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煙火似無情(2) 文 / 祁雅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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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楚娘子臉上有些驚恐的表情,秦般毓一回頭就走了出去,這是無鸞特意讓她練習很久的眼神,準保讓楚娘子不寒而慄。
眾人回了正房之後臉色如常的喝茶敘話,期間有不少族人過來行禮問安,這幾個人也都沒閒著。臨近午夜的時候,秦明上來回稟說燃放的煙花都已經準備好了,請秦淵帶領族人去園子裡放煙花。
秦岱聽了這話不由神色有些黯然,小時候開始每年除夕放煙花都是阿爺和阿娘攜手去放最絢麗的那一個,而今年阿娘卻困在那個地方,阿爺連問一句都覺得吝嗇。而且,剛才阿爺轉身離去的絕情,由不得她不寒心。
不過他的神色轉瞬就變了,依舊端著如常的笑容跟著眾人走了出去。
秦府燃放的煙火都是宮中賜下的好東西,不僅名頭好聽,效果也好的很。眾人到園子的時候,僕從正在池子對面忙著將煙花擺放好,以備秦淵一聲令下,便將那些煙花放出去。
秦府向來都有個規矩,煙花裡面最大的兩支是要由家主和嫡長子分別點燃的,以往沒有嫡長子的時候都是由秦岱來點燃其中一支,而今年自然換成了秦岳。
秦岳先將天官賜福的煙花點燃之後,待到天空絢爛散去的時候,他招手示意秦岳上前去點燃另外一支煙花。秦岳見狀興奮的就往那一邊跑,從僕從手中接過燃香就往引線上點去。別看秦岳年紀小,可是卻一點不怯,點上之後還專門看了看引線有沒有點著。
「二郎年紀還小就有如此膽量,來日不可限量呢!」林婉剛跟秦般毓感歎了一句,就聽見對岸傳來僕人們驚恐的喊聲。
秦般毓惶然看去,原來還未等秦岳跑遠,那引線就已經被燒完,而且居然沒能成功沖天,而是在那邊直接爆開了,火光瞬間爆出,充斥進人們的眼睛裡。
「阿岳!」秦般毓大驚,立即斂衣往秦岳那邊跑去,秀玉見狀趕緊推了推已經被驚呆的林婉,林婉反應過來之後也緊跟著秦般毓跑了過去。
看著秦般毓驚慌失措的樣子,秦岱的心裡無比暢快。誰也不會知道那煙花的引線被他換成了更短更細的線,而且裡面的火藥裡也添了別的東西,自然不會飛天,只會爆炸。這府上上上下下的人他都認識,威逼利誘之下自然有人肯給他做事。
那邊否則點火的僕從剛才離得很遠,就算有心想救秦岳也趕不及,更何況他們都是收了秦岱的銀子的。等到秦般毓趕到的時候,就看見秦岳渾身是血的撲在地上。
「阿岳!阿岳!」秦般毓上前將秦岳扶了起來,急切道。剛才火光沖天的場景讓她猛然想起了那一日桃花村的大火。她已經失去了阿娘和阿稚,決不能再失去這個弟弟了。
「快將二郎抬起來送回房間去!秦明,趕快去陳奉御府上請陳太醫過來!」隨後而來的秦淵當機立斷的下了命令。
聽了秦淵的話,秦岱不由訝然,秦般毓平白無故被秦淵喜愛已是件怪事,秦岳這小子什麼時候也成了父親的寵兒了?!這陳奉御是太醫署的長官,醫術最佳,性格也最是耿直。除了皇帝之外等閒人家是請不來他的,父親雖然可以請他到府,但從來都是來赴宴的,從來不敢貿然請人家上門來治病。能請陳奉御來,可見秦岳現在的重要性了。
聽得秦淵下令,眾人七手八腳的將秦岳送回了房間。秦般毓顧不上別的,率先動手給秦岳擦起身來。林婉想著此時自己無子,秦岳就是自己最大的保障,也不顧秀玉的勸告守在秦岳床邊,跟著秦般毓一起為秦岳擦身子。
約莫過了一刻鐘,陳太醫被秦明給清了過來,跟秦淵也沒多話,直接就進屋去檢查秦岳的傷勢,又過了兩盞茶的功夫,陳太醫方才從屋子裡走出來。看臉上的神色,秦岳應該無礙。
「新歲還將奉御請來,是秦某冒失,只是犬子受了重傷,非陳奉御的醫術不能解決,所以才貿然行事。」秦淵自然知道這陳奉御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因而對他說話也十分客氣。
「太傅何出此言,所謂醫者父母心,有病人下官自然是義不容辭。」這陳奉御年紀不過五十,精神還算不錯,一點也沒有因為秦淵將他從家裡請出來而不快。
「奉御請這邊走一步,秦某還有些事要請教。」秦淵示意道。陳奉御自然明白規矩,便也不推辭,直接跟著秦淵往外書房走。
走到門外,秦岱和族人仍舊等在那裡,秦淵一出來就吩咐道,「二郎無事了,都各回房裡守歲吧。」秦淵看似無意往底下掃了一眼,秦岱臉上的失望之色便被他收入眼底。
等到了外書房,秦淵請了陳奉御坐下,直言道,「陳奉御,不知犬子傷勢如何?可礙事嗎?」
「太傅放心,郎君只受了些皮外傷,內裡臟器都無礙,只要傷口不發炎就沒事,下官自然會開藥,分口服和外敷兩種,外敷的藥恐怕塗起來會有些疼,請郎君忍上幾日就是了。不過下官也多嘴幾句,聽聞郎君是因為煙花爆炸而受傷的,可宮中煙火這些年也從來沒出過事。也虧得郎君運氣好,若是再離煙花近一點的話,恐怕人就廢了。」陳奉御在宮中一向以說話耿直聞名,慕容逍也最喜歡他這一點。
秦淵聽了這話,腦海裡又浮現出剛才秦岱臉上的失望之色,他心中已有了決斷,只是面上都忍了下去,只對陳奉御說道,「今日辛苦陳奉御了,但會煩請您在跟伺候二郎的人說說二郎養傷期間要注意些什麼。」陳奉御點到為止,接下來二人隨口說了幾句話陳奉御就忙著去囑咐那些僕從了,之後秦淵又特意讓秦明好生送陳奉御回去。
秦岳房內,秦岳仍舊昏昏沉沉的睡著,不過面容已經緩和了許多。秦般毓和林婉依舊等在房內,而秀玉
玉和今枝被打發出去拿些吃的東西回來。
「阿毓,陳奉御說了,阿岳只是皮外傷,你可以放心了。」見秦般毓仍舊一臉憂心忡忡,林婉開口安慰道,「我讓秀玉去園子裡看了,看看有沒有什麼馬腳。」
「煙花已經炸了,引線也燒沒了,所有的一切都不見了,真是一點痕跡不留!先是楚娘子中毒,而後阿岳出事,他們好打算,想著一天就把我們一網打盡。」秦般毓臉色陰沉,她如今在府裡對楚娘子那一邊萬分小心,出了事她自然就會往多了想。
林婉面色一變,「你是說煙花的事情並非意外,而是秦岱他們刻意為之?」
「秦府的煙花都是陛下賞賜的御用之物,工匠在打造是自然會樣樣精心的,怎會讓煙花無端爆炸,這裡面必然有別人的手腳。母親雖然接管府上有一段時間了,但畢竟比不上楚娘子操持多年,這府裡還不知有多少人是楚娘子的人呢!楚娘子被關起來幹不了什麼,可是秦岱回來了,秦岱可未必就做不了什麼!」
林婉聽得此話眼神一凜,旋即又暗淡下來,「你說的我也知道,只是我雖有心整飭,奈何府中僕從眾多,我也不能一竿子打死所有人。」
「那母親就不如好好想想素日楚娘子做的事情裡有什麼缺陷,母親就做好這方面就是了。只要要府中僕從覺得母親當家比楚娘子當家好,那底下人還不都跟著母親走?」秦般毓見秦岳無事,心裡也漸漸也安定下來,不自覺的就跟林婉說起府中的事情來了。
「阿毓,你馬上就要十五了,你的親事也該定下來了,我總覺得有點急了。」林婉現在處於一個非常矛盾的階段,一方面她覺得秦般毓沒出閣,她始終不能真真正正的做一回正夫人;而另一方面,她深知若是秦般毓真的嫁出去了,她如今的地位恐怕也就消失了。這樣一來,她說話都顯得前後矛盾。
秦般毓微微一笑,「女兒年紀尚小,暫時還沒想過出嫁的事情。更何況前面還有個大哥未曾定親,我更是不著急了。」
「那你可別被三娘搶了先。」聽秦般毓這麼一說,林婉又怕她嫁不出去,沒得便宜了秦素芷。
「三娘才十二歲,阿鑠他也只是把她當成是妹妹來看待。」秦般毓對此並不在意。
林婉聽了這話似是鬆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我還擔心信陽公主性子傲,未必能看得上咱們家。」
提到江珉鑠,秦般毓心裡也有些鬱鬱,她也有一段時間未曾見過江珉鑠了。江珉鑠自從跟著公主去給已逝的駙馬祈求冥福之後就斷了消息,連個口信都不曾捎過來,秦般毓一直不知道他情況如何。
秦淵此時也處理完那邊的事情,讓秦明帶了一桌菜餚到了秦岳房中,見秦岳已經睡過去,他倒也沒多說什麼,只是讓秦般毓和林婉到外間來歇息片刻。
「既然二郎出了這樣的事,咱們今兒就在二郎房裡守歲吧。一會兒把他們幾個也都叫來,咱們就都在這兒吧。原本我還打算讓二郎陪我去訪親會友,如今看起來只能我一個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