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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往事 文 / 第一杯酒

    盡時淵已在南山渡過七十年,卻從未向紀長老等人講起過前世經歷,此時籍由其向老友藍竹仙君的敘述,方才知曉其前世坎坷:「……這第六世才終於是真正以謫仙轉世之能修煉,如今不過七十載,僅築基修為。是以自其時仙帝下令將我謫貶,後事我並不知。如今你問我為何我身上會有玄空氣息,我亦不知。」

    藍竹仙君怔踵半晌,方歎道:「我知你定然殊為不易,卻未想你竟封閉自己記憶轉世,難怪我與阿凝萬般努力皆尋不著你蹤跡,直至十年前偶爾感到你洩露的氣息,才追尋至此。」

    十年前,正是盡時淵築基歷劫之時。

    盡時淵亦不由苦笑:「我當初全心全意信任岳賊,連性命都可托付於他,孰料卻被他謀奪了我本命九色火蓮,心灰意冷心想再不要回仙界,是以才封閉記憶轉世。如今想來卻是太過意氣用事,仙界雖有他在,卻也有你和凝兒,有我家業,怎能不回。好在如今我記憶已復,只是未料你會尋了來。」

    藍竹仙君不由唏噓:「自你轉世,我與阿凝便四處尋你,卻遍尋無果。直至十年前終於發現,卻是與玄空老賊同在,為此我與阿凝還爭執了一番,我說必不會是你,只怕是玄空老賊設下的陷阱。阿凝卻道必定是你無疑,催我來尋。我倆才追那絲氣息尋了來。方才陡然見你之時,你週身卻散佈著玄空來賊的氣息,他如今與你同在這南山。我自然以為是他。當即便斷定他果然是設了陷阱。才對你出手。」

    盡時淵不由一愣:「他並不在此!」

    藍竹仙君一怔:「什麼?」

    盡時淵鄭重道:「玄空老賊並不在這南山。」

    藍竹仙君定定地看了盡時淵許久。方道:「這就奇怪了,我與阿凝不該算錯才是!」

    盡時淵搖了搖頭:「合你二人之力,當絕無可能算錯才是,只是他如今並不在這裡,卻亦是與我同處一界。此界中另有一修仙大派松霞宗,他如今是那松霞宗長老,化神修為,姓顏道號玄空。」

    藍竹仙君又是一愣:「不可能!我與阿凝算的明明是在這南山與你一處!」

    盡時淵仍舊只是搖搖頭。

    藍竹仙君十分意外。認真地看了盡時淵,良久仍不可思議道:「這是為何?」如他等仙君者,與卜筮一道上,早已不似下界修士那般模糊,他算準了的便絕不會錯。而盡時淵卻又完全沒必要在這樣事情上欺瞞他,更何況他與盡時淵多年老友,深知其人,哪怕是性命攸關,亦不至於為了敵人欺瞞他。

    既然盡時淵說玄空仙君在那什麼松霞宗,想必無疑。

    只是不知盡時淵身上帶著的玄空老賊的氣息卻是為何。

    盡時淵亦是疑惑不解。她雖與顏玄空立下同心誓,可是那同心誓並不會影響彼此。那麼這氣息又是怎麼回事。

    盡時淵想起當然地道底石室中初見顏玄空,便十分詭異。他們多年仇敵,曾拼得你死我活,各自門人弟子不知折了多少。雖說轉世之後,前事不咎,可顏玄空就算是真心要為日後找岳賊復仇尋找盟友,其態度卻亦慇勤得詭異。他與自己不同,他日後若是飛昇了,只需尋著其本屬的東天仙帝,仙帝必不肯平白折損了一員大將,只會為他打抱不平。卻毋須費盡心思與自己虛與委蛇。

    盡時淵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將此事先撂在一邊。

    藍竹仙君亦將此事撇過不提,只說起此番來意:「……我和阿凝準備了不少東西給你帶來,只是沒想到你現在修為如此之低,竟是用不上了。」說著,便掏出一個錦囊,一件一件地取出其中事物:「我先給你把其中大部分功能禁了吧,這樣你就如今修為,倒也可使用。」

    他才掏了兩三件便被盡時淵按住了:「先別忙,你們給我準備的東西想來不少,這一時半會兒的把這大殿堆得不像樣。」

    藍竹仙君便住了手:「這倒也是。你先看看,有什麼緊要的我先給你禁了,旁的一會兒我慢慢弄。」

    盡時淵便開了錦囊一看,卻怔住了,他們為自己準備的東西果然不少,足夠讓自己用到飛昇尚綽綽有餘。然而其中卻有一樣讓盡時淵一時恍惚,繼而緩緩抽出一柄劍來。

    盡時淵握著劍柄將其抽出,劍身初露,極艷的鮮紅便映襯得整座大殿為之一黯!

    那極致的紅竟生生逼得紀長老、宋掌門甚至五祖,盡皆往後退了一步!

    劍身初露,便有威力至斯!

    盡時淵將這劍緩緩抽出,待整柄劍完整露出,整座大殿中已盡皆失了顏色,彷彿這方天地中一且色彩盡皆為之所奪,心神中僅剩這方長僅兩尺,寬不足三尺的艷紅!

    劍身之上,噬魂般的烈焰緩緩流淌,焰鋒上光華流轉,好似天邊綿延萬里的火燒雲,又似心頭七情六慾齊聚於一滴的最濃稠的精血。此劍一出,整個世界的一切色彩、聲響竟為之所奪,殿中人無不心神不屬,良久不能言。

    這劍不過靜靜地握於盡時淵手中便有如此威勢,若是劍鋒所指,當是何等景象!一劍出,只怕天都要燒得裂了,地亦要熔得化了!此劍過處,便是地仙,只怕亦要低下三分頭!

    盡時淵神色複雜地看著這柄由自己親手祭煉、養育,曾經熟如自己身體的仙劍「流雲」,良久方出聲,其聲卻有些嘶啞:「你怎麼把這個帶來了?」

    藍竹仙君理所當然道:「你的劍當然要給你帶來了。只是你這『流雲』當時受損頗重,我們亦不便替你修復,只能將它禁制了帶給你,你若要用,我將它再禁一部分,築基便可用了。雖受損嚴重,但想來下界亦無甚大敵,湊合倒也堪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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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盡時淵屏氣凝息戀戀不捨地捧著「流雲」端視良久,眼中的眷戀彷彿是在凝視著自己久別的孩兒。過了許久,方惋惜著慢慢搖了搖頭:「我如今是用不了了。你沒發現嗎?我如今修的是水。」

    紀長老這才發覺此劍與盡時淵之前築基渡劫之時借遙鈴兒飛劍與自己血肉築基的那柄劍有些相似,怪道此劍看著有些眼熟,原來便是那劍的原型。

    藍竹仙君卻十分詫異:「你好好的怎麼修水了?」然而下一瞬間更驚訝了:「玄**精?你倒是有些好機緣,不過築基卻得到了玄**精?」

    盡時淵卻不欲對他多說些什麼當初自己恨極了前世的一切,下意識地就排除了修火地可能,又兼此軀水系資質並不太差,便乾脆修了水,只對藍竹仙君道:「是了,我得了這玄**精,如今正準備修九絕玄陰脈。」

    藍竹仙君果然便被她將話題帶開了,略有些苦惱地撓了撓頭:「我們沒想到你會轉修水,給你準備的事物都是堪合火系靈脈使用的。如此倒是需要重新給你找些東西了。不過阿凝修水,讓她給你找找估計也夠你用的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起這錦囊中事物,殿中諸人方自方才「流雲」劍的震撼中緩過神來。

    梁老祖便向宋掌門傳音道:「此乃我門天大的機緣,籠絡好了這位藍竹仙君,其若是肯隨意提點一二,只怕便可讓我們受用不盡。若是是不肯,只要他肯隨手給個什麼事物,只怕亦可做了我南山鎮山之寶。」

    宋掌門亦正有此意,遂打起精神來靜聽他二人交談,只欲尋個什麼話將這藍竹仙君留在南山盤桓兩日。然而尚未待他開口,卻聽藍竹仙君向盡時淵道:「東西我就讓阿凝去準備,過些日子再給你,你先跟我走吧。」

    盡時淵一詫:「去哪兒?」

    藍竹仙君亦是微詫:「當然是跟我走了,我找個地方將你安頓了,總好過呆在這裡。這區區南山,怎保護得了你?」

    一語既出,五祖及宋掌門盡皆氣短,他南山雖不敢稱什麼下界大派,放眼此界中,這天下第一亦是當仁不讓。藍竹仙君「區區南山」一語,不由讓眾人心中憋悶,然而此時他們亦知盡時淵面對的必定是仙界的糾紛,對上仙人,南山再大,底蘊再厚,亦不過是區區南山而已。

    盡時淵卻是一愣,頓時猶豫。她此世自出生以來,宋掌門便將她抱上了山,紀長老一手將她養大。她視南山為家,從未生出離開南山之念。可藍竹說得有理,她的敵人,南山護不住他,更可能因她而平添禍端。她雖不捨,卻亦不肯為了自己,讓悠悠南山遭禍。

    盡時淵看了眼宋掌門,又看了看養育自己的紀長老,咬牙道:「好!我跟你走!」

    藍竹仙君毫不意外她會跟自己走,當即站起來道:「那你還有什麼東西要收拾嗎?」

    紀長老大吃一驚:「阿淵,你?」

    盡時淵向她莞爾一笑:「我雖離開,然我今生,生是南山人,死是南山鬼,紀長老,過些日子,我再回來看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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