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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龍舟悲長歌(1) 文 / 祁雅娜

    那夜太子夫婦長談之後,都私下裡見了慕容琛夫婦,他們幾人雖然從未明說過,但是一個看不見的同盟已經悄無聲息的出現了。

    之後朝內朝外都十分平靜,衛王告病不再上朝,但是分配給他的龍舟船隊卻在日日加緊操練,旁人一眼就能看出衛王對這次龍舟比賽的頭名勢在必得。

    可有些人卻說衛王未必能心想事成,因著衛王的船隊雖然日日努力,但總比不過旁的皇子日日親自督戰來的效果好些。不過這一個多月慕容琛都顯得十分淡定,四月裡猗儺順利生產,平安生下一個健康的兒子。旁人都說,一年中得了兩個兒子,也難怪慕容琛對於押運糧草之事顯得不甚在意。

    端午節,龍舟比賽依舊是在崑崙池,因著今年比賽的勝負將會決定押運糧草的人選,所以這一年的比賽顯得更為吸引人,能到的權貴盡數到齊了。

    參賽的共有六支船隊,除了衛王和慕容琛的之外,下面的四位皇子都各自帶領一支船隊出戰。除了前四位皇子之外,其他幾個人都年紀尚小,參加這次比賽不過是走個過場,重頭戲都在衛王身上呢。

    為顯喜氣,後宮女眷都在髮髻上別了鮮花,就連年歲最大的寧妃也在拋家髻上別了一朵鮮艷欲滴的芍葯花,她身後站著衛王妃,隨雲髻梳的一絲不苟,發上也和婆婆一道帶了芍葯花,比太子妃的都要好上幾分。

    秦般毓不欲出風頭,便隨意選了一朵月季簪在鬢上,走到崑崙池邊也是不聲不響的站到角落裡。最後還是慕容琉發現了她,拉著她去跟和妃坐到了一塊兒。

    和妃仔細打量了秦般毓兩眼,輕聲道,「你打扮的也太簡單了點,讓人看著還以為你這個郡王妃過得不好呢!」

    秦般毓抿嘴一笑,「外邊都說今日比賽只看衛王和阿琛誰贏,我也沒必要打扮太出挑,反而讓旁人忌憚。」

    「平心而論,你在這些官家娘子裡面算得上是最漂亮的,幸好你還不敢打扮,不然她們就該不敢出來了。」和妃正說著,剛才跑出去玩的慕容琉氣鼓鼓的就回來了。

    和妃見狀揶揄道,「你怎麼了,好端端的就噘著嘴了?」

    「還不是因為申若懷!整日吆五喝六的,好像這天底下沒有人能比得過她一樣,阿爺還沒下旨冊封她為承天王妃呢!」

    和妃歎了口氣,對秦般毓道,「阿琉說的是申貴妃的親侄女,申家大娘子申若懷。這申娘子自小就得申貴妃喜歡,又和承天王年紀相仿,差不多早就定下來做承天王妃了,脾氣是驕縱了幾分。」

    「阿娘,她那是普通的驕縱嗎?連我這個公主她都不放在眼裡,只怕她嫁進來誰也看不上!」慕容琉憤憤道,「她還覺得自己是大齊第一美女,依我看還不如三嫂好看呢。」

    「阿琉,別胡說了,你三哥知道你愛吃宮外的點心,今日特意備了點,你快過來嘗嘗。」和妃哄道,又對秦般毓笑道,「這孩子真是被我寵壞了。」

    見慕容琉開開心心的吃上了點心,秦般毓不由說道,「妹妹能這樣真好,剛才還生氣呢,這會兒就高興了。」

    「我偶爾還會擔心,阿琉這樣的性子日後到了婆家會不會被人欺負,不過後來想想,兒孫自有兒孫福,我操那麼多心做什麼。」和妃話音剛落,肅喜就從帳子外跑了進來,對和妃稟道。

    「娘娘,郡王妃,公主,龍舟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

    幾人聞言都走到帳子外,恰好可以清楚的看到池上景色,眾位親王都站在池邊對著船隊囑咐著什麼。不過片刻,所有船隊便都準備就緒。

    一聲令響,六支龍舟動了起來,很快就顯出了差距。衛王的船隊遙遙領先,卻在即將到半途的時候不甚翻了船,還將旁邊四皇子的龍舟也給掀翻了,後面慕容禮慕容尚的船也扭在了一起。

    這場比賽最後就變成了慕容琛和慕容承祚的比賽,而最終是慕容琛的船隊先行到達了終點。和妃見狀有些擔心的往慕容逍那邊看去,不過看起來慕容逍並沒有一點不高興的意思。

    申貴妃站在慕容逍身邊,低聲道,「沒想到是三郎得了頭名。」言下之意,是對慕容琛的奪冠有些不滿。

    慕容逍攔了她的腰柔聲道,「朕在朝臣面前說了,誰得了龍舟賽的頭名就得去押送糧草,難不成你還想要承祚去?前線可不是好玩的,他這一去恐怕就得將近大半年。」

    申貴妃心疼兒子,連忙說道,「那還是算了吧,承祚還小呢。」

    「所以說嘛,別不高興。」慕容琛在她耳邊呢喃道,「承祚的船隊可是最好的,若不是中途出了意外,恐怕就得是承祚贏。」

    申貴妃聞言高興了幾分,這押送糧草的任務並不簡單,糧草不僅僅是要送到邊境,甚至是要送到最前線去,很有可能就是冒著戰火去的,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寶貝兒子去那樣的地方。現在看來慕容琛贏了還真有好處。

    這邊慕容逍已經放開了申貴妃,邁步向台下走去,身後緊跟著捧著玉盤的春江。此時慕容琛已經帶了船隊的將士上前,單膝跪在慕容逍面前。

    「三郎,你做的很好,很好。」這樣的話慕容琛已經不記得慕容逍上次跟自己說是什麼時候了,不由有些感動,可是轉瞬想起所有的事情,又將心中那份感動壓了下去。

    於是他沉穩道,「兒臣不才,向父皇獻醜了。」

    慕容逍上前將他扶了起來,從玉盤中將象徵勝利的玉珮和緞帶交到他手中,之後又拍著慕容琛的肩膀對他諄諄囑咐著什麼。在旁人看來,這對父子好似從來都是這麼親密無間一樣。

    慕容逍說完話,轉頭示

    意後面的小內監將另一方玉盤端上來,那裡面赫然是一道黃綾。掀開黃綾之後那便是讓慕容琛前去押運糧草的聖旨,上面墨跡未乾,顯而易見是翰林院的人剛剛才寫就的。

    「三郎,糧草輜重非比尋常,朕希望你能不負朕對你的期望,將這批糧草平安運達前線,待你歸來,朕將賜你五珠冠。」

    慕容逍的聲音不小,在場眾人都能夠聽得清楚,下面的衛王聽了這話當即就震住了,五珠冠一向是一字王才能佩戴的頭冠,老三現在只是個郡王,父親卻公然說要給他五珠冠,是否代表著之後這小子也會成為一字王?!

    可是慕容琛臉上卻未見一絲驕矜之色,反而是謝恩之後就不聲不響的下去,之後的宴會無論旁人如何旁敲側擊,他的臉上都看不出任何的得意或竊喜。

    那日慕容逍興致頗高,意欲在崑崙池多住上兩日,便令太子先行回宮替他處理些事情,他帶著申貴妃和慕容承祚在崑崙池留下了。太子見到衛王吃癟,心裡不禁暢快,等到回了城裡就請慕容琛夫婦到太子府一聚。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慕容琛他們二人也是等到天色都暗下來才到的太子府,連正門都沒敢走,直接從角門進了過去。

    太子將東西擺在了他的外書房,只讓太子妃作陪。看見慕容琛他們兩個都穿的十分簡單忍不住問道,「三弟,好端端的你和弟妹怎麼換了件比白天還素淡的衣服?」

    「大哥邀我們夫婦過來,我們可不敢給大哥惹上什麼麻煩。」秦般毓低聲道,「今日夫君不小心奪冠,只怕衛王會盯著我們呢,若是因為我們讓衛王盯上大哥,那就得不償失了。」

    太子不想他們夫婦會為了他如此小心,不禁大為感動,可見他二人是真心依附與自己。母后在世時常說自己應該寬待和善的兄弟,想來說的就是三郎這樣的兄弟。

    「你們有心了。三弟,阿爺已經讓我去欽天監選日子了,我定然給你選一個大吉的日子送你風風光光的出發!這個你不用擔心衛王忌憚,押送糧草本就是大事,他挑不出什麼毛病來!現在阿爺成年的兒子只有咱們三個,後面那幾個不成事,只要咱們兄弟同心,不怕幹不成大事。」

    「大哥說的有道理,只是申貴妃那邊也不好處理。他們申家也不是好相與的,這麼些年衛王還好,他們家可是對儲君之位虎視眈眈的。」慕容琛說道。

    太子聞言眉頭一蹙,「老七那小子,從小就被申貴妃慣壞了,跟個紈褲子弟沒什麼區別。阿爺就算偏疼他也不會拿大齊的江山來開玩笑吧……不過申家的確是我的心頭大患。對了三弟,那天我還和你嫂子商量,你幼年失母,小時候也就罷了,現在倒該認個母親了。我想過了,宮裡有名分卻沒有兒子的只有和妃了,況且她對你也不錯。」

    慕容琛沉默了片刻,低沉道,「大哥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和母妃是名門之後,而我出身卑微,這樣大喇喇的去認母,恐怕會讓有心人覺得我圖謀不軌。」

    「這件事也不難辦,不如去找信陽姑母,讓她幫著你說兩句話。」太子妃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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