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3章 何處是歸處 文 / 九小二
「五郎,你怎麼來了?」
聽人稟報說燕秋爾來拜訪時,燕征就猜到是出了什麼事,無事不登三寶殿這句話用在忙碌的燕秋爾身上是再合適不過了。燕征匆忙出門迎人,在院子裡看清了燕秋爾的神色之後,便對自己的猜想更確信了幾分。只是到底出了什麼事?五郎這表情可不太尋常啊。
見著了燕征,燕秋爾這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唐突,十分抱歉地看著燕征說道:「對不起,沒讓人通知四哥一聲我就來了,只是走在路上瞧見四哥院子裡的梅樹,便想起了四哥這兒的酒,若是打擾到四哥了,我這就回去。」
酒?五郎是來他這兒討酒喝的?燕征覺得事情似乎比他想像中的要更加嚴重。
「五郎這是說的什麼話啊!咱們是兄弟,弟弟到哥哥這兒來哪兒坐坐還用得著提前送個拜帖嗎?四哥這兒的院門隨時都能為你打開,你想來就來,你我之間不必介意那些虛禮,尤其是想喝酒的時候,來我這兒就對了!」燕征輕輕攬住燕秋爾的肩膀,笑著將人往屋裡帶,給僕婢們使了個眼色,僕婢們便機靈地跑去準備酒菜,「來,先進屋。」
「多謝四哥。」沒有了平日裡的機靈和活潑,燕秋爾的表情是憂愁的,聲音是沉悶的,就連素日裡晶亮的雙眼也黯淡了下去,似是被什麼事情困擾著一般。
瞧著這樣的燕秋爾,燕征變得謹慎起來,雖不知燕秋爾被何事所擾,可他才剛從世安苑出來,那這煩擾著他的事情想必還是與燕生有關,而一旦與燕生扯上了關係,燕征就不得不更加小心一些,生怕自己粗心大意說錯了話,再讓燕秋爾更加煩憂。
燕秋爾不說話,燕征也不敢輕易開口,待女婢將酒菜擺好之後,就親自為燕秋爾斟樂酒,默默地陪在一邊。燕秋爾有注意到燕征的一舉一動,只是現在他心中煩悶,懶得開口說話,便悶不吭聲地執起酒杯,本只是想呷上一口,可嘴唇碰到酒水的瞬間,燕秋爾卻又改變了主意,頭一仰就將杯中歡伯一飲而盡,酒水穿喉入胃,辛辣的刺激卻讓燕秋爾的心中生出幾分快意。
燕征被燕秋爾的這一舉動嚇到了,一飲而盡對於男子來說本是尋常之舉,可對於燕秋爾來說這就算得上是失了分寸的破格之舉了。
燕征將先前隨意置於桌上的酒罈拿了下來,放在自己腳邊,思量再三,半開玩笑似的開口向燕秋爾問道:「五郎這是心裡不痛快?莫不是又惹了阿爹生氣被罵了?」
酒杯已空,燕秋爾垂頭把玩著酒杯,隔了好半晌才回答燕征的問題:「算是吧,跟哥哥們比起來,我似乎經常惹阿爹生氣呢。」
「那是因為你跟阿爹最親近。」燕征這話說出來可不是在安慰燕秋爾,在常安燕府裡邊兒,跟燕生親近的孩子唯有燕秋爾了,「咱們府裡比你大的孩子不少,比你小的孩子也不少,阿爹卻獨與你親近,呵,也只有你敢與阿爹親近了。阿爹也是疼你、關心你,才總是對你發火。」
疼他、關心他嗎?可這又是為什麼呢?在這偌大的燕府裡,他與其他的郎君有何不同?論沉穩,他比不上燕齊,論城府,他比不上燕元,他不比燕新堂八面玲瓏,也不如燕征有氣魄,若非要說他有什麼地方是與眾不同的,那他也只是比其他人膽子大些吧。
如燕征先前所說,這常安燕府裡,或者說這龐大的燕家裡,唯有他敢不管不顧地與燕生親近。可這也不過是因為他比別人多了兩世的記憶,他知道這些人所不知道的知識,他知道這些人所不知道的未來,所以他才有恃無恐。說到底,他也沒什麼能入得了燕生的眼的,那麼燕生是為何疼他?為何關心他?
將酒杯放回桌上,燕秋爾偏頭看著燕征,笑道:「四哥,我可是來四哥這兒蹭酒喝的,四哥怎麼只管吃不給喝啊?四哥若是捨不得,那我便出去喝,左右現在還未到宵禁之時。」
「四哥是那般小氣之人嗎?」出去喝?可算了吧,出門喝酒怡情是可以,可五郎這分明是想一醉方休,若醉死在外邊還了得?倒不如在他面前喝個痛快,好歹有他照看著。燕征無奈地拎起酒罈,幫燕秋爾滿上。
「四哥,給我吧,我自己來。」不好意思總讓燕征為他斟酒,燕秋爾伸手就要接過燕征手上的酒罈。
「無礙,五郎只管喝個痛快就是。」燕征趕忙縮手,又將酒罈放在了自己腳邊。瞧五郎現在這幅模樣,他可是不敢把酒罈交出去,不然五郎該抱著罈子灌了。
燕秋爾撇撇嘴,端起酒杯又是一飲而盡。
「五郎,你若當真是有想不通的事情要想,四哥勸你還是莫要求醉,若是醉了,便更理不清了。」燕征只是怕燕秋爾喝壞了身子。
「可是醉了便不用想了不是嗎?」燕秋爾也知道借酒消愁非是解決問題之法,可知道歸知道,心情抑鬱的時候還是總想要醉上一場。
「五郎是聰明人。」聰明人不會做無謂的事情。
「呵。」燕秋爾輕笑一聲,放下了酒杯,歪靠在蓆子上,「四哥,你……有沒有想過要回到姑母身邊?」
剛要喝一口酒的燕征猛然停住,詫異地看著燕秋爾:「五郎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了?」
「就是想問問。」燕秋爾的視線沒有焦距地盯著這屋子的一腳,迷茫的表情讓人辨不清楚他此時的心意,「四哥明知道自己不是阿爹的孩子,親生父母又都健在,四哥是如何自處的?四哥難道從未想過要回到自己的家嗎?」
燕征將酒杯放下,沉默不語。
「抱歉,我不該問四哥這些。」燕秋爾有些懊惱。真不該在這樣心煩的時候來找燕征,這不是要拉著燕征跟他一起心煩了嗎?「四哥當我沒問過吧,我不擾四哥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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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燕秋爾尷尬地起身,想要回自己的院子自己一個人憋悶去,然而燕征卻在這個時候開了口。
「有想過。」
燕秋爾的動作頓住,與燕征四目相對,復又坐了下去。
「剛知道的時候,我就想過要回到母親身邊,我不是阿爹的兒子,呆在常安燕府豈不尷尬?可後來我才知道,我是回不去的。」
燕秋爾轉著桌子上的酒杯,默不作聲地聽著。
「母親說,我還未出襁褓之時,她便把我送到了本家祖母那裡,不為別的,就期盼著我能被選中,被送入常安燕府。她的願望實現了,我進了常安燕府,打從記事起,我就是常安燕府的四郎君。五郎你可能不記得,阿爹他從以前開始就是那樣一張臉,小孩子根本就無從分辨他的喜怒,只當他每天都在生氣。」說到這裡,燕征似是想起了當年對燕生的敬畏,那些幼稚的想法在此時回想起來竟讓燕征忍不住發笑。
燕征將自己面前的酒喝光,而後拎起酒罈為燕秋爾和他自己滿上,才繼續說道:「所以啊,我跟哥哥們一樣,從小就怕阿爹,拚命地努力,就為了讓阿爹不生氣,日子過得可是比別家的孩子無趣得多,直至束髮之後能幫得上阿爹的忙並得到阿爹讚賞時,才開始覺得自己真的是常安燕府的一份子。」
燕秋爾對燕征所說感同身受,因為前世他也是如同那般敬畏著燕生的。他原本就只是名平凡的大學生,他周圍也都是平凡的人,可某一天他突然穿越成襁褓中的嬰兒,張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張臉就是燕生那張結了冰一般的臉。
燕生從來不笑,燕生的話語永遠都簡潔有力,燕生喜歡用命令語氣,燕生不喜歡被違背……對於那個時候的燕秋爾來說,這個被他叫做「阿爹」的男人是比認知中的嚴父更為可怕的存在,面對燕生,縱使他腦子裡有幾千年的知識和最開放的思想,也生不出半點兒忤逆的心思。
燕秋爾沒有催促燕征,只是一口一口地喝著酒,耐心地等著燕征繼續往下說。若燕征不想說了,燕秋爾也不打算追問,故事聽到了這裡就總覺得不是什麼讓人歡喜的故事,他是可以做一個安靜的聽眾,可他不希望燕征因為他而回憶起傷心事。
燕征依舊只是停頓一會兒,就又繼續說了下去:「母親就是在那個時候找上我的,就在我在常安燕府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義之後,她卻又告訴我我不是阿爹的兒子,我該管阿爹叫舅舅。這事兒我不敢跟任何人說,每一次跟母親見面自然也都是瞞著全府上下,可又怕無所不能的阿爹知道,死命地瞞著。最後我實在是受不了了,便求母親帶我回家,可你知道母親是怎麼說的嗎?」
燕秋爾知道這不是個問題,自然也不會去回答。
燕征嗤笑一聲,便捏著嗓子學著女人的聲音說道:「你若是離開了常安燕府,那咱們就得不著燕家的財產了!為娘是個女人,你祖母是不會讓我得半分家產的!再苦再累,你都要留在常安燕府,好好表現,多得幾個店舖,若是能將商隊弄到手就更好了!咱們燕家最重要的可就是那些商隊了!」
喝口酒潤潤嗓子,燕征再度開口:「五郎你知道嘛,母親每次來找我,都會囑咐我好好表現,然後跟我要錢,帶著成箱的金子珠寶回家,起初還很和善,可是到了後來,若我給不出錢,母親便大發雷霆,她卻從未曾用自己的錢給我買過任何東西,我的吃穿用度反倒全是阿爹命人置辦的。年少的時候傻,還看不透母親的心思,可越是長大,就越是明白母親心中的算計,就越來越覺得母親不像是母親,舅舅卻更像是父親。事到如今,我也想明白了,我就只是常安燕府的燕四郎君,我的一切是阿爹給的,我就只要做好阿爹交給我的差事便可,其他的,多想無益,徒增煩惱罷了。」
「徒增煩惱嘛……」燕秋爾歎一口氣,說道,「四哥好歹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知道自己是誰,可若我也非是阿爹的親子,那我又是誰?離了常安燕府,我還能去往何處?」
燕征有些懊惱地蹙眉。這事兒還是怪他,當日他倒是與五郎說那些有的沒的幹嗎?今日五郎又不知在世安苑被阿爹責罵了什麼,竟尋思起這些事情來了。
儘管懊惱,燕征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燕秋爾,乾脆將酒罈又拎了起來,直接放到了燕秋爾的面前:「難得五郎主動來找四哥喝酒,咱們可別想那些煩心事兒了,喝酒!今兒個四哥陪你,不醉不歸!」
方纔還不讓他喝呢,現在不知該如何開解他,便想將他灌醉了省得麻煩?燕秋爾淡淡一笑,抓起酒罈向燕征一敬,便仰頭猛灌一口下去。
燕征心肝一顫,暗想不知明日阿爹又該怎麼收拾他了。上一次他給五郎喝了酒,第二日見著阿爹的時候阿爹就警告過他別再讓五郎喝多。不過這也不能怪他,誰讓阿爹要責罵五郎了,可不關他的事……是吧?
為自己斟一杯酒慢飲,滿心憂慮的燕征卻是已經品不出酒香了。
依著燕秋爾的酒量和這般豪邁的喝法,不出兩個時辰,燕秋爾就已經醉得找不著北了,卻還死抱著酒罈不撒手,往嘴裡灌一口酒,能有一半是灑在身上,另外一半也未必都進到嘴裡。
「四郎君。」燕征正想著該將幾乎醉死的燕秋爾送往何處時,貼身伺候他的女婢就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四郎君,方才梁管事來了,說是主君吩咐,若四郎君與五郎君聊完了,就將五郎君送回住處。」
住處?燕征蹙眉。阿爹特地派了梁成過來,不是將人接回世安苑,就只為了傳這一句話?燕征有些不解,不過既是燕生吩咐的,燕征便會照做。
「五郎,能站起來嗎?」燕秋爾走到渾身癱軟的燕秋爾身邊,握住燕秋爾的雙肩想要將人扶起來。
「唔……嗯?」燕秋爾的手下意識地抓住燕征的手臂,仰頭
,茫然地看著燕征,困惑地盯著燕征瞅了半天,似是才認出燕征一般,「征哥?」喝得太醉,燕秋爾無意識地用了前世的稱呼。
燕征一愣,半抱著燕秋爾將人拽了起來:「是我,來,好好站著,四哥送你回去。」
「回去?」此時的燕秋爾哪兒還站得住,兩條腿就跟不是自己的一樣,根本使不上力,「回哪兒?」
「回你住的地方。」燕征承受著燕秋爾的全部重量,考慮著是要抱還是要背。
「哦哦……我住的地方……嗝……回去……」恍然大悟的燕秋爾抬腳就往外走,結果腳剛落地腿就打了折,整個人往一邊兒栽去。
「五郎!」燕征的心猛地揪起,一個箭步上前將燕秋爾又抱了起來。五郎這幅模樣,他們還能安全抵達五郎的院子嗎?
「四郎君。」女婢見燕征一個人根本扶不住亂動幫倒忙的燕秋爾,便開口建議道,「四郎君,夜已深,外邊風涼,五郎君又醉成這樣,不如就讓五郎君住咱們這兒吧?四郎君若是怕咱們照顧不好五郎君,那我去將五郎君的貼身女婢找來。」
燕征猶豫片刻,這期間燕秋爾又胡亂衝撞,幾次都險些栽倒,燕征也覺得他是真的無法保證能將燕秋爾安全地送回去,索性便接受了女婢的建議。
「讓人去五郎那兒知會一聲,找個細心伶俐的女婢來伺候五郎君更衣。」
「是。那婢子這就去讓人在廂房收拾個屋子出來。」說完,女婢就利落地轉身要走。燕征這兒的僕婢行事都與燕征有幾分相仿,雷厲風行。
「慢著!」燕征架著燕秋爾向外邁開一步,隨即又覺得不對,立刻開口止住了女婢,「不必收拾廂房了,五郎今夜就睡我床上吧,我在暖閣湊合一宿就成。」廂房裡的床褥都是為僕婢準備的,哪能讓五郎去?
「四郎君,這……可暖閣這邊兒也不好睡啊。」
「無礙。去給我抱床被子來,我在這兒守著吧,晚上若是有什麼事還能照顧著五郎。」
合著四郎君是不放心將弟弟交給外人啊。即使如此,那女婢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按著燕征的吩咐去準備。
燕秋爾已經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燕征搖頭失笑,只能抱起燕秋爾將人送到床上,翻出一套自己還沒穿過裡衣放在床上,等著女婢來為燕秋爾換上,左右再看看,覺得沒有自己能做的事情了,燕征就退到臥房外的暖閣去了。
又折騰了約一刻鐘,燕征這裡才消停下來。
然而燕秋爾和燕征睡了,在世安苑的燕生卻還清醒得很。
「梁成,五郎可已經回去了?」燕生坐在書案之後,手上的書卻是半晌都翻不過一頁。果然一旦那孩子不在身邊,他就有幾分坐立難安。
「沒有,許是醉得厲害,四郎君將人留下了。」跟了燕生許多年,梁成覺得近些年他已經能夠瞭解主君一舉一動之後的含義了,可是今日梁成發現,他還是不夠瞭解主君。既然五郎君不在身邊便心有不安,那便將五郎君接來啊,五郎君不也在他們這兒住了許久了嗎?會有所顧慮可當真不似主君作風。
「四郎將他留下了?」燕生一愣,視線從書頁上離開,似有幾分不快地看著梁成,「那四郎讓他睡在何處了?」
「就在四郎君臥房裡。」連這樣的小事都能知道,梁成突然對自己在燕府中建立起的這張情報網感到十分自豪。
燕生的眼色一沉,更不高興了:「那四郎睡哪兒了?」
梁成眨眨眼,不明白自家主君為何不悅:「也是在臥房吧?也可能是在外間或者暖閣,總之沒見著四郎君出來。」
燕生抿嘴。不是都讓梁成去告訴四郎要將五郎送回去嗎?怎的四郎還是把人留下了?五郎被留在四郎那兒,誰照顧他?四郎院子裡的那些僕婢哪裡知道五郎的事情?
站在一旁小心地打量著燕生的臉色,梁成暗歎一口。主君的心思可全都在五郎君身上呢。
善解人意的梁成開口提議道:「主君若是擔心,那屬下就再過去一趟,將五郎君接來?」
「不必。」沉默片刻,燕生語氣生硬地拒絕了梁成的提議,「沒什麼事了,你去休息吧。」
「主君……」
「去吧。」
「是。」不放心地再看燕生一眼,梁成才腳步拖沓地離開主屋。主君今日到底是怎麼了?
只剩下一個人的時候,燕生突然大力將手上的書冊甩到桌上,「辟里啪啦」的一陣雜響之後,書案上的東西便有大半掉落地上,沒掉下來的也都亂了位置。
燕生長歎一口氣,癱坐在扶椅上。
怎的就動氣了呢?明明只是覺得五郎變得有些特別,才想帶在身邊觀察一陣的,明明只是想等弄清了五郎的心思便放他不管的,可怎麼就變成他的心緒為五郎所牽呢?五郎就是當真不在意他的生死又如何?他自己的親娘都未必在意,五郎在意或是不在意又能怎樣?明知是與他來說無關緊要的事情,怎的就動了怒?怒就怒了,還因著五郎的一句話怒氣全消,他何時變成如此好打發的人了?
他這常安燕府與燕家的其他府宅不同,別人家那是有親情維繫,無論長輩做錯了什麼、無論晚輩說錯了什麼,一家人都是散不了的。可他這裡不同,這府裡的孩子雖也是他的親屬,可畢竟不是親子,他若不能一視同仁,日後最糟糕的情況就是分崩離析,而這崩的還不僅僅是他的常安燕府,還是整個燕家的中樞,作為燕家的家主,他不能允許這樣的狀況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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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他明知道該對孩子們一視同仁,他明知道自己不能偏愛任何一個,可為何五郎在他這裡卻有所不同了?連心緒都能被五郎輕易擾亂,日後他還如何能做到一視同仁?不該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