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六章 自圓其說 文 / 祁晴寶寶
聶臻和范知天的賭約其實就相當於軍令狀,若是輸了,顏面無存尚是小事,欺君之罪是要被砍頭的,朝野上下對這場賭局都極為感興趣,議論紛紛,霍興彥更是毫無睡意,*未眠!
處在漩渦中心的人物聶臻,卻事不關己一般淡定,她太瞭解子麟了,他是個真正的天才少年,有著絕頂的聰明和超常的智慧,尤其是這種關係到他們姐弟安危的事情,子麟根本不可能出錯!
想起前天晚上,聶臻來到子麟的房間,滿地紙張翩飛如蝶,墨汁飄香,好奇道:「你又在做什麼?」
子麟抬起眼眸,素來淡然的臉上閃耀著動人華光,「姐姐,後天有日全食,五百年一遇呢!」
聶臻有微微的訝然,「真的?」
他的眼睛像朝露一樣清澈,肌膚勝雪,似有銀白瑩光一般,整個人散發著獨特的空靈與俊秀,異常興奮,「當然是真的,姐姐難道不相信我?」
聶臻看地紙上畫的各種各樣的圖案和數字,「怎麼會?那是什麼時辰?」
子麟又低下頭去,「我正在計算,明天早上就會知道具體的時辰了!」
聶臻微微一笑,叮囑道:「注意身體,不許廢寢忘食!」
這個時候的子麟,眼中散發著隱隱的激動,別樣耀眼,朝聶臻露出一個孩子氣的笑容,「我知道了,我會注意的,再說玉葉海棠不是都快成熟了?姐姐以後再也不用擔心我的身體了,這可是五百年難得一遇,姐姐就再縱容我一次吧!」
看著他俊俏而又清澈的眼睛,聶臻無奈一笑,*溺地點了一下他的額頭,「這是最後一次,等你服食了玉葉海棠的果實之後,就算三天三夜不睡覺,姐姐也再不擔心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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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鑾殿面聖的第二天,一大早,還未到早朝時間,皇上,豫王爺,還有武百官就趕到了殿前,等待這一奇觀的出現!
今天豫王爺身著一身深紫色朝服,卓爾不群,天生一副王者氣勢,面部容貌俊美得無可挑剔,目光銳利深邃,給人一種深深的壓迫感!
兩位當事人,聶臻和范知天都到了,聶臻一身緋紅色衣裙,墨發側披如瀑,面龐素顏清,舉止有幽蘭之姿。
范知天昨天晚上回去之後連夜卜算,可一無所獲,他雖然精通天相,可日食豈是他能輕易計算出來的?再說他也不相信有人真的可以預測出時辰,莫非聶臻也是在碰運氣?
他是做這一行的,深知神乎其神似是而非的玄妙,只要能切中人心靈深處的東西,對方必定對你頂禮膜拜,敬以為神,連皇上也不例外,所以他穩穩當當地做了多年的國師,還不至於懼怕聶臻一個黃毛丫頭!
雖然這樣自我安慰,可心底總有一種深深的不安,*忐忑。
今天聶臻一見范知天,見他眼圈烏黑,輕輕笑道:「看來國師大人昨夜徹夜未眠?」
范知天面無表情,神態傲慢,淡淡道:「聶太傅!」
豫王爺朝聶臻遙遙一笑,雖然隔著眾人,也有一種心有靈犀的悸動!
朝陽出來了,衝破晨曦的霧靄,灑下萬道金光,整座宮殿都被沐浴在陽光之中!
今天到底會不會出現日食?除了豫王爺和聶臻,所有人都在暗自揣測,若是沒有出現,范國師和聶太傅都是欺君之罪!
霍興彥的眼睛盯著天空,太陽圓潤明亮,看不出一絲要出現日食的跡象,他竭力維持著表面上的平靜,心卻彷彿快要跳出來一般,連手心都沁出了冷汗,不自覺看向聶臻,她的眼睛並未看向天空,也不見一絲一毫的緊張之情,彷彿正在呼吸清晨鮮冽的空氣一般舒暢!
這樣的等待非常漫長,但是沒人覺得無聊,只聽到晨鐘的聲音清越!
「辰時到了!」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眾人的心更是提了起來,雖然距離辰時三刻尚有不短的時間,但都目不轉睛地盯著天空,這不僅僅是一場賭局,或者說不僅僅關係到范國師和聶太傅的生死,太子之事,更是關係到各自派系的利益!
眼看就快到聶太傅說的時間了,可天上圓圓的太陽開始毫無動靜,范知天的臉上露出了微笑,易國公等人都暗自鬆了一口氣,不著痕跡冷笑一聲,小女娃,還太嫩了,好好做你的太傅就好了,不要試圖染指你玩不起的東西!
霍興彥愈加緊張起來,從未有過的緊張,這完全不像平日冷靜無塵的他,看向臻兒,她卻全然不擔心自己的處境,依舊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不同的是,她現在抬頭看天空了,嘴角一直含著淡淡的笑意,白希的臉龐映上金色的霞光,更顯得燦然生光。
連皇上也不自覺心頭一緊,時辰馬上就要到了,看來定然是范國師勝出,他心裡在盤算怎麼樣保住聶臻這個美得不食人間煙火的韶齡女孩,要不然先關一段時間,過了這個風頭,再改頭換面,重新出現?
「辰時三刻到了!」華公公的聲音忽然響起,像是死亡的召喚!
易國公等人還未笑出聲來,就聽到一個驚奇的聲音,「快看!」
所有人都抬頭看去,天上的太陽開始被一個黑影侵入,原本高懸在天空光芒四射的太陽,光線在一點點減弱,彷彿有個黑黑的怪物在一點點地把太陽吞吃掉!
范知天立時面如死灰,易國公等人也面面相覷,霍興彥徹底鬆了一口氣,這才發現他手心的汗,在寒冷的早晨,居然會緊張得出汗,連他自己也不相信,他深沉穩重的霍家大公子會有如此緊張的一天?
皇上也暗自鬆了一口氣,聶臻
臻端莊高,如新月清暈,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纖塵不染,還如此聰慧,死了太可惜了!
易國公見勢不妙,朝范知天使了個眼色,范知天忙道:「啟奏皇上,日食歷來是不吉之兆,臣願做法祛除不祥之雲,為國祈福!」
真不愧是國師大人,轉得真快,不過聶臻可不願意再給他扭轉的機會,冷冷一笑,出聲道:「國師大人此言差矣,日食是不吉之兆不錯,但必須除了日全食,日全食是五百年才有一次的壯觀,尤其是在今天這樣的時辰,這樣的時刻,未必真如國師所言是不吉之兆!」
皇上面色舒緩了一下,說實話,哪個一國之君喜歡整天都是些不吉之兆呢?他更加傾向聶臻的話,微微含笑,「聶太傅有話直說!」
不等范知天反駁,聶臻微微一拜,聲音沉靜如水,有難掩的氣魄,「日出東方,太陽隕落,意味著東方諸國即將黯淡無光,這對東方諸國的確是不吉之兆,而我們大寧國地處南域,日沉則月升,此次日全食,分明是預示著南域泱泱大國即將冉冉升起!」
聶臻的話無懈可擊,徹底堵死了范知天的退路,一時群臣振奮,若是東部那一片荒涼之地,真如同日全食預示的那樣漸漸凋敝敗落,那對寧國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連皇上聽到聶臻的話,都面露欣悅笑容,頻頻頷首,「好,好,賞聶太傅!」
聶臻淡淡一笑,「多謝皇上!」子麟說過,同樣的事情預示著什麼,關鍵是看你怎麼自圓其說,佔據先機,你就是贏家。
皇上冷冷瞥過一眼故作鎮定的范知天,冷哼了一聲,范知天的心猛地一沉!
霍興彥今日身著銀藍色少卿服色,泛著潤和的光澤,遠遠對聶臻一笑,適時道:「皇上,現在已經證明聶太傅所言屬實,太白金星根本就不是什麼不吉之兆,可范國師卻以天帝預警為由,要讓太子遠赴泰山祭天祈福,意圖離間父子之間的關係,用心實在可疑!」
皇上的臉色有些難看,十分憤怒,他是極度信任范國師,卻想不到范國師利用他的信任無所不為!
聶臻笑得雲淡風輕,「聽說國師大人能上達天庭,能與天帝對話,可惜日全食這麼大的事情,天帝卻沒有告訴你,可見你們的關係並不如你鼓吹的那麼好!」
范知天訕訕一笑,極不甘心,可事實擺在眼前,他無話可說!
霍興彥寸步不讓,「皇上,滿朝武皆有為證,國師大人不思為國為民,反而心懷鬼胎,目的居然直至東宮太子,不可輕易饒恕!」
范知天面色一白,「請皇上恕罪,臣對皇上忠心耿耿,只關心大寧國運,並無任何私心!」
豫王爺哂笑一聲,「大寧國運?好大的口氣,豈是你能關心的?你也太不知自己的身份了!」心中冷笑,一介國師,裝神弄鬼,小打小鬧也就算了,偏偏把手伸到東宮太子的身上,欺太子年幼,若是換了鳳鳴那樣的陰狠太子,現在你只怕連渣都沒有了,權謀之爭不是你一神神叨叨的術士可為的!
豫王爺的話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讓范知天腳底一軟,求救地看著易國公!
易國公道:「皇上且請息怒,范國師是對社稷有功之臣,老臣還記得,遙想當年,久旱無雨,百姓顆粒無收,是范國師用一片赤子丹心感動上蒼,降下甘雨,百姓一片歡騰,感激皇上皇恩浩蕩啊!」
這話說得皇上微微一動,確實如此,范知天縱然有錯,但也有功,再說因為霍梓冉不守婦道的關係,他也不是很喜歡承志,所以雖然惱恨范知天,心裡又有些捨不得,但現在當著滿朝武的面,豈可出爾反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