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外出 文 / 藍靜希
我輕輕翻了個身，身邊早已沒有了那溫暖的身軀。我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啊……睡得真好啊……沒有一絲噩夢的睡眠。額？我終於發現了這不是零的房間，當然，也不是我的。
我抱起被子，低下頭，聞見淡淡的梔子花香。嘴角上揚起一絲暖意的笑。是樞啊…也只有他身上，有這種安定的氣息。
「不再多睡會麼？」玖蘭樞從浴室慢慢走出來，步履優。由於剛洗完澡，頭髮還是濕濕的滴著水，脖頸上掛著一條雪白的毛巾，只穿著一條黑色的長褲，裸露著精壯的上身。
我不自在的別開頭，即使見過許多男人，但是也沒見過**上身的啊…還是會害羞的…我只覺得自己臉頰有些微微的燙：「已經沒事了…」
樞漸漸走近，坐在床上，望向我羞紅的臉頰，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
「唉。」我認命的拿起纏繞在他白皙脖頸的毛巾，像已經練習過無數遍一樣熟練地為他擦起了頭髮。
「玖蘭樞。我睡了多久？」我邊擦頭髮邊問。
「沒有多久。」他的聲音仍然是那樣冷冷淡淡的，讓人猜不透他的情緒。
「那，還是為了優姬將錐生零留在了日間部嗎？」我手不停的幫他擦乾他栗色的發，可以感覺到強大的力量又恢復到了我的身上。身體恢復過來了呢。咯咯……
「啊……」樞垂下眼簾：「有時候覺得你的預見真是該死的讓人討厭呢。」
「咯咯…」我嗤笑出聲，笑容裡夾雜著絲絲悲涼。吶，我的預見。我也討厭的很呢。偏偏預見看不清我的未來。偏偏…我就不想擁有那種與神對抗的力量。悲哀的純血種，悲慼的命運，這樣的輪迴何時才能結束。誰會知道吸血鬼有多麼深愛著光明，誰又知道，純血種感覺不到氣溫變化的悲涼。
「換上制服。隨我上課去把。」樞溫柔的摸了摸我的長髮，安靜的背過身子，卻沒有離開的意思。
我也不再矯情，迅速的換上月白色的制服。
「樞。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傻。」
我看著他的背，淡淡的說道。明明是這樣單薄瘦削的肩膀，是如何挑起命運的重擔？
樞沒有說話，保持著一貫沉默。
「總是讓優姬無法察覺的注視著她。即使，你知道，你的優姬眼中已經多了另一個人。」我走到他身邊，伸出手挽住他的胳膊，將臉頰貼向他的手臂。
「樞。即使再強大，也是會累的。」
他低下頭，眼神裡有著莫名的情緒。像轉瞬即逝的一絲溫柔，又像是被看穿時的尷尬與厭惡，又或者是終於有人懂得他的欣喜。
「走吧。」
「早上好。樞大人……」吸血鬼的眾人全體整齊的站在兩邊，行著最恭敬的禮儀，似乎是察覺到了樞身邊的我，頓了頓，還是再次低下頭：「早上好，緋櫻大人」
「切。」藍堂微不可聞的哼哧了一聲，卻難以逃離我敏銳的聽力。
「藍~堂~」我一聲纏綿悠揚的叫聲，讓藍堂打了深深的一個寒顫。我笑瞇瞇的望向他：「藍堂。我覺得我有必要和樞跟你商量一下有關於宿舍的相關規章制度。比如衛生什麼的……」
藍堂又打了一個寒顫。緋櫻亞月大人絕對是個腹黑……跟樞大人一樣的。嗚嗚。房間裡的東西，都是樞大人強大力量的證明。明明知道都是我的寶貝，緋櫻大人還這樣說。嗚…
玖蘭樞牽起嘴角，露出一個絲毫沒有溫度的笑容：「噢？藍堂。那些東西還在那裡嗎」
「沒有！」
「是嗎。」低氣壓的玖蘭樞緊緊的盯著他……
藍堂狂冒冷汗：「啊…嗯…」
制止了樞接下來的話，我拉住樞的衣袖，抬頭望向他：「上課去把。」
樞這才慢慢邁著步子走出月之寮，大家緊緊的跟在後面。我笑了笑，不在意的走在了玖蘭樞的旁邊。
是個好天氣呢。遠處的薔薇花園的甜美氣息，都飄向過來了呢。
「緋櫻大人…您的身體好些了麼？」一條走在我身後，聲音溫柔，透露著淡淡的關切。
「好多了喲。啊……真見外啊。我還是覺得亞月好聽一些。」我微微撇向一條。看著他金色的髮絲在風中飄揚出唯美的弧線。
「亞月。」他歪著頭，笑了起來。跟玖蘭樞的笑容不同，他的笑容陽光的有些刺眼，卻溫柔的如同三月的湖水。
「話說亞月，你每次不見了的時候。英都會急得團團轉呢…」一條笑意加深，微揚的嘴角隱藏了一絲惡作劇的成分。
「啊！！！一條！！」藍堂頓時手足無措，慌亂的揉亂了自己金黃色的頭髮，像被我發現什麼一樣，偷偷的用眼角瞟著我。真是可愛呀。
我轉過身，定定的站在藍堂的面前。緩緩踮起腳尖，一個淡然輕柔的吻印在了他的臉頰：「謝謝你…英…」
然後華麗的轉過去，繼續和樞並肩走向校舍。
無視身後吵雜的日間部的花癡們，也無視掉已經變成化石的藍堂。我瞇起眼睛，臉上露出了一個真心的笑意。黑主學院，真的很有趣。啊……這是我綿長的寂寞裡，從未感受到的快樂。
「真是惡劣的性子……你……」玖蘭樞淡淡的看了我一眼。
我加大了嘴角的
弧度，加快了腳步奔向了遠處的銀色髮絲的少年。
「零~君~」一個飛撲，雙手緊緊掛住錐生零的脖子。
當錐生零終於看清我是誰時，額頭又出現隱形的井字：「喂。你這個女人，不要隨便碰我。給我下來！」
「不要！」果斷清脆的拒絕。開玩笑，讓錐生零變臉這樣好玩的事情，誰會錯過。
「放開！」
「不要！」我鼓起腮幫，深紫色的大眼睛狠狠地看著他。不要就是不要。
「快點放開。你這個女人！……#$#%$……」我笑瞇瞇的看著炸毛的錐生零，雙臂緊了緊，就是不鬆開。
優姬嘴角抽搐無語的看著欺負零的緋櫻學姐。那個第一次見面那樣優美麗的學姐……竟然是這樣惡劣的性子麼…不過…
「優姬……在想什麼……那樣出神」樞溫柔的望著優姬，摸了摸她的腦袋。寵溺的語氣顯示出他對優姬別樣的溺愛。
「樞……樞學長。」優姬的臉不自然的紅了起來。討厭。為什麼見過樞學長那麼多次了，看見他端麗的容姿卻依然會覺得不好意思。
「樞學長。看來零和緋櫻學姐相處的很好呢。這樣我就不用擔心零的心情了……」優姬望向遠處打鬧的緋櫻和錐生，嘴角流露出一絲滿足的笑意。
樞望向那處活潑的兩個身影，暗紅色的眸子閃過一絲黯然。
緋櫻……真的開心麼？
翌日清晨，我沒有像其他吸血鬼沉浸在睡眠當中。我慵懶的伸了個懶腰。有些不習慣夜不在的日子。呵呵，果然被夜寵的有些驕縱了嗎……近日的自己越來越淺眠了，我歎了口氣。慢慢從床上挪到地上，親自翻開衣櫥，動手開始挑選衣服。夜不在的日子，什麼都要自己親力親為了呢。
不過。元老院的人已經發現了我的行蹤。奇怪的是，這麼長時間，竟然沒有再派人來逮捕。我並不覺得這是安逸，更覺得這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元老院的雜碎們，一定在醞釀著什麼。他們渴望我的血液，渴望強大的力量，所以，就算我放過他們，他們任何一個，都不會放過我。啊…身為高貴的純血種族，也有自己不願意卻不得不做的事呢。
「唉…」
在看到滿櫃的華麗禮服時，我終於覺得自己該跟夜靜下來談一談自己著裝喜好的問題。隨後拿起一件最樸素的黑色蕾絲連衣裙穿上，我理了理銀色的頭髮，從窗口跳了下去。
走到大門邊的時候，正好看見了零和優姬，還有拜託他們去小鎮採購的理事長。啊…好玩的事情。
「我也要去。」
那三個人被我嚇了一跳，也許他們不明白為什麼本該在白天睡覺的吸血鬼，這個時候竟然神采奕奕的站在他們面前。
「自來世以來，我還沒有認真看過外面的世界。所以，我想去。」我望向鐵柵欄的另一邊，我想此時的神色應該是落寞吧。就算經過了那樣年久的歲月，我的眼睛始終呆在黑暗中。光明對我來說，是那樣陌生與遙遠。
「想去就跟緊……」零轉頭就走，銀色的短髮在風中飄逸。銀色真的好美。而此刻他轉身時蕭索的背影竟然讓我有點想去依賴。
「嗯。零都不否定了。那麼緋櫻學姐也去把。正好我們逛逛……零這個傢伙，彆扭得很……」優姬挽住我的胳膊，絮叨的念著。這時候我才發現，優姬的身子竟然比我還高一點點。唔……貌似如果按照人類的年齡來算，我才15歲？
「ma，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就去吧。」理事長在原地快樂的轉圈：「我可愛的兒子和女兒，我好幸福啊。爸爸，爸爸好幸福…」
零回頭看了他一眼，眼裡寫著無數個你是白癡。
「緋櫻……」
我看了看遠處跟在零身邊的優姬，我停下了腳步，疑惑的看著理事長。
「緋櫻。這兩個孩子就交給你了。要小心。」理事長嚴肅的表情真的很少見，就連平時玩笑的語氣都夾雜著深深的凝重和關心。
「我知道了。」向理事長擺了擺手，迅速跟上前面兩個人的步伐。
我嘴角抽搐的看著優姬在跑來跑去，有些後悔出來了。在看看零無奈的表情，我無聊的打了個哈欠。啊……真是睡眠不足啊。困。
我很自然的挽上錐生零的胳膊，抬起頭很認真的告訴他：「我困了，背我。」
……
怎麼了嗎？我呆愣的看著優姬石化的表情和錐生零濃烈的低氣壓…
「算了算了。不如這個樣子吧。」想起錐生零是那樣在乎優姬，我頓時改了主意，四周飄起了薔薇花瓣的雨，原本挽著錐生零的我早已消失不見。
錐生零低下頭，無奈的看著他手中的白薔薇。
「咦？？？？？？緋櫻學姐的分身是白色的薔薇花麼？好神奇…」優姬好奇的看著零手裡的薔薇。
微不可見的歎了口氣，將白色薔薇揣在左胸口的衣袋中，轉頭對優姬說道：「走吧。」
緋櫻亞月，好像在不知不覺中打破了他的防線。
胸口白色的薔薇，盛開的飽滿。
不得不承認，緋櫻亞月跟緋櫻閒雖然都有惡劣的性格，但是，緋櫻亞月更加特別一些。那些本不應該出現在高傲的純血種身上的神情與動作，在她身上，卻顯現的那樣淋漓盡致和自然。可惡…。明明她是他最憎惡的
的吸血鬼，最想殺了的緋櫻一族…。
「零？」
看著零對著他胸口的白薔薇發呆，優姬有些黯然。她一直都覺得緋櫻學姐好像知道很多事情，而且，好像跟零和樞學長關係很好。她知道零對吸血鬼的憎惡，但是為什麼，她看見零的眼中在望向緋櫻學姐的時候，有一絲異於厭惡的情緒。心，有些酸澀。吶。但是，零就是零啊。是永遠不會變得吧。
零百無聊賴的站在冰淇淋店門口。吃貨的優姬，非要吃冰激凌。而那個女人，依然化作薔薇貼在他的胸口，沒有一絲反應。是…睡著了麼？啊……可惡。那個店員竟然說我是夜間部的混蛋們。我的身上…跟他們有一樣的氣味…
砰砰……
心跳在此刻突然清晰起來，錐生零眉頭微蹙，想也不想的放下手中的東西跑向遠處。
levele。
優姬從冰激凌店出來後，就發現了散落一地的東西。而零，早已不見身影。握緊拳頭，一定要找到零。零你在哪裡？
優姬也許從來沒有發覺，在她深深愛慕玖蘭樞的時候，她的眼裡和心裡，同樣也不放不下錐生零了。她想守護他，想愛護他，想拯救她。優姬，是溫柔的。然而，也是堅韌的。
「零到底在哪裡。」優姬在被金屬劃傷後，停在了無人的小巷中間。微蹙的眉頭毫不掩飾她的焦急。
房頂上一個黑影揚起一絲邪惡的笑，血紅色的眸子在陰影下閃閃發光。忽的猛然衝下，直直像優姬衝去！
優姬下意識拔起狩獵女神，反手擋了上去。瞳孔在見到血紅色的雙瞳後，微微一愣。
levele。
「你的血真好聞啊，全部都讓我吸了吧。」吸血鬼露出尖利的獠牙，手指因為變異變出了長長了指甲。不同於玖蘭樞他們的精緻美麗，此刻的吸血鬼是那麼醜陋！真的是同類麼？好可怕。優姬呆呆的杵在那裡，直到身後貼近一份溫暖。眼前一道勁風，不知消失到哪裡去的零，從優姬身後握住狩獵女神，狠狠地給眼前的吸血鬼一擊。
優姬回頭看著身後的少年。依然是冷峻的面部線條，卻勾勒出一張帥氣絕倫的臉。銀色的碎發因為剛才的動作在風中飄揚著，帶著一絲殺氣與敵意。淡紫色的眸子裡冷冷的看著眼前的吸血鬼，不帶一絲溫度。
「零？」
「別發呆優姬。」隨手鬆開了狩獵女神。狩獵女神貌似只有優姬可以用，對錐生零有淡淡的排斥。讓他的手握著的時候，竟然有強烈的燒灼感。
血的味道呢…即使在睡夢中，作為純血種敏感的嗅覺依然可以聞見空氣裡飄來的血的香味。sa，吸血鬼的悲哀啊。無論是貴族還是純血種，都無法抵抗自己對血的渴望。可悲的血族，永遠被自己的**擺佈著。
「你說誰的血讓你全部吸掉？」漫天飄起了櫻花雨，我站在優姬和零的面前，神色冷漠的看著對面的levele。竟然在純血君面前提起吸血的事情，何況是我答應過玖蘭樞守護的可愛優姬？
levele看著突然出現的我，眼裡閃著深深的恐懼。sa，就是這樣恐懼的眼神，真讓人興奮啊。
扶起跌坐在地的優姬，卻不料身後傳來一陣勁風。levele已經完全沉醉在血的渴望中了麼？連純血君都敢違抗。
噗…不待我出手，眼前的levele已經變為一捧沙土。
「沒事吧，緋櫻大人。」不出意料的看見了一條和支葵。
我輕輕擺了擺手，淡淡的回神望了一眼零和優姬。我死了之後，會不會也變成這樣一捧沙土？
一陣風吹來，輕輕吹起我銀色的頭髮。被風吹起的塵土迷濛了我的眼，我輕輕瞇了瞇眸子，望向優姬的傷口。我竟然覺得有些飢渴。也是啊，啊…沒有了夜在身邊。我不知道多久沒進食了呢。那個血液錠劑什麼的…回去嘗嘗也不錯。
想著，便化身一股由櫻花瓣形成的氣流，迅速的飛離了原地。在空中，我依然望著那裡。剛才還在那裡的一捧塵土，在我的颶風下，早就消失了一乾二淨。總有一天也會這樣吧。我………
消失乾淨。一絲也不留下。
吶。哥哥。我想你了。但是，也許我們的下一次見面就是最後一次見面了呢。
哥哥。如果我化作了一捧塵土，你會不會不再恨我，會不會用你那鑽石般的眸子再深情的看我一眼。
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