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一章 村女 文 / 第一杯酒
衛萱之前摔得頭暈目眩,又忙著看顧皇甫初白,此時想要爬起療傷,才驚覺自己竟半身失了知覺!再一細看,左臂竟一片烏黑,已是中毒之象!
盡時淵搶過身來,一劍挑開尚未發黑的左肩處血管,直接塞進去一顆解毒丹,也不顧衛萱疼得渾身一顫,抬手三枚銀針插入相應穴道,總算是止住了極速蔓延的烏青。
二人細細一看,這才發現衛萱左臂上不知何時正插著一枚黑針。那黑針顯然是淬了劇毒,插入皮膚竟毫無知覺便讓衛萱中了毒。
盡時淵顧不得自己,先運轉靈力幫忙衛萱驅毒。只是這毒極其兇猛,盡時淵雖有靈丹,亦費了將近半個時辰方助其驅了毒。然後二人再各自療傷。衛萱左臂骨斷,所幸靈脈未受重創,她築基修士修復此等皮肉傷倒並非太難。盡時淵左腿被炸得鮮血淋漓,其實亦不過皮肉傷。
不足半個時辰,二人將這皮肉傷療得大概不影響行動了,便收了功。此時皇甫初白亦微微醒轉。
得知精氣被吸,她頓時臉色大變,掏出塊銅鏡來照了照,見已然年老了十歲有餘,頓時臉色更黑了幾分。只是此時不是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皇甫初白謝過她二人相救之情,便再次前行。
自她們追入地道以來,足行了有百多里,然竟仍未見方天波。這地道到底有多長。不過這一路過來,那魔修雖手段盡出,卻除那黑影有魔修控制外。其它俱是事先設好的埋伏。諸般應變一應皆無。或許正是因方天波強勢。壓制得他們無暇他顧。這般想來,盡時淵又略輕鬆了些。
又行了十餘里,盡時淵算了算,此地離九曲已不遠矣。只是她三人俱已精疲力盡,憋著一口氣咬牙狂奔,一邊還得警著神防著魔修手段,當真是一絲絃也不得松。
跑著跑著,前方地道卻漸漸開闊起來。三人忙放緩腳步。只怕前方又有什麼變故。然而一應埋伏皆無,三人再次進入一處大廳。
這廳不如之前那廳寬大,不過四、五丈見方,卻要高得多,且廳內照明依然,甚至比地道裡更為明亮。這廳內亦無那許多門,不過左右各一個房間,對面仍是地道。
衛萱一時有些猶豫:「我們是探探這房間還是直接過去?」
皇甫初白看了看那樸實無華的房門:「那裡面有什麼也不與我們相干,我們只看看對面地道口有無埋伏便罷。」
盡時淵搖搖頭:「若有埋伏,這三處同時起來只怕要壞事。不如我們先把房內的危險排了。」
皇甫初白想想也有道理,便當先去了左邊門。
她與衛萱一左一右站在左邊門外。相互看顧好,便一齊動手。她二人各縱飛劍齊齊絞向房門,盡時淵卻於旁護法,以防旁邊偷襲。
房門「嘩啦」一下子碎得稀爛,然而房內並無任何動靜。略等了數息,再無人聲。盡時淵擲進去一枚爆裂符,「轟」地於房內炸裂開來,仍無任何動靜。
衛萱便伸了頭去看了看,只見那房內僅炸碎桌椅木床的碎片,再無其它。
三人便去搜查對面房間。
照樣絞碎了房門,盡時淵一張爆裂符正要扔進去,手卻突然一頓。
衛萱與皇甫初白臉色大變,房內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十來個人。兩柄飛劍正要直衝而入,盡時淵卻忽道:「且慢!」
衛萱忙收了飛劍,皇甫初白的飛劍卻直衝了進去,幾乎刺入最靠外側的一人方才收住。而那人亦毫無反應,房內諸人皆毫無反應。
衛萱看了看房內,正不明所以,盡時淵又道:「有蹊蹺,那些彷彿只是凡人!」
皇甫初白頓時一愣:「凡人?」這魔修的地道中竟見凡人?
衛萱緊握飛劍,一步一步探了進去。
其內陷阱一應皆無,她進入房間亦毫無動靜。地上的那些人簡直就像是隨意雜亂地堆在地上的貨物,一人疊著一人,這人的腳搭在那人的脖子上,那人的手壓在這人的肚子上,層層疊疊,最下面的已不知壓了幾人,卻毫無反應。
這些人有的錦衣華服,有是衣衫襤褸,卻就這樣胡亂堆在一處。
衛萱心下一沉:「不會盡已死了吧?」
皇甫初白拿劍尖撥了撥一條不知誰的腿,那人亦毫無反應。
盡時淵倒轉飛劍,用劍柄將最上面一人挑了開來。
這是一個十來歲的村女,長相普通的小臉曬得黝黑粗糙,衣不蔽體,身體纖瘦,像是長期營養不良,顯見的是個最普通不過的貧窮人家女兒。
那村女倒撲在人堆上面,被盡時淵挑開,便滾了開去。衛萱不由微詫:「這女孩身體如此柔軟,倒不像是死了的!」說著便伸手去拽。
皇甫初白忙攔了她:「小心有詐!」
盡時淵亦提醒道:「務必小心中毒!」
衛萱一警,不錯,魔修狡詐,不得不防。便只拿了劍柄戳了戳那村女,誰想那村女竟微微動了動。
見她尚有有性命在,衛萱再顧不得,忙上前探看。只見那村女雙目緊閉,雙眉緊皺,露出一副痛苦表情。
衛萱便喚了喚她,她頓時哆嗦了一下,悠悠醒轉,雙目茫然。
待她清醒過來,看清楚面前三人,卻是一愣。繼而猶如受到了極端地驚嚇般陡然一聲尖叫,猛地爬起來,卻又摔倒在地,想爬又爬不起來,手腳並用地逃到房間最裡面的角落裡。她連話都不說,只拚命尖叫,那淒厲的叫聲彷彿要刺破耳
膜,整個人拚命往角落裡縮,只恨不得把自己藏起來,卻無處可藏,只能用盡一切氣力尖叫。
皇甫初白不由微微皺了皺眉,這村女太聒噪。
衛萱不忍道:「可憐不知是受了什麼驚嚇。」
那村女直喊得聲音都嘶啞了,見三人並未上前,才斷斷續續地住了聲。
見她停了下來,衛萱便試探著上前,誰知那村女見她上前,再度驚恐地尖叫起來。
皇甫初白便不再理會她,只拿劍柄撥著人堆中其他人。
然而那些人俱已身體僵硬,顯見的死了已不是一時半會兒了。這一屋子人,竟只剩這村女一個活口。
衛萱十分不忍,默默扭了頭。
此時那村女見三人並無惡意,終於漸漸平靜下來,雖仍全身戒備,卻不再拚命尖叫。衛萱便慢慢靠了過去,正欲安撫,皇甫初白卻拉了她:「魔修手段惡毒,不得不防,我們不妨設一結界將其藏於內,待我們回轉再來救她。」
衛萱聞言不由得有些不悅:「防是自然要防的。只是這孩子本就羸弱,又受此驚嚇,不知還能撐得多久。若我們將她藏於此,安知我等何時方能回轉,若是三日不來,只怕餓也要餓死了!」
皇甫初白冷眼看了看那村女:「道友意思,莫不是要帶走?」以她們如今的狀況,自顧尚且不暇,如何帶得走?
衛萱亦是左右為難,只說:「先看看吧。」
皇甫初白不由冷笑:「看不出你倒是個心軟的。」不過區區一凡人,能救便救了,若不能救,難不成還得把自己搭進去?
聽其言語不善,衛萱臉色未免也有些不好,卻不說話,只向那村女走去。
那村女見衛萱過來,突然再次叫起來,卻不止是尖叫,而是終於開了口說話:「你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雙腿拚命蹬,想往牆角躲,只是她後背已緊緊地靠在了牆角,再無可退之處。
衛萱便止住腳步,好言好語道:「我等並非那等魔修,乃是正道修士,你若願意便跟我走,我自會救你出去。」
皇甫初白暗暗冷笑,她們自己都不知怎樣出去,還要帶個拖油瓶,衛萱這話倒說得大。
盡時淵見她二人分歧,只好和稀泥:「丟了她一個人於此,救是要救的,只是怎麼個救法,仍有待商榷。我們帶著是不可能的,不如給她個通路讓她自己走出去。她有那命,也便出去了,若沒那命,我們也無法強求。」
衛萱想了想:「什麼通路?」
盡時淵指了指頭頂:「我們是要追方前輩而去,自然要順著地道而行,而這女孩不過是要逃生,我將她送上地面也就是了。」
衛萱略微沉吟,此時她們的處境確實不可能幫助更多,便應了,轉對那村女道:「你好好的,我們送你出去,你自己回家吧。」
聽見「出去」、「回家」等字,那村女終於不再驚恐地尖叫,而是戰戰兢兢地問:「你們能送我回家?」
衛萱耐著性子安撫她:「我們不能送你回家,我們送你出去,你自己回家。」
村女愣了一愣,突然嚎啕大哭起來,任衛萱再說什麼都聽不進去,只是一味嚎啕大哭。
皇甫初白不免有些焦急,方天波處不知情況如何,她們卻在這地道中已耽誤太久了。
盡時淵見二人反應,不由暗歎。這皇甫初白性情清冷了些,只是仙凡殊途,她這等觀想亦不過常態,自無法苛責。而衛萱卻太熱心,那老樵要幫,這村女也要幫。二人觀念不同,於此事上確實無法齊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