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怪老頭 文 / 濁妖
天色已將近黃昏，「嘩啦」一陣水聲，只見水面升起一個透明的水泡「啪」應聲而破的水泡裡傳來墨素的咳嗽聲
她捂著肩膀臉色蒼白的從溪水裡慢慢走到一邊的石灘上，每一步都走的艱難，甚至可以說是僅憑一點意識支撐
「咦？」一聲略驚訝的聲音傳來
墨素一驚，欲轉頭望去，眼前卻是一片模糊，只看到一個灰影朝自己走來，終是支撐不住，在那人驚呼中栽倒在地，「完了！又要鼻青臉腫了！」這是墨素最後能想到的！
沒有疼痛，沒有石頭劃破皮膚的感覺，只有臭味，這是墨素最後所聞到的，一陣說不出的的臭味，熏得她直打乾嘔，她努力的想抬頭，看看這罪魁禍是誰，卻是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咕嚕咕嚕」房間裡冒著細肉粥的味道，清香的很，夾著人進進出出的腳步聲，傳進墨素耳朵裡
墨素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是個房頂，有腳步聲漸漸走近，她緩緩轉頭，一張大口，露出焦黃的兩排牙齒，牙齒上還沾了一小片青葉，周圍一大圈花白的胡，「哈」呼了一大口氣，讓墨素差點岔了氣
墨素大驚，就欲起身，卻是「嘶」的一聲，倒吸了口氣，只見右肩上纏了白色的紗布，從右肩綁到左肩，再迂迴於右肩上繫了個歪歪扭扭的「活」扣
此時，因為墨素的用力，大概又把傷口扯到了，正沁出點點鮮紅
那人見狀，站直身，卻見是一個身穿灰衣，不，好像是幾十年沒洗過的白衣道袍的老頭，花白的頭髮挽在頭頂，紮了個鬢，一隻通透的白玉簪固定，腰間掛了個葫蘆，只見他掏了掏耳朵，道「小娃娃家的，這麼急躁！」
一陣一陣的臭味從那人嘴裡傳出，把屋裡細肉粥的味道都沖淡了，墨素蒼白著臉，實在忍不住了，趴到床邊乾嘔起來
那人臉色一青，受傷的道「你，你這是在嫌棄我麼？」
墨素想擺手，可是實在無力了，卻見那人得寸進尺的走上前，把墨素像拎小雞一般拎起來，雙眼通紅的道「你不是嫌棄我，對麼？對麼？」
一大灘唾沫星噴了墨素一臉，激動的連牙齒上那僅有的一片青葉也噴在了墨素鼻尖上，墨素不斷乾嘔，不斷乾嘔，那人不斷詢問，不斷詢問，最後
「嘔嘔嘔」墨素吐了他一臉的食物殘渣，頓時，那人愣在那裡，墨素一吐出來，就覺舒順不少，尷尬的道「不，不要緊吧？」
那人傻愣愣的眨了眨眼，道「不要緊，不要緊的！」
於是，機械式的往門外走去，突然又轉過身，指著屋裡的一鍋細肉粥，道「肉粥快好了，你稍作休息，我……」那人指了指臉上，似乎憋不住火氣了，大叫道「我干他大爺的！」
「彭」門被牢牢關住，卻又「吱」的彈開，接著在墨素的驚歎中「彭」掉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墨素張張嘴，吞了吞口水，這，這簡直……
墨素看了看四周，這是個草廬，兩間屋，裡面的房門因掛了珠簾，和窗紗，所以看不到
外間是個大堂，兩邊是各四張竹椅，上有一個紫砂壺，和倒放的紫砂茶杯，右邊是扇大窗，上掛了個竹片做的風鈴，正「啪啪」的響個不停，堂中央是一個火灶，木頭架了個所謂的爐，上掛了個小鍋，「咕嚕咕嚕」煮了細肉粥，正冒著熱氣，飄出陣陣清香，大堂的正上方是用整塊梨花木雕的椅榻，上有複雜花紋，精美細膩，鋪了一層層的獸布，整個屋簡單卻是乾淨異常，不似那老頭，都已經髒臭了！
正在這時，門外探頭探腦的鑽出雙眼睛，墨素一驚，那是什麼？那雙眼睛看著鍋裡的細肉粥發亮，自是就把墨素自動忽略
在墨素目瞪口呆中，賊頭賊腦的爬進來一隻——千年龜，哦，不，叫作萬年龜也不奇怪，因為它實在是大了！足足有兩米高！
「啊哈，你個臭龜！」一聲怒吼，夾著「噠噠噠」腳步飛奔的聲音從院裡傳來
「啪」一隻漆黑破爛的鞋，冒著黑色的臭氣，扔在那只那只巨大得可怕的烏龜面前，「呼溜」那只烏龜鑽進龜殼，晃動兩下，不動了，墨素在猜它是不是給臭暈了過去
「哼，想偷吃？沒門！」那老頭屁顛屁顛的跑上前，撿起鞋穿上，指著那巨龜，激動得手腳發顫，彷彿那只巨龜要偷他的寶貝似的
墨素滿頭黑線，這個怪老頭居然和一隻烏龜較勁
那老頭說的累了，走進屋裡，倒了杯茶「咕嚕咕嚕」喝盡，走到火灶前，攪了攪鍋裡的粥，聞了一番，再從懷裡掏出個小瓷瓶，青花色的，打開往鍋裡加了些，覺得尚可了，便把墨素趕到椅榻的一邊，在中間鋪了層布，再從裡屋裡搬出來一張四方小桌放上，對墨素道「嘿嘿，小娃娃，今天便宜你了，讓你嘗嘗老夫的手藝！」
墨素聞了聞屋裡越來越香的粥，竟覺得精神好些清爽，對著那老頭道「光聞著就不錯，吃起來定是美味！」
那老頭呵呵的笑，道「那是自……」話還沒說完，又聽他大叫道「哎呀呀，你個臭老龜，看我不治了你！」說著，就從榻上一蹦尺，跳到地上，把鞋一脫，拿在手中就往那正準備偷吃的巨龜打去
墨素還以為，就算是巨龜，跑起來定也不快，誰知，那巨龜一眨眼，就不見了蹤影，墨素心裡大驚，這，這還能算是正常烏龜的速嗎？就算是閃電怕也是追不上那巨龜的吧！
而那老頭大叫「站住，偷粥的賊！」
接著一串殘影，一個接一個的連成一大串追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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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墨素搖了搖頭，那巨龜大抵是追不上了！剛想完，便見一隻雙眼放光的巨龜從門外爬進來，看都不看墨素一眼，巨大的頭顱一把叼住小鍋，竟在墨素面前露出個欣喜的笑意，若不是怕嘴上的粥打翻，那巨龜定是已經笑得花枝亂顫了吧！
墨素張著嘴，瞪大了雙眼，有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她總覺得那巨龜看起來雖是憨憨傻傻的，實際上卻是個老奸巨猾的主
那巨龜叼著滾燙的小鍋爬出門，就欲走掉，卻見一條繩上華麗麗的拴了條花色的——短褲
「咻咻咻」那老頭在暗處一扔，一把套住那巨龜的頭，那條耀眼的，冒著黑氣的短褲就這樣大大方方的躺在巨龜的鼻上，盡情的污染空氣
那巨龜馬上閉了呼吸，眼珠在眼眶裡左轉右轉，每轉一下，似乎就有一個想法閃過
那老頭牽著繩，嘿嘿的笑著從黑暗裡走出來，搓了搓手，賊賊的看著巨龜
墨素怎麼看都只覺得那老頭此刻看起來猥瑣至
那巨龜渾身一哆嗦，就欲逃走，那老頭見準時機，一拳打在巨龜的眼皮上，那巨龜忍不住哀吼了一聲，糟了！「呼」巨龜吸了一大口鼻上那「香噴噴」的，花短褲的味道，臉色一青，頓時，眼裡鑽出來一圈圈閃著光的星星，那老頭趁機一把抓住滾燙的小鍋，只聽「轟」的一聲，巨龜便倒在地上不動了
那老頭哼哼了兩聲，道「還虧了我這四十年沒洗的寶貝，才治了你，哈哈，我真是英明了！」
墨素嘴角抽了抽，這算哪門的寶貝！
那老頭拿著繩把那巨龜五花大綁的綁住，倒掉在窗口的大樹上，走進屋來，把粥放在桌上，接著一屁股坐下，拿出兩個玉碗，各自盛了一碗
細肉粥很香，濃濃的鮮味，和著不知道什麼味的甘香，讓墨素食慾大開，拿起玉勺舀了一勺吹了吹，放進嘴裡
「啪嗒」玉勺從她手中滑落，滾到方桌上，她一驚，撿起來，不可思議的盯著那怪老頭，道「這，這，這不會是你從天上偷來的吧！」
說著忍不住再舀一勺，還沒吹便放入嘴裡，燙的她直呼氣，這肉粥當真香得忍不住把舌頭都吞了！
那怪老頭見狀，用手撫了撫那雜亂的胡，鼻裡哼了聲，道「你去偷一個給我瞧瞧」
墨素才沒心思搭理他，一頭埋在冒著熱煙的肉粥裡，左手向那老頭豎起了個大拇指
那怪老頭挑了挑眉，臉上一副得意得讓人想揍他
他笑瞇瞇的盯著墨素，道「嘿嘿，怎麼樣，對我老夫服不服啊！」
墨素頭也不抬的道「服服服，這粥真的是超，超，超一流！」
說著便拿起鍋裡的大勺，一勺一勺，大口大口，包在嘴裡猛吃，腮幫都鼓得圓圓的
那怪老頭一聽超一流！頓時眼睛發亮起來，拍拍胸脯，道「哈哈，你這小娃娃我喜歡，直話直說，哎呀，可不像那些強盜傢伙，拐彎抹角，變著法的想要討粥吃，還唧唧歪歪一大堆，說了什麼我也不知道……」
那怪老頭在一旁呱拉呱啦一直說，一會兒氣憤的跳起來破口大罵，一會兒傷心的假意抹下眼角不存在的淚水，一會兒捂著肚哈哈大笑，當真是說得那些人體無完膚，彷彿世界上就沒有正直善良的人了
時間便在那怪老頭的「發瘋」中過，當墨素把鍋裡最後一口粥吃完時，那老頭也累了，抱著一壺茶水喝了又喝，墨素估計那老頭也喝飽了，把勺裡最後一粒米也吃完，便直愣愣的盯著老頭那一碗已經涼了的肉粥，手不聽使喚的就要端過來
「哎，我還沒吃呢」那怪老頭一把從墨素手裡搶走，抱在懷裡，瞪了眼墨素
墨素哪裡肯依，伸手就奪，那老頭跳起來就跑，坐在對面的竹椅上當著墨素的面「嘩嘩嘩嘩」吃得一滴不剩
末了轉過去，拿屁股對著墨素，再得意的扭兩下，拍拍屁股，「噗」一大股奇臭的味道直噴墨素面上，臭得她臉色鐵青。天下奇臭，莫過於此！
「啊哈哈∼」那老頭怪笑中衝出了屋，留墨素一人愣在原地獨自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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