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月色 文 / 藍靜希
「吶吶，你們聽說了麼。夜間部來了個大美人噢……」
「真的麼？啊…好想看看啊…」
我笑瞇瞇的端著紅酒杯，站在落地窗前。看著黑色制服的日間部同學吵鬧著。一直都這麼有活力呢，人類們…可以碰得到陽光，沒有千年長久寂寞活潑的人類啊…
「亞月大人。都已經到齊了。可以下去了」
夜纏綿優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我摸了摸耳邊的黑色薔薇淡淡的笑了笑，將手緩緩塞進夜的手掌裡。
「啊…走吧」
當我和夜緩緩從旋梯走下的時候，果然看見依然美麗的血族們，不，或者說玖蘭樞華麗的跟班們已經在月之寮的門前站好。等我麼？
「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女孩子嘛，總要打扮打扮的。吶，樞？」
我咯咯的笑著，跳躍到他們中間。抬起我紫色高貴的眸子，望向那個修長憂鬱的身影。
一直是這樣漂亮憂傷的眼睛呢。玖蘭樞。就連時間也抹不淨你的寂寞與孤獨麼？
我抿唇笑了下，忽視掉周圍人看見我笑容的驚艷與迷戀。長長的睫毛微微發顫，有些癢。
玖蘭樞沒有說話，只是優的微微勾起薄涼的唇角，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走吧。」
他淡淡的說道。
果然是月之寮的帝王。一聲令下，隨著月之寮大門緩緩地開啟，我與玖蘭樞平行，慢慢微笑走出去。第一次呢，如此的，並肩的，和這個寂寞的男人一起走出月之寮。
「出來了出來了。」
不知道是誰尖銳的吶喊喚醒了呼喊的**。
「好美的人！」
「玖蘭學長身邊的大美人是誰啊…啊…要暈死過去了…」
「紗織你看你看一條學長旁邊的那個人好帥啊！！！！」
真是有趣啊。我聽著一層高過一層的呼喊，淡淡的微笑著。看著藍堂衝在前面可愛的像日間部的打招呼。夜在一條旁邊走著，不忘偷偷的觀察著我的表情，在看過我嘴角一絲微笑後，他墨綠色的瞳孔閃過一絲安定。這個孩子，總是為我擔心吶。明明，我強大的不需要任何擔心。
「樞。今天格外熱鬧呢」
一條是月之寮的副社長，是血族的貴族。此時他溫潤的瞇上眼睛，沒有絲毫貴族的冷漠，如同鄰家的大哥哥，輕輕的對樞說著。
「大概因為今天是聖巧克力日吧…」架院曉無力的扶住額頭，這群人類總是那麼聒噪。
「nai。nai。曉，我們來比賽誰得到的巧克力多吧」藍堂露出天真的笑容，第一個衝到早已經準備好的鐵柵欄前，興奮的拋起飛吻。
「誰跟你比，白癡」
「噗…」我笑出聲響，連樞也轉頭看了我一眼。
「日間部的各位。我是新轉來的。我叫緋櫻亞月。我非常喜歡大家哦…」我轉向日間部的同學，瞇起我紫色的眸，櫻桃般的嘴唇揚起一個燦爛的笑。
「好……好美……」
「緋櫻學姐，請…請收下我的巧克力」
「緋櫻學姐…也請收下我的…」
「還有我的…我的……」
日間部的男生們看見我的笑容，眼眸中流露出**和佔有。真是討厭的目光呢。即使在血族，我這樣一張臉，也總是會惹來這樣灼熱的目光。骯髒的…**的…
「好了好了，大家退後一點。啊…非常不好意思緋櫻學姐。」
優姬麼？
真是有活力啊。
「沒有關係喲，優姬。」我輕輕說道，慢慢把耳邊的黑色薔薇插入優姬的發間。真美呢，優姬。陽光的美麗。啊…跟那個人真的好像。
「緋…緋櫻學姐…認識我？」
看著面前驚訝的，害羞的連耳根都紅了的可愛優姬，我輕輕瞥了一眼優的玖蘭樞，將視線傾盡在他精緻的面龐上。
「認識喲。因為，你是那個人的公主…」
感覺到玖蘭樞面容一僵，眸子裡向我射來殺意和警告。而夜的手馬上就要襲向對我露出殺氣的玖蘭。我收回目光，淡淡一笑，輕柔的對夜說道：「sa，都是大家的心意呢。夜，去幫我收下巧克力吧。」
「是。」
夜聽話的走到柵欄邊，無聲的收起巧克力，眼眸裡流露出對日間部男生女生的厭煩。
「呵呵…」我越過和優姬低聲說話的玖蘭，一個人漸漸往前走著。啊…我要找那個人呢。銀髮的，倔強的少年。錐生…零…當我在零面前站定的時候，他眼裡的厭惡與憎惡在我瞳孔中放大。他的身體裡有閒姐姐的味道，脖子那裡，有著永遠也洗不掉緋櫻家的味道吧。
「想讓我殺了你麼？」
錐生零望著他面前的我，他的手下意識的握緊血薔薇之槍。
「呵呵。還不是時候。零。真高興你還記得我。」
我將手輕柔的放在他的臉頰上，可是，停留了還不到一秒，就被他無情的拍下。因為他大力的緣故，我白皙的手漸漸變紅。
「別碰我！真
噁心。」
他厭惡的擦著被我摸過的臉頰，就像是臉上長了最噁心的東西。
噁心麼？sa，我就是一個噁心的怪物呢。大家都懼怕的，都渴望撕碎的……怪物……但是，零，從第一次見你，就覺得好喜歡你眼裡的倔強啊。你這樣說，真的讓我有些傷心呢。
不知何時，玖蘭樞走近我的身邊。對我面前的錐生露出一個不屑的笑：「身體還好麼？錐生同學」
零的臉色一變，由紅潤變得慘白。啊…真是惡趣味呢…玖蘭樞…高貴的玖蘭樞，就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的手掌中。但是，真的很抱歉。我…會是…打亂一切的…那個…怪物…。
「跟上我，緋櫻…啊…不。是亞月…還想再逃課麼」玖蘭樞淡淡的看向我，那句亞月，在我心裡泛起一絲溫柔的漣漪。那樣婉約優的聲音，念出我的名字，真的是非常動聽。
「咯咯，真是討厭啊。人家逃課的事情記得那麼清楚。ma，你的公主貌似給你準備了東西呢。」
隨之，我的眼眸飄向優姬。順手將她手裡的小巧的巧克力奪起，拋到玖蘭樞手中。
玖蘭樞，你是幸福的啊。你的優姬，你的公主。即使時間和咒語讓她把你忘記，但她的心裡依然懷揣著對你的情思與愛意啊。真是個優的傻瓜呢，玖蘭…樞…
玖蘭樞接過巧克力，輕輕的吻了吻：「星煉，都拿去處理掉吧。我有這個就夠了…」
他的眸子裡有著繾綣的溫柔，像殘陽最溫暖的餘暉，那麼令人嚮往。真讓人嫉妒啊…優姬。
典型的歐式巴洛克式低調奢華的房間，黑色紅色金色銀色，四種顏色和諧的搭調在一起，帶給一種視覺上的延伸感。他的房間就跟他的人一樣，帶著濃濃古典懷舊與優的氣息。整個房間像是一個中世紀最華麗的殿堂，而那個人，就將自己所有的思緒捆綁在這裡。所有的歎息、疲憊、愛意…在這個房間蔓延著。這個房間，雖然連空氣都是緊致的，但是，卻格外的讓人安心。
「亞月……你還要看我到什麼時候？」玖蘭將整個身子嵌入沙發上，淡淡的看向我隱身的方向。
「不愧是樞呢…」是啊，作為玖蘭家最強的純血之君，真的很強。我慢慢現出身形。以緋櫻家最完美的禮儀優的坐在了樞的對面。有趣味的眼神毫不掩飾的打量著我們面前的水晶象棋盤。
「亞月…你已經在這裡看了很久了…有什麼事麼？」對面的他調整了下坐姿，流星般的眼眸閃過一絲轉瞬即逝的疲憊與無奈。
sa，這個人總是那麼累。背負了那樣的責任和情感。在無數次沙漏的流逝中，隱忍著愛與傷害。明明最愛的就在面前，明明可以相認的。卻要獨自隱忍著不能相認的痛苦，一天天看著最愛的人在身邊成長，卻離自己越來越遠。大概可以感受到，當優姬從那一聲清脆的哥哥，到現在的帶著些敬畏與疏離的樞學長，他的心有多麼的痛。真是可憐的人啊。
「啊？是嗎」我歪了歪腦袋，銀色柔順的髮絲從我肩膀上滑下。我低下頭，斂下所有對他的心疼。我是純血種的吸血鬼，緋櫻亞月啊。怎麼可以擁有這麼多屬於人類的情感。那樣美麗乾淨的情感，我只會玷污它吧。再抬起頭，依然是我精緻高貴的臉蛋，完美無缺的微笑：「但是，樞真的很好看啊，看不膩呢。」
我前傾身體，抬手支起我秀氣的下巴。另一隻手輕輕拿過棋盤上的女王，在手中把玩。
「我想你這麼晚，不會只是來說這個」
玖蘭樞將頭輕輕後仰靠入沙發中，一副你沒話說就走人下逐客令的樣子。
「吶。樞。為了保護優姬，你該告訴他。你和她的差別了。那孩子太天真了。」啊…真不習慣這樣說話。就好像把自己說的好老一樣。
我歎了口氣，望向他有些無力輕顫的嘴角。
「命運的齒輪已經開始轉動。無論做什麼都阻止不了那場血的浩劫了吧。吶，樞。我們遲早會付出代價的。那些純血種的悲哀與罪惡。所以，你的棋局大概不會如你所願了。」
我將眸子眺望在窗外的鬱鬱蔥蔥，紫色的眼睛慢慢在純血力量的帶動下，變成鮮艷的血紅。吸血鬼…這樣血紅的眸子，在黑夜中，格外的刺眼。
憑空飄起了櫻花雨，撒，那是我的能力。還記得閒姐姐也是那樣愛著櫻花。想起可悲的閒姐姐，我的嘴角也淡淡的透露出一絲柔意。
玖蘭樞望著他房間裡憑空出現的櫻花雨，不知是她嘴角的那一抹溫柔還是漫天的花雨。剎那間，迷濛了眼。
也只是，剎那間。
「你要插手了嗎」
在這空蕩的房間裡，玖蘭樞的聲音格外的寂寞與空靈，卻總是讓我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舒暢感。
「是。」
我將手中的水晶棋子揚手放回棋盤，發出啪的聲響。格外清脆與刺耳。也許今夜，我和玖蘭樞將永遠有一層誰也捅不破的隔閡。但是，這是我的選擇。
「優姬。我會替你守護。」
大概是驚訝從我口中說出的話語，玖蘭樞猛的抬起他暗紅色的眼眸，望向我的眼睛。在他的眼眸裡，我看見了自己那樣清晰的倒影。在他的眼裡，我是那麼乾淨啊。
他沒有說話，緊緊的將目光鎖定我，王者的氣息不自覺的蔓延了開來。
「樞…」我瞬間移動到他身邊，姿勢曖昧的半趴在他身上：「我跟你一樣。雖然純血種親兄妹結婚很常見。但是還是違背了上帝的倫理。純血種。是權力
的象徵，也是，最悲哀與罪惡的存在。你愛她，我也曾經那樣愛著他。我的哥哥…緋櫻帝…」
像是想起了那些和帝哥哥最美好的時光，我的表情不自覺的柔和了起來：「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但是他還有，他還沒有墮落成levele。他的眼睛裡，除了對吸血鬼強大的恨意，我還看見了希望。就像在黑夜中，月亮的最後一絲光明。啊…還有我的閒姐姐…吶，玖蘭樞。哥哥他要殺了我呢，可是我怎麼忍心讓我這骯髒充滿罪惡的血液弄髒了他的手。所以，玖蘭樞。我替你守護優姬。放棄錐生零，放棄緋櫻閒。你要的力量，我會給你。等到所有一切都結束之後…」
我停住我的話，眸子裡流露出一絲哀傷與釋然，握住他冰冷的手。緩緩地將他的手放在我的胸口，然後抬起臉，給了他我最溫暖的笑容：「就用你的手，貫穿我的心臟吧…」
玖蘭樞猛的睜大暗紅色的眸，望向面前這個整個身體都浸在月色中的女孩。銀色的髮絲隨著櫻花雨的飄動，掃落在他的面頰上。他看著她溫柔的拂過他的面頰，血紅的瞳孔裡滿是沉浸在過去中的慰藉與安然。心一陣澀然。突然有一刻，他覺得她在哭。
我閉上眼睛…要來了麼…優姬…
仰起頭，輕輕吻上樞的嘴唇。多麼冰涼苦澀的嘴唇啊。玖蘭樞，你的心裡也在流淚的吧。
「啊…又是一個甜蜜的夜呢。」說罷，我仿若與身旁無數的櫻花花瓣融合到一起，眨眼間，從那暗紅色憂傷的瞳孔中消散…
空蕩的房間裡，只有玖蘭樞一個人靜靜的坐在那裡。他修長的手指撫過被她親吻過的嘴角。彷彿那個淡如櫻花的絕美身影依稀還在他的身邊。用她那冰涼的……卻是最溫暖的體溫……緊緊依靠著他…
「緋櫻……亞月……」
溫柔的呢喃從少年的口中吐露，隨之，似是想起了什麼。凜冽的目光停留在水晶棋盤上，剎那，化為塵土。
身邊還殘留著她夾雜著櫻花的薔薇體香，他執起手中她遺落的櫻花瓣，放在嘴邊溫柔的親吻，然後…消失在原地…
為什麼呢？
我背靠著雕花木門，一點一點失去力氣，滑落。
為什麼說了那麼多呢…
啊…這血色的盛宴。就由我一個人來承擔吧。就讓我這骯髒的血液，給這個世界最後一絲光明的未來。我知道我做得到的。因為我是緋櫻亞月啊。
是緋櫻啊…。
彷彿耳畔又傳來了不知誰拉奏的萬福瑪利亞…曲聲飄渺，音符優而纏綿…。不知在這樣月色燦爛迷人的夜裡……誰又在為誰詠歎著…。
still，younotansw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