「你……果然還是傻的!」蘇尚彤也是剛剛聽到那秋棠的話,李沐要定親了竟然那般的開心,心中煩悶,所以想找人說說話。誰知,墨魚一開口就戳她心窩子,恨恨的回了一句之後,竟不知接下來要如何開口了。
只聽墨魚忽然湊到她耳邊說:「彤彤,我不傻了。之前跟你說的,都是肺腑之言。」
蘇尚彤本能的想伸手推開墨魚,卻發現手被她牢牢的抓住了。漆黑的衣櫃裡頭,只能看到兩人的眼睛。目光相對之間,墨魚滿目的柔情,讓蘇尚彤垂下頭去不敢再看。
她悶悶的說了一聲:「你要是不傻,就不該這麼抓著我!」
「是麼……」墨魚又笑,果然放開了手。
這時,荷包已經盡數都看過了,什麼也沒找著。
「這裡也沒有!到底在哪兒呢?」小紅坐在一張椅子上歇著,抬眼就看到那朱紅的衣櫃,眼睛一亮,「秋棠姐姐,會不會是被誰混著一道收到衣櫃裡去了?」
「哪裡能粗心成那樣!不過,到底還是要看看的。你坐那吧,我來看看。」
這時,蘇尚彤脫了桎梏,正要往回走,聽了這話,又趕緊折回。沒走兩步,就被墨魚伸手攬進了懷裡。
他倒還有心思打趣:「彤彤,這是不是該叫投懷送抱?」話音未落,蘇尚彤只覺得一番天旋地轉,她竟被墨魚壓在了衣櫃的隔板上。她聽到旁邊的櫃門已經被打開,小紅又說了些什麼她卻是沒聽清。只因她忽然感覺到墨魚的氣息越來越近。呼吸之間,那股熱氣總是拂在她的臉頰,一波一波,讓她不由得偏過頭去,卻感覺到墨魚的唇輕輕貼在了她的耳朵上,一開一合,弄的她有些癢。
蘇尚彤只在櫃門被打開一點的時候,看清了墨魚臉上鄭重的神色。
不是那暗衛,而是墨魚的臉,他們已在康親王府裡呆了一個時辰之久,這時候化身丹的功效已經開始消失了,雖然身上還是暗衛的衣服,但是臉已經恢復了原來的樣子。
隨著櫃門打開,秋棠看到了裡頭的情形,俏臉還未紅透,就不知被蘇尚彤把什麼彈到了臉上,軟軟的倒了下去。
「秋棠姐姐,你怎麼了?」小紅趕緊跑過來,也一樣中了一顆迷藥,暈了過去。
墨魚此時也放開了蘇尚彤,整了整衣袍,走了出去。把後面倒著的那個小一些的丫頭搬到了對面的椅子上,還讓她坐著。做完這些,他回頭問蘇尚彤說:「你
帶了解藥吧?」
蘇尚彤確實帶了解藥。她看到墨魚的動作,也知道是讓她把那兩個丫鬟弄醒的意思。她忽然覺得有些奇怪,她為何總是不由自主的聽墨魚的吩咐行事,方才也是。
墨魚方才貼在她耳邊,只說了三個字:「迷暈她!」
蘇尚彤看著倒地的秋棠,忽然收了手,拿出了另一瓶藥,只說:「等等,我要先去一個地方。」
見蘇尚彤又拿出了化身丹,墨魚知道她是想去見李沐,歎道:「彤彤,先前那兩個人是暗衛,即便被發現了,也不會有人去找他們對峙。你現在要化作這兩個丫頭的樣子去見他,路上自然少不了會碰上熟悉之人。若是她們醒來,相互之間說起來,覺得不對經,稟報了康親王爺知曉,大肆搜查起來,你真的能保證不會查到你頭上嗎?你身上有這種神藥,要是被康親王發現了是什麼後果,你可想過?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故事你應當比我熟悉一些才是。」
蘇尚彤本就是一時衝動,聽他一說,也覺得自己莽撞了,拿出了先前那解迷藥的瓶子,丟給墨魚。
他們離去之後,小紅從那椅子上悠悠轉醒,看到秋棠正在那櫃子前面收拾著:「秋棠姐姐,那櫃子裡可是有什麼古怪。你方才一打開櫃門就倒在地上了。我上前去喚你,也什麼都不知道了。」
秋棠回身一笑:「你只怕是發夢了,說出來的話這樣的奇怪。」
小紅見自己是在這椅子上醒的,秋棠又說沒什麼,也道自己是發夢了,有些不好意思:「秋棠姐姐,我可能是昨天睡得晚了,才會這樣。我來幫你一塊收拾吧。」
秋棠輕笑一下,沒有答話。其實,她暈倒之前看清了櫃子裡頭有一男一女,都穿著暗衛的衣服。她只道是兩個暗衛互生了情愫,正好被她們撞見,這才迷暈了她,便也裝作沒看到。這種事,張揚出去了,對誰都不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而內院的書房,李沐正在揮筆灑墨。濃墨重彩、飛筆留白,不多時就有一幅月影臨湖圖躍然紙上,那湖邊站了一對璧人,男子白衣翩躚,青絲如墨,女子粉裙縹緲,膚白如玉。兩人皆是鳳目修眉,男子眼似秋水,女子眸若清泉,四目相對,說不出的情意繾綣。這畫無論是筆法還是用色都堪稱一絕,不愧於他瑤國四君子之首的名頭。
在旁邊晾著的還有兩幅圖,卻都是以工筆細細描繪出的。第一張畫的是上京的街道,所有人都城門的方向跑去,唯有一位身著湖藍色金線暗紋衣服的公子和一個青衣藥童相視而笑。第二張畫的是一處山谷,先前那公子中箭倒在草叢中間,衣衫都被鮮血染透,而先前的那個青衣藥童竟變成了一位粉衫姑娘,正低頭查看那公子的傷勢。若是仔細看,那畫中的公子,與李沐自己極為相像。
書房裡一片靜謐,暖暖的陽光透進來,把那幾幅畫照的更為妍麗,也襯得李沐唇角的笑容越發的柔和。這時,卻有一道不和諧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們讓開!」卻是姚玉琳跑了進來,大聲問道:「沐表哥,你如何能娶蘇家的女兒?」
「誰讓你進來的?」雖然生氣,可李沐的聲音依舊能聽出愉悅,他筆下不停,那男子手中多了一枚金絲玉珮,正欲交到那粉衣女子的手中。女子伸手去接,正是雙手交握的樣子。李沐見此,唇角的笑意越發的濃了。
姚玉瑾跺腳:「你怎麼還能有這樣的閒情逸致作畫?你知道瑾姐姐已經被你氣的吐血了嗎?」
李沐手中剛剛沾了墨汁的筆頓住。隨著他手臂的輕顫,從筆尖落下一滴濃黑的墨,蓋住了畫上那對男女剛剛交握住的雙手,以及……手間的那枚金絲玉。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更的晚了~
各位,今天母親節哦~
我在想要給母親大人買什麼呢~什麼呢~麼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