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血薇 文 / 藍靜希
夕陽西下，濃密的厚雲漸漸籠罩。我站在薔薇的花園中，閉上眼睛，將所有情緒掩蓋在我的濃睫之下。剛剛恢復的身子還有些虛弱，但是已經不影響我冷靜的思考和能力的使用。這就是純血種，可怕的自愈能力。但是，我並不覺得為此驕傲。
感覺到了面頰有一絲涼意，我抬眸望向天空。
明亮皎潔的月被密集的烏雲遮住，連黑夜中的最後一絲光明都消失殆盡了嗎？
sa，那此刻，就是屬於吸血鬼的盛宴了。
此刻的天空像是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一道驚雷，閃電像一把銳利的剪刀，撕裂了漆黑的夜空，而驚雷，猶如接近死亡時的最後一絲絕響，那樣撕心裂肺。
冰涼的雨水頃刻而下，瞬時，已經打濕了我的發。握著蕾絲雨傘的右手緊了緊，跳躍到一旁的櫻花樹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了下來，任由雨水打進我的眼裡。眼睛有些細微的疼，卻給不了我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雨水就像淚滴一樣，從我臉側滑下，凝落在地，卻開不出任何嬌艷的花。一揮手，本該在四月盛放的櫻花頃刻間吐露芬芳。我在這雨水的洗禮和淡淡的櫻花香味中小憩，像是回到了閒姐姐擁抱的那個片刻。而我的眼睛，定定的飄向不遠處瘦削的身影。
在懺悔和不甘麼？可憐的零。
不遠處的零，頹然坐在地上，任憑豆大的雨滴淋濕他銀色的碎發。他抬頭愣愣的望著天空，彷彿可以看見他在向上天怒吼他的不甘。
那麼，就喊出來啊。笨蛋零。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覺得他那樣悲痛。這樣的零，讓我有些揪心。我抬手撫上自己的左側胸口，有些疼。那倔強的背影是那麼孤單無助……和茫然。雨水妄肆的打落在他的眼角，順著俊美的臉龐落下，只是這一刻的我，不知，那是雨…還是他的淚滴…
「笨蛋……」當我反應到自己在做什麼的時候，我已經瞬移到了他的身後，為他撐起了黑色蕾絲的雨傘。
說起笨蛋，還有一個呢…那個……擁有著紅寶石一樣眼睛的樞……
或許是覺得我替他撐傘感到奇怪，他猛地仰起頭，看向為他撐傘卻淋在雨中的我。在他淡紫色澄澈的瞳孔裡，我看見了跟他一樣狼狽的自己。
ma。自己何嘗不是一個傻瓜呢。
「緋櫻……」這一聲淒哀而無助，像是失去了重要玩具的孩子，那樣讓人心疼。
片刻，他迷茫的眸子終於聚焦，秀氣的劍眉下意識的皺了起來。
「亞月。」
「什麼？」他的眉皺的更加緊湊。
「如果你這樣叫我我會更開心喲。」我牽了牽嘴角，在他眼裡看見了魅惑的自己。我的笑容，果然很有殺傷力。只是，如果可以，我寧可不要這份心醉的美麗。微微抬手，纖細的手指觸及他冰涼的肌膚，想撫平他緊皺的眉。
啪……
卻不料，他狠狠地打落我的手。
「吸血鬼！我不需要你可憐。收起你的傘和你惡劣的笑。」他低下頭，對我叫道，身體不知是冷還是氣憤而微微顫抖著。
「那麼……」我鬆開手，任由一陣狂風捲起我喜愛的黑色蕾絲雨傘，我突然從他背後用力抱住他，將頭埋在他的脖頸：「一起在雨中哭泣吧…」
感覺到他的身體微微一僵。我雙手緊了緊，彷彿只要與他更貼近些，我就會離那份灼熱更近一些。如此溫暖的身軀啊…你可知，我有多麼艷羨。即使身為純血種有多麼強大的能力，也得不到如此溫暖的身體。
「一個人在這裡自責懊悔麼……真是個……大傻瓜……但是，即使你殺了自己，也挽回不了你咬了優姬的事實…。前方的路，還需要你陪優姬走下去。你不需要迷茫，你是優姬的騎士。所以…。」
砰……
疼。
一聲槍響打斷了我的話，我嘴角揚起一絲無奈的苦笑。看著零的手從他腋下穿過，血薔薇之槍的子彈穿透我的身體。真疼啊……這個壞孩子……
「很疼啊……零。真是不可愛。總是這樣傷害我，幾次才夠呢……優姬也是……」我不去管我流血的腰部，更加抱緊錐生零。
「優姬……」他叫著優姬的名字，那樣纏綿和愛意。心裡竟然有一絲嫉妒。嫉妒什麼呢？我不知道。
「緋櫻亞月大人。吾等奉元老院之命，請您去元老院小敘。」
不知何時，周圍出現無數雙血紅的眼睛。元老院的levelc和levele嗎？
「噢？不知道找我敘什麼？」我向他們看去，露出一個魅惑眾生的笑，身邊頓時下起櫻花雨。
長老院的吸血鬼門，眼神中出現我早已預料的驚艷。我的笑意更深了，紫色的眸子逐漸變得血紅。sa。之後就讓我給你們一個血色的夢吧…長老院的走狗們……
血的味道……
在窗邊看書的玖蘭樞放下書籍，起身優的向大廳的走去。
「都在這裡了嗎？」玖蘭樞倚在旋梯，望向客廳的眾人。
一條拓麻，早園琉佳，藍堂英，架院曉，遠矢莉蘑，支葵千里……頓時微皺了下眉，大廳的水晶吊燈頃刻碎裂…
「緋櫻呢？」
一條深色凝重的看向樞：「我們自從她受傷回來之後就沒看見緋櫻大人……
她不在樞那裡嗎……」
「啊……不在呢。」樞垂下眼簾，聲音溫柔的如同六月的風。
「切。真是任性的公主。」琉佳不滿的說道，曉拉住了她的衣袖，示意她看樞的臉色。
果然……臉黑了一半…
「樞大人。這血的氣味是誰的……」藍堂忍不住問道。
「sa，並不清楚。曉和一條去看看好了。藍堂，去把緋櫻找回來。」
「是……樞大人。」大家一口同聲，分別行動而去。
樞望向窗外傾盆的雨，眸色加深，垂在身側的雙手微不可見的緊了緊。
緋櫻…
「緋櫻大人。您涉嫌殺害純血種雙親，元老院請您去坐坐。」我看著一個大概是領頭的吸血鬼恭敬的說道。呵呵。連逮捕我，都說的那麼冠冕堂皇麼。長老院的雜碎們。真是讓人不爽啊…
「吸血鬼……」零站起身，血薔薇之槍瞬時對準了吸血鬼門。
我猛然抓住了零的手，強制他垂下舉著槍的手臂，轉頭看向那些雜碎：「消失……」
「您說什麼……」
「我說……都給我消失吧……元老院的走狗們！」當我說完最後一個字，我猛然抬起手，血紅色的眸子在漆黑的夜裡格外明亮。手掌心散落的櫻花形成一股強大的氣流，柔美的櫻花瓣此刻如同鋒利的刀片，毫不客氣的射向那些雜碎。不出片刻，大片的吸血鬼變成飄飛的塵土，只剩下一個吸血鬼害怕的坐在地上。
「亞月大人…沒事麼？我聞到了您血的味道。」遠處趕來的夜看見我的傷口，焦慮的問道。
「沒有關係的……夜……」這點小傷，怎麼可能傷到我。只是現在虛弱的身體，復原的慢一些罷了。瞥了一眼發楞的錐生零，我緩緩向最後一個走狗走去。啊……貌似知道錐生零這傢伙為什麼發愣了，大概，是因為我第一在他面前殺人吧……不……我只是在殺野獸而已……咯咯…我笑出聲響。
我不知道我的笑聲在此刻詭異的氣氛裡有多麼嚇人，只是笑著看我前進他便退的雜碎。想跑嗎？
「乖孩子……ma告訴我，長老院為什麼知道我在這裡……」我瞬移到雜碎的身後，用力的掐住了他的脖子。他害怕的搖著頭，還是不說話。
敬酒不吃吃罰酒嗎？
我露出獠牙，毫無猶豫的將牙齒狠狠地刺進眼前的levelc，只吸了一口，我便將獠牙拔出：「真難喝啊……吶……夜……」
夜無奈的看向我，溫柔對我說道：「亞月大人，現在貌似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看著夜嚴肅的樣子，我招呼著無趣。鬆開手，站到levelc的面前。sa。這恐懼的表情還真是讓人興奮啊。
「既然沒有任何價值。那麼…死吧……」
來不及這個雜碎的反應，我的手狠厲的刺入他的胸膛，掏出他的心臟狠狠捏碎…
錐生零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狀況。他每次見她的時候，不是安靜的如同木偶，就是帶著調侃的笑意。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到她嗜血的表情，純……血種嗎…如此的……強大…連自己的父母都殺掉了麼？呵，果然是沒有人性惡劣的純血種啊…緋櫻亞月…
「夜……」
僅僅一個字，夜馬上明白我的意思。在錐生零對我舉起槍之前，一個手刀，將他打暈。
「亞月大人，他屢次傷害身為純血種高貴的您。為什麼您還要保護他救他，為什麼……不殺了他？」
「這不是你該問的問題…」
「是，亞月大人。」
刻意不去看夜眼底裡的一抹黯然，我上前扶起暈倒的零，冷冷的對夜吩咐：「夜。去查查長老院為什麼會知道我在黑主學園。沒有確定消息之前，不要來見我。」
不等夜回答，我帶著錐生零消失了慢慢的雨簾中…
夜低下頭，沒有焦距的眼睛望向地面：「為什麼……這些年的守候……依然得不到您的一瞥……」
我將零放置在他的床上，抬起手，將我和他的衣服烘乾，然後拿起了毛巾，輕輕為他擦起了頭髮…
啊……髮質真好。
「總是不讓人放心呢。零。」我看向熟睡的零，眼眸裡有一絲柔和。睡覺的樣子，真是好看啊。零。咯咯…我輕輕笑了笑，像是怕驚醒他。將雙手撐在他腦袋的兩側，仍然感覺到腰際的傷口滴落著鮮血。又將你的東西弄髒了呢。我骯髒的血液。我趴在零的身上，汲取他的溫度。真是個溫暖的人呢，零。
「吶……如果我死了，你是否也會露出那樣悲傷的表情…如果…我不姓緋櫻…如果…。」話還沒說完，便襲來一股極濃的倦意。再也承受不住，我陷入了無盡的黑暗。
當零驚醒的時候，外面依然下著大雨，他摸了摸疼痛的後頸。
…
他突然發覺一雙手緊緊纏住他的脖子，他順著那雙白皙修長的胳膊看去。銀色的長髮傾瀉，猶如天上的銀河，又似最好的綢緞。紫色琉璃般的大眼睛輕輕閉上，濃密的睫毛像一扇小扇子，時不時輕輕抖動著。嬌挺的小鼻樑，櫻紅的小嘴。不是緋櫻亞月還是誰？
不知為何，睡眠時的她，有一瞬讓他的心停頓了半拍。他不否認，她是他見過最美麗的女人。只是她……有著仇人一樣氣味的血液。他們之間，永遠也不會
有好的交集。也許在黑主學園的時光是他們兩條相交線唯一也是最後的一個相交點……此後，他們再也不會有一絲交集。
他剛想把她摔下床去，卻看見少女無意識的將小腦袋貼近他的胸膛，微微抬起頭，嘴唇印上他的脖頸，微微呢喃著：「哥哥……」
心再一次不可思議的停駐……他彆扭的別開臉，雙頰有淡淡的紅暈，雙手卻溫柔的將懷裡的人摟緊。即使這個少女，沒有一絲溫度。
站在門外的玖蘭樞，透過房門將一切看得清楚。眼眸深處閃過一絲不可察覺的黯然，轉過身，安靜的離開…。沒人看得見，他密長的睫毛，還有焦急奔來時未來的及掃去的雨滴。
我以為命運的齒輪會按照預見進行下去，全然不知，我的來到，已經打亂了一切。而我，將重新續寫一個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