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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烽煙似初起(1) 文 / 祁雅娜

    「衛王那麼惜命,一個兒子已經賠進去,他焉會再賠上自己?小王子所有的東西都燒了,嫂子就放心吧。」秦般毓抬眼打量太子妃,今日太子妃壓根就沒把心思放在下棋上,今天已經出了好幾步的昏招,到現在手上也是一直在冒汗。

    其實秦般毓也曾有過這樣的情景,楚娘子死之後她有一段時間也是這個樣子,整日眼前都浮現著楚娘子那雙不甘心的眼睛。可是最後她告訴自己,楚娘子必須死,因為當年是她的告密斷送了父母的幸福,是她給了秦般毓那麼多屈辱。

    「嫂子若是心裡不舒服,就想一想如果那個小王子順利活下來或者長大對您是有多麼的不利,也許這樣心裡就會舒服一點吧。」

    「你說的沒錯,如果那個孩子活下來就是衛王他們來攻擊殿下的有力武器,所以他必須死他必須死!」太子妃的表情因為糾結而顯得有些猙獰,過了很久才緩了過來。

    「現在,您和太子應該適時對衛王表示一下關心,之後就該安心準備崇德皇后的祭祀了,這才是重中之重的事情。至於小王子的事情,時間長了人們自然會忘了的。沒有人會知道是您想辦法將帶著天花痘印的衣服交給了奶娘的。」

    秦般毓如此這般的勸了一番,太子妃的心裡這才舒服些,之後便開始安心準備祭祀崇德皇后的事情。太子同她一起準備,連著跑了大半個月,整個人都瘦了一圈,慕容逍看到這個情景掌不住還多誇了他兩句。

    五月裡秦般毓到底準備把懿之送進宮交給了和妃撫養,一是拉攏郭家,而來和妃一個人也當真是很寂寞。

    往館娃宮去的馬車上,秦般毓竟是再次碰見了慕容承祚,就好似慕容承祚在那裡等著她一樣。而且秦般毓想問他上次那張紙條的事情,於是便抱著懿之下了馬車。

    原本對這個環境有些陌生的懿之見到慕容承祚之後竟衝著慕容承祚甜甜的笑了一下,笑的慕容承祚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王爺….有些事情我想問你。」

    「三嫂也跟三哥一樣叫我七郎好了,我還是覺得七郎這個稱呼比較舒服。不過如果你想問事情的話,咱們不如再往前走走,那邊沒什麼人經過,不會有人發現的。」慕容承祚抬手指了個地方,秦般毓便跟著他到了那邊。

    「上次你給我那張紙條,你真的看見那個場景了?」等走到那個沒人的地方,秦般毓問道。

    慕容承祚十分肯定的點點頭,「我當時正在爬樹,所以看得一清二楚。二嫂讓人打暈了奶娘然後又把福寶給捂暈了,之後就都扔到水裡了。」

    秦般毓聽了這話不由暗暗心驚,這衛王妃下手比自己還要狠,自己今後可真是要小心了。

    「二哥昨天進宮,送了我這麼個東西,我雖然帶著它,但總覺得不是什麼好東西。」慕容承祚開口打斷了秦般毓的思緒,她抬眼一看,是一個用羽毛做成的羽扇,製作精巧,眼見是個好東西。

    還未等秦般毓開口說話,慕容承祚又開口道,「過兩日阿爺要開石榴宴,讓三哥小心點吧,我看二哥的樣子,恐怕沒什麼好事呢。」秦般毓聽了這番話正糊塗著,慕容承祚就已經跑開了,只留秦般毓愣在原地。

    秦般毓沒奈何只好往館娃宮去了,和妃一見了懿之笑的合不攏嘴,說是連懿之的房間都準備好了,小孩子的玩物也準備了一大堆,只等懿之住過來了。

    「懿之這孩子晚上容易鬧夜,一鬧就一定要人抱著睡,母妃恐怕就要辛苦了。」秦般毓滿心滿眼都是捨不得,可是這事既然已經做成了一半,斷斷沒有再收回去的道理,她也只好狠下心去了。

    「你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這孩子的,你要是想她只管跟我說,雖然陛下並不待見我,但是該有的本事我還是有的,你想懿之了我就把她送出去兩天也可以。而且你每個月都得進宮的。」和妃窺見秦般毓神色,知道她此時心情不舒服,開口勸道。

    秦般毓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母妃說的我都明白,交給母妃我自然也是放心的。」

    「傻孩子,別說那樣的話了。我以前也體會過這樣的苦。」和妃歎了口氣,一字一頓道,「當年阿琛的親娘被賜死丟在了亂葬崗,我想著去給她求一個名分,結果惹得陛下大怒,他直接就讓人到我宮裡把還不滿週歲的阿琉抱走了,還把我圈在宮裡不讓我出來,生生把我們母子分離開了半年。後來還是病中的崇德皇后開口才把阿琉還給了我。那個感受我至今都忘不了,所以我才會說明白你的感覺。自此之後我便再也不對陛下抱什麼希望,他也不再寵幸我,甚至會羞辱我,所以這些年我硬挺著也要跟他爭一口氣。」

    和妃在說這件事的時候顯得異常平靜,似乎在說旁人的事情一樣,但是秦般毓卻有些唏噓,阿琛的母親為了慕容逍可以遠離故土來到這裡最後卻落得個被賜死的命運,和妃也被慕容逍羞辱過,這個男人如此涼薄卻又能對申貴妃寵愛萬分,自己還真的有些看不透他。

    「陛下這個人,他喜歡的便怎麼樣都會喜歡,他不喜歡的便會毫不猶豫的拋棄。想要打垮申氏,這個道理同樣有用。」和妃好似看穿了秦般毓的身世一般輕聲道。

    秦般毓不能在宮裡呆太久,哄睡了懿之後就悄悄的出宮了,免得懿之醒了之後哭鬧。回府的馬車她忍不住眼眶發紅,也一直憋著不說話。

    謝娘見狀勸道,「娘子把小縣主送進宮也是對的,這江家一時半會除不去,小縣主雖說像娘子比較多,但是總是在宮外,遲早會有人看出小縣主和小侯爺的相似之處,倒不如養在深宮裡誰也不會注意到的。」

    秦般毓把眼淚忍了回去,等回了王府一看見慕容琛等候在那裡,就有些忍不住了,後來著實難受了幾天才緩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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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那日慕容承祚跟秦般毓提起的石榴宴是宮中難得一見的場景,因著當年崇德皇后在宮裡遍種石榴,祈望慕容氏能夠子嗣繁盛,每年五六月份宮中開遍石榴花,景象美極。可惜崇德皇后去世之後這石榴花竟也難得開一次花,所以每開一次花慕容逍都會在宮中舉行大宴。今年正好趕上崇德皇后十五年祭,那滿園的石榴樹竟是早早的就結了苞,一進五月就稀稀落落的開起了花,等到六月石榴宴的時候,那滿園的鮮紅仍舊未有褪去。

    這也是宮中難得有一次申貴妃不能和慕容逍並肩而坐的時候,這一日申貴妃必須把自己的席位降下來,將慕容逍身旁的位置留給那個已經死了許久的女人。她雖然心有不甘但也是無可奈何。

    恰好太子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找來了一隻金雕,正打算趁此機會在慕容逍面前展示一番,好讓慕容逍再誇獎自己幾句。

    慕容逍今日心情不錯,也有意讓太子在朝臣面前露露臉,所以還未等開宴就讓太子將金雕帶出來。那隻金雕毛色純正油亮,一看就是太子精心挑出來的好東西。

    太子志得意滿的命人將金雕腳上的鏈子打開,準備讓金雕飛上一圈,卻沒看見那邊衛王陰冷的笑意。

    結果鏈子剛打開,那金雕便如同離弦之箭一般衝了出去,速度與姿態都讓人嘖嘖稱讚,可是還未等眾人反應過來,那金雕俯衝向下,竟然直接就向慕容承祚衝了過來。

    慕容承祚倒也沒含糊,彎腰將金雕的攻擊給躲了過去,可是那金雕不依不饒,一擊不中還有再來的架勢。慕容承祚連著躲了好幾次,可是到底是衣服都被劃破了。

    太子一見此情景臉色都白了,眾人在旁邊也是無計可施,那金雕身子靈敏,侍衛也不敢貿然出擊,唯恐傷了慕容承祚。最後還是慕容琛看出了門道,對慕容承祚吼道,「老七,把羽毛扇扔掉!」

    慕容承祚從早上就一直拿著那把羽毛扇,聽得慕容琛這麼說,他甩手就將那羽毛扇甩出了老遠,果然那金雕不再纏著慕容承祚,而是衝著那把羽毛扇去了。這下子侍衛們才都衝上來將金雕亂建射死了。

    見自己好容易找到的金雕就這麼死了,太子不僅心中大為可惜,可是這會兒不是可惜金雕的時候,他趕忙上前在慕容逍跟前跪下道,「兒臣有罪,驚擾了父皇和七弟,懇請父皇責罰。」

    申貴妃趕忙上前去看慕容承祚,見慕容承祚只是衣服劃破了點,人是沒事的,她也不想在人前讓太子太難堪,便對慕容逍道,「陛下,承祚沒事,太子也是無心的,這事就算了吧。」

    「大郎,你起來吧。」慕容逍開口道,「不過是隻畜生,不用放在心上。」

    一旁的衛王見太子就要沒事了,見著自己的一番苦心就要化為泡影,連忙上前看了一眼那隻金雕,似是無意道,「幸虧七弟反應快,否則這麼大個的金雕定然是要當場將七弟的眼睛給啄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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