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百三十二章 逃亡南疆 文 / 墨若蘅
我看著豫王,突然間就笑了,他看著我笑,他也笑,於是兩個人便像是傻子一樣在車廂裡嘻嘻哈哈。
或許是因為剛才的事情太過於刺激了,又或是接下來的事情太過於未知了,突然間我們便像是做了什麼非常帶勁的事情一樣,笑的酣暢無比。
或許,此刻,人生才得一知己。
我看著豫王,豫王看著我,不需要過多的言語,只一個眼神,我們便能看透對方。
我突然之間想到了俞伯牙和鍾子期,陪君去地域猖獗不過也就是這麼回事,甚至連一句感謝都顯得多餘。若是我還能回到長安,若是我還能彈琴,那麼我一定要為素政彈一曲《高山流水》。
「來!吃點東西吧!」豫王拿起車內的包袱,從裡面翻出了幾塊點心,「我們的馬車,車速不夠快,估計要後天的凌晨才能到達南部的邊境,要保存好體力呢。」
我挽了挽袖子,伸出手去捏了一塊糕點塞進嘴裡,為了太子的事情,我午飯都沒有吃,而現在已經快到了吃晚飯的時間了。
不吃不覺得,剛一塊糕點下肚,肚子便餓的咕咕叫了,回應著我的肚子的,是豫王的肚子,估計他長這麼大都沒餓過肚子,他的胃此刻也在激烈的反抗,表達自己的不滿。
我聽著他肚子的叫聲,又笑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麼,今天我就是覺得特別痛快!
我覺得自己身體裡像是有什麼東西慢慢復活,或許奔跑,本來就是北漠人血液裡的東西。
笑著笑著,我被糕點的碎屑嗆到了,猛烈的咳嗽起來。
豫王坐過來一邊拍著我的背,一邊拿過水壺,他擰了開來遞給我,「別光顧著笑啊!你看,嗆到了吧!來,喝點水!」
我拿起水壺灌了兩口,微微好了一點,突然間我發現,我們兩天的口糧,就一壺水。
「我們就只有一壺水啊?」說這話的時候,壺裡一半的水已經在我肚子裡了。
「我們就只有一壺水啊?」豫王照著我的話,大聲的喊了一遍。
外面駕車的車伕立刻回答道:「回稟豫王,時間倉促,沒來得及多準備!不過我們一直到明天上午,經過的都是有人煙的地方,我們隨時可以在客棧酒店進行補給!」
聽到他的話,我立刻心放回了肚子裡,端起水壺咕嚕咕嚕一飲而盡。
「喂!」豫王連忙阻止,「你給我留一點啊!我口很干啊!」
我晃著空空的水壺,無辜的說道:「沒有了,我喝光了!」
豫王無奈的看著我,再看看我手裡的水壺,氣憤的往嘴裡塞了兩口點心,轉過頭去推開馬車上的窗戶,似乎要去尋找水源。
我拍拍他的肩膀,將他拉了回來,「我說你能不能忍一忍?一會兒不喝水又不會死!我們現在可是著急趕路呢!」
豫王老大不情願的將頭縮了回來,指了指窗外,「我們已經出了長安城了!現在已經是一片荒郊野外了!不過,什麼時候我們才能到下一個落腳點呢?」
忽然間,車伕停了下來,我和豫王立刻坐直了身子,一陣驚恐。不會是貴妃娘娘的人追來了吧?
「豫王殿下。」車伕在外面稟報道。
我的臉色已經慘白,心提到了嗓子眼。
豫王看了看我,面色凝重起來,他狐疑著,試探的問了一句,「怎麼了?」
車伕緩緩的說道:「豫王,前面有兩條路可以通往徽州,一條是比較近的小路,但是路上比較荒涼,沒有什麼人煙,另一條是官道,一路上都有官驛和村落,我們要走哪一條?」
我們倆對視一眼,立刻翻著白眼癱坐在車上……虛驚一場……這車伕不帶這麼嚇人的吧?
不過被他這麼一嚇,我倒是瞬間清醒過來,我們得加快速度趕路了,要不然,貴妃娘娘的人遲早都會追上來的。
「走小路!越快越好!」我對著車伕說道。
豫王愣愣的看著我,幽幽的說道:「我的水……」
我對著他莞爾一笑,「二表哥,要不你就再忍忍唄,不就是差口水嘛,明日我們到了徽州,你想喝多少喝多少!」
豫王看著我慇勤的表情,一點都不信任的上下打量了我兩眼,「你確定?」
「我確定!」我說的比今天晚上太陽從西邊落下還肯定。
「好吧,走小路。」豫王朝著車伕說了一聲,車伕抽了馬兒一鞭子,馬車吱吱呀呀的繼續向前駛去。
小路不比大路平坦,走起來有些顛簸,走下小道後,兩旁的樹蔭遮蔽住了陽光,時間已是傍晚,天色漸漸的暗了下去。
顛顛簸簸中,我竟然有了些許睡意。但由於顛簸的太厲害,我又咯的睡不著。
豫王看著我扭來扭曲難受的樣子,輕聲問了句:「要不要叫車伕速度慢一點?」
我擺了擺手,擰著眉頭說道:「不用了,現在一切事情以趕路為前提。如果我們不能準時到達南疆軍營,那麼問題就大了。」
豫王低頭略一沉吟,從對面坐到了我旁邊,拍拍自己的肩膀說道:「來,累了就靠著睡一會兒吧!」
這樣好麼?我遲疑的看著他,不知道要不要借用下他的肩膀,雖說男女授受不親,但是他是我哥哥呀,這幾天和他的相處總覺得我們倆之間已經超越了
性別的界限,而且我現在確實坐的脖子痛背痛。
「幹嘛?不行就別硬撐著,男人長肩膀,就是為了給女人靠的,這叫做物盡其用!」豫王伸手過來,將我的腦袋往他的左肩膀上一搭,自己也靠著後車廂開始閉目養神。
他這邏輯還真夠獨特的,我看他絲毫沒有為難之情,內心也不再不好意思,踏踏實實的靠著,全身放鬆了下來。
夜漸漸深了,車內只透露進一點點月光的明度,馬車顛顛簸簸,我也睡意昏沉。
朦朦朧朧中,時隔多年的夢魘朝著我襲來,不過這一次我夢見了夜凌寒。
還是我七歲生日那一天,整個聖宮燈火通明,一派喜慶祥和。
爹娘站在離我不遠處的地方,似乎在談論著什麼東西,我覺得他們一定是在商量該送什麼生日禮物給我好呢,他們一邊談論一邊轉過頭來對我笑笑,我看著他們的神情,內心滿足而溫暖。
其實我並不是多喜歡禮物,我只是喜歡爹娘對我的重視和疼愛,禮物只是表達這些的一種方式。
我認真的在和小蝶講著豬籠草和車前子藥性上的區別,小蝶咬著手指,一臉痛苦和不解,她一直是這樣,對藥物學起來非常吃力,很多中草藥,我能輕鬆分辨出他們的種類,對於藥性都已經倒背如流了,她還是一臉茫然無知。
每次她犯迷糊的時候,爹爹都和藹的一笑,並不責怪她。但是她要是貪玩不好好努力,爹爹就一定會責備她。
小蝶是我們家吳姨的女兒,從小就沒見過自己的爹爹,聽說她的爹爹在南疆。她和我同歲,因此就當做是幼年時的玩伴,我的好姐妹,我爹爹親自教我們倆人讀書寫字,教我們背論語讀古詩,還教我們學習犬戎、匈奴和烏孫等各國的語言。這些東西,小蝶學的都不比我差。
可是,偏偏是爹爹最最拿手的中草藥和病理,小蝶一竅不通,怎麼都學不會,也不愛學。每次爹爹考我們倆人之前,我都會特別替小蝶緊張,會把她拉到一邊,一遍一遍的跟她重複解釋,只希望她不會挨罵。
雖然小蝶對植物不感興趣,可是她對動物卻特別感興趣。
烏鴉、麻雀、黃鸝這些鳥兒她都非常喜歡,即使對於蛇和老鼠這些恐怖的東西,她也非常的有興趣,還有那些恐怖的昆蟲,蜈蚣、蠍子、毒蛇、蝙蝠等等,她都能當做寶貝,小蝶對於這些東西有著非常強烈的興趣,每次看見就會兩眼放光!
不過,我們聖宮在雪山之上,是沒有這些活物的,有的只是爹爹用來做研究的標本。爹爹的標本室陰暗干冷,因為點太多的蠟燭會讓動物加速腐蝕,我一直非常懼怕那些各種各樣的屍體,每次被小蝶拉進去,我都膽戰心驚,看的觸目驚心!而她卻全然不覺,看著那些被放在架子上的動物的屍體,興高采烈手舞足蹈。
就以為她這奇怪的癖好,每次爹爹下山採草藥,都會給我們帶一些活物回來,有時候是一隻白兔,有時候是一隻畫眉鳥,有時候是一隻小獾豬。每次小蝶都會異常興奮,抱著她的小寵物同吃同睡,已經到了全然忘我的地步了。可是這些東西,在雪山上是活不長的,可是在小蝶的照料下,小兔子小獾豬們竟然能健康的活上個一年半載。
於是,爹爹教小蝶如何去獵鷹。沒過幾天,我看見那龐大的身軀和鉤子嘴俯衝下來,便嚇得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可小蝶已經慢慢的輕車熟路,能指揮著她的鷹朋友飛起來或者落下來。
鷹本來就是生長在這雪山上的神物,小蝶終於有了一個除了我之外的長久的活物朋友。
爹爹說,小蝶有天賦,我也有天賦,只是我們的天賦在不同的地方。
於是,我常常擺弄我的草藥,她擺弄著她的鷹,爹爹看見了對娘親笑著說道:你看,這女孩子的天賦愛好,還確實是跟爹爹遺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