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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八章 文 / 來自遠方

    周皇因洞天福地險生心魔,境界倒退,回到國內之後,許久不見好轉,情況反而越來越糟。

    消息不脛而走,周國皇太子及下屬臣僚蠢蠢欲動,欲-效仿齊國皇太子,一舉架空皇,掌握國中權柄。

    霍妃自不會令其如願,暗中遞送消息,聯合周國世家,打著維護周皇-權-威的幌子,同皇太子一方爭權奪利。

    趙氏老祖來得不巧,正遇朝堂鬥爭最激烈之時。

    周國大小州城,或支持皇太子,或站在霍氏身後,各舉大義,互相攻訐,口誅筆伐,明暗兩處下手,意圖將對方置於死地。

    至於周皇,已成為一個擺設,少有人過問他的意見。

    自宗室到世家,從臣僚到百姓,周國人都十分清楚,周皇氣海受損,能維持現下境界,不繼續倒退已是萬幸,今生想求大道,已是難如登天。

    這樣的國君在位,必將令周室衰微,甚至淪落為五國末流。

    「周室雖無法同燕、齊兩國抗衡,至少在梁、秦之前。遇皇衰弱,他國定摩拳擦掌,伺機而動。不想被人魚肉,任人宰割,需早作打算!」

    此等言論一出,很快獲得多數世家和宗室的支持。

    為國擔憂也好,出於私心也罷。

    總之,周國皇太子與霍氏為首的世家不分出勝負,皇尚能在皇位上安坐。一旦雙方分出高下,周國的國君定要換人。

    皇太子取勝,尚會顧及父子之情,留皇一條性命。

    換做世家扶持的傀儡,周皇只能聽天由命。

    拜訪霍章之前,趙氏老祖只掌握部分消息。進入周國,坐在趙家正廳內,方知周國的情勢有多嚴重。

    雙方已是水火不容,劍拔弩張,隨時可能起兵大戰。

    屆時,周國修士亦會牽涉其中。

    當此關鍵時機,霍章會聽信他人之言,放棄爭奪一國君權,去尋洞天福地?

    無論從那個方面考慮,可能性都相當小。

    「趙道友,久違。」

    「霍道友,冒昧來訪,尚請見諒。」

    勸服霍章的把握不到一成,趙氏老祖卻不願輕易放棄。不能讓他親自出馬,安排世家子弟相助也是好的。

    自玄樓觀一戰,五國皆知,周國世家以霍氏馬首是瞻。

    「霍道友,趙某此行,是有要事同道友商量……」

    為引得霍章心動,趙陵鉅細靡遺,將洞天福地之事一一道來。其間只隱去人皇真血及人皇行宮。

    話落,靜等霍章答覆。

    「洞天福地,黑衣修士?」

    沉吟片刻,霍章神情微變,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趙道友所言確實?」

    「千真萬確。」

    「好!」

    霍章拊掌大笑,聲震氣海。

    趙氏老祖不由得心驚,未知緣故,霍章竟是一念通達,提升了心境?

    「趙道友幫了霍某大忙!」

    「霍道友此言,是願意相助趙某?」

    「自然。」霍章點頭,頓了頓,話鋒一轉,道,「然此事需仔細謀劃,謹慎為之。」

    「道友此言有理,我亦有此意。」

    「霍某現諸事纏身,趙道友不妨多留幾日,待霍某做好安排,再與道友共議。」

    「這……」趙氏老祖有些猶豫。

    「趙道友是信不過霍某?」

    「趙某豈會信不過道友。」

    見趙氏老祖搖頭,霍章才放緩表情,喚人前來,引趙氏老祖到後廂休息。

    「不比趙道友清修之地,只能委屈道友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趙陵是留也得留,不留也得留。

    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趙陵在東虢呼風喚雨,趙家在齊國勢力不小。到了周國境內,遇上比他更蠻橫的霍章,卻只能認栽。

    到此時,趙陵方有幾分了悟,與其他世家合作,無異與虎謀皮。但執念已深,洞天福地就像紮在他心中的一根刺,如何使力都-拔-不出來。

    「即便是與虎謀皮,趙某也認了!」

    能說動霍章,就能鼓動他人。

    只要離開霍家,他定要走遍五國,將水攪得更混,方可漁翁得利。

    自以為得計,趙陵心中稍定,在霍家連住五日。

    這期間,霍家待他如上賓,靈果靈酒不缺,靈丹亦送上兩瓶。

    「多謝家主盛意。」

    再次見到霍章,趙陵開口便是道謝。

    霍章笑道:「趙道友不必如此。相比道友對我之助,小小心意,算不得什麼。」

    旋即令家人奉上三瓶靈丹,兩株三百年的靈植,言明半月後,遣家中子弟前往東虢。

    一切議定,方禮送趙陵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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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趙某告辭。」

    此行所得超出預料,趙氏老祖心情極好。

    然而,當他走出霍家大門,聽到城內流言,得知霍章都做了些什麼,當即沉下臉色,怒氣蒸騰。

    「安敢如此欺我!」

    三日前,一個消息傳遍五國,洞天福地現世。周皇、燕皇、齊皇均為其主所害。

    霍章聯合周國世家,請皇太子出面,為周皇報仇。

    「陛下遭此劫難,殿下怎能坐視不理,放過仇人?」

    霍妃掌控宮中,霍章在世家中遊說,並在民間放出風聲,幾乎將皇太子架在火上烤。

    不理流言,則名聲盡喪。

    率人前去尋仇,必是死路一條。哪怕找不到洞天福地,也會被「仇家」殺死。

    為保萬全,霍章遣人在燕齊等國放出消息,引得不少修士心動。

    如此一來,哪怕惹怒洞天福地之主,合五國之力也能抵擋,更可將罪名推給趙家,自己漁利。

    趙陵貪婪,霍章比他更貪。

    趙氏老祖奸猾,霍氏家主更是狡詐。

    前者陰溝裡翻船,為他人做嫁衣,後者自以為善謀,諸事能料得先機。殊不知,在絕對實力面前,再多的謀略也是白費。

    於是乎,趙氏老祖和霍家家主攜手並進,將橫掃五國皇室,了結因果的機會送到李攸面前。

    若李尊者得知詳情,定會發出一聲感歎:真是好人啊!

    消息風傳五國時,山、石、葉、木、元五族已在石城站穩腳跟,漸步上正軌。

    隨行商口耳相傳,陸續有人慕名尋來,希望遷入四坊。

    除身份可疑者,無論修士凡人,多數被城中接納。

    「昨日入城的商戶已遷入西坊,匠人安置到東坊。」

    魯川兄弟和山虎石豹共掌四坊,隨城中人口增多,要處理的事也越來越多,每日忙得腳不沾地。

    移栽到城內的松枝,已成參天大樹。

    即便再忙,四人也會聚到樹下,詳述城中諸事。

    在不知情者看來,四位坊主生有怪-癖,喜歡在松木下自言自語。

    唯有跟隨四人挖掘古城的壯漢知曉,魯川四人是借松木向李攸遞送消息。

    「尊者是否接到我等傳訊?」

    遲遲不見回應,四人難免擔憂。

    「以尊者本領,定是無礙。」

    聯繫不上李攸,只能將擔憂壓入心底,繼續埋頭城坊,日日匯報,雷打不動。

    哪怕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四人也不會忽略,更借手中資源,與五國行商建立聯繫。

    日復一日,消息網越織越密,隨行商橫貫五國,自皇室到民間,都有渠道傳送密報。

    「洞天福地,趙氏家主?」

    趙陵離開東虢,接連拜訪各大山門宗派,動靜委實不小。抵達周國,馬上傳出洞天福地的消息,不得不引起四人主意。

    「十有八——九是針對尊者。」

    經世事打磨,山虎石豹開始變得聰明,遇事頗有見地。

    「不錯。」魯川點頭道,「若是針對尊者,我等應提前打算。」

    「打算?」

    「以我等實力,對抗五國尚不可能。但將水攪得更混,挖出始作俑者,應不是難事。」

    「不是趙家?」石豹皺眉。

    「此事還需詳察。」魯川道,「不管是針對尊者,還是借尊者生事,知己知彼,總好過滿頭霧水,由人牽著鼻子走。」

    聽完魯川分析,三人思量片刻,皆點頭同意。當日便召集信得過的行商,做出一番佈置。

    不久,五國之內又掀起諸多傳言,霍家得了玄樓觀護山大陣,趙家藏有前朝至寶,前往劍山的五國世家皆得有巨寶,為避國君追問,才統一口徑,以便私藏。

    無論流言可信不可信,切實與否,五國的水已是徹底被攪渾。

    皇室懷疑世家,世家彼此相疑,甚至影響到霍章的佈局。

    各路探子齊出,多方探查,線索各有所指,石城也免不了浮出水面。

    本為趙家之地,何時有了他主?

    趙橫兄妹聞聽,以映月鏡查探,俱是一驚。

    「小妹,你前番不是說,只是一些山民?」

    趙蓮也是茫然。據映月鏡顯示,的的確確是一群山民,便有修士,也不會高過築基修為。這樣一群人,如何在這麼短的時日內,建造出整座城池?

    「不對!」趙橫突然道,「這座城不是山民建的。」

    「不是山民?」趙蓮訝異。

    趙橫卻不再多說,當即召集披甲護衛,便要離開東虢。

    「兄長,老祖曾言,他未歸來之前,我二人不得離開東虢。」

    「事有緩急。」趙橫道,「老祖問責,由我一力承擔,必不會牽連小妹。」

    「兄長,小妹不是此意!」

    「我意已決,不必再說。」

    趙橫不聽勸,趙蓮無法,只能眼看他召集披甲衛士,結盾舟離開內城。

    與此同時,雲霽開啟石門,成為浮雲山之主的消息,已由桃婦告知荀山主。

    「老身本以為山主看走了眼。」

    比起數日前,桃婦更顯嬌-美,仿若二八少女。

    「此子引動法陣,險些被幻境所迷。後能闖出迷陣,心境大有提升。待他從巖洞出來,定會大有所成。」

    「借桃老吉言。」

    感知浮雲山變化,桃婦未再多說,轉身離開。

    翌日,荀山主召集七位峰主,暫未提浮雲山之事,只道:「自今日起,我山門弟子入世行走,當奉李道友為尊。」

    聽到此言,七位峰主同時露出驚容。

    山主之意,不只是打開山門,許弟子入世,還要同李道友結盟?

    「掌山,如今五國亂起,非弟子入世良機。」璇璣尊者道,「況亂局同李道友多有牽涉,令弟子奉其為尊,實是不妥。還請掌山思量!」

    璇璣尊者知道,這番話過於生硬,更有犯上嫌疑,但他不能不說。

    入世還可再論,同李攸結盟,實百害而無一利。

    他不明白,掌山一向英明,為何做出這樣的決定。

    璇璣的反應,不出荀山主預料。

    揮袖關上房門,張開法陣,方正色道:「我知爾等不解,然關乎祖師箴言,天道因果,不可為亦要為。」

    七人一併拱手,「弟子請掌山解惑。」

    荀山主歎息一聲,道:「我山門祖師,實為夏朝宗室……」

    隨著講解,七位峰主驚色更甚。

    待到中途,已是面色凝重,再說不出反對之言。

    若祖師為前朝宗室,李道友身份確鑿,天道輪迴,必要有個結果,五國之亂,應是先兆。

    祖師創立山門,留下因果。身為山門子弟,萬不能違其箴言。

    縱要淪為眾矢之的,舉世為敵,也不能退縮半步,更不能反其道行事。

    沉默許久,七人終下定決心,「弟子謹遵掌山之令!」

    自這一刻起,人界第一山門正式站位,為李攸搖旗吶喊。

    福地中,幻獸吞下蠍血金丹,不知該為機緣慶幸,還是為今後的命運擔憂。

    李攸飛回綠洲,令綠松召回眾器靈,掃過山下凶獸,道:「願意走的就帶回來,餘者不可強迫。」

    「尊者,可要收回這方福地?」

    「不必。」李攸搖頭。

    得了好處,必要結上因果。

    福地難得,終為他人煉化,還有一頭噬主幻獸。他要溫養行宮,進一步煉化洞天福地,何必多此一舉,徒增麻煩。

    綠松鯨王雖覺可惜,卻也不再多言。柳木桂木更加老實,回到本體,輕易不再露面。

    事情可一不可再。

    先時不聽號令,難得尊者不計較。再違令行事,惹得尊者發怒,祭出幾百塊方磚,委實得不償失。

    幻獸的下場擺在眼前,血玉玦和長臚劍為首,眾器靈都沒了傲氣。

    一百三十頭凶獸被引上懸山,分散到綠洲中。

    比起先時所在,綠洲懸山不差分毫,靈氣更加充裕。凶獸自覺賺到,已是攆都攆不走。

    「我等心甘情願跟隨尊者,為尊者驅使!」

    安置好凶獸,李攸無心久留。

    臨行前,不忘揮袖捲走空中湖水,收回方磚。

    「湖水中有行宮靈氣,理應收回。」

    面對器靈疑惑的目光,李尊者大義凜然。

    綠松和鯨王互相看看,聰明的不置一詞。

    尊者說的都對,不對也對!

    倒是收回方磚,放出幻獸,令多數器靈咬牙。趁李攸不注意,飛出藏寶閣,祭出靈力,又將幻獸一頓好揍。

    念及人情,李攸將巫帝請入洞天福地,除人皇宮外,任其隨意走動。

    巫帝對藏寶閣不感興趣,倒喜在林中湖邊走動。看到梧桐雙木,不吝助其凝出靈體。待雙木現身道謝,微微頷首,若有所思。

    「梧桐在此,卻無鸞鳳,總是少了些什麼。」

    李攸恰好行來,聽到此言,立時雙眼一亮。

    剛得梧桐雙木,他也曾生出這個想法,然機遇麻煩接踵而來,很快便拋到腦後。

    巫帝側首輕笑,眉目舒展,銀髮映出星輝,艷-色-絕倫。

    「你若有意,可往妖界一行。」

    說話時,目光不經意掃過靈狐,順便將這隻狐狸扔回去。

    妖界

    自梧桐古木開花,鳳凰鸞鳥皆喜聚集樹冠,繞古木起舞。

    鳳羽飛揚間,突覺後頸發涼,以為

    為有天劫降臨,頓時翎毛顫動,鳴聲變調。

    火鳳青鸞集體-炸-毛,四處亂飛,景象蔚為壯觀。

    不到兩秒,既引來眾多妖獸圍觀。

    「這是怎麼了?」

    妖獸不解,面面相覷。

    有白澤好奇,推演出鳳凰炸毛的原因,默默對兩下爪子,退出圍觀圈,沉默是金。

    雖不知另一位身份,但被巫帝盯上,已堪比九天劫雷,想不炸毛,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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