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跟屁蟲 文 / 濁妖
老頭不知在粥裡加了什麼，不消兩個時辰，肩上的傷口便已經結疤了
深夜，晚風徐徐，黑色的天幕上，倒掛著繁星，老頭坐在門前的石階上，把壞掉的木門放在地上，拿著鐵錘左敲一下，右敲一下，而墨素坐在那老頭旁邊，手撐著腦袋，看滿園大大小小的——烏龜
屋裡的燭光，把兩人的影拉的很長，很長
那老頭敲了一會兒，抬起頭擦汗，便見墨素看著滿園烏龜發笑，便道「怎麼，小娃娃，看上我家哪只龜仔啦？我做主，定讓他娶了你！」
那老頭這句話可來得陡，嚇得墨素一個踉蹌，一屁股坐在地上，驚恐的道「你，你這是在挑釁他還是在**我？」
那老頭順著墨素的手望去，只見一隻巴掌大小的烏龜，正齜牙咧嘴的望向這邊，額頭竟有兩條凶神惡煞的——眉毛？那烏龜惡狠狠的道「去你大爺的，我是要娶甜甜的！」
墨素呆呆的指著那有粗眉毛的烏龜，喃喃道「竟，竟然說話了？」
烏龜才不理他們，哼了一聲，掉頭就走
那老頭心頭一股無名火「噌噌噌」的往上冒，一把抓住那烏龜的尾巴，將它倒提著，用手使勁戳它的眉毛，道「你個死小呆，不就仗著這滿園的烏龜就你丫的能說話，你得瑟了是吧！啊，還罵我，信不信我抽死你！」
那烏龜「噗溜」縮到龜殼裡，從老頭的手裡掉下來，在地上轉了幾個圈，龜殼裡小呆嗡聲嗡氣的道「呸，臭老頭，我是英俊瀟灑，**倜儻，玉樹臨風，天下無敵手的小呆是也，會怕你個又醜又臭又賴皮，土都埋到肩膀的老頭？」
這下可算惹到那老頭的逆鱗了，只見他滿臉通紅，渾身顫抖「唰」一串火苗從他頭頂竄出，鼻裡一直「夫夫夫」的喘著大氣，雙目怒瞪，活脫脫像一尊將要發瘋的野牛
他一腳踏在龜殼上，對著滿園的烏龜，大聲吼道「我才是英俊瀟灑，**倜儻，玉樹臨風，天下無敵手的小呆，哦，不，冷天是也！你，小呆，又醜又貧又無賴，不僅光頭，臉臭，缺心眼，還又潑又辣又粗魯……」
墨素那個無語啊！只能搖搖頭，坐在原地，滿臉古怪的聽著那一句又一句奇葩的對話……
第二天，天氣晴朗，墨素早早的起了床，
肩頭的傷已經完全好了，她走下床，背上包袱，拿上劍，揉著眼，走到門前伸了個懶腰，並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對著擋道的老頭，道「哎，借過，借過」
那老頭轉過臉，紅著一雙眼，罵咧咧的道「該哪玩兒，哪玩兒去」
說完又轉過去，和他手中的粗眉烏龜大眼瞪小眼
墨素歎了口氣，繞過他們，來到廚房翻了兩個冷饅頭，就著一小碟脆菜，下五除二的解決完早飯，來到那老頭面前，向他掬了個躬，道「救命之恩，沒齒難忘，墨素有機會再報答您老！就此告辭了」
說完，腳尖一轉，剛走了幾步卻是「呼」的一下，感覺腳下一輕，竟離開了地面，她轉頭望去，只見昨夜那只巨龜把她直接拎了回去，老頭頂著雙通紅的眼，看了眼墨素手裡的劍，難得嚴肅的站直身，左手背後，右手撫著那雜亂的胡，一副高人模樣，道「此劍名蒼龍，乃蜀山第代執事，於九月九日天得到的一塊九天玄鐵而制，現在蜀山執事藏劍手裡，前些日聽聞蜀山偷，哦，不，取得魔道魔宮一重寶，就由藏劍護送去崑崙，如今此劍在你手裡，怕是那藏劍已遭不測了吧！」
墨素大驚，對老頭這已是有些刮目相看，真是想不到，這邋遢老頭竟曉得這麼多東西，便道「你，你怎知這麼多事？」
那老頭咳了聲，得意的一揚眉，並不言語，一甩袖，威風凜凜的轉過身，帶過一陣惡臭……
豈料，那老頭立馬就回歸本性，貓著腰，背對墨素，捂嘴偷笑，小聲的嘀咕道「哼
嘿嘿，我才不告訴她，就不讓她知道」
說完，若無其事的轉過來，道「這麼說來，你是要去崑崙咯？」
墨素點點頭，只見老頭搓了搓手，一副猥瑣樣，衝進屋裡「乒乒乓乓」的響了一陣，接著，在墨素古怪的神情中，那老頭拿了兩個大包行李，五花大綁的綁在龜背上，爬上去對墨素招呼道「小娃娃，快上來吧！」
墨素圍著巨龜走了一圈，不解的道「你這是幹嘛呢？還有，這行李是怎麼回事？」
老頭哼了聲，道「你不是要去找雲虛小兒麼？」
說著抓了抓屁股，眼神閃躲，一副尷尬樣，又道」我，呵呵，我也要去！」
墨素一聽，哪能帶著這麼個不靠譜的瘋老頭上崑崙？要是去了，惹出禍事可了不得，當下立馬把腦袋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道「不成，不成，先不說這一的舟車勞頓，就光是妖魔就已經了不得了，您老好大年紀了，經不得這折騰！」
那老頭啐了句，回道「哎哎哎，我說你個小娃咋那麼多廢話呢？」說著拍拍巨龜的背，又道「小烏，把她給我扔上來」
那巨龜「吧嗒吧嗒」的嚼著石塊，瞧了眼墨素，在墨素還沒回過神時，身一轉，用尾巴將墨素扔到了龜背上
「啪」墨素感覺就像撞在一塊生鐵上，痛的她倒吸了口涼氣
那老頭在一旁嘿嘿直笑，順便還不忘損墨素兩句
墨素也不理她，爬起來若無其事的揉了揉通紅的額頭
老頭說了兩句，自覺沒趣，便一揮手，道「啟程！」
巨龜「噗嗤」打了兩個噴嚏
後，慢騰騰的轉身，一小步一小步的往院口走去
老頭坐在墨素身旁，抬起袖，一邊抹眼睛，一邊不捨的向著院裡揮手
墨素轉頭望去，道「呃，那個，我們還沒出門，若是捨不得，就回去吧！」
老頭一聽，一甩袖，瞪了眼墨素，道」不行啊，不行，你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娃，一個人不安全！況且，我們同！」
墨素瞪著眼，這老頭這是叫扭曲事實啊！誰和他同了？當下使勁的搖搖頭，道「我們不同！」
老頭立馬大叫，道「你，你這是嫌棄我這糟老頭麼？」
「嘁，傻！」一聲藐視的聲音傳來，夾著老頭的怒氣
「小呆你個臭小，我是你冷爺爺，你，你，你，你這真是不敬老了！」
只見那小呆不知何時趴在老頭的頭頂，正張嘴打了個哈欠
老頭抓住小呆，跳起來「啪」的一聲，將小呆扔進院，急忙忙叫道「小烏，快走！」
巨龜「噗」打了個響鼻，眼睛轉了轉，像是思考了番，轉過去，一串殘影帶過，夾著墨素的慘叫，不見了蹤影
龜背上，墨素死死拉住老頭的袖口，道「慢，慢點啊∼」
老頭看了眼已經雙腳離地飛起來的墨素，賊笑了兩聲，一揚眉，道「怎麼，小娃娃，還樂不樂意我老頭和你一起上崑崙啦？」
墨素在老頭身後」隨風飄蕩」當真是驚險刺激啊！無數如利刀的風「呼呼」吹過，嘩嘩」響的衣衫打在墨素臉上生疼，忍不住皺起眉頭，使勁的喊道「您看您，您這不就是在干危險的事情麼！我還要您去？我，我瘋了不成」
老頭一哽，說不出話來，生怕墨素不帶他去，慌張的爬起來，道「我，我這不是想……」
說到一半，他似乎想起了什麼事，袖口一甩，又盤腿坐下，道「哎，不是，我大爺的承認個屁！我是在為你著想，啊，你想，你走著去，那得多少時間啊！我，我載你去，你可得少走多少啊！」
墨素左手拉住老頭的頭髮，雙腿蹬了蹬，吞了口唾沫，道「你幹嘛不自己去？非要和我一道」
老頭轉了轉眼睛，有些心虛，道「呃，這個，嗯，聽說崑崙有茶名雪上春，年產錢，此茶乃天下，葉為一小紫砂，只泡四次，初泡呈翠綠，次泡呈淡綠，再泡呈鵝黃，後泡呈金黃，哎，這可不能用普通的紫砂壺泡，得用什麼你知道嗎？那可得用……」
老頭本想岔開話題，卻是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說錯了，立馬把嘴巴摀住，心虛的轉過頭，討好的看著墨素，墨素瞪著眼，點頭道「如此說來，您可是對崑崙真的是「不」熟悉啊！」
墨素把不字咬得很重，老頭知道這下遭了，呵呵的笑著，伸手敲了敲龜背，速立馬降下，停在一大道上踱步往前
老頭立馬跳到行李上，左翻右翻，一陣鼓搗後，龜背上就堆了一大堆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還有各種稀奇怪的玩意兒，道「嗯，小娃娃，你，你就帶老夫去吧！你想要什麼，都送給你！」
墨素搖搖頭，老頭兩眼一紅，帶著哭腔，道「哎呀，小娃娃啊，能上崑崙，那，那可是老夫這一輩的願望啊！你就幫我這一回嘛！」
墨素轉過身去，背對著老頭，撐著腦袋，假裝看遠處的風景
老頭擠上來，蹭了墨素兩下，散過來一陣陣臭味，像是汗味，夾著嘔吐物和一種不知名的味道，當真熏得墨素頭暈乎乎的，她閉著呼吸，轉到其他位置，老頭再跟，墨素再轉，這下老頭急了，道「哎喲，小娃娃呀，你，你，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你要做什麼我都可以幫你，只要你去崑崙帶上我！」
墨素吐出一口氣，淺吸了口氣，搖搖頭，意味深長的道「這途……呃，我是說，一吃不飽睡不好的，你這把老骨頭，哎，怕是經不住這艱苦啊！」
老頭一聽，呵呵笑了聲，伸手使勁戳了戳墨素的腦袋，道「你這個小娃娃呀！」
說著搖搖頭，又道「罷了，這一的吃食就交由我了！這下你滿意了吧！」
墨素嘿嘿的笑瞇了眼，老頭一見，覺得，嘿，定是有戲了，當下湊近墨素，道「哎，我也不虧待你，喏，這是我獨制秘方，天下獨有的調料，就給你了！」
說著從懷裡摸出個青花色小瓶，拇指大小，中指高，上繪墨色牡丹，牡丹旁有個金色的龜字
老頭看也不看的扔進墨素懷裡，墨素拿在手裡一訝，歡喜的緊，這小瓶入手溫涼，圓潤通透，似玉非玉，一看便知定不是凡，墨素也不客氣，收進貼身的步兜裡，抬頭笑得花枝亂顫
老頭見了心喜，擠到墨素旁邊，道「嘿嘿嘿，你喜歡就好！」
墨素微笑的對老頭笑，老頭也傻呵呵的對著墨素猛笑，露出焦黃的牙齒，和牙齒上的細肉，墨素翻了翻白眼，道「不過，你可不可以離我稍微遠一點點？」
老頭抓了抓腦袋，回道「一點點是多遠？」
墨素舉起手，食指和拇指比了半寸，笑道「只是這麼一點點而已啦！」
聽完，老頭挑著眉頭，一把揪住墨素的耳朵，唾沫橫飛的道「說，你是不是嫌棄我？啊？像我老頭這麼英俊瀟灑……（此處省略萬字）」
陽光下，樹林沙沙響著，飛鳥亂竄，一隻巨龜托著喋喋不休的老頭和墨素緩緩向前走，筆直的大道盡頭不知通往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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