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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1章 孟郎初現 文 / 無痕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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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京城西一條寬闊街道,兩處宅子並排屹立。從東頭數第一家大門上懸掛匾額,上書杜府兩字。再往西去,一所宅子佔了多半條街,氣勢非凡,門前兩座石獅威武可畏,嶄新的朱漆大門緊閉,只留角門供人行走,正是燕京乃至舉國最為顯赫的一家人,內閣首輔、吏部尚書、太子少傅秦敏秦懷安之府宅。

    孟煥之牽馬行至秦府大門處停駐腳步,已不是第一次到首輔府,比起七年前,此間榮耀勝於往昔,繁華顯露於形,整條街未見到閒雜人等。

    他靜站片刻,從懷中拿出名貼遞給小廝長興。才十來歲的小長興頭臉白淨,面龐清秀,從主人手中接過名貼,略整衣飾,挺直腰桿走上前,到秦府投名貼。

    就在這空當,首輔府大門處幾位家丁閒來無事,躲在陰涼處議論門外的主僕兩人,猜度又是來投奔的學子,家丁甲說:「瞧他穿衣打扮,不像是落魄人家的子弟。」

    家丁乙說:「可說不好,方家幾位表少爺穿綾著緞,還不是靠著咱們老大人,才能有點出息。」

    人群中有個上了年紀的家丁呵斥道:「老太太娘家的人,也是讓你嚼舌頭的,小心上頭聽到,扒了你小子的皮。」

    家丁乙輕嗤道:「府裡誰不知道方家惹得老太太都不喜,話說回來,我可就在此處說一兩句,但傳出去,定是你們幾個告的密。」

    眾人都不屑,屁大點事,還值得告密。家丁甲又繞回原處:「門外那人今天為著何事來,咱哥幾個打個賭,誰輸了晚上請喝酒。」

    聽聞有綵頭,幾個家丁來了興致,紛紛下注,有猜是來投親,另有猜尋老大人庇護的學子,更有猜怕是來提親來的,引得大家哄堂大笑,言語間擠對:「提親,該不是你小子做白日夢。咱們府裡剩下的幾位小姐,有頭臉的公子哥打破頭面都見不上,連邊都挨不著,想當年,聖上都想讓大小姐做太子妃,老大人都不情願。就憑眼前的小子,老大人真把府裡的小姐許給她,我管你叫爹,莫說一頓酒錢,十頓都不在話下。」

    仍是前面年長的家丁狠拍方才說話之人:「大小姐都沒了,你小子不要命不打緊,我還想留在府裡混口飯吃。」

    眾家丁吐舌,悄悄吸口氣,說到興頭上,竟把頭等忌諱忘個一乾二淨,相互間使個眼色,噤聲不語,各就其位。

    正值小長興走到大門,做揖道:「勞煩各位哥哥,這是我家主人的名貼,欲求見首輔大人,還望通稟。」

    秦家的家丁私底下嬉笑是一回事,守在大門緊要處,個個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絕對沒膽仗勢欺人。聽聞對方一個小廝談吐不俗,門衛中領頭的小頭目拿過貼子略掃一眼,再仔細打量門前兩人,畢恭畢敬請主僕兩人到客房先暫做休息,命人牽過馬匹照看一二,沏了好茶奉上。

    小頭目這才急跑到外院和二管事處,遞過名貼,諂媚道:「你老一早叮囑過,小的不敢怠慢,把來人安頓在客房,好吃好喝供著。」

    秦和冷哼道:「算你小子識相,沒給我招禍,回去仔細伺候,回頭打賞。」說完轉身直奔外院大書房秦敏起居處,腳底生風。

    大熱天,小頭目苦哈哈地奔波一個來回,好歹還能得聲二管事的讚賞話,得個頭份臉面。得了,回去伺候貴客。別說,就客房內那位孟姓俊俏小子是何來頭,讓老大人親自發話不可怠慢,自己一幫人在大門處守了幾年才盼到,難不成真是提親來的,今晚的酒錢可是輸定了。

    小頭目想到此處,本來高興的心情,又刷地低落下來,要對著來人陪笑臉。心裡頭直罵方才挑頭打賭的龜孫子,逮著機會給龜孫子尋個小鞋穿。

    ******

    孟煥之正坐在待客的廂房中,憶及七年前,也在同樣房間相候,瞧著府中賓客雲集,朝中有品階官員笑意淺浮,言辭間把秦首輔誇得天上地下人間絕此一人,笑聲肆意,唯恐旁人聽不到,真乃百官醜態。自己少年心性,深惡痛絕下,拔腿一走了之。因怕不告而辭,回家後受祖母責罰,捎了書信回家,遊學四方,因此結交一二摯友。

    憶及往事,孟煥之嘴角微噙笑,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拔人進屋,打頭之人卻是舊時相識——秦四郎秦昭,一年多不見,秦家四郎變化不小,個頭長高幾許,幾與自己比肩,愈加沉穩大氣。

    秦昭進門便拱手道:「不知孟兄大駕光臨,昭有失遠迎,還望見諒。」

    孟煥之還禮,謙讓道:「貿然登門,原是修遠失禮。」

    秦昭微微一笑,單手做出請的姿勢:「孟兄客氣了,祖父等待多時,快同我一道前往。」待孟煥之出門後,他才跟在其後,前面自有帶路的小廝,兩人邊走邊談,攀談數句後,行到前院大書房。

    孟煥之抬頭看正屋懸掛自然堂,便知這是首輔大人的書房,腳步略停頓,跟上秦昭一同踏進。

    正中書案後站立一位老者,年過六旬,兩鬢雪白,長眉細目,精光內斂,一襲家常墨綠道袍,風骨挺立,勝似松柏,笑容和善,掩雷霆之威,語氣朗朗,顯氣勢非凡。

    孟煥之長揖至地,口中言:「晚生孟門修遠拜見恩相。」聲音清亮,不卑不亢。

    秦敏審視眼前的青年,從方才同孫兒並肩走進來,到施禮開言,步履沉穩,步步踏實,身姿挺拔,目光堅定,俊美無儔。嗯,不錯,有幾分故人風姿,不辱先祖之名,走上前扶起孟煥之,語調溫和:「何故如此見外,方才見汝現身,老夫恍然回到幾十年前,初與仲白賢弟相交之時。」

    聽人提及祖父,孟煥之神色不動,回道:「世翁過

    過獎,晚生不敢辱沒祖父英名。」

    秦敏朗然大笑,攜孟煥之手坐下,指著秦昭為之介紹:「老夫膝下劣孫,兩年前,你們在滄州碰過面。」

    孟煥之帶笑看向秦昭,微欠身說:「四郎少年英傑,很是不凡,才氣膽識令修遠自歎不如。」

    秦敏扶須笑說:「他不給老夫添亂已算好,不及煥之年少有為,數年在外遊歷,見識閱歷皆不俗。」

    秦昭帶笑在旁陪立,不曾開口。

    孟煥之面色波瀾不動,起身鄭重直說來意:「外間虛名,修遠不敢受,晚生此番來,因著兩家婚約,數年間,修遠連番推辭,實非丈夫所為,心中羞愧。今天厚顏向世翁再議及此事,願與貴府結秦晉之好。」

    秦敏和秦昭對視一眼,秦敏輕拉孟煥之坐下,似無意問起:「不知令祖母身體如何,數年不見,拙荊心中很是掛念,盼著有緣再相會,一敘舊情。」

    孟煥之輕擰長眉,語氣微沉:「祖母時常吃藥,身子大不如以前,她老人家再不宜長途跋涉。晚生也通藥理,當著世翁面並不虛言,恐祖母時日不多,修遠常年在外閱遍世情,未曾在她膝下承歡,著實報憾。恕晚生冒昧,想及早定下親事,好讓祖母安心。」

    秦敏原料定故交之妻身子骨不好,不曾想已快到彌留之際,直說犯難之事:「家中適齡女兒家都在豆蔻年華,不到出閣時日,且都是庶出。老夫終負舊人約定,再無面目見故交之後。」

    孟煥之卻不在意:「晚生初到燕京時,道聽途說一兩件貴府家事,於此間內情也略知。滿朝傳言世翁視嫡庶同等,今番為何流於世俗?」

    秦敏一笑,歎道:「老夫自是覺得兒孫個個都是好,身上流著老夫的血不必分出一二三等,世間風俗以嫡為主,我若是能護得了他們一世,不必再理會這等陋習。可惜,女子要出嫁,男子要娶妻,滿眼望去,有何人同老夫一般心思。」

    孟煥之會意,輕笑說:「晚生只為踐約而來,世翁不把嫡庶放在心裡,孟家也從未有庶出兒孫,道雖不同,卻同歸。」

    秦昭在旁直犯嘀咕,秦孟兩家不在意,燕京城乃至五湖四海在意嫡庶分別的人多得是,傳出去,又給旁人非議的借口。

    秦敏語出驚人:「煥之果然甚懂老夫心意,老夫有個提議,令祖母年事高且身體衰弱,婚事不宜拖。老夫膝下九孫女,與四郎同父,年歲雖幼,行事自幼穩妥,最惜貧憐弱,敬愛老者,索性年內擇日,早早操辦婚事,也能讓令祖母親見孫媳過門。」

    秦昭差點咬掉舌頭,九妹,那個情竅都沒開的傻丫頭。說實話,自從五妹定給孔家,他能猜到與孟家聯姻多半要落到九妹頭上。可是,今年就出嫁,太過怪異。

    孟煥之也驚訝,他在燕京城有舊交,早在來秦府前,聽故友介紹秦家諸事,心中有數,有備而來。今日來只為定下婚約,等對方及笄後再論嫁娶。

    秦敏不等孟煥之出聲拒絕,正色說:「令祖母受苦受累一生,眼下心願唯見你成家立業,再者有朝一日,她大限至,靈前只你一人,百事孝為先,且不論世人做何議論,老朽者更不能安心離去。男兒成大事,不用拘小節,老夫孫女年幼,天性嬌憨純孝,先辦婚儀,待她及笄後,再行夫妻之禮,卻也是數舉兼得。」

    孟煥之思及祖母的身體,下定決心,起身施禮道:「晚生愚鈍,聽世翁一席話,如醍醐灌頂,天台頓明。就依世翁之言,修遠與韓家安臣兄交往多年,今日回去,托韓家伯母立即著手操辦。」

    秦昭心中笑開花,這兩人太可樂,怎麼瞧都是好生彆扭的一對夫妻,完全不搭調。九妹不在府,若在非跳起來不可。

    秦敏成功推銷出自家孫女,為著沖喜出嫁,不招旁人非議,也覺心情舒暢,戲謔道:「如今仍要喚世翁?」

    孟煥之微笑,改口稱:「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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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樣,知言被提前打包,就等日子一到送出去。孟煥之請來韓家大老爺夫婦出面操辦,迅速過六禮,定在八月末出嫁。孟家在京中原有舊宅,也在加緊修葺中,只等良辰佳日迎娶新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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