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漫漫歸家路 文 / 冰雨火
林淵城的早晨格外清爽，清新的空氣，清靜的街道，連得初升的晨光也是帶有一絲沁人心脾的清涼之意。
徐家府邸外。
「啊！……」
「啪噠！」
一個身影霍然自半空墜落，直直地摔到了地上，打破了這裡原有的靜謐，也捲起了絲絲縷縷的煙塵。
身影倒在地上後，伴隨而來的便是一陣痛苦的呻吟。
「欸喲……我的屁股……」
連忙翻個身趴在地上，那人急忙伸手心疼至極地揉撫著自己摔下來用以緩衝的屁股，一張小臉上的表情精彩之極，細看之下，那人赫然正是先前成功從俞方雲手下以極帥姿勢逃脫的謹譽！
然而，如今他的窘樣恐怕又是對面那對情侶所無法想到的，畢竟從三人多高的圍牆上摔下來可不是鬧著玩的，而眼下謹譽的屁股居然能夠倖免於難，也算是可喜可賀的事了。
「呼……太險了！那人居然是玄氣修煉者！」謹譽一手輕撫著臀部，一手連忙將自己從地上撐起來，稚嫩的臉頰上還殘留有一絲尚未乾涸的冷汗，「必須快點離開！」
說完，謹譽沒有絲毫猶豫，當即便是起身準備離開。
然而，還沒走幾步。
「啊……我的腳……」一聲呻吟再次傳來，謹譽再次倒地。
感受著腳底傳來的一陣陣針扎般的痛感，謹譽終於開始後悔和那位俞方雲作對了，也終於開始為自己當時的所作所為而感到深深的後怕。
「該死，要不是我平日裡偷偷練過幾招，恐怕今天真有可能栽在他手裡……」謹譽緊蹙著眉頭，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充滿憐惜之感地看著自己如今疼痛難忍的腳丫，心中卻是在為自己如今的處境而擔憂了。
「可惡，我的腳暫時算是走不動路了！這大街上如今也是沒什麼人，想找個人幫個忙估計也沒這個可能了。」謹譽愣愣地看著地面，內心忐忑。
「難道……我得一個人……爬回家？」
經過一段頗為縝密地思忖之後，謹譽釋然，最終提出了這個大膽的設想。
……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轉眼，又是半個小時……
那一天。
林淵城的大街之上，卻是不經意間出現了這樣一個人。
他，沉默，但是，心游萬仞；他，不帥，但是，眉清目秀；他，年輕，但是，理想遠大；他，匍匐，但是，身「殘」志堅……
「哎喲喲，小朋友，幹嘛大清早在地上爬啊？」
「這孩子，瘋了吧……」
「翠芬啊，我看又是個被打斷了腿的娃，也不知道這娃犯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
……
面對過往行人的圍觀與評論，謹譽無言以對。
生活便是這樣，在你的人生陷入最低谷的時候，誰都無法想到，原來下面還有個斷層……
然而，謹譽對此又有什麼辦法？爬都爬這麼久了，總不能半途而廢了。而眼下，他只是單純地認為：這條路，是自己選的，既然是自己選的路，爬著，也要把它走完……
抬起頭，謹譽眼眸微瞇，目光堅定了看向了天空那一輪正冉冉升起的金日，他依舊沒有猶豫，只是繼續拖著沉重的雙腿，在眾人形形色色的議論中，朝家的方向爬去……
然而，爬畢竟不如走的快。當太陽公公已是挺起腰背，橫掛當空時，謹譽，才剛剛爬出城門口。
而此時，他已經筋疲力竭了。
林淵城在安州各城中不算大也不算小，從徐家府邸到林淵城城門口，僅算直線距離，少說也是要有兩里地，而這兩里地，謹譽可是硬生生爬過來的……
粗喘著氣往一旁冰涼的城壁上一靠，謹譽長出了一口氣，心想自己終於可以休息一會兒了。
小心翼翼地打開身後裹得嚴嚴實實的包袱，謹譽拿出一個小巧的水葫蘆，掀開塞子便是咕嘟咕嘟往嘴裡猛灌了幾口。
「呼……爽……」
正當謹譽大呼過癮時，路邊不知何時走來了一個身穿布衣的老嫗，老嫗拄著一根綠色的竹杖，腳步看起來十分虛浮，慢慢吞吞地挪了幾步後，竟也是往謹譽身邊坐了下來。
「老奶奶，天氣這麼熱，你往哪兒來啊？」謹譽看見老嫗略微憔悴的模樣，心中也是有些同情，口中問候了一句後，隨手將自己包袱裡的另外一個水葫蘆遞了過去，「挺渴了吧？給。」
「哦，呵呵，謝謝了小娃娃！」老嫗見狀，乾裂的嘴唇也是一咧，露出了一個勉強的笑容，然後也是沒有推辭，接過水葫蘆後便是往嘴中灌了幾口。
看著老嫗喝水的模樣，謹譽也是露出了憨厚的笑容：「呵呵，老奶奶，不夠的話我這裡還有哦。」
隨手擦去嘴角的水漬，老嫗和善地朝謹譽笑了笑，然後伸出一雙粗糙的雙手，摸了摸謹譽的小腦袋，道：「小娃娃真懂事！」
「老奶奶我可是從大老遠趕過來的，這次過來，為的是還老朋友的一個人情啊。」說著，老嫗目光忽然投向了遠處，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哦哦，看來老奶奶也是個重情義之人，我爹爹說，重情重義的人都是好人！」謹
譽小臉一正色，也是學著前者的模樣將目光投向了遠方。
「呵呵，重情重義……」老嫗神色滄桑，竟又是重複了這句話。
兩人默然片刻。
「哦！對了，我還要回家呢。」謹譽看著遠處一時愣了神，差點忘了自己還要急著回家這件事。
「老奶奶，我先走了哦，拜拜！」
急忙趴在地上回首跟老嫗招了招手後，謹譽又繼續朝前面爬去了。
「嗯？」看見謹譽竟然是準備爬著回家，老嫗也是略微訝異了一下，但接下來她的目光便看向了謹譽的雙腿。
暗自歎了口氣，只見謹譽身後的老嫗驀然一閉眼，雙手一個變換後，一道黃色的氣流便是迅速衝進了他的體內，緊接著，謹譽兩眼一黑，就此昏厥過去了。
……
林淵城內某客棧。
「情況怎麼樣了？」一位布衣老者拄著竹杖，臉色淡然地說道。細看之下，正是謹譽遇到的老嫗不假。
「稟師祖，他們這次派的人手有點多，估計凌前輩能逃脫的可能性不大。」旁邊一位面色普通的女子恭敬地說道。
「哼，來的路上我也是遇到了些麻煩，想不到他們連中階尊者都敢拿出來了。」老嫗手掌習慣性地握了握手中的竹杖，面色凝重地喃喃道。
一聽見老嫗口中的語氣，一旁的女子也是眉頭一皺，低聲問道：「師祖，難道就真的要幫凌前輩嗎？可是他以前對你……」
「欠了便一定要還的，我可不是那種無情無義之人，好了，你不要多說了，快去佈置人手。」老嫗直接打斷了女子的話，單手一揮之後，便是讓女子退下了。
「是，師祖。」聞言，那女子急忙應聲，轉身告退了。
「唉，這一次，你可是自身難保了……」
……
林淵城城門口。
「小朋友？小朋友？快醒醒。」一路人推了推昏迷在城口的謹譽。
「唔……這裡是？」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謹譽又開始愣起了神。
「咦！我怎麼還在這裡！不會是剛才睡著了吧……」良久後，謹譽終於是回過神來，然後趕忙扭頭一看天色，頓時睜大了雙眼，「糟了！快天黑了！我得趕快回家！」
於是，謹譽二話不說地便從地上跳了起來，往自己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約莫一刻鐘後，狂奔中的謹譽才是忽然意識到了不對勁，他疑惑地一偏頭，看向了自己那雙靈活無比的腳丫，心道：「我的腳不是走不動了麼……」
「算了，管這麼多幹什麼，都快到家了，還是先給爹娘一個驚喜再說！」狂奔中的謹譽臉上洋溢著狂喜之色，對腦海中的一切問題都置之不顧了。
在謹譽這種忘情般的狂奔之下，家的影子也是不久便被謹譽捕捉到了。
「呵呵，終於到我們草港村了！」
「哇塞！鐵蛋家蓋石頭房子啦！」
「雷哥家也換新瓦了！」
「咦，是小山！喂！小山！我回來了！」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謹譽的眼中充滿了村民們辭舊迎新帶來的驚喜，如今驀然看到自己多年前的玩伴，謹譽心中激動之情無法掩抑。然而，也只有在這裡，謹譽才能回歸天真，找到一種失去已久的歸屬感和親切感。
「愣子？真的是愣子耶！」一位光頭光腦的孩子聽見謹譽的呼喊聲，也是扭頭看了過來，起初疑惑了一聲之後，馬上便是激動了起來。
「愣子！你終於回來了！」名叫小山的孩子興沖沖地跑了過來，喜不自禁地拍了拍謹譽的肩膀。
「嗯，山子，不錯啊，都長這麼高了！」謹譽一見幾乎與自己一樣高的小山，也是裝作訝異地說道。
「嘿嘿，都是這幾年地裡收成好，村裡人都過得舒服著呢。」憨厚地撓了撓頭，光頭小山笑道。
「哦哦，這樣啊，那我家現在怎麼樣了？我爹娘都還過得好嗎？雨兒呢？」謹譽聞言，趕忙問道。
「這個我不太清楚，你還是自己回去看看吧。」小山搖了搖光頭，表示不知道。
「哦，謝謝了，那我先回家了！」謹譽其實也早就沒心思聊下去了，打完招呼便直接往自家方向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