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 舊日時光【阮藝篇 】 文 / 陳清雅
杜承明的婚宴名媛名流諸多,這大概要仰仗於邵袁在深港市的人脈力,不得不說誰都會願意於攀上這樣的高枝,今天的邵仙萍果然不再是火紅艷麗,而是清清麗麗的一身潔白,頭上的挽紗吊著幾綴鑲珠,讓原本看起來就已經足夠高貴的她看起來奢華無比,可她在看到我一身火紅時,還是禁不住的變了變臉色,接著意味深長的看著我,朝著我舉杯說道,「謝謝你能來承明和我的婚禮!」
說完,她對著酒杯一仰而盡,而一旁的杜承明有些擔心的拍了拍她說,「小心點喝,待會要撐不住了!」
聞言,邵仙萍難掩得意的笑著,「那老公就幫我頂著咯!」
我輕輕低笑,隨著她的目光,無比誠懇的說道,「真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作為多年朋友,我祝你們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會場交雜著許多人,湯媛串著身影遊走在幾個同事間,或者是這樣氣氛的渲染,我在看到邵仙萍那一臉甜蜜的朝著眾人舉杯時,我意外看見自己提著裙擺的身影,彎腰低笑,將捧花朝著眾人一揮,落下的花瓣碎片紛紛揚揚的飛舞,如割碎的紙片,在酒杯裡,在假山的小池中,在無數的目光裡幻化成細末,消失於空氣之中。
宴會突然傳來一陣吵雜,我聽見杜承明頗為無奈的聲音,「媽,你別這樣好嗎?」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發聲源處張望,湯媛一臉奇怪的望向我,我才拉著自己恍然的心思,於是一臉無辜的看著她問道,「出什麼事了?」
「杜母來了!」湯媛臉色沉黑著,一臉想哭的表情,她才從人群裡過來,顯然剛剛她在那邊。
隨著聲音的漸大,我似乎聽見了溫初夏的聲音,我張望的遠處,無奈人群過於密集,我只能聽見不間斷傳來的吵鬧,甚至聽不清到底是在吵鬧些什麼。
湯媛在我的幾聲叫喚下依然恍若未聞,一臉沉悶的坐在一角,她穿著那天的絨黃連衣裙,胸口別帶了一朵伴娘花瓣。
「沒想到——」湯媛低低的說著,我皺眉疑惑,「沒想到什麼?」
湯媛朝我怪異的一笑,「我沒想,你肯定也想不到!」
我看著她笑,甚至笑得有點蒼白,與其等她捋清楚思慮來說,不如我自己前去看,我提著裙擺,赤紅紅的與地面席地而設的紅地毯相交相融,仿若我一路拖曳著鮮紅。
一路的人群紛擾,我皆是避肩而過,直到聲源越發清晰,圍觀者皆是或默然或嬉笑,我才尋著杜母高亢而出的聲音,一抹熟悉的身影落入我的眼底。
杜母面向著我,而對著她的目光是我眼前站著的幾人,順著她的目光,我才突覺那個背影的熟悉。
「裴生?」我試著叫喚出聲,而看到轉身的他我一陣愕然。
「你怎麼來這裡?」我朝他納納的問道,左側邊站著溫初夏,而溫裴生正抓著他的手,似乎和杜母發生爭執的是溫初夏,而他看到我時,臉色一滯。
「姐!」他的臉色閃過一絲內疚,而杜母顯然也看到了,看到我身著紅色的禮服時,她一臉的驚異,表情帶了許多的不可思議,而我朝她笑笑,正當我出口問時,她走到我的面前,指著溫初夏。
「他是你弟?」
我茫然的點了點頭,在二十幾年前阮芬離開之後,我們就已然不再聯繫,按照時間上來說,他叫我一聲姐姐也無可厚非。
「你的媽媽是阮芬?」杜母臉色帶著詫異,聲線不自覺的拔高,在發現自己大驚小怪的時候,她尷尬的笑了兩聲。自從杜承安出事後,杜母就遠走美國避居,相對於十幾歲便領養了我的杜母而言,阮芬與我的關係就淡薄多了。
所以看到杜母,我反而多出一絲親暱。
曾經彼此有過越洋電話,無不提及生活與工作的事情,五年前她不同意杜承明與邵仙萍,而時至今日,她應該也看得開了。
杜承安說不上是我們之間的什麼,多了杜承安,也許我們才能真的是一家人,少了杜承安,我們之間卻也多了一道隔閡。
這道隔閡叫做:舊日時光。
我們都回不去相互依偎的時光,回到有杜承安在的巧言歡笑。
杜母對於阮芬是我母親的事有些意外,從她不斷打探著阮芬的近況我有了猜測,杜母與阮芬是認識的。
「那她也回國了?」杜母問道,那口氣聽起來似乎出於一種老友之間的問候,我點了點頭。
杜母突然怪異的笑了起來,「她終於回來了!」
直覺告訴我,她與阮芬之間的關係並不簡單。
可正當我想詢問時,溫裴生突然皺眉對我說道,「跟我走!」
杜母一臉錯愕的看著他,似要出口,卻讓溫裴生一臉不耐的忽略,他看著我,眼帶複雜。
我有些莫名巧妙的看著他,「怎麼了?」
華麗的水晶燈透著白色的光暈,溫裴生看著我時的眼睛微瞇著,我看不見他眼裡藏著什麼樣的神色。
就在他一把不容解說的拉起我時,我也只能歉然的朝著杜母道歉,「不好意思,有空再聊!」
杜母朝我昂了下頭,算是理解,她看著我時眼神有化不開的陰鬱,我轉而走時,邵仙萍的目光落在我的眼裡,幾桌距離的她表情模糊不清。
我心緒卻突然莫名紛飛,湯媛是說過讓溫初夏來做男伴,這一點勿需多想,可溫裴生怎麼又突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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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望著他前頭的身影,溫熱右手牽著我的左手,深深緊緊,一路都不曾放開。
我無奈拖曳著長裙跟著他,繞著整個會場出了大門,燈影輝煌,歐式宮廷建築的酒店倒影出晚夜裡城市的靡麗,門口宏大的噴泉似乎連著天際,溫裴生一路上沒有多說一句,我忍不住疑惑,「你這是要帶我去哪裡?」
「去我家!」溫裴生頭也沒回。
沿著噴泉池旁的鵝軟石小路讓細小的高跟鞋磕磕絆絆,儘管我此刻極度好奇他的舉動,可腳尖傳來的刺疼讓我不由得掙脫了他的鉗制,「你到底要做什麼呢?」
溫裴生愣著原地,他木然的望著酒店門口,順著目光我看見了邵仙萍站在人群前端,細小的碎步正往我這邊跑來。溫裴生的臉跟著她的腳步一點一滴的暗下。
我渾然一驚,問道,「你晚上怎麼突然來這裡?」
最壞的可能是——
「既然來了怎麼不打聲招呼呢?」跑過了噴泉的廣場,邵仙萍藉著幾米之遙的停頓緩解了一下喘息,繼而邁著步伐,每一步似乎都帶著某種蠱惑,我癡愣愣的看著她慢慢接近,近到她身上christiandior那股濃郁的檀香充斥著我的口鼻,木香和奶香的調和基調在她身上越彰顯著一種魅惑。
可我卻聞到了另一種不一樣的氣息。
很快,她越過我的肩頭,直走向溫裴生,在他側旁輕輕一笑,宛如貴婦一般的輕輕調整了下他的結帶,動作既曖昧而輕佻,人群傳來竊竊私語,我說的竊竊私語,不是我真的聽見了什麼,而是我在眾人臉上看見了欣然愜意的趣味。
而我也是這趣味裡面的添加劑,也許他們是想看看杜承明的妻子怎麼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和另一個男人的親暱舉動,而我這樣一個僵在原地的女人卻如笑料一般的存在。
「邵仙萍,你在幹什麼?」
正在我激烈的想著我該是去輕輕道聲再見走人,還是繼而回到人群裡,看著屬於我的他們的笑話。
杜承明已經臉色陰戾出現在了身後,看溫裴生的眼睛簡直要燒出火,而那把火也將我燒成了灰燼,這樣的場景何其相識?
看到杜承明這樣,邵仙萍沒有慌張的模樣,甚至連半點的心虛都沒有,轉而在溫裴生身上來來回回的巡視,那種眼神過分的肆無忌憚。
杜承明顯然已經怒火中燒,不顧一切往前衝去,照著溫裴生的臉就想一拳。
我避而不看,我害怕看到溫裴生他眼神裡的狼狽。
可預期裡的那種悶沉聲沒出現,我聽見杜承明氣結一般的哼聲,「你——」他指著擋在了溫裴生身前的邵仙萍。
溫裴生看向我時,帶著某種解釋,可此刻我根本看不懂,只覺得目色火辣,我想他是讀懂了我的感傷,只見他推開邵仙萍,轉而給了杜承明一個拳頭。
原本還愣看著邵仙萍的杜承明一時沒防備,結結實實的接下了這一拳,慣性使然,他禁不住後退了幾步,再抬頭時,嘴角滲出了一絲絲紅色。
溫裴生繼而拉起我的手,正欲離開,杜承明似乎才渾然發現了我,眼神閃過一絲驚異,仿若一瞬間明白了什麼,接著眼神有了更濃郁的憤怒。
他動作粗蠻的拉開了我,對著溫裴生就是一拳,溫裴生一避,躲開了他的拳頭,轉而避到他的身側。
沒討到好處的杜承明又再次發起攻擊,這一次,他的拳頭落在了溫裴生的肩頭上,溫裴生輕喝了一聲,退了兩步,眼見杜承明紅了眼,溫裴生也不容懈怠的掄起了拳頭。
而挑起這場惡戰的邵仙萍居然像個沒事人一樣的站在一側,冷眼看著,目光順向我時,透著快意。
她是故意的!
一個女人最大的榮耀感就是兩個人男人為自己不顧一切的奮戰一場。偏偏這兩個人都與我有著淵源。
不一會兒,明顯兩個人都沒得到什麼好處,一個衣著髒亂,一個面色如墨,唇角帶著血色。
「你如果想要報復我,那就衝著我來吧?」狠狠掃過邵仙萍,我在兩人停下動作喘息時,上前檢視溫裴生的傷勢。
眼見他唇角和額頭多出了的殷紅,我忍不住朝著不遠處的杜承明一陣吼叫,「杜承明你發什麼瘋?怎麼不問問清楚再動手,溫裴生根本就不認識邵仙萍,你們兩夫妻到底在發什麼瘋?」
「怎麼會不認識?」邵仙萍的聲音輕佻的響起。
「五年前,他可是已經失蹤了的!」
她的話讓我正在給溫裴生整理衣物的動作停下,杜承明也一臉震驚與錯愕的看著她。
「你說什麼?」而我的錯愕與杜承明有過之而無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