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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萬事必有失(3) 文 / 祁雅娜

    長秋宮上下人等皆有些驚慌,只因慕容逍多年來獨寵申貴妃,甚少踏足別的嬪妃宮室,更何況和妃多年前因為一樁舊事惹怒了慕容逍,慕容逍更是再也沒來過長秋宮了。不過和妃聽聞這件事並未有何大反應,只是讓采青下去按照老方法煮茶。

    過了不多時,慕容逍就已經到了正殿,和妃斂衣上前向慕容逍問安。慕容逍看起來心情不錯,見到秦般毓在哪兒就隨口問了一句,「老三家的也在這兒?」

    「啟稟陛下,三郎遠行在外,阿毓又是初次有孕,臣妾怕她有不懂的地方,恰好今日是皇子入宮的日子,所以就讓阿毓來了,也好跟她說說。」

    「你懷著三娘的時候亦是宮中奉御伺候呢,你能告訴她多少?還不如派個奉御過去呢!」慕容逍顯得不屑一顧,不過話一出口便帶著威勢,秦般毓沒來由的竟出了一身冷汗。

    和妃恭謹道,「是臣妾著急了。」此時采青帶著人捧了茶盤上來,和妃接過茶盤恭恭敬敬道,「陛下,請喝茶。」

    慕容逍接過茶盞品了一口,似乎還頗為滿意,「雨前龍井,一向只有你宮中的最好喝,朕時常念著。」

    「陛下若是喜歡,臣妾不如就將煮茶的方法教予申貴妃的宮女,到時候陛下就能時時喝到這雨前龍井了。」聽了和妃這話,秦般毓有些猶疑的看向和妃,她雖然不是後宮嬪妃,但是在書中也看過嬪妃爭奇鬥艷的故事。若是某一嬪妃有了吸引皇帝的獨門絕技,是萬萬不會告知旁人的,只怕別人分去了君心,可是和妃竟然主動要煮茶的方法教給旁人。

    慕容逍臉上閃過一抹驚詫神色,嘴角浮上一抹玩味的笑容,「阿柔,你還是這樣的性子。可是這雨前龍井也只有你這樣性子的人才能出來這樣的味道。朕若是想喝,還會來長秋宮。朕今日來,還有一件事想跟你說。跟北魏的仗打了很久了,朕想著要邊境安定,於是便決定讓三娘和親北魏,同北魏的太子成婚。」

    和妃聞知此事,一直挺直的身子登時軟了下來,若非秦般毓和慕容逍在旁,她幾乎就要癱在地上了。慕容逍似乎對和妃的反應非常滿意,繼續說道,「這件事基本已成定局,朕活著的女兒只有三個,前兩個已經嫁了,就只剩下阿琉要為國遠嫁了,朕會好好準備她的婚事。阿柔,你可有意見?」

    表面上慕容逍最後一句話是在徵詢和妃的意見,可是他已經明明白白說清楚,此事幾成定局,而慕容逍能用的女兒也只有慕容琉一個,和妃沒有一點討價還價的餘地。

    和妃呆愣在那裡,不過下一刻她就緩了過來,逼著自己俯下身去謝恩道,「和親乃家國大事,阿琉能有這個機會是她的榮幸,臣妾定然會好生教導她的,讓她不致丟了大齊的臉面。」

    「朕就知道你這樣深明大義。只是那北魏太子已有妻室,若是他不肯為和親之事休妻,那恐怕就要委屈阿琉了。」

    堂堂金枝玉葉烽煙去國竟然有可能去做妾,這樣的屈辱恐怕甚少有人受得了,可是和妃臉上依舊沒有出現慕容逍想像中的難過,她依舊是一臉平靜的接受了這一切,似乎慕容逍說的事情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似乎那個要遠嫁的並不是她的女兒。

    慕容逍終究有些無趣,只好訕訕的起身離開了。可等到慕容逍一走,和妃的身子便顫抖了起來。

    秦般毓見狀趕忙上前安撫她道,「母妃,若是撐不住您就哭出來,哭出來就會好一點。」

    「不…不行,我不能哭,我絕對不能哭。」和妃死命的按捺住自己的心緒,咬牙道,「你信不信,陛下他現在還在我宮外,就等著聽我哭出來一聲,他就心滿意足了,可是我偏偏不會哭,我絕對不會哭!」

    和妃就那麼咬著下嘴唇,生生的將下嘴唇咬出了血,可她就算再怎麼樣,也始終沒有哭出來。等到之後慕容琉學琴回來,聽說了這件事之後也什麼激烈的反應,只是回了寢殿之後那一聲又一聲帶著幽怨的琴聲在表明著她的心緒。

    秦般毓在長秋宮待到了黃昏才離開,和妃親自將她送到了宮門口,在她耳邊低聲道,「那件事你就放心吧。」言語之中再沒提過和親的事情。

    秦般毓深深福了一禮,之後才起身坐上馬車往外走。

    走到一半的路程,忽然那馬車劇烈的晃動了起來,唬的今枝連忙擋住了秦般毓,生怕她被撞到。過了片刻消停下來秦般毓才掀簾子一看,原是有一塊石頭打中了拉車的馬匹,使得馬匹受驚所以才暴躁起來。

    車伕並不敢走,因為馬車前立著一個穿著鵝黃色衣袍的小男孩。這孩子秦般毓見過,就是申貴妃的兒子,慕容承祚。

    雖然慕容承祚比慕容琛小上不少,但是他的王爵卻被任何一位皇子都要高,秦般毓見狀扶著今枝的手走了下來,走到慕容承祚跟前行了一禮。

    「你是三哥的新媳婦?」慕容承祚昂起頭,仔細打量起秦般毓。

    「王爺說的正是。」論個頭來說,慕容承祚不比秦般毓矮到哪裡去,但秦般毓仍舊是把頭低了下來。

    「人都說三哥找了個漂亮的媳婦,果然是這樣,比申若懷好看多了。」慕容承祚看起來心情不錯,對秦般毓也沒有什麼戒備,居然舉起手中的彈弓遞到秦般毓手中,「孤看著你還算親切,這個送給你,只當見面禮了。」說罷,慕容承祚居然躬身跟秦般毓行了一禮,之後就跑開了。

    回府的馬車上,秦般毓看著手中的彈弓不由啞然失笑,自己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這個慕容承祚了,初次見面他那麼驕縱乖張,而這一次卻顯得有些可愛。

    「這承天王送咱們個彈弓做什麼?難不成是覺得娘子肚子裡懷的是個男孩?」今枝隨口說道,可是話一出口才發現了自己說錯了話。

    />秦般毓臉色微變,低聲道,「如果是個男孩,我不會讓他活下來的。來日阿琛是要做皇帝的,我不能亂了他的血脈。」

    今枝不由默默無言,她不知道該用什麼話來來勸慰娘子,雖然她覺得娘子的話有些狠了,可是又能怎樣,這個孩子本就不應該來到這個世上的。

    過了也不知多久,馬車在郡王府門口停下了,秦般毓剛從車上下來,就見謝娘匆匆忙忙從裡面跑了出來,到了秦般毓跟前低聲道,「娘子,信陽公主來了,已經候了好幾個時辰了。」

    秦般毓眉頭一皺,腳下卻往裡面走去了。一進正屋信陽公主就走了過來,可此時的信陽公主樣子卻變了許多,秦般毓差一點就沒認出來她。現在的信陽公主發間已明顯有了白色,就連神色也憔悴了幾分。

    「貴主駕臨郡王府,不知有何事指教?」自相國寺出事,秦般毓再未和江家發生過任何聯繫,不僅僅是因為江珉鑠的緣故,更因為猗儺對她說起的,當年提議處死阿娘的人,是江珉鑠的父親,信陽公主的丈夫,這未必不是江家為了鞏固和秦家的姻親關係的做法。如今江家已經做不了自己的盟友,那不如就想辦法解決掉,也好報當年母親的仇,

    秦般毓在想這些的時候,表情一變再變,可是信陽公主卻未曾發現,拉著秦般毓的手絮絮說這些家常,隻字不提自己的來意,最後還是秦般毓有些不耐煩了,沉聲道,「貴主若是有事就直說吧,不用在這兒遮遮掩掩的了。」

    信陽公主聞言不由愁上眉梢,「孤來找你,就想讓你勸勸你那妹妹,她還那麼年輕,總不能真的青燈古佛一輩子吧。反正她是帶髮修行,只要她從相國寺出來了,孤保證她是江府的一位貴妾。」

    秦般毓低低笑了一聲,似乎是在嘲笑信陽公主的幼稚,「貴主說的很輕鬆。可是卻不知二娘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有的這個決定。這件事多多少少已經在上京城傳開了,要是二娘再還俗嫁給小侯爺,那豈不是人人要嘲笑我們秦家軟骨頭!」

    「可是…你忍心看著你妹妹這麼孤獨終老?」信陽公主的算盤很簡單,江珉鑠干的這件事已經惹怒了慕容逍,自己這幾次入宮求見慕容逍都沒能成功,讓她不由有些惶恐。江家最大的保障是自己,而自己唯一的保障就是慕容逍,若是連慕容逍都放棄了自己,那自己這個公主就不會存在任何威勢,所以自己必須想出些辦法來補救。

    「等風頭過了,阿爺自然會將二娘接回府上,自然會想辦法解決二娘的終身大事,這個就不勞貴主費心了。我倒是覺得,貴主若是真的為小侯爺好,就該好好轄制下他的性子。」

    一說到江珉鑠的性子,信陽公主更是頭疼了,「孤也不知道上輩子造了什麼孽,竟然養出阿鑠這麼一個不管不顧的性子。」

    「貴主若是沒有旁的事情,就請恕我不能相陪了,我有著身孕,實在挺不住。」秦般毓淡淡了下了逐客令。

    信陽公主見狀,也只好做了自家馬車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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