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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章 繁花 文 / 無痕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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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初六日起,為秦敏賀壽的流水席便已開擺,親朋好友、同窗故交、同年同僚等等皆分批接待。

    除三太太常年在外剛回府,其他幾個弟媳大太太都分配了事務,又知棋跟著她也有幾月光景,也挑一二樣不緊要處分配給她們姐妹,饒是如此,大太太忙得喘氣的功夫都沒有,恨不得長出三頭六臂來。府裡大小管事,丫環婆子也都打起十二萬分精神,都不敢在這當頭出錯。一時間秦府上下齊心,眾志成城。

    知言姐妹幾個也放假不去上學,因司馬蘭筠受大太太之托幫著應酬一二女眷。老太太房裡熱鬧異常,不敢前去添亂,眾姐妹或下棋做畫,或一起逗笑,更知言和知儀跟著小丫頭學踢鍵子,逢著有訪客想見秦家姑娘時,老太太自會命人來傳。

    正經壽日這天,秦府上下有官階者、後宅有誥封之人皆按品大妝,招待各路賀壽來賓,各位太太夫人擠得秦府後宅滿滿當當,方太君等長袖善舞,談笑風生,其樂融融,務必使賓主盡歡。

    又近午時大明宮中來人傳旨:加封秦敏太子太傅,另有封賞。如此錦上添花之舉,眾人皆不驚奇早在意料之中。

    燕京城中武百官都來親賀,且不說眾人是如何謅媚恭維,只一派繁華似錦,富貴滔天之氣象。

    有御史上疏:百官只識首輔府,不知尚有大明宮。此乃後話。

    單提十月十一,招待家中各門姻親,照例是二姑太太一家先到。秦櫻連日來家中事務頗多,繼女喬婷中秋回外祖家小住幾日,那知竟染上痘症,形勢頗急,秦櫻不敢忽視接了來親自照料,又要防著府裡有心思之人把壞心用到自己所生一子一女身上,恨不能睡覺時都睜著眼,好不容易喬婷身體康復。寧遠侯夫人傷風染疾,她又衣不解帶地侍奉數日。故雖知曉長姐到京但未能偷閒見面,今日相見,姐妹倆人相對執手哽咽。因是父親的好日子,不敢落淚,自有二太太等在旁打岔勸解,方忍住,又各自引見兒女,均是讚不絕口,皆有表禮相贈。

    除了慣常走動的幾家,大姐夫孔家長孫自山東前來賀壽,原知琴欲同行,不料臨出行時被診出二月有餘身孕,不宜奔波只得做罷。聞聽此訊,眾人更添幾分喜色。

    又有大姑太太之大伯一家,韓家大太太帶著長子韓世朗和次女韓世華拜見方太君,韓世華也只十一歲,相貌雖不出挑但氣度不凡,大方施然。方太君連聲讚歎,並親褪了一對鐲子做見面禮,大太太也是看了又看,只道:「幾年未見,韓家三姑娘竟出落得如此出色。」也有厚禮相贈。

    韓世朗年方十六,有金相玉質之容,謙謙少年立在堂中,芝蘭玉樹一般,卓而不群。

    另大太太長姐之子王慎代舅父賀壽,也進到正榮堂內,王慎已加冠,青玉冠束髮,長袍峨帶,飄逸出塵,更兼目光清朗,銀面如玉。好一個翩翩公子世無雙!

    知言第一次覺得百年詩書世家熏陶出的子弟是有些有眾不同,有這麼兩朵傾世名花在前,杜六郎只能算棵草。

    屋中另有一人心神澎湃,漣漪泛起再不平息,因此惹出一生的孽緣糾纏乃是後話。

    正榮堂一片靜然,大家都在私下打量比較著兩位少年。他兩人也在相互打量著對方,雖是頭次相見但早有耳聞,今日一見大有惺惺相惜之態。

    幾句客套之後,王慎、韓世朗同去前院,聽聞收穫老狐狸的讚賞一籮筐。

    方太君滿眼讚歎:「可算是見著此等不凡的孩子。」更是惋惜家中無合適的女孩能與之結親。

    大太太笑言:「老太太不知,我這外甥自幼定親,還是姐姐在時相中的人家,也是書院一大儒沈家的長女。因女方要守孝,故婚期被延誤。」

    旁人都自是不知大太太的心方定,連日操勞不說,娘家一點訊息也沒有,依著大哥的性子真還不知做出何等驚世駭俗的事來。心中苦悶無處可訴,公公大壽,唯長媳娘家無人到賀,是何等打臉之舉。整夜整夜不得入眠,大老爺只道因是勞累而心疼不已,如何得知自己的心事。今日外甥前來,經年未見又是如此出眾,也算替自己找回許多臉面來。

    等英國公夫人及世子夫子攜張瑤和張盛到府,筵席也便開始。在方太君院中花廳裡擺酒,只幾個彈唱助興。

    正中一席,英國公夫人坐上首,常老太太與方老太太打橫,方太君陪坐。左邊第一席,韓家大太太坐主位,秦梅,與大太太坐陪。右邊第一席,世子夫人與三太太及方家兩位太太。二太太陪著娘家嫂嫂及常家太太,林氏依舊與娘家嫂嫂及秦榆之妻,五太太、秦櫻、白家大太太和六太太一席。女兒家也分別入了席,因喬婷大病初癒未能來故知畫知姐妹只著方家三位姑娘,大房的兩個女兒陪著韓世芳及韓世華、張瑤,二房的知書與知靜陪著二太太娘家的一位姑娘及秦榆之女秦知婕另有常家一位姑娘,喬婉被打包送到知言一桌,同樣被打包送來的還有熊孩子張盛。誰能告訴大家,這是怎麼一回事?

    熊孩子表示九妹好玩,想和九妹坐一起。整個花廳唯能聽見喬婉和熊孩子爭吵的聲音,知儀面露艷羨,卻不敢多插話。知恬緊靠著知言表示倫家最煩這兩人。看兩人在桌上為一塊梅餅爭論不休,知言提議到外面透透氣,再呆在屋裡非要被這對活寶吵暈。那知喬婉還記著上回到園裡摘花的事,一心想去後園玩,勸助不住,方太君只得命人跟好。

    三人相伴到秦府後花園,初冬時節,樹都光禿禿的有毛好看,池中殘荷也被清理掉,閒逛片刻,喬婉頗覺無趣要回席。那知熊孩子來了興趣,瞄上園裡一棵上年頭的古樹,打算前去攻佔領地。

    你妹,這是我家好不好,你個熊孩子在英國公府爬到祠堂屋

    屋頂我都不管,在秦府裡爬樹萬一失足把個單傳金孫弄傷,我個小庶女陪不起,是我要出來透氣的,知言氣恨恨地暗道。

    張家下人對他家小爺早都沒法子,何況爬樹常見呀!秦家的下人對著國公府的小爺更是不能上手。

    熊孩子張盛頭戴紫金冠,身著大紅祥雲袍,玉帶纏腰。一身高富帥行頭穿出幾分**絲味,站在樹下向知言道:「九妹,你也來玩。」

    喬婉本性活潑,也欲欲躍試。得攔住他倆,知言想出個法子,不知管不管用先試試。

    「九妹,你也來玩。」知言學舌

    「九妹,你幹嘛學我說話。」

    「九妹,你幹嘛學我說話。」知言再來。

    起初,張盛興致很高,十幾句後便煩燥起來,知言心道那是沒人給你使這招。只要你不上樹,玩危險遊戲就成。

    學舌幾十句過後,熊孩子居然撇著臉哭了,跑去向祖母告狀。警報解除,領著喬婉回席。還未進花廳,便聽張盛嗚嗚哭道:「九妹欺負我,她不和我一起爬樹,還學我說話。」

    國公夫人直樂,難得見孫兒吃癟。方太君哄他:「都是九丫頭不好,拉她過來我罰她。」

    張盛瞪著一對圓溜溜的淚眼:「讓她陪我玩。」

    知言深感崩潰,你受虐上癮了不是。三人歸坐,不料喬婉有樣學樣,凡是張盛開口說話,她必學舌。熊孩子被惹惱,要去前院找父親,一時清靜許多,吃菜,吃菜。

    那邊六太太喚去知書,白家大太太拉著知書的手笑而不語,觀面相這是位寬厚的婦女,聽聞她只是鄉紳之女,跟隨丈夫到燕京秦府,這等場面上很是拘謹,甚少開口說話怕旁人笑話她的西北口音。秦白兩家聯姻早有默契,眼前這麼個天仙般的人物白大太太很是滿意,別說是表叔家的庶出孫女,就是廳中幾個大丫頭都比自己見過的官家小姐都體面。只要能續結親,那有白家挑刺的份。褪了腕上一對上好的和田玉鐲給知書,面露歉意:「東西不好,姑娘莫嫌棄。」

    知書早已羞得說不出話,脖子耳朵盡染胭脂色,未來婆母和善當是最好。六太太笑道:「三丫頭莫非酒吃多了,還不回席讓人備醒酒湯來。」眾人都是人精,那有不明白的。

    不料知畫一席卻因此鬧出動靜,方家三姑娘素日愛撥尖,可巧碰上知畫好強,兩人早就看不對眼,席上互嗆不停。實在是知棋已定親,要與小姑避嫌,不得已大太太安排知畫姐妹陪著方家姐妹。如今眼看白家大太太誇知書,方家三姑娘心裡更不喜,上回祖母明明看上秦家三小姐,臨了卻給大哥定下二小姐。雖說是二小姐比三小姐出身、才幹皆高出一等,但方三姑娘覺得自家被秦家強壓著一頭。大哥秋闈雖落榜,但以他的人品正經的官家嫡女都可娶得,求娶個秦家庶女都做不了主。心中不忿言語不覺帶出來:「這位白大太太是你家姻親,土成那樣兒。聽聞你家老太爺初到燕京時比這還要落魄,還是我家高祖對他有施手之恩。」說完狀似無意地撫著袖口,面露得意之色。

    知畫被大太太仔細叮囑過不得與方家姑娘起爭執,又祖父教誨過不爭一時之氣,張口幾次終是忍下來,只把自個氣得鼓鼓的好似風箱。她們這桌卻還有知,年紀雖小但也聽出方家姑娘言語中不敬,她倒不忌言:「方姐姐是說我祖父忘恩負義?」

    上頭席上還未驚動,知棋觀得情形不對,趕緊救場,一手拉著知笑道:「我那桌上有妹妹愛吃的幾樣菜,七妹快同我前去。」又對著知畫使眼色,知畫很不情願地招呼方家姑娘。可方三姑娘卻不知進退,對著未來的嫂子話不留情:「打什麼馬虎眼,終究是事實還怕人說了不成。」

    知棋示意兩個妹妹不要妄動,輕聲慢語道:「我生得晚可不知過去是個什麼情形,就眼下莫不是祖父念舊,幾位妹妹恐坐不到此處言語擠兌我們姐妹。方三姑娘是個明事理的人,老太太在上頭看著,莫要說出這等生分的話冷了大家的心。」她只與方家定親,未嫁進門,小姑明著挑事,如若不還擊,以後都被當成軟柿子捏。何況事關祖父及秦家聲譽,更不能退卻。

    方三姑娘終不是個傻子,張口結舌片刻後,別過頭再不言語。知棋自拉走知,換過知靜到這席做陪。知靜不同二太太的活潑,來了只吃菜聽曲,管你說東說西,都與她無干。冷場也比吵起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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