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第4章 生死剎那 文 / 納蘭內拉(書坊)
女騎士鬆開韁繩,那戴著鐵手套也不失纖美的手對著威震天一指,身後一名甲士立刻大步上前,腿部的鋼鐵護甲在碎石地面踩出吭吭的聲音。
威震天按著乞丐兩手,腦袋頂著他的肚子,擺出類似「強|暴」的造型,嘴裡咬著烤餅還發出牛一樣的哞哞聲。他現在只關注眼前要「強|暴」的對象,其他一概忽視。
甲士見自己都走過來了,威震天也不住手,當即大怒。他一看威震天的黑髮黃膚,就知道是個賤民。
什麼時候,賤民也敢藐視貴族的威嚴了?必須重罰!
甲士本想把這賤民一拳撂倒就完了,現在則掄起三臂長的雙手重劍,由下而上來了個狠的。
「臥槽尼瑪啊……」威震天一聲嘶吼,整個人像被點燃引線的竄天猴,冒著煙跳起來一米多高。然後一頭栽在地上,滿地打滾。
屁股這下挨得實在夠重,他嘴裡一直死死咬著的烤餅都吐了出去,眼淚更是成噴射狀往外狂飆……太特麼疼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爆菊時……
女騎士看鬥毆被控制,催馬向前兩步。她用上位者慣用的緩慢語速,道:「帝國律規定,乞討者必須在日落前離開城鎮,到專門的聚居點休息。難道,你們都忘了嗎?」
乞丐們叫起撞天屈,聲淚俱下的描述他們遭受搶劫和毆打的經過,那叫一個無辜。當然,確實也很無辜。
威震天聽著乞丐在那嘰哩哇啦,頗有一種看美劇沒有字幕的感覺,要多憋屈有多憋屈。不過,就算聽不明白說什麼,也能明白什麼意思,無非就是告黑狀罷了。他馬上要分辨,可菊花和腦袋的劇痛,讓嘴裡的話還沒出口就變成呻吟。
「麻痺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給哥等著……」威震天心裡發狠。可看著那個爆自己菊的傢伙,表情卻像犯錯受罰的倒霉孩子,眼神都波光粼粼,那叫一個可憐。
不得不說,威震天演技的形象感、節奏把握、細節張力、內心剖析的深入程度,絕對是奧斯卡影帝級別。
對於父母早亡,**在社會混了十幾年生活,還考入軍校的威震天來說,這點演技不在話下。但對剛才掄劍爆菊的甲士來說,就不一樣了。
他在威震天敬畏、還帶著委屈的目光中,獲得極大滿足。而且,還有那麼點後悔,剛才那下抽得太重了。這種念頭一個勁地往外冒,就連身上比鐵罐頭還厚實的盔甲都沒擋住。
「唉,一個和乞丐打架的賤民而已,至於那麼大火氣嘛?太有損我的貴族風度了!」甲士決定在不違背原則的情況下,對威震天的處罰稍微輕點,隨便砍條胳膊就行了。他轉身對女騎士道:「男爵閣下,這個賤民搶了乞丐的烤餅,如何處置還請示下。」
「馬龍閣下,作為王子殿下欽點的嘉德騎士,請你告訴我,聯盟協約中對賤民搶奪他人財物,如何處罰?」男爵的語速還是那麼舒緩,聲音也磁性悅耳,但語氣卻嚴厲起來。
馬龍聽男爵將烤餅說成財物,知道眼前這位帝國王子的未婚妻,封地包括城堡、火梨莊園和苦囚之地在內的實際領主,又把對王子的反感轉移到自己身上了。所以,他剛剛被威震天精彩演技軟化的態度,立刻改變。
「處以絞刑。」馬龍右手撫胸,行了一個騎士禮。他恭敬的道:「而且,他的情節嚴重,應該剝奪不流血死亡的權利,施以斬首之刑。不允許找安魂師,讓這個賤民罪惡的靈魂經受陰風滌蕩,永遠無法安息。」
說著,他轉身看著威震天,握劍的左手一推劍格。「喀嚓」一聲,巴掌寬的重劍露出半尺長的劍刃。
剛才還在哭訴的乞丐,驚得集體收聲。那個滿臉紅麻子的小乞丐,更是大口抽氣。雖說威震天搶他的烤餅,還打了一架。但這麼點事就要掉腦袋,還是把他嚇得夠嗆。都說男爵這裡寬容,不像其他地方貴族老爺那麼殘暴。現在看來,也不全是這樣……
隊伍中那些麻衣僕從,微微有點騷動。因為他們也是賤民,來自獅鷲帝國的苦囚之地。不過,幾乎看不出來的騷動很快平息下去,就像一滴水滲入炙熱的沙漠迅速乾涸,過後連點痕跡都看不出來。唯一的變化是背簍太重,他們的腰比剛才更彎了……
威震天一看鐵罐頭要動刀,凶厲的眼神像觸手似的,從面具的透氣孔往自己脖子上繞,頓覺不妙。他顧不得菊花劇痛,扯脖子就喊:「我是迷路的外國遊客,你們趕緊把我送到大使館,送到警察局也行。不然我就報警,到聯合**事法庭告你們這幫拍電影的打人。我還要上網曝光,抵制你們的電影……」
威震天色厲內荏,剛才的可憐樣一掃而空。僕從隊伍中一個女賤民,聽了他這番胡言亂語卻豁然抬頭,驚駭欲絕。
男爵看著大叫大嚷的威震天,冷冷的道:「馬龍騎士,行使你的權利吧。」
「遵命!」馬龍在一陣令人牙酸的摩擦聲中,抽出重劍。他慢慢走向威震天,獰笑道:「賤民,我是帝國象徵勇武、忠誠的嘉德騎士,還是王子殿下欽點。對卑賤的你來說,能死在我的劍下,應該感覺到無比榮幸。」
「靠,你們不是拍電影的嗎?怎麼玩真的……」威震天看著那寒光閃爍的重劍,終於認清現實。這鬼地方不是好萊塢,不是美國,甚至不是地球上任何一個國家。眼前這幫傢伙也不是拍電影的,而是武裝暴徒,或者是類似軍隊的恐怖份子……
就算是一隻豬,看見有人拎著能把它砍成兩半的傢伙過來,也會逃跑。威震天第一反應也是這樣,可剛一起身菊花就一陣劇痛,又趴下了……
「不要……」逃不了的威震天,面對不斷逼近的馬龍,眼淚汪汪。他的表情充滿絕望和乞求,手卻偷偷在地上摸索。可地面的鵝卵石都埋在土裡,急切間根本摳出不來,只摸到那半塊烤餅。他抬手就砸了過去,大罵道:「麻痺的,烤餅就烤餅,哥和你拼了……」
然後,手腳並用的向馬龍撲過去。
威震天想先扳腳把這鐵罐頭弄倒,再把劍搶下來。要是能脅持人質,就更完美了。他也知道成功的希望不大,但總比等死強。
猝不及防的馬龍被烤餅砸中面甲,憑他盔甲的厚度別說是烤餅,就是被石頭砸中都不當回事。不過,這賤民居然敢反抗,讓他覺得尊嚴受辱。從透氣孔崩進來的餅渣,更讓他怒火萬丈。
「賤民,我要讓你知道冒犯貴族的代價!」馬龍迅速做出反應,一腳把撲過來的威震天踹成滾地葫蘆。他雙手舉起重劍,道:「我要砍下你的手腳,讓你在痛苦哀嚎中死去。」
眼看威震天就要喪命劍下,隊伍中那個驚駭欲絕的女賤民突然衝出來,用盡全身力氣撞在馬龍後背。
重劍舉過頭頂正準備往下劈的馬龍,直接失去平衡。那鐵罐頭似的盔甲防護力沒得說,缺點就是太重。正常情況下還好,失去平衡的時候,盔甲的重量就成了災難。於是,鐵罐頭帶著馬龍結結實實的砸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
威震天很想趁機搶劍,可馬龍那一腳踢得他胸口幾乎爆炸,氣都喘不上來,只能眼睜睜看著機會錯過。
女賤民撞倒馬龍,立刻跪在男爵馬前。她顫聲道:「男爵大人,他是我們部落的人。前些日子在幽暗沼澤采甜膠時被毒蠅所傷,有時會瘋瘋癲癲。但清醒的時候,他是部落製作甜膠技術最好的人。經他手提煉出的甜膠純度最高,部落無人能比。還請您寬恕他的罪過,讓他將功贖罪,繼續為火梨酒的芬芳奉獻自己的生命……」
威震天的腦袋轟一下,整個人都傻在那了。因為跪倒在馬前的女人,說的是一口流利的普通話。雖然語氣焦急還充滿惶恐,但腔調依然柔柔軟軟。
「賤民,我要殺光你們。讓你們污穢的血液流滿大地,才能洗刷你們的罪惡。」馬龍從地上爬起來,對著威震天掄起重劍就砍。其實他心裡更恨女賤民,只是威震天就在自己身邊,砍起來比較方便。
女賤民想都不想就撲在威震天身上,用自己身體去擋馬龍的劍。
「完了……」威震天心中閃過絕望的念頭,眼睛卻看著身上的女人。他想記住這個萍水相逢,卻用生命保護他的女人。要是有下輩子的話,自己也好報答人家。
女人的年齡不大,也就二十出頭。同樣是黑髮黃膚,長相非常一般,皮膚也很粗糙,絕對算不上美女。因為害怕,她緊閉著雙眼,臉上全都是汗滴。可兩手卻死死抱著他,瘦弱的身軀盡可能覆蓋他身體每一處。如同一個保護孩子不受傷害的母親,那麼弱小也那麼堅強。
就在馬龍重劍劈下的一剎那,男爵胸前光華流轉,浮現出一道道荊棘狀紋絡,彙集在右臂護甲處。她一拳擊出,閃耀著藍色光華的荊棘鎖鏈,帶著嘶嘶啦啦的聲音,纏住馬龍的劍刃。
「閣下,你這是幹什麼?」馬龍怒道。
「嗯,這套盔甲的附加魔法,效果還不錯。」男爵淡淡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