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4章 冬日長夜 文 / 無痕之歌
知言屋裡換上繡金真紅百子帳,鋪上鴛鴦戲水錦被,紅燭高燃,地龍烘烤得屋內熱氣盈面。她卸了釵環,只著寢衣,披著裌襖坐在臨窗大炕上,盯著榻幾的東西,做面無表情狀。
聶媽媽在旁絮叨幾句,也覺難為情,細聲細氣說:「姑娘莫怕,女人都要走這一遭,忍一下也就過去。」她見知言還是沒反應,想了想再加一句:「姑爺是個好人,定會疼惜姑娘。」
見知言木訥的樣子,聶媽媽心說不應該,瞧著和姑爺成天廝混在一起,好歹也能通點竅門,這種事別人幫不上忙,只能話說到此,她尋了個借口退出。屋裡的丫頭跟在其後出屋,也都回頭看一眼炕上的知言,暗自歎氣,心下都不安。
其實知言覺得眼前十二對玉人太過精巧,高難動作齊全,不說玉質上乘,單論雕工世間罕有。她強忍著,生怕一張口便笑噴,等聶媽媽她們出去才偷笑出聲。緩過勁,伸手把東西全收起來,孟煥之那頭餓狼素了兩年多,可不能讓他瞧見這些花活。
孟煥之進屋一眼看見小娘子坐在床間,手裡把玩著簪子,青絲披散開來,肌膚勝雪,眉眼唇邊帶著笑。相處有兩年,能分辨出何為知言的真心笑意,及笑容背後的意味。想及此處,他心中暖意頓生,放輕腳步慢慢走過去。
知言被床前的身影擋住光線,不用問,再沒別人,她只拿著簪子問孟煥之:「煥之,蘭花簪便是你送我的禮物。」
孟煥之悠然坐在床邊,接過簪子,挽起知言的頭髮,復又別上,端詳片刻才否認道:「另有他物,明天帶你去瞧。」
知言不滿,拉扯著孟煥之胳膊撒嬌:「今天就告訴我,要不然我晚上睡不好覺。」
孟煥之笑意深遠,挪愉道:「今□□子定能睡個好覺。」被知言甩開手臂,他略輕佻勾起小娘子下巴,香了她一口,才起身到屏風後洗漱更換寢衣。
知言取下頭下的蘭花玉簪放到妝台上,閒著無聊抓著脖間的玉麒麟打發時間。等孟煥之從屏風後出來,知言把近十五年的歲月在腦中大致過一遍。初時極為牴觸,一心想反抗而不能,故年幼時的知言不願接近家中諸人;不知何時起,她慢慢溶入秦家諸人中,與他們成為真正的血脈骨肉;潛移默化,也逐漸適應接受此間世俗禮儀。
知言之所以能變成真正的秦知言,與秦昭送她的玉麒麟有關,與方太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著她任性有關,也與老狐狸因西北思鄉情偏寵她有關,更離不開秦家任何一個人的真心相對。最後,孟煥之能帶來什麼?
知言抬頭看向相伴終生的人,鄭重其事說:「煥之,我要你只有我一人,那怕將來你厭了,先告訴我。我不喜你身邊還有別人,通房丫頭也不行。」
孟煥之初見知言莊重的神情心中一緊,聽她說完後,暗鬆一口氣,微笑說:「昔日到秦府求親,我便同祖父應諾過此生不納妾室。怎麼,你不信我說的話。」
知言跪起身,直視孟煥之一字一頓說:「你同祖父和四哥他們說的話,是男人間的應諾。我要你親口對我說。」聲音中帶著她未覺察到的顫抖。
孟煥之本以為小娘子在說笑,現瞧著她亮晶晶的眼睛裡滿是期待和緊張,若抓不住,好似下一刻她便會遠離。此情此景,撥動內心某處,他正經對待,沉聲道:「孟煥之今生只有秦知言一人,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白首同心,不離不棄。」
聽到孟煥之親口承諾,不論他將來是否會變心,知言有勇敢邁出追求眼前一切的準備,更有勇氣接受將來的種種。她的眼淚很不爭氣地流出來,好似她兩年多的付出有回報,也好似終於不再孤獨。
那廂孟煥之手足無措輕哄著知言,知言主動湊上去索吻,和著淚水的苦澀品嚐她的甜蜜,狂熱奔放,糾纏之中兩人都不著寸/縷,坦誠相對,唯願內心也是這般坦誠。
孟煥之被小娘子的熱情微微嚇到,看著身底下的佳人仍帶著淚眼,他小心翼翼親吻面上的淚珠,沾著霧氣的羽睫,鼻子,紅唇都未留戀,唇舌往下尋找更美妙處,如紅櫻桃般嬌艷欲滴,任他肆意擷取。手下找到另一處桃源,耐心十足,等待水流汩汩,才覆身,緩慢挺/進,許是常年禁慾,也許是小娘子幽/香之地尚未開墾,他幾乎敗下陣,停下動作,換口氣,再徐徐圖之。
初夜的體驗對知言來一點都不好受,渾身的神經繫於一處,兩人契合的地方火燒火燎,孟煥之的灼熱不容她抗拒,初時咬牙承受,乃至經受不住輕聲求饒。
一聲聲「煥之」聽在孟煥之耳裡更似索魂魔音,引得他大動,收了雲/雨,見小娘子臉上掛著淚痕,楚楚可憐,哄著她打起精神,要了水擦洗過,復又歇下。
知言渾身無力依偎在孟煥之懷中,慢慢回過神,晚婚晚育最正確,心裡想的和身體承受能力是兩碼事。
孟煥之軟香溫玉在懷,愜意舒暢,撫弄知言的青絲,最後把手伸向她的脖際,摸索著挑出玉麒麟,觸手溫熱,帶著小娘子的體溫。他在知言耳邊輕聲問:「戴了有多久,這般潤澤。」
知言異常清醒,只懶懶的不想說話,半晌後才回道:「快有十年,這是五歲那年,四哥送給我的,一直沒離過身。」
孟煥之攬起知言的頭,從她脖頸間取下玉麒麟,掛到自己脖子上,解釋道:「回頭給你尋個更好的,這個送給我,似天天把小娘子帶在身邊,你意下如何?」
知言本來想說玉麒麟是一對,另一隻在秦昭處,聽見孟煥之的話,心中甜滋滋的,尋著親吻他,只微觸到唇,卻被他躲開,聽他戲弄的聲調:「娘子盛情難卻,無奈為夫力不可支,先容休養片刻如何。」
知言聽他調侃自己方才熱情主動,不由惱羞,張口輕咬孟煥之的肩膀,聽得他故做
吸氣,也笑出聲。
孟煥之強忍*安慰懷中不安份的小娘子,顧念她年幼且初嘗人事,沉聲故意說:「既然娘子興致頗高,不如……」不等他說完,知言立即老實,閉眼裝睡。
黑暗中,孟煥之再加一句:「娘子莫急,來日方長。」
又被打趣,知言不高興。孟煥之猜到小娘子定又是氣鼓鼓,吃吃笑出聲,輕吻她額頭,柔聲讓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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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起床後,知言面對滿屋丫頭婆子,依保持淡定。眾人心中直犯嘀咕,待瞧見姑爺神清氣爽,滿面春風,才放下心,再瞧向知言,都暗道姑娘哪裡是傻,壓根是厚臉皮。
專注厚臉皮十幾年的知言頂著滿屋探究的眼神,先用早飯,又聶媽媽指著兩樣藥膳湯說是姑爺親自吩咐的,笑得意味深長。知言仍沒裝出嬌羞的表情,只在心中發狠,日後孟煥之若是敢給別的女人也用上這份心思,二話不說,先讓他當了太監。
故孟煥之被小娘子異樣的眼神盯得發毛,仔細回想,自己拿了她的玉麒麟,用過早飯帶她看樣好東西,哄得她心喜。
知言被孟煥之帶到書房,進門一眼瞧見一副馬鞍並馬鞭,另有兩套騎馬裝,喜上眉梢,邊抓起馬鞭把玩,脆聲謝過孟煥之。
知言欣喜若狂的樣子落入孟煥之眼中,他不免有點沾沾自喜,慫恿她換上騎馬裝讓自己過目。
知言納悶:「才剛出孝,又不能出去跑馬,還是改日再穿上讓你看。」可又瞧見孟煥之略失望的神情,顧念他一片心意難得,知言拿起放在上面真珠紅那套騎馬裝進了裡間。
知言還是低估了人心險惡,某匹餓狼容她脫下衣衫,便撲了來,索要一番。事後,又要看她穿騎馬裝,然後,知言又要換回來,所以……
午飯都沒得吃,餓著肚子任人尋歡作樂,又在書房,知言深覺太虧了,牙齒、指甲並用在孟煥之身上留下無數道印記。
不用說,回屋後又被盯著剪短了指甲,為了及笄禮才染上的紅指甲,再次變得難看異常。
「這輩子再是沒指望能留好看的指甲。」知言自言自語道,引得身邊的某人更加得意洋洋,壓低嗓門說話:「娘子對為夫今天的表現還滿意否?若不滿,晚間再與你補上。」
知言唯有怒目而瞪,沒辦法,她手軟,渾身無力,腿打顫,打不動更罵不動,舌頭好像都被吸破,只有拿眼神殺殺殺。
待到晚飯時又看到滿桌的藥膳,補氣調血,樣樣俱全。晚間臨睡前一碗舒痛止血的湯藥端到眼前,知言捏著鼻子喝了,掃到某人一臉壞笑,看在還算體貼的份上,不同他一般見識,她本來氣量大。
趁著喝藥的空當,知言順便回憶防狼手冊,後悔沒練個龍爪手做防身用。一不小心,引狼入室,趕都趕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