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八章 歲歲年年人不同 文 / 祁晴寶寶
二皇子的誕生,讓年近四十的皇上歡喜非常,只要是長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這位剛剛誕生的小皇子才是皇上心尖上的寶貝!
遙想太子出生的時候,那還是皇上的第一個皇子,皇上雖然高興,但遠沒有到今天這種誇張的程度!
皇子公主們的滿月宴自然要大辦特辦,可皇上根本等不及遙遠的滿月宴,現在就恨不得把宮裡最好的東西都拿出來賜給潛雲殿。
一時間,潛雲殿的宮人也趾高氣揚,通身的氣派比別的宮裡的主子還要強上三分。
不知情的人,看溫貴妃的貼身宮女梅青的滿身珠玉華彩,還會以為至少也是婕妤以上的位分,雖然闔宮上下不少人心中都有些腹誹,不過明裡無人敢非議。
如今潛雲殿榮*一時,賓客盈門,嬪妃們見了梅青這個宮女還得笑臉相迎,都想沾沾潛雲殿的喜氣,也希望能在這裡「偶遇」皇上,哪裡敢去得罪?
皇上太過高興,三天兩頭地大擺筵席,親王們也常常被召進宮赴宴同慶,如同鄉下地主老來得子,歡天喜地擺上一個月的流水宴,不管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客人,都盛情款待,一般無二!
只是這份榮*是獨屬二皇子的,皇上似乎已經徹底忘記了他還有個被封為太子的皇長子。
在有些臣子的提醒下,皇上這才想起來,雖然在心裡有明顯的偏好,但是在面上不能做得太過分了,要給朝臣們一種一碗水要端平的感覺,所以,皇上雖然心裡不樂意,可也明白作為君王,不能親疏太有別,在良心發現之後,有時也會命聶太傅陪同太子參加宮宴,彰顯他這位父皇的公正公平!
聶臻原本躲在東宮好好的,現在驀然被召過來參加慶賀溫貴妃誕下皇子的喜宴,心頭掠過一陣陣不情願,可表面上卻看不出一絲不悅!
承志也神色懨懨,提不起精神來,他也不是傻子,馬上就七歲了,自然明白在父皇心中,自己的地位遠不及這個剛剛臨世的小皇弟,所有人都去恭賀父皇新得麟兒,他這個名正言順的太子卻門庭冷落鞍馬稀,想到此,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
聶臻看在眼裡,綿聲細語中又有綿延不竭的撫慰力量,「男兒有淚不輕彈,這點小小的委屈都受不了,將來如何承繼大統?」
太子神情一震,迅速擦乾了眼淚,朝聶臻一笑,「多謝小姨教誨!」
聶臻輕聲道:「這種時候我也不想來,但必須得來,你要讓人看到你的皇兄氣度,要讓人知道你喜歡你的皇弟,而不是心胸狹窄,容不下兄弟,這是皇上最不願意看到的!」
太子小小身軀一抖,聲音有幾分澀然,「承志知道怎麼做了!」當即站起身來,大聲道:「兒臣恭喜父皇,恭喜溫娘娘,兒臣一直覺得孤獨,以後有皇弟陪兒臣讀書識字,騎馬射箭,定然會有趣得多,兒臣滿心歡喜,兒臣年長幾歲,必定愛護皇弟,悉心學習,做皇弟的好榜樣!」
酒不醉人人自醉,此時皇上已經薄有醉意,目光瞥過太子,難得有了幾分慈和笑意,「好,難得你有這份心,真是長大了不少,朕心甚慰!」
不僅皇上面含微笑,不少人看見太子面對親疏有別,不僅並無一絲嫉妒之心,反而如此識大體,也交口稱讚!
今夜良宴會,歡樂難具陳,聶臻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瞥過今天來宮宴的人,不知為什麼,怎麼沒看見他的優身影?
正在詫異間,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別找了,他最近忙,只怕要等到二皇子滿月的時候才會進宮!」
聶臻心一驚,俏臉一紅,趕緊將眼前杯中酒一飲而盡,有些心慌,「你在胡說什麼?」
太子和聶臻到來的時候,君輕揚正在和幾位公子開懷暢飲,見到她如一支嫻靜的百合花慢慢飄進來,滿室芬芳,他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往這邊走過來!
此刻,君輕揚悠閒地端著一杯酒隨意地在聶臻身邊坐下,戲謔道:「是不是胡說,你心裡最清楚,別的事我不在行,可這種事,沒人比我在行!」
聶臻不再說話,風月之事,只怕還真的瞞不過他,現在沒有了那雙溫柔含笑的眼睛,她覺得索然無味,只是心不在焉地飲酒!
「不要這麼掃興嘛,他不在,本王陪你也是一樣的!」君輕揚眼中含有不明笑意,揮手屏退了正要給聶臻斟酒的宮人,「本王來吧!」
他自顧自地給聶臻倒了一杯酒,揶揄道:「好久沒見你了,越來越漂亮了,本王知道向來沉浸在愛戀中的女人都特別迷人,看來你也不例外!」
聶臻心頭不悅,冷冷瞥過他一眼,「不說話你會死嗎?」
君輕揚笑謔一聲,「是不是很奇怪我對你的態度依然這麼惡劣?按理說,本王應該感謝你勉為其難的救命之恩,怎麼著也應該對你態度好一點!」
他眼角有慵懶撩人的風情,一襲白色錦袍,腰間一條玄金祥雲腰帶,俊朗*,一雙桃花眼流光溢彩!
聶臻漂亮的素手握住精美的酒樽,眼睛直直地盯著金光蕩漾的玉液,並沒有看他,只是心平氣和道:「沒什麼好奇怪的,你本來就是這樣的人,何況我從來沒想過要你的感激,因為你的感激對我來說,原本就什麼都不是,我並不需要!」
君輕揚一愣,目光探尋地看著聶臻,臉上忽然染上自嘲笑意,「原來我在你眼中,竟是這樣的不堪,一點存在的價值都沒有!」
聶臻淺淡一笑,「我又不是你什麼人,你存在的價值不需要我來評價,你覺得好便是好,無需問他人!」
他聞言,不再說話,只是沉默了下
下去,低頭慢飲,眼中暗有落寞之色!
酒至半酣,皇上不勝酒力,回養心殿休息,命眾人繼續宴飲狂歡!
皇上一走,聶臻便不想礙於面子留在這裡了,正欲起身離開,忽然聽到君輕揚的聲音,「聶臻,陪我喝一杯吧!」
聶臻一怔,這小王爺又發的什麼瘋?
迎上聶臻詫異而茫然的目光,君輕揚微有醺意,俊俏的臉龐比平日多了幾分妖嬈春意,語意悠悠,「今歲花開君不待,明年花開復誰在,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這樣應景的花好秋月夜,相遇即是緣!」說到此,他一飲而盡,笑道:「我干了,到你了!」
聶臻聽出他話語中有幾分惆悵,心下越發好奇,這小王爺真是越來陌生了,哪像那個神采飛揚意氣風發的小王爺?
聶臻並未喝那杯酒,目光沉靜如水,忽道:「你今夜很奇怪!」
他難得笑了一下,「我突然覺得做個多愁善感的憂鬱詩人,或許能帶來更多的女人緣,你看清朝的納蘭性德,落寞憂懷,性情感傷,可古往今來,不知道多少女人對他魂牽夢繞,欲罷不能!」
聶臻微微一笑,「你的女人緣還少嗎?多了小心你吃不消啊!」
這時,一名粉衣宮人見小王爺的酒壺空了,匆忙低頭上前給他斟酒,聶臻無意間瞥見這宮人的容貌,似乎有些面善,好像在哪裡見過,可一時又想不起來!
君輕揚見聶臻不喝,有些失望,「怎麼?連杯酒都不願意跟我喝?既然你不喝,那我再喝!」
他正舉杯欲飲,聶臻卻敏銳地嗅到了異樣的味道,立即制止,「慢著!」
君輕揚一愣,手中動作一停,滿腹狐疑地看著聶臻,一句話還未出口,一道寒光自那粉衣宮人袖間乍然而出,直衝著君輕揚而來!
情況突變,君輕揚酒醒了大半,手一抖,那杯酒就摔落在了地面上,頓時冒起陣陣青煙!
「酒裡有毒!」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一時,觥籌交錯的暢飲席間大亂。
那粉衣宮人頗有幾分武功,也不知道是怎麼懷藏利器混進了宮宴?
君輕揚霍然起身,連連後退,她步步緊逼,手起刀落,頃刻間殺了幾個意圖保護小王爺的宮人,原本瀰漫著酒醉醇香的大廳驟然有了血腥之氣!
活生生的殺戮就在眼前,有的人嚇得癱軟失了語,有的臉色煞白,嚇得呆住,有的開始往外跑,盛世繁華,普天同慶中,誰能料到會出這樣的意外?當即驚叫聲四起,惶恐失措,酒漿四溢,玉器凌亂,聶臻看太子嚇得受了驚,立即保護太子退避開去!
一時間,剛才還歌舞昇平的宴席秩序大亂,「有刺客,有刺客!」「護駕,護駕!」的雜亂尖叫聲驟起!
那粉衣宮人緊緊逼著君輕揚不放,誓要置他於死地,君輕揚一邊躲,一邊回頭看,那寒光已經到了眼前,他眼明手快拿起地上的玉盤一擋,那利刃刺在玉盤上,力道之大,一陣尖利刺耳的聲音之後,玉盤瞬間成了碎片,君輕揚的養尊處優的手被劃開了一條長長的口子,鮮血直流,鑽心地痛!
不過沒等他顧得上疼痛,又一道寒光撲面而來,他已經退到了角落裡,退無可退。
那粉衣宮人此刻面色猙獰可怖,目眥欲裂,兩眼發出仇恨的光芒,似是要把君輕揚生吞活剝了一般,見君輕揚已經無路可退,嘴角浮現一抹淒艷決絕的笑,「姐姐,妹妹今天終於可以為你報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