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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三十三章 追兵暗殺 文 / 墨若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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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漫山遍野的熊熊大火,烈焰滔天。

    我看見小蝶的屍體在火裡一點一點逐漸扭曲起來,她的鷹在高空中嗚咽著盤旋,沒有絲毫的辦法。

    我滿眼通紅,被壓在神龕下面動彈不得,看著她嬌小的身體最終隱沒於大火之中,燒成灰燼。

    突然間,我三歲時遇見的小夜凌寒出現在了火堆裡,他張皇的左右張望,不知道在找什麼,可他的身邊除了烈火,再沒有別的東西。

    火舌撕捲著他的衣衫,將他整個人包裹在濃濃的黑煙裡,只能看得見大致的輪廓,他不但不逃,反而一直努力的往火裡面跑!

    我想要叫喊,想要跑過去拽住他,可是,我卻發不出任何聲響,動彈不得……

    不,不……不!!

    我從噩夢中驚醒,一身冷汗。豫王也被我的叫聲吵醒,他睡眼惺忪的看著我慘白的臉,擔心的問道:「怎麼了,做惡夢了麼?」

    我伸手揉了揉太陽穴,再也沒有了睡意,為何我會做這樣一個夢呢……

    而現在,夜凌寒身在北漠,他就在雪山腳下,他還好嘛……

    我懊惱的低頭蜷曲著,瑟瑟發抖。豫王不說話,輕輕的拍著我的背,為我趕走週身的恐懼與寒冷。有他在身邊,我感覺好了很多,我不再像以前那樣因為恐懼而故意遺忘掉夢裡的東西,我慢慢的開始回憶,那在夢中越過腦海的一幕一幕……

    爹爹,娘親,小蝶,夜凌寒,小蝶的那只鷹,還有……

    小蝶的父親!那個我從來沒有見過的男人!

    我週身一涼,頓時驚愕,這個夢境告訴我,小蝶的父親,在南疆!

    難道,難道南疆的出兵跟小蝶的父親有關?難道他們誓死護我也是因為小蝶的父親?犬戎王說過,南疆的事情,一定與我父母有關,難道,這其中的關鍵人物,就是小蝶的父親?

    小時候,我是知道小蝶的父親在南疆的,可是,對於這個我從來都沒見過的人,我沒有一點印象,時隔十年之後,我就更不記得聖宮裡有人會和南疆有什麼瓜葛了。

    然而,這個夢卻提醒了我,我的第六感告訴我,小蝶的父親就是我與南疆的根本聯繫!他們如此待我,也是因為我是他們的主上,聖主無痕的女兒!

    原來,並非聖宮裡所有的人都死在了那場大火裡,比如,從火裡逃出來的我,比如從來都沒有出現在聖宮中的小蝶的父親……應該不止這些,有一個小蝶的父親就有千千萬萬個小蝶的父親,那些我可能根本就不知道的散落在世間的北漠聖宮的死士,他們依舊活在這個世上!

    我緊緊的攥著拳頭,思路慢慢清晰了起來,小時候我所瞭解的北漠,我所瞭解的聖宮簡直太片面了,我甚至都沒有看到它的冰山一角!我只知道宮裡有一個是北漠之王的我的爹爹,還有一個白衣似雪飄飄似仙的我的娘親,他們相親相愛,相敬如賓。還有一大家子侍衛僕人,還有古怪的聖姑,還有和我一樣大小的小蝶,大家美滿的生活在一起。

    可是,進了宮我才知道,靜水流深,越是看起來平靜的其實越激流暗湧,越是看上去簡單的其實越複雜!宮裡的每一個人都有其龐大的隱秘組織和錯綜複雜的關係群體,交織成一個龐大的利益關係網,上面網結密佈。就連夜凌寒,也有著我所不知道的強大的殺手組織,更何況是居於雪山之上而縱觀天下的我爹娘呢。

    一股強大的氣流湧進我的心裡,讓我不禁驚歎,原來,聖宮的人並沒有死光,一把火,是根本燒不掉一個雪域聖國的!

    這時候,我突然有點為四王爺愚蠢的做法覺得可笑,雖然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殺我爹娘,如果是有深仇大恨,一定要殺了他們才痛快,那麼他的做法或許還算得上是正確,可是,他要是有別的企圖,那麼他可真是錯了!

    這就像是玩木偶人的傀儡師,即使傀儡師死了,木偶還能自己運轉的傀儡師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傀儡師。

    我終於理解了為什麼我爹娘可以走的如此安然,因為,那些人只能終結掉他們的**,卻打不散他們所創建出來的帝國!

    若世道不古,他們的天下將由我來守護!

    「清漪,你怎麼了?」豫王緊張的問道。

    「沒,我沒事。」我回過神來,衝他勉強的笑了笑。

    「沒事就好,要有什麼心事,你可以跟我聊聊。」豫王貼心的說道,也不強問我剛才的走神和魔怔是因為什麼。

    時間已經過了三更,周圍一片寂靜,只剩下嗒嗒的馬蹄和車轱轆碾過裡面的聲音,偶爾傳來幾聲烏鴉的啼叫,空曠而渺遠。

    突然間,馬蹄聲越來越響,越來越亂,越來越多。

    我猛然坐直了身子,豫王也感覺到了不對勁!

    我們拉開車窗的簾子向後看去,眼前的景象不禁讓我們呆住了!暗夜中,一隊人馬策馬疾馳而來,從身形看來大概有五六個人,他們由遠及近,與我們的距離越縮越短!月光下,他們手上的大刀,閃著寒冷的幽光。

    貴妃娘娘的人,終於追來了。

    「快!加快速度!」豫王朝著車廂外駕車的馬伕喊了一聲,馬伕得令,快速的抽了幾鞭子,陡然加快了速度,車廂更加得顛簸起來,我只有牢牢的扶住豫王,才能坐直身子。

    但是,馬車的速度根本不及一騎,不一會,馬

    馬蹄的聲響便圍繞著我們車廂的兩側。

    「停下!」一個沙啞的聲音對著車伕低沉的吼了一聲,車伕並沒有懼怕,依舊抽了兩鞭子,馬兒瘋狂的向前跑著。

    緊接著,聽到了有人打鬥的聲音。

    豫王小心叮囑了我一聲,「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要出來,讓馬兒一直跑,帶你去徽州!那裡有人接應!」說完他便拿著自己的佩劍走了出去。

    此刻,馬伕站在車廂前部,一邊駕馬一邊抵擋著黑衣人們的攻擊,車廂門被打開的那一剎那,我看見了他的劍法,果然好身手。

    豫王出去幫忙,兩人一左一右站著,分別抵擋左右兩邊追上前來的殺手。那些殺手面色猙獰,手拿一把大刀招招奪命,亂刀辟里啪啦的朝著車廂和前面的兩個人砍去!

    豫王長劍一抬,反手一挑,長劍在黑衣人的胸前劃出一條長長的口子,鮮血噴湧而出,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幽暗的光。黑衣人的馬速慢了下去,掉到了車廂後頭,但接著另一個人又順著他的位置追了上來,與豫王殊死搏鬥!

    刀劍橫飛,血肉模糊!經過了對方的幾輪車輪戰,豫王和車伕的體力明顯有些支撐不住,一不留神,車伕的胳膊上被劃出一道長長的刀疤,月光下隱約可見森森白骨!

    我坐在車內瑟瑟發抖,內心一陣酸楚焦急,刀光劍影中我彷彿看見了娘的影子,難道,今天我們就要命喪這些黑衣人的刀下,做不瞑目的冤魂嗎?

    這是我第一次見這麼多的血,這麼多的傷,以及這麼強烈的想要我們的命的願望!

    「殺!一個不留!」看見車伕受傷,方才說話的黑衣人再次開口命令道,其他人像是受到了鼓舞一般,更加賣力的衝上前來砍殺!

    敵眾我寡,我方陣勢漸漸衰退下來。黑衣人已經躍馬走到了我們前面,欲使我們的馬車停下,可是馬兒已經受了驚嚇,不要命的往前亂跑著,根本停不下來!

    車伕的左膀右臂都受了傷,而豫王,寬大的衣服上也已經有了大片大片暗紅色的血漬!

    「豫王!上馬!」車伕對著豫王喊道!

    「不!」豫王堅決的回應。

    「走啊!」車伕大叫了一聲,身上又被砍了兩刀。

    豫王一邊抵擋著外面的攻擊,一邊探進來了半個身子,一把抓起我將我揪了出去,他滿臉是血,眼睛已經殺紅了,乾脆利落的將我拖出車廂。

    黑衣人手上帶血的大刀立刻向我的頭頂砍來,我驚懼著閉上了眼鏡!

    豫王拎著我,躍上了拉車的馬,在我們剛坐好的那一瞬間,車伕在後面奮力斬斷了馬轅,馬兒脫掉了負累,像離弦的箭一般向前衝去!

    「我跟你們拼啦!」只聽車伕怒吼一聲,從摔落的車廂上面跳起,一躍躍上了一位黑衣人的馬,他右手一夾,向右一拉,那人頭骨咯泵一聲斷裂,向馬下摔去!他跨在馬上橫亙在幾個黑衣人之間,黑衣人被他糾纏,竟脫不開身,被我們越甩越遠……

    「車伕他……」我顫抖著說道。

    「不要看!」豫王輕喝了一聲,將我的頭抵在他的胸前,我眼前一黑,什麼都看不見,一股濕熱的液體黏在我的臉上,血腥的氣息。

    馬兒受了驚嚇,根本不理會韁繩的作用,不顧一切的衝進了眼前的樹林裡面,樹枝樹葉立刻朝著我的頭上臉上刮過來!

    「低頭!」豫王將我的身體彎下來,緊緊的護在了懷裡,樹枝沙沙的從身邊劃過,只能任由著馬兒超前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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