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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七章 禁錮 文 / 藍靜希

    初秋微涼。

    與死神做著最後一絲掙扎的綠葉在涼風的席捲下不甘的脫離本體的大樹,無力輕顫地從空中慢慢打著旋,最終飄落在地,發出微不可聞的歎息。

    一切。彷彿又回到了最初。

    優姬認真的聽著課,時而抬頭,時而低頭在面前的本子上寫寫畫畫。抬起頭時,正好露出她微尖的下巴,精緻而小巧。

    坐在她的身邊的沙賴一臉不可思議的盯著平日只會上課睡覺的某人,語氣驚愕:「舞會結束以後,突然變成好孩子了啊…沒想到優姬也會認真抄筆記呢…或者這是懲罰?」

    優姬轉頭用大眼睛看著好友,感受到後身依然怨念極深的班長,才想起,上次考試她只寫了名字就交了白卷,結果大家都成了幕後人員。後腦勺無數黑線,無奈的說道:「嗯…。也許真的是懲罰吧。況且…」優姬轉過頭,看著黑板,眼神有一絲悲傷:「零現在不能來上課,我只能用自己的方式來向他贖罪。」

    無論如何,自己的眼裡都無法將零丟棄。即使,在樞學長面前…

    但是,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看見緋櫻學姐。

    那個外表絕美,性格惡劣,其實很溫柔的緋櫻亞月。

    緋櫻亞月……是那個女人的妹妹呢。那麼,她來到這個學園是為了什麼呢。緋櫻閒已經死了,她會不會報復這所學園。那樣強大的純血種,恐怕就算是樞學長在,也會很麻煩吧。

    想到這裡,優姬眉頭一鎖。不論如何,這所理事長和大家所珍愛的學園,她一定會守護住!

    ………………………………。…………………………

    優姬下課後,就看見理事長拉著堅持要做風紀委員工作的零。最終零還是熬不住理事長的執拗,皺著眉不說話。理事長看見優姬,高興的打了招呼就做飯去了。

    經過那個漫長的夜之後,優姬和零就沒再怎麼說話……

    「來,我也為零準備了筆記噢。我只是照樣抄,說不定還有抄錯的。」優姬將筆記遞給零,小心翼翼的看著他的臉色。

    零接過本子,仔細翻閱:「啊……錯了。」

    「咦?真的嗎?哪裡?」優姬低下頭,與零微微可及的距離:「那個零…你咬我一口,吸一點吸血應該就能很快痊癒吧。」

    想起零為了阻止緋櫻閒傷害自己,而用那把對吸血鬼使用的血薔薇之槍打了自己的腿,依然覺得心悸。

    「不需要。」零果斷的拒絕。

    他不否認自己,真的是越來越難壓抑渴血的感覺了。

    並且,自從那夜過後,那個銀髮的美麗少女…。就仿若蒸發了一樣…

    緋櫻亞月…有著深紫色謎般眼眸的吸血鬼…對於緋櫻閒的死…會怎麼樣呢。

    還記得她在舞會的時候,毫無溫度的身體緊貼著他的胸膛。無論曾經他如何殘忍的傷害過她,她總是揚起那張精緻的容顏笑瞇瞇的望著自己。那雙迷人的紫色眼眸,總能看得見自己清晰的倒影。

    她懂他。那樣懂得。

    在那樣極度空虛和寂寞的時光碎片裡,她給他了一片小小放任的天地。他在最後用力的將她抱緊,仿若證明自己就算沒有優姬,依然會有人給予他溫暖與呵護一般。

    簡直就像…小孩子賭氣…

    一起哭泣吧…

    那張微有些蒼白的嘴唇輕輕對他那樣說著。像是無形的觸手,緋櫻亞月總是似是刻意又像是無意的觸及他內心最深的柔軟。

    他那個時候卻忘記了。她說那句話的時候,隱約透露的軟弱與無力。只是將暈倒的她扶在了一邊,而此後,兩個人再也沒有相見…

    「啊…這個地方…雖然是照著黑板抄的…可是…就是這裡…」優姬打斷了零的思緒,她看見了剛才零的眼裡出現了從未出現過的情緒。她有些害怕,這樣的,她所不瞭解的零…

    零疑惑的回應:「這裡沒什麼不對。」

    優姬狡黠一笑,踮起腳尖,張嘴向零白皙的脖頸咬了一口。

    仿若觸電一般,零呆愣在那裡,許久才反應過來:「咦?」

    立馬將優姬推開:「你在幹嗎?」

    優姬異常淡定的看著他:「每次都是我被咬…以咬還咬……這下算是扯平了,你也不用一個人在那裡煩惱和抗拒。快點吸我的血,讓自己早日康復起來吧!」

    零的腦袋冒出青筋,臉色黑的可怕,將優姬如拎小雞般拎出房門:「你走吧,我沒事。」

    門外的優姬低下頭,像做錯事的孩子。嗚嗚,他生氣了。

    真是適得其反啊。

    到現在零還在排斥這件事,是因為他無法原諒必須吸血的自己吧。

    那個女人,緋櫻閒,即使死了,也還是打算折磨著零。

    那個時候,緋櫻閒化作晶瑩的微塵。而突然出現的零的弟弟,卻又帶著敵意失蹤不見。房間裡,只有拿著血薔薇之槍的零。

    但是。他說,殺她的人,不是我。

    她…相信零說的話…所以…。

    零出神的望著天空,用力的抓著自己的手臂,不斷強制自己克制吸血的**。

    他,不要做吸血的野獸。

    r/>絕對,不要。

    ………………………………。…………………………

    「現場只有錐生一個人手持血薔薇之槍,站在化作碎片的緋櫻閒的屍骸旁。如果就按現場情況上報,那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架院曉倚在牆壁,神色嚴肅的分析著。

    而一旁的藍堂不自禁的皺緊眉頭。

    他知道,真相…不是眼前看到的那樣……但是,他不能…說…

    坐在前方的玖蘭樞慵懶的伸出纖長的手支起腦袋,栗色柔軟的髮絲隨著動作揚起優美的弧度,唇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是嗎?錐生的確有十分充分的理由殺了那個女人…雖然我並不認為,錐生是一個衝動的人。只不過…現場的情況,不管怎麼看都像他下的手,那也沒辦法了。」

    說罷,眼角飄向神色有些暗沉的藍堂:「怎麼了?藍堂?」

    「沒事。」

    曉若有所思的望向藍堂。好像,他在瞞著一些事情。

    玖蘭樞神色一正,語氣卻是慵懶:「不管怎麼樣,我都要向元老院如實報告這件事。畢竟有某人觸犯了禁忌,殺死一名純血種是無法泯滅的事實。真是薄涼啊。被稱為狂笑姬,人人忌憚的她。到底有沒有人真的能夠瞭解她呢?」

    還有那個銀髮的少女。被成為殺戮之子的殺戮女王。

    像是一朵染血帶刺的薔薇。雖然是全身都被荊棘纏繞,其實也不過是保護自己的一種方式。那個人,就如同薔薇花瓣一樣柔軟。實際上,能看透他的寂寞與無奈,也是一個可悲的人吧。深紫色的瞳孔,就像汪洋的海。讓人不知覺的……淪陷。

    慢慢的起身,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玖蘭樞慢慢走出會議室。他想去看看她。那個睡著了的……屬於自己的救贖。

    不知道再見面。是敵人…還是同伴…

    看著玖蘭樞走了出去。架院曉走到藍堂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嗎?你的態度太奇怪了。」

    「吶,曉。你對緋櫻閒的事有多瞭解呢?」藍堂倚在牆邊,低垂著眸子。

    「她的狂性無人能壓抑,不管對吸血鬼還是人類,都是個危險的存在。她因為狂性大發而殺了錐生一家…而後又出現在這裡。我就知道這些。」雖然不知道藍堂為什麼問這個,但是曉還是很老實的回答了藍堂的問題。

    「所有人都把她當做麻煩。相對於某些意義來說,她卻是很有吸血鬼的作風。就算如此,她還是罕見的純血種。應該有同樣是純血種的年長者許婚吧。」

    「這一點我倒是聽我父親說過……」曉接著藍堂的話說道:「那個女人跟純血種有了婚約後,還把一個人類男人放在自己身邊。正確的說,應該是曾經身為人類的吸血鬼。聽說緋櫻閒好像是愛上了那個…僕人。就在那個時候,那個僕人被列入獵人協會的肅清名單中,隨即錐生家鎖定目標進行追殺。但是,聽說那個男人,並沒有墮落為levele。一般來說,這樣的他一般不會被列入肅清名單中。而事實上,他卻是被列入了。還被錐生的雙親肅清了。他們可能也不知道自己肅清的人是緋櫻閒的愛人吧。」

    「沒錯…曉。緋櫻閒是從元老院出來的吧。可是為什麼她要冒著生命危險,專程跑到這個不歡迎她的黑主學園裡來呢?」

    聽到藍堂的話,曉也有些疑問:「難道是狂性大發了?」

    藍堂揮手拍上曉的肩膀,神色嚴肅:「不,我想不是。應該是這裡有她想要的東西。」

    緋櫻閒想要的是…力量。

    突然又想起樞大人在那個時候說的話,你真正憎恨的那個人,那個擾亂我們純血種生活的罪人,我會殺了他。

    似乎是明白了什麼,藍堂喃喃道:「難道她的復仇,並沒有在四年前結束?」

    「你在說什麼。」曉問道。

    「不,沒什麼。話說回來,亞月大人自從那夜之後,就陷入了沉睡。想去看看她,樞大人都不讓。真沒辦法,誰讓亞月大人沉睡在樞大人的房間裡。」藍堂水藍色的眸子閃過一絲擔心。

    那夜。

    那個充滿血色迷離氣息的夜。

    他就躲在門口,然後,看見了所有的真相。

    那個總是帶著惡劣笑容有些腹黑的緋櫻亞月大人,如此珍惜著她和緋櫻閒的姐妹之情。那樣堅強和強大的一個純血種的女王,一個滅了自己家族的女王,也可以流出血色的淚滴。還有那個時候,凸顯在樞大人眼裡的,那種連樞大人都不曾注意到的…心疼與在意。

    「啊……嗯。我曾經問過樞大人。他說亞月大人只不過是陷入沉睡,不久就會醒來。不過,對於緋櫻閒的死,對於那個平日看起來冷漠無情,實際上是非常溫柔的亞月大人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吧。」曉有些遺憾的說道。

    那個銀髮的少女,還來不及珍惜重逢的親情,便要面對永久的失去。

    「吶。曉。緋櫻亞月大人的婚約者是…」

    「緋櫻……帝。不過,這位大人貌似跟元老院有一些牽連。而且,上次看提起這個三個字時,亞月大人的臉色蒼白,恐怕,他們兩個人,不是婚約者那麼簡單。」曉直起身子,眉頭緊鎖。他有預感。緋櫻帝,將是樞大人的絆腳石。

    「嗯。我們只要守護住樞大人和亞月大人就好。」

    「是呢…」

    但是,什麼時候。眼裡只

    有玖蘭王朝的你們,卻對另一個緋櫻姓氏的純血,如此關切了呢。

    命運。

    早就在那個銀髮少女進入他們世界的時候,就改變了。

    以不可思議的軌道。偏離著…

    ………………………………。…………………………

    雲霧漸漸籠罩了月,從雲層間滲下的細碎斑駁,小心輕柔的打在少女光潔飽滿的額頭上。

    玖蘭樞將自己整個人埋在柔軟的床上,側身看著身邊的少女。半長不短的發微微有些凌亂,在銀色的細碎光芒下,有一種頹廢的美感。幽深的暗紅色雙眸無驚無波,卻深沉憂鬱的讓人心顫。殷虹的唇如薔薇般妖艷。衣領大敞,露出精緻的鎖骨和大片的肌膚。面容絕美卻又有一絲疲憊在其中。

    玖蘭樞抬起手,手指輕撫少女的面頰。冰涼的觸感讓他心疼。他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彷彿要將她嵌入自己的眼眸。

    「亞月。我……好累了。我想再自私些…」他將頭輕輕枕在沉睡著的少女的肩膀,輕柔的閉上眼睛,神色疲倦:「其實。骯髒的人一直都是我。而不是你。不過,你真的是溫柔的很殘忍啊。亞月。」

    他低聲呢喃著,在她耳邊吐氣如蘭的耳語。時而用腦袋輕輕蹭著她,仿若可以從她身上得到些許力量與慰藉。

    他那樣依賴的依靠著少女,高貴王者的玖蘭樞此時只是一個為心愛的人付出一切後一個疲憊的男人。而眼前的少女,是他的救贖。是屬於他的溫柔。是他的啊…

    在那些日月相伴的日子裡,有了你,便不會寂寞了。

    即使,當你睜開你這雙眸子看著我的時候。不再是平靜無波。

    即使波濤洶湧。即使恨意纏綿。

    我依然,希望你睜開眼看著我。

    只是。你和我。卻只能走到這一步截止。

    我的愛。已經先給了優姬。所以…。請最後一次允許我放任我的自私,讓我把你禁錮在身邊。

    雖然。無關愛情。

    真的……無關愛情…真的吧……也許……

    栗色髮絲的少年最終依靠著少女的肩膀。思緒漸行漸遠,最後模糊的只剩下那個少女曾經沾染在他嘴角冰涼的吻。

    他那樣愜意……那樣安心的……

    不曾有過的…

    睡去。

    沉浸在甜蜜的夢中。

    而沒有看見,少女緊閉的雙眼霎時滑下的淚。那樣晶瑩剔透,那樣冰涼徹骨。

    雲霧消散,當銀色的月光全部傾灑在那個栗色髮絲的絕美少年臉上的時候。身側的少女緩緩睜開眼眸,空洞的眼神望著某一處,眼角依然沾著微微的濕意。

    最終。在身側少年清淺的呼吸聲中,少女的眼睛終於聚焦。

    抬手優的將耳旁的銀色髮絲掖在耳後,緋櫻亞月垂眸看著眼前的少年,如蝶翼般的睫毛微顫。

    玖蘭樞。

    我

    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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