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重逢的悲歎 文 / 藍靜希
零走出浴室，就看見躺在沙發睡著的優姬。
「竟然睡著了……這樣會感冒的。這個笨蛋。」零雖然口氣很不耐煩，但是動作卻輕柔的很。他輕輕推了推優姬：「喂……起來……喂……」
優姬依然緊閉著雙眼，口中輕輕地呢喃：「樞哥哥…」
零停下了推著優姬的手，眼眸中閃過痛苦與黯然。優姬的心裡，果然只有玖蘭樞嗎？他溫柔的撫摸著優姬的頸……
砰砰…
該死！渴血的衝動又開始了！不要…不要再吸優姬的血……
零緊緊抓著自己的脖子，慢慢倚靠在沙發上，喘著粗氣。他不想變成野獸……他不想傷害…他的優姬…
當零艱難的隱忍著嗜血的衝動時，一股強烈的氣壓從門口傳來，他下意識的抬頭……驚訝的看著出現在理事長私宅門口的玖蘭樞。
「不用這麼驚訝，我有事找理事長。以前也經常未經允許就上來。」玖蘭樞淡淡的聲音傳入零的耳朵，樞斜倚在門邊，眼裡夾雜著一抹諷刺：「說起來…我好像從來沒對你說過，我允許你存在的原因。」
零沒有說話，嗜血的衝動已經嘗試慢慢壓下，他緊緊的盯著玖蘭樞，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話。
樞輕瞥了眼依然熟睡的優姬，眸子裡閃過一絲溫柔。緊接著，犀利的眼眸又望向零，語氣平淡：「我很清楚黑主學園的和平已經岌岌可危，所以經過衡量，我覺得在這個籠子裡只有你能保護優姬。」
說罷。樞高傲的抬起頭，嘴角揚著笑，諷刺意味極濃：「你絕對不會背叛優姬。因為…她對你有恩…我是因為這個理由才讓你活下來的，零。對我來說，就是這樣而已。」
零睜大雙眼看著樞消失在門口，腦海裡不斷回味著他的話。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那樣無力與蒼白…
「玖蘭樞。這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吧。」
零在房間中握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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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過分呢…」我站在樞的身後，微笑著看著他：「對我可愛的零說了好多過分的話呢……樞。」
樞看著我，暗紅色的眸子夾雜著許多情感與疲憊。在角落的陰影中，他的身型倍感修長，卻更加顯得孤單與寂寞。
許久……他見我依然笑瞇瞇望著他，並有非要他開口的意思，才無奈的撫上額頭，歎了口氣：「那是零……無法改變的命運……或者說…我替他譜寫的命運…」
「噢？命運嗎？真是討厭的兩個字啊。」我神色一暗，銀色的髮絲無風自舞：「但是……真的希望，零可以不再逃避…」
「亞月……」
「嗯？」我跳躍到樞的身邊。啊……樞的身上，永遠有我最愛的味道。那麼安心，那麼憂傷，與我同調的味道。
「你到黑主學園來到底有什麼目的？」樞認真的看著我，那暗紅色永遠波瀾不驚的眸子閃過一絲危險。
玖蘭樞。如果我說我來這裡的目的是毀掉優姬。你會不會不管能不能殺死我，現在就掐住我的脖子，跟我拚個你死我活？
「因為…好玩。」我笑著回答，挽起他的手臂。
他微微揚了揚嘴角，不著痕跡的掙脫了我得手。而我的心，有一刻，竟然覺得空空的…
「我覺得你還沒有無聊到那個程度……」
我輕輕閉了閉眼，將雙手背在身後，嘴角牽起一抹魅惑的笑意，聲音竟然有一絲顫抖和沙啞：「啊拉阿拉……只是……來……改寫命運。用我的血……改寫命運……洗淨罪孽。包括…。你的命運哦。樞。」
樞。我要用我的血，來祭奠我死去的心。我會改寫屬於你還有零和優姬的命運。而代價…。就是我的命。一直說著改寫命運，但其實，一直順著命運的步伐前行的，不就是我自己嗎？即使我是高傲的純血種，即使我懂得預知未來的預見。但是，你知道等待著死亡的滋味嗎？樞。吶。只希望…。你永遠不要忘記我……我這個…能帶給你溫暖的吸血鬼。
慢慢走過樞的身邊，與那淡淡的梔子花香擦肩而過。
那一刻，我都不懂我在想什麼。我只希望，不再一個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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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蘭樞靜靜站立在長廊中，暗紅色的眸子一直緊緊盯著少女離開的方向。纖細的手指微微蜷起，握成一個拳。
「真是任性。用著你的預見，改寫我的命運嗎？誰讓你這麼做了………誰…允許你…消失了？」無力的倚靠在牆邊，樞微微抬頭，望向天空暗黃色的月，低聲呢喃著。
他此刻，只想讓時間再倒回剛才她還在的時間。
即使那個少女笑容張揚而魅惑，但是……剛才那一刻，其實在哭吧。
吶……回到那一刻，這一次，我一定會緊緊將你擁入懷裡…拋棄玖蘭，忘記優姬…就在那一刻，我一定會告訴你…
「呵呵…也，只能是那一刻而已…」
悲慼的自嘲。他不在留戀，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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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靜靜的坐在教室裡，將左耳邊銀色髮絲繞在耳後，瞇著眼睛透過教室的窗
，看向外面即將凋零的紅薔薇。
樞在我身邊站著，手拿著一本書，細細的閱讀著。栗色的髮絲在月色下閃著幽然的光暈，光線造成的陰影使他的側臉更加有立體感，菱角分明的線條勾勒他整張面部俊美如斯。真是好看的人啊。一直都覺得樞很好看啊。啊……還有小優姬。真是兄妹呢。
「噗嗤，真是和樂融融的班級啊。」一聲清脆的女聲在教室裡突兀的響起：「喂……還沒上課嗎……」
我不悅的轉過頭，當看見講台上坐著的少女時，我感到霎時的驚愕…還有喜悅…
「你…是誰……」藍堂驚訝的看著少女，很直接的問出了問題。
講台上銀髮的少女，從那邊輕輕的躍到藍堂的面前，雙手捧起他的臉，眼睛裡嵌著不悅……以及殺意：「喂……你說的你…是指我嗎？」
與剛才說話的人判若兩人的語調，讓大家一愣。而在她面前的藍堂，明顯感覺到了強烈的威壓。
我笑了笑，抬手撐起下巴。sa，真是愛惡作劇啊…。姐………姐…
「新來的人自動報上名字就好了。紅。瑪利亞。」樞合上書籍，淡淡的對她說。
「很抱歉，讓你覺得不快了。樞大人。啊啊…居然能看見純血種，瑪利亞好高興…」說著，瑪利亞抬起玖蘭樞的手，用臉高興的蹭著。
啊列，琉佳的目光，可是要殺人了噢。我牽了牽嘴角。
瑪利亞似乎是感應到了什麼，目光轉向我，帶著一絲興奮和難以琢磨的情感，飛躍到我身邊，狠狠將我抱住：「啊啊…瑪利亞太幸運了。這裡還有一位女性純血種。是緋櫻大人吧？吶？是緋櫻亞月大人吧？好高興啊…亞月大人果然跟傳說中一樣美麗。」
無奈的看著抱著我的女孩，眼角飄向樞。
「啊…」似乎是感覺到了我和樞的沉默，還有大家不悅的目光。瑪利亞從我身上下來，神色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很抱歉，好像把氣氛弄僵了。我還是暫時離開比較好。」
說罷，轉身離開了教室。
我的目光追隨著那小小的身影。紅。瑪利亞麼？咯咯…。真是愛玩的姐姐啊。在哪裡弄來的那麼小的身體。啊…我還是喜歡原本的姐姐啊…那樣美麗優，伴隨著淡淡櫻花香氣的緋櫻…閒…。
我無聊的翻閱著面前的書，泛黃的紙頁，在我手中發出唯美的樂音。我沉浸在與閒姐姐重逢的喜悅中，此刻彷彿連空氣都是香甜。
玖蘭樞依舊沉默著，只是偶爾會略有深意的瞥向我。我微抬起頭，迎著他探究的目光，一笑嫣然。他愕然別過頭去，沒有絲毫慌張與尷尬，動作流暢優而自然，當然我良好的聽覺，並沒有錯過他微不可聞的歎息。
吶，玖蘭樞。你答應我的，不許傷害閒姐姐喲。作為約定，我會替你守護你心愛的優姬。
不過，既然命運的軌道已經讓我偏移，那麼以前的預見也要全部作廢與推翻。
sa，今夜，再讓我做個華美的夢吧。即使伴隨著入骨的痛。
「咯咯…」我輕笑出聲。聲音並不大，卻讓所有人都停止了議論，訝異的看著我。
「阿拉。不要直視我。」我笑瞇瞇的望向眾人，突然猛地下降一個語調。語氣冰寒徹骨，細述著我的不悅：「我…不喜歡！」
頃刻間，所有人面色驚恐。在我純血種強大的威壓下，紛紛挺直腰背站立，右手摀住心口，向我行禮。
「咯咯…」我又笑了起來，銀色的髮絲因為我身體的顫抖而遮住了我的眼眸。
誰也沒有看見，我壓抑在眼眸裡的欣喜與無措，和嘴角微微上揚起的，詭異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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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後，大家蜂擁而散。
我一個人慢慢走在宿舍後庭的路上，肆意的讓風輕柔的捲起我的髮絲，聽風像情人一樣曖昧的在耳邊搖曳低語。
我優的抬起手，微涼的指尖發出淡粉色的光暈，瞬間在黑夜中照亮我白皙的臉頰。
像是聞到了我指尖的甜香，一隻蝴蝶奚落上來。它輕顫著翅膀，在淡粉色的光暈中，像是一個在我指尖輕舞的精靈。
我含笑看著眼前這一幕，依然抬著手，並沒有把它趕走的打算。
「還要看多久？」我對著空氣輕輕呢喃。
「呵呵……被發現了呢。亞月大人好厲害啊。」紅。瑪利亞從大樹後從容的走出來，笑容滿滿的說道。
我嘴角微揚，真是會演戲呢。
「閒姐姐。在我面前…沒必要用那一套吧…」我指尖輕顫，蝴蝶似是受了驚嚇，振翅飛走。
不過，這個將近冬天的時候，蝴蝶，從哪裡來的呢？
「依舊這樣敏銳呢。亞月。」瑪利亞慢慢向我走近，言語裡已經沒有那虛偽的阿諛奉承。語調平淡，卻又夾雜著一絲不可一世。啊……這才是閒姐姐啊。這才是狂笑姬…緋櫻閒！
「閒姐姐…為什麼…要到這裡來…」我緩緩轉身，與瑪利亞面對面站著，眼眸直直的望進她的瞳孔。
「因為，有要不得不做的事啊…」瑪利亞伸出手，溫柔的揉了揉我的發：「不過…亞月果然是血族的美人啊。我很高興…」
「姐姐還沒說，來這裡幹嘛。」
/>「都說了要做不得不做的事啊……」瑪利亞俏皮一笑。
不想說嗎？我抿了抿唇，又淡淡說道：「姐姐。不要用你的生命去賭。雖然很煽情，但是…我不想失去你這個姐姐……」
「啊…」瑪利亞的眼眸裡出現點點溫柔的漣漪：「我找到了一個更好的人噢。有機會你可以看看他。他叫……一縷……錐生一縷……」
「是嗎？是零的弟弟啊。」我將散落的髮絲別在耳後。
「亞月。姐姐…希望你幸福哦…還有…小心那個人…」說到後來，瑪利亞的眸色漸漸變為血紅。
「那個人？」那個人是誰？
「緋櫻…帝…」說罷。她頭也不回的與我擦肩而過。
緋櫻帝嗎？是哥哥啊…。啊…怎麼小心啊……閒姐姐…在那個人面前，我永遠都不會有防備。永遠的…。
即使鮮血浸透我的衣衫，即使他的利刃會刺碎我的心臟。都不會…
仿若記憶又回到了那個浸染血色的殘陽的那天，銀色長髮妖孽一般的少年，手中的利劍毫不猶豫的刺入我的身體……仿若依稀還可以聽見……那時候血液流失的聲音……和……心碎的聲音……
啊……早在那個時候。我所有的堅強與狂傲，都已崩塌了啊……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像是感應到了我深邃的悲傷，靜謐的夜空頃刻間傾盆大雨。我在雨中肆意的宣洩，肆意的大笑著。
笑我的命運……笑我的無奈……笑我的無能為力…
我聽著自己張狂的笑聲，纏綿的蔓延在綿綿的雨裡。長長的銀髮被雨打濕的凌亂，我跌坐在地，仰望著天空，溫熱的淚水夾雜著雨滴順著臉龐瘋狂的滑下。腳下…一朵朵白薔薇搖曳生輝。粗壯的籐蔓從土裡鑽出，迅速的緊緊的纏繞上我的身體。薔薇上的利刺刺破皮膚，鮮紅的血液染紅了我雪白的薔薇。
那不染鉛華的白皙，被我骯髒的血液玷污。
白色的薔薇花，此刻，血跡斑駁，苟延殘喘。
「哈哈哈…」大笑著看著我的血流淌一地，灌溉著我的白色淚花。抬手輕輕撫摸著，緊緊纏繞在我身上的籐：「好孩子…喝飽了嗎？sa，帶我回去吧。我呢…要做一個甜美的夢喔。」
像是聽懂了我的話語，巨大的籐條迅速湧動著，頃刻間…消失不見……
我沒有看見……粘上我血液的白色薔薇，在我離開之後，在頃刻間，變黑…然後……灰敗。
這個世界對於我來說。已經停駐在了那個心碎的瞬間。我狂亂掙扎的愛，在那日夕陽的溫暖親吻下，已然湮滅。萬劫不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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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
冰冷的雨滴順著銀色的髮絲滑下，滴落在地，在水灣中形成一個小小的漣漪。
錐生零愣愣的站在原地，目光鎖定在地上灰敗的薔薇上。他看見了什麼？
那個溫柔撫摸著白莉莉的少女。
那個笑著叫他零君調侃他的純血種。
那個總是笑起來像妖精的女孩。
波瀾不驚的她，一個人，剛剛就在那片灰敗的薔薇上，悲痛的大笑。空洞無神的眼，嘶吼聲隱藏的恨意與不甘，像一座古鐘狠狠撞擊他的心。
「真是瘋狂的笨蛋女人。」就跟她的姐姐一樣……
緋櫻……閒。
彷彿思緒又回到那個痛苦的夜。那個女人微笑著捧起他的臉，白色的和服上還沾染著他雙親的血。
她說，就以憎恨為糧食，早日長大成人吧…我可愛的零。你一定很想殺了我……殺了這個緋櫻閒吧…呵呵……真想一直這樣看著你。你的眼裡充滿了憎恨……只屬於我的眼眸…
她說，我好開心…你跟我之間，已經結下了永遠分不開的牽絆…
零握緊拳頭，眉頭蹙緊。
他早該知道，緋櫻家的都是瘋子。包括緋櫻亞月…那個他唯一見過……會哭成潔白淚花，會擁抱別人給予溫暖的…純血種…
不知道在雨中站了多久，晶瑩的雨滴順著他的長睫滑下。他神色哀傷，語氣悲慼。呢喃著那個名字的時候，夾雜著心痛與溫柔，連他自己都無法發覺的…。特殊的情感……
「緋櫻…亞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