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9章 宜嗔宜喜 文 / 無痕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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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昌一進屋便覺察到異狀,姐姐正同姐夫生氣,盯著自己不放,姐夫在旁竊笑不已。他打心底裡鄙視姐夫,真是傻瓜,女人都不會哄,肯定拿姐姐的長相開玩笑,聰明勁全使到別處去了。
連張盛都發覺九妹今天不高興,使勁沖秦昌打眼色,見他不理會自己,瞪著牛鈴般大眼睛緊盯孟煥之不放。
孟煥之強抑笑意,好生怪異的四個人,完全不搭調,能聚到一起,真是緣份使然。他從桌底下伸出手按撫知言,不料對方氣未消,猛擰自己手心。
孟煥之面上保持老成,心底直說有趣,不知為何,他喜歡看小娘子氣鼓鼓的樣子,想逗得她微微慍怒,鮮活中帶著生氣勃勃,格外有意思。
飯後,張盛實在忍不住開口欲問,被秦昌連拉帶推帶到前院。
秦家十二爺心中嘀咕,恁沒眼色,人家小倆口吵架,關別人何事,有那功夫操心將來怎麼哄好十三妹。
孟煥之見知言還在鬧彆扭,輕咳一聲,放沉聲音:「知言,你是我的妻子,同你的長相與家世無關。方纔,真是在說笑,以後,我絕不看別人一眼,這總成了吧。」
知言依是不開心,撇著嘴嘟囔:「以後,不許再說出同樣的話。」
孟煥之眼底深笑,正經答應:「好」
知言得到應諾心情舒暢,對自己突然小心眼而難為情,為掩飾方纔的行徑,率先出屋子,回望孟煥之笑說:「煥之,我欲走幾步消食,你也來。」
孟煥之頷首應下,跟在其後。
望著他兩人出了院子,屋裡的丫頭婆子全都捧腹大笑,姑娘好不容易開了竅,姑爺不會哄她開心也罷,偏要逗得生氣。以後,有得熱鬧瞧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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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府來了貴客,不出兩日,滄州城大街小巷都傳遍。等閒人家進不了孟府大門,沒辦法,他在家守孝,有光明正大的理由閉門謝客,可也有一兩家人能堂而皇之登門,李家舅舅首當其衝。
秦昌和張盛來滄州第三日,李崇和李嵩便登門拜訪表哥,討教學問,晚間也宿下,同秦昌和張盛日日廝混在一起。
知言倒不覺得有什麼,李家兩位少年人品端正,初來時神色中帶著羞愧,定是聽從家中大人才作此舉動。
孟煥之對著表弟也甚寬容,許他們和內弟及張世子交往,非他也起了攀附之心,實乃燕京來的兩個人都有獨到之處:內弟心思九轉十八腸,自己都比不過;英國公世子淳厚質樸,與人相處憑著本心,更是等閒人入不得他眼。
兩位表弟雖也有些許才氣,品質更不壞。這兩撥人共處起不了風波,更何況在眼皮底下,故孟煥之放任他四人自在相處,不加干涉。
知言日日在後宅聽得前院少年朗朗讀書聲,及不時傳來歡呼聲——定是為張盛的神力折服。孟煥之在前院陪著客人,很難抽出身,她閒著無事,也學著做針線,因是孝期,做了不能送人,只做自己的小衣及孟煥之的裡衣、香囊、荷包等物,聊以打發時間。
這般光景不出幾日,李家大舅母帶著李錦娘到訪,醉翁之意不在酒,用意明顯。
知言依禮接待李大舅母並表妹,迎了她兩人進屋子,奉上茶,雙方說著話。
許久不見,李錦娘身材顯婀娜,眼含秋火,五分姿色因此增色不少。嫣紅交領繡纏枝瓊華襖,松青月華裙,妙齡少女,娉婷秀麗。她見到知言,比以前長進不少,和氣喚一聲表嫂。
知言笑著稱表妹,對著李大舅母誇獎:「近一年沒見,表妹出落得都讓我差點沒認出來,可見舅母最會調養人,生得好,長得更好。」
李大舅母今天也是有備而來,全新的衣裳頭面,特地用上去歲知言送她的那套,猛一瞧,倒有幾分官家太太的樣子,笑著推辭:「再莫誇她,平日裡沒的淘氣。再者小門小戶出身,不及外甥媳婦一半好。」
知言微笑只說:「大舅母謙讓了。」說完捧起茶碗抿茶,並不接李大舅母的話頭。
李大舅母未料知言只說一句客套話,猛擠眼色給女兒。
李錦娘萬般不情願,只轉頭環顧屋內,家俱都用上等木料打製,轉角圓潤,漆工不凡。屋內幾樣擺設都是聞所未聞,雖看著不起眼,觀其色澤顏色肯定也價值不菲。雕花圓拱門上垂著珠簾,裡間榻上放著一件衣衫,貌似是男子所穿之物。
李錦娘不禁站起來,身不由己往裡間走去,不防斜剌裡冒出一個丫頭擋住去路,笑盈盈地問:「表姑娘,可是要更衣,容奴婢帶你去。」
李錦娘回過神,忿忿然坐回椅上,對上母親的眼色,心中帶著氣性,轉頭再瞧見表嫂氣定神閒坐在上首,孝期中素白衣裙,頭上只插著兩隻珠花並素銀首飾,容貌俊美。
李錦娘心中生恨,更不願聽從母親的安排,故微挑聲音:「方纔我瞧著表嫂裡屋有一兩樣東西怕是有所不妥,難不成,表哥天天呆在這屋子裡,要是傳出去恐招來旁人誤會,對表哥聲名有礙。」
知言一回想,定是早間給孟煥之縫製的裡衣未來及收,也不做辯解,對著李大舅母說:「瞧我這記性,舅母和表妹來了,也沒喊上煥之過來,現在就使人到前頭去,咱們先坐著說會話。」
李大舅母訕然一笑,轉過頭狠狠瞪女兒一眼,別以為屋裡的人不知道你的什麼主意。
孟家外甥已娶親,外甥媳婦又是高門大戶出身,難不成女兒要倒貼著做妾,趁早
些讓她把心收了。人家願不願意要,自個還不捨得,聽說外甥媳婦出身秦家,要依著娘家規矩管教通房。聽起來不遭罪,內裡卻過的是囚犯般生活,女兒是豬油迷了心才一門心思直盯著一個人。
要李大舅母說,眼下孟府裡就有一個頂好的人選,英國公世子,著實耀眼,她指望女兒有點出息,能巴上個好人家才是。故今天才帶著來孟家,話頭沒扯開,蠢丫頭把矛頭對準外甥媳婦,真是歲數小吃鹽太少。
李錦娘見知言不搭理自己,幾欲怒而起身,收到母親警告的眼神,嚥下不痛快,扭過身子望著屋外。
李大舅母壓制住女兒,對著知言陪笑說:「倒不用,舅母今天來是謝謝外甥媳婦收留我家崇兒,容他在府裡讀書,真是多有叨擾。說句不見外的話,崇兒這兩日家去,常在念叨貴客和善,他幾個處得投機。舅母想當面親自謝謝兩位貴客,不知能否有這個臉。」軟硬兼施,意指張盛。
知言心道你終是說了出來,面上依帶笑:「舅母客氣了,煥之在前面日日陪著表弟和我弟弟他們,我從未出一丁力。再者,自家人何來收留一說,只怕孟府廟小,舅舅家不肯來,舅母能來便是賞臉,煥之和我求之不得。」
李錦娘聽知言一口一個煥之,幾欲氣炸,偏偏自己娘親誕著臉皮非要來。
李大舅母聽了半天,最重要的事一字不提,再欲厚著臉皮說一遍。知言的話音響起:「舅母帶著表妹既然來了,先用午飯,因客人在前院,多有不便,等見過煥之,聽他安排。」
說話間,知言吩咐丫頭下去安置席面,有一搭沒一搭說著閒話,等孟煥之回來,卻只帶著兩個表弟。
李大舅母伸長了脖子向外張望,神色略失望,只說:「怎麼沒見帶著貴客,我總想著當面謝謝人家。」
孟煥之面對舅母不失禮數,態度親和,語氣平緩:「內弟因要苦讀,方纔已用飯,不願再分神。張世子更是天生勤奮,如今在打樁,須要夠一個時辰方有成效。我們先用飯,不必等他們。」
李大舅母知是托辭,可也沒法子,總不是明說想讓女兒見見英國公世子,掉份的事能做,掉價的話卻不好出口,便也坐到一旁悶聲不說話。
從孟煥之進屋,李錦娘眼睛沒離開過他,盼不到表哥望自己一眼,手中帕子都快絞碎,咬著嘴唇,神色楚楚可憐。
知言只當沒看見,掛著笑容送走李家大舅母及李錦娘。又李崇實看不慣母親和妹妹行徑,也尋了托辭一同歸家去。因他走了,李嵩不好獨自留在表哥家,也追上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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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裡頓時清靜許多,孟煥之抽出時間陪知言用晚飯,聽知言笑語:「煥之,表妹前幾日來,你都未看她一眼,著實可惜。你是沒看見,表妹出落得美貌非凡。」言語中很是為孟煥之惋惜。
孟煥之瞧著知言俏生生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輕擰她的臉蛋,一本正經說:「我可是說過不看別人一眼,當是要算數。」
知言笑得前仰後合,開玩笑的話他當真照做?她湊近孟煥之眼前,悄聲說:「煥之,你莫騙我,丫頭們都看見你偷著瞧了。」
孟煥之收斂神色,裝做生氣,沉聲說:「哪能,我寧願瞧小娘子這張男兒臉,別人再是天仙也絕不多看一眼。」
知言暴起,指著孟煥之:「你」太過份,跺腳扭過身子回到裡間。
孟煥之很是淡定撥著米飯,思來想去,仍最喜歡看小娘子氣嘟嘟的小模樣,回頭再哄好她便是。
屋裡下人們很是不解,都叫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