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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章 信使 文 / 無痕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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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言在睡夢中被人吵醒:「九妹,快醒醒,有好東西。」知言強掙著睜開眼睛,迷糊間看見知儀興沖沖地跑進來,手裡拿著兩個瓷娃娃。再倒一會兒,「以為有糖吃呢?」

    「四哥說了不准吃糖,牙都壞了」知儀坐在床頭催促道「快點起來,你也有份,四哥叫人送來的,快看!」

    美夢泡湯了,知言很不高興地看著八姐,在她的肩上再靠一會兒。大小姐你是不是先來找我的,果不其然聽她噢了一聲:「還要十妹屋裡去。」邊說邊往外走,就知道,騷擾人都是按著順序。

    沒法睡了,起來起來。一旁的大丫頭立冬伺候知言起床洗漱,到外屋見榻上案幾擺著兩個憨態可掬的胖娃娃,只有蘋果那麼高,做得也精緻,胎細釉白,畫工上乘不是俗品,不知秦家四爺從何處淘來。知言喝了口丫頭遞上來的茶,「冬至,把娃娃放到架子上。」

    房裡另一個大丫頭冬至小心地拿起兩件瓷製頑意,放到博古架,並笑著說:「還是四爺心疼姑娘,時常有好東西送來。」

    「嗯,是我哥哥嘛!」知言頗為自豪地說。

    四哥秦昭是才十一歲的小正太,就已經知道擔起做哥哥的責任。三老爺帶著三太太與一雙嫡出的幼子女在任上,秦昭帶著六個弟妹住在京中,日常對弟妹體貼照顧,都不像是個尋常小孩的行事風格,早熟的孩子太辛苦。

    正思忖著,知儀帶著知恬又進來了,一邊直嚷嚷:「我就說嘛,九妹肯定是收起來了。」她又指著讓知恬看,知恬踮起腳尖看了一眼,用糯糯的聲音說話:「都是一樣的。」

    平常三房的三個庶女住在一起,知恬是乖得讓人心疼的那種孩子決不生事,知言是假小孩也不會沒事找事,知儀又是大大咧咧脾氣來得突然去得也快的主,大家相處基本上沒有口角矛盾還算融洽。

    何況從小身邊的人就教導這些小主子們:姐妹們之間不要口角、不要爭搶,遇事你退我讓大家都好。小姐們之間要是有個小紛爭,受罰的都是跟前伺候的人。

    後院裡管著姑娘們院子的是老太太的陪嫁大丫頭,她男人是前院大管事,在這府裡說話很有份量,發現有不忠心、偷奸耍滑、手腳不乾淨、挑唆主子生事的輕則打板子,重則攆出去。有兩個姐妹的奶娘都被換過,姐妹們身邊的大小丫頭中不妥的都被換下去了。

    冬至忙道:「奴婢給姑娘拿下來看。」不是她愛擅自做主,而是明白自家姑娘的心性。

    知言覺得和一幫小孩爭來搶去的沒意思,送來了珠花、小頑意等都是讓大家先挑,自己隨意的態度。身邊的丫頭又不敢生事說:「姑娘,你不該落到人後頭,凡事都要爭個先。」時間長了大家也習慣九姑娘的大方做派。

    三個小姑娘圍在一起,嘰嘰喳喳說了一通。

    奶娘進來,後面跟著小丫頭小雪提著食盒,她一看往外說話:「姑娘們都在這屋。」跟著進來兩個小丫頭提著食盒,下午的點心取來了,伺候著洗過手後一起用點心。

    知言看雕花圓桌上每人四樣,一盤蓮子糕、一盤櫻桃、一盤酥皮椰子卷、一盤玫瑰酥,均裝在纏花白瓷五寸碟裡,除了櫻桃都愛吃些,其它都只動了一兩塊。

    知儀正提起三顆連蒂櫻桃在知恬眼前晃,她的小丫頭白露在一邊嘟囔:「剛去取點心,看見四爺身邊的婆子往四姑娘院子裡抱了兩三個盒子進去,都同樣是妹子,咱們這邊統共才得一盒,嫡親兄妹就是不一樣。」

    知言裝做沒聽見,知儀又是個心大的繼續玩著櫻桃,只有知恬看了一眼沒吭聲。

    這丫頭要受罰了,家裡姐妹這麼多,秦昭做事周全,給自家妹子送小頑意,別的姐妹也有份。四姐知畫又要強,隱隱有點霸道,他讓嫡親妹子出面做頭份人情沒什麼不可,到時大家都受益。

    知儀身邊的白露已經換了四個人,不知是這名太邪乎還是再挑不出穩當點的。唉!

    知儀的奶娘連忙斥責:「不可在姑娘面前輕狂。」她使個眼色,白露不情不願地退出去。

    屋外傳來說話聲,聲調突然變高:「在姑娘面前嚼舌頭念是初犯先罰十板子長長記性,斷沒有下次。」眾人一聽,黑山老妖來了。

    奶娘親自掀起簾子,進來一位年過半百的婆子,頭上梳著圓髻插著兩件金飾,藏青色竹紋褙子,面相還算平和,但長年管家的積威尚在,眼風一掃屋裡的丫頭婆子都垂下了頭。

    三個姑娘也起身:「秦婆婆。」

    秦嬤嬤看見姑娘們臉上都是笑:「老婆子受不住,給姑娘們道個喜,三老爺使人送了東西來,老太太叫姑娘們都過去。」

    秦嬤嬤原是方太君身邊最得用的丫頭,嫁給了老太爺身邊的管事,夫婦兩人統管前後院。大太太進門管家後,方太君做事最有章法命自己的人讓出緊要的位子,所以她現只管著家裡小姐身邊的人和事,行事公正也不是那等拿威做福的人,又她的小兒子和三老爺一起長大現跟著在任上當管事,三房的女孩們受她看顧頗多。

    知儀和知恬都高興起來,知言也做興奮狀,相跟著到了老太太屋裡,知畫已先到。

    一個三十歲左右管事模樣的人正跪在屋中回話:「三老爺使小的給老大人老太太和各位少爺小姐們送節禮並老太太的壽禮,又有給大小姐的添妝。三老爺說公事繁忙未脫身不能盡孝向老大人老太太告罪,也請老太太勿念。並請大小姐不要嫌禮薄一點心意略償他不能親賀之憾。」

    方太君又問許多關於三老爺的事,他一一做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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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太君也是有些傷感:「也就你忠心可靠跟著三兒我才放心,兄弟裡頭最他不省事,經久在外讓人平擔好些心。」說著便落淚。

    原來方太君所生的三子一女中,大老爺秦松和六老爺秦樺皆都在身邊,長女秦梅遠嫁皖地,三老爺秦楓當年考中進士便謀了缺一直外放十多年不在京,見面也就寥寥幾次。雖聽得在外官運亨通,清譽不差,但總是母子連心時時掛念。

    秦嬤嬤才聽得人說三老爺處來人,便思忖著是自家小子,也是經年見不了幾次,剛看見他在屋回話利索、衣著鮮亮,也知這些年見過大場面得重用,很是高興。見老太太傷心忙勸:「順小子從小行事倒三不著四,還是三老爺帶著他出去才學得長進些。若不是三老爺的這份穩妥,老大人那能放他到外頭去,老太太放寬心。」

    方太君拭淚道:「也是,三兒是個大面上能把住自己的人。」又向地下跪著的人說話:「順兒,把差事辦完,也跟你娘回家歇兩日,她雖不說也總是惦念著。」

    地上跪著的秦順笑著回:「才進院就見過我爹,現在娘也瞧見了。回頭要給幾位爺請安,再等著老大人問話,今日恐不得閒,明早再回家。」

    方太君:「去吧,讓你娘送你出去。」

    秦順磕了頭起身退出,秦婆婆謝過方太君跟著出屋子。

    方太君轉頭看著姐妹們:「桌上有你們老子的信,等晚間你哥哥們來了再問別的。」

    知畫拿過信拆開念給妹妹們聽,無非是一些聽老太爺、老太太的話不可任性好好學功課,平日尊重各房的叔伯嬸娘,不要和兄弟姐妹們吵嘴,信的最後說年底能回京一趟,姐妹們都咧開了笑臉,方太君心情也好起來長舒了一口氣。

    雙福在一旁回話:「老太太,好些個物件也擺不下,回頭分了再送到姑娘們房裡去。」

    三老爺現任著蘇州知府,年頭節下往京中府裡都送上上等的各式禮。知畫在父親身邊長到四歲被送回京中,想著到年底能見父母和弟弟妹妹激動不己;知儀和知恬都是生下來不足百日即送到祖母身邊,見父親面兩三次,卻有一分天生的孺慕之情。三姐妹輕聲議論父親及弟妹,仿若即時便能見面。

    只有知言當年生母有孕後,適逢老太太正派人來接四爺秦昭和八姐知儀,就一起被打包送到燕京。

    那位姨娘是三老爺頂頭上司所贈,進府不足一年就有孕。聽聞身世也可憐,原本家裡窮得揭不開鍋,被親哥送到遠親即三老爺頂頭上司家做小妾,換了些銀錢。上司家主母看她姿容出眾,心生妒意不容收房,借家裡宴客送給下屬。到三老爺身邊也沒過上幾天好日子,生女難產而亡,南邊有說法二月生女命不祥,這位姨娘拚死把知言生到正月尾二十九日亥時初(當年正月是小月)。

    知言聽奶娘嬤嬤私低下說自己能得老太太幾分偏疼,只因老太太憐惜知言上無親娘、下無同母的兄弟,三房子女最多,三老爺也是家裡最風流的一個爺,恐早都忘了給她生過女兒的那位姨娘,對知言能剩有幾分香火情?

    心中思及帶這具肉身到世上的可憐女子,也就面無表情地喝著茶。不備聽方老太君喚自己,遂起身到老太太身邊,除了奶娘也就這個老人對自己是實打實的真心,雖然是老人的心被分了好多份,但對自己的這份是真就知足了。悶悶地不想說話,靠在祖母肩上,玩著方太君腕上的鐲子。

    方太君憐愛地撫著知言的臉,默默不作聲,看方才知言的情形,心裡如何不明白父女長年不見面,早已疏離。兒孫的事管不了太多,只能護著這些個孫女長大,將來嫁個好人家,也就能安心閉眼。

    雙喜換過茶,打趣道:「老太太和九姑娘是惦記三老爺年底的禮吧!都悄不出聲地算計著,謀算了什麼說給大家聽聽。」

    知言衝她做個鬼臉:「想要個大園子,不讓雙喜姐姐住。」

    方太君也放開心懷:「就是,讓你雙喜姐姐多嘴,打擾我們祖孫的白日夢。該罰,等天熱了去莊子上,必不帶她去。」

    雙喜假意求饒,知言拉拉方太君的袖子:「老祖宗把雙喜姐姐帶上吧,她都哭壞了。」

    正說笑著,有丫頭在屋外說話:「老大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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