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77真是不可理喻 文 / 貓曉狐
伊籐部長倒是很和氣的一個人,在車上時同我聊了關於中國傳統節日的一些民俗,從聊天中得知他對中國化研究的很是透徹和深入,甚至還提到他最喜歡吃成都的火鍋、山西的刀削面,聊得很是開心,說到激動處時,他也開玩笑般的和我說起了中國話,雖然不是很順溜,但也算很厲害了。
一上午的行程都是去參觀同行業其他公司的工廠區,在車間研究觀察人家的生產工藝,伊籐拿出隨身帶的小本子將工人所說的悉數記了下來,像個小學生一樣認真謙虛。我在一旁翻譯的也是額頭冒汗,他的細心已經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每一種原料的克數他一定要精確到萬分位數才行,也許正是因著這股子勁,公司的絲襪才能這麼多年一直暢銷,甚至一度還會斷貨。
這樣的工作雖說辛苦,但是我卻做的開心踏實,在伊籐這裡半天時間學到的東西比這將近2個月在公司裡學到的還要多。
這才叫積累經驗。
想到李娜那天對我說教般說的「積累經驗」這些話時,心裡還是憤憤不平。
到中午吃飯時間時,工廠的負責人本已經安排好我們去酒店用餐,但是伊籐堅持要去員工餐廳就餐,兩邊各自僵持不退讓,我又嘗試著給伊籐解釋這是我們中國人接待客戶的禮儀,希望他能理解,可是無論我怎麼勸,他都堅持如此,看著他的神色時,我只好勸勸負責人,一行人終於去了負一樓的餐廳吃飯了。
下去的時間剛好是飯點,食堂排的隊伍都到了門口,這得到什麼時候啊?小聲嘀咕著。抬頭瞅了瞅廠區負責人,臉上也露出了一股難色,再看看伊籐,他的神情倒是平靜淡然,看不出什麼情緒。
到了隊尾時,伊籐站定排起了隊,我也忍著飢餓感站在了他身後,只是廠區負責人不見了蹤影。
低頭跟著隊伍挪著步子時,有人拉了拉我的胳膊,看著廠區負責人一臉笑意,告訴我可以直接帶伊籐去用餐,不必排隊。
心裡樂開了花。
只是告訴伊籐聽後,他一連說了好幾個Фф,我又想起之前史課本上,日本人謹遵秩序在全世界是出了名的,他又怎會插隊?
轉身對廠區負責人說了後,他也不再說什麼,默默站在了我身後排起隊來。
用完餐後,伊籐沒休息片刻就提議說要去對方公司辦公區看看,還要求見企業管理人員,想共同討論下管理模式,只是這一項根本就沒有事先安排,現在突然提出來時,讓廠區負責人一下子慌了神,說是要匯報給領導,由高層決定。
和伊籐坐在沙發上等候通知的間隙,他和我聊起了他的老家橫濱,那個臨著東京灣的城市,既有著東京的都市感又不失古城的靜謐。
看著伊籐說著自己家鄉時臉上散發著一股眷戀之情,就連眸子裡也有股不同以往的溫情柔軟,沉浸在他描繪的種種圖景時,忽而只看他的眼睛一亮,神色也變得犀利起來,口裡娓娓說著三溪園這個著名化遺產的緣由。
原來伊籐心中有這樣雄大的名族產業使命,他要將公司的產品做成日本的百年品牌,像原三溪(富太郎)一樣,成為一個有著民族情結的企業家。
直感覺自己也是被他心中的這股雄心感染了,身心振奮不已,像是湧著無窮的力量,暗暗發著誓要努力工作。
工廠負責人告訴我可以去公司內部進行參觀,但是只能是伊籐一個人,而且公司裡會安排翻譯,我需要留在工廠。
看來這一下午的時間是可以輕鬆一下了,只是看著大家忙碌的身影時,坐在沙發時等候的我心裡也像是有隻貓在撓著一樣,煩亂不安。
得找點事情做,不能讓時間這樣白白劃過。
回想著一上午的參觀流程,拿出包裡裝的本子,細細記錄起來。等伊籐參觀回來時,我的筆記也完成了,看著一臉滿足的他時,我心裡也感到很踏實。
夕陽的餘暉灑在海平面上,印出一個好看的輪廓,垂著眼眸隔著車窗定定看著海浪一波一波的拍打著沙灘,上空時不時有幾隻鳥掠過,這傍晚的海面給人的感覺有絲別樣的柔情,像一個要入眠的嬰兒一樣讓人感到安然。
工作算是收場了,伊籐在下車時還細心叮囑我不要忘記明日的流程事項,想想在車上時他給我的那張清單,心裡雖沉重,但是卻很期待明天的挑戰,於是對他笑笑,回了句我會做準備。
要說今天的工作辛苦,那明日的工作更是體力極限的考驗了,這場硬仗,一定要打好,也一定要堅持下去。
一身疲憊的回到宿舍後,屁股還沒坐熱,連森的電話就來了。想想也有2天沒見他了,雖疲累,但還是裹著大衣下了樓。
看到連森的時候,想要向他倒些苦水,還沒等我開口時,只見他也滿臉的頹然,雙眼迷離,臉上還泛著紅暈,湊近一聞,滿身的酒味。
為喝酒的事情沒少和他吵架,之前他也答應的好好的,現在又喝成了這樣,這怎麼能不讓人生氣。轉而一想兩天沒見面了,還是不要吵架了,忍忍肚子裡噴薄而發的氣,盡量平靜的對他說著:「今晚做什麼了?喝了這麼多酒。」想要扶著顫顫巍巍搖晃不止的他,卻被用力的一甩,大衣從身上掉了下去,人也差點倒在地上。
這人喝酒了還要撒酒瘋,真是不可理喻!
從地上爬起來,只想回宿舍,看也不想看這樣的他。剛踏出一步,就聽到他扯著嗓門大聲吆喝喊著:「阮馨,你對得起我嗎?對得起嗎?」
「我做什麼事了,怎麼就對不起你了?你說。」一直強忍著的怒火,此刻終於爆發了,我也不顧宿舍樓下來來往往的人,
也咆哮的應著他。
「我說,你還有臉要我說,你的臉去哪了?」他這哪像是一個男人說的話,我一天工作這麼辛苦,晚上回來也就是想要好好休息一下,為什麼要下樓來聽他在這說這些莫名其妙侮辱人的話。
「你他媽就是個瘋子,你一個人撒你的瘋吧!」把心裡的怨氣和怒氣統統發洩完,我淚如泉湧的奔跑回宿舍。
在這空無一人的宿舍裡,我放聲大哭了出來,想要把這兩天鬱積的委屈統統發洩出來。我被人故意刁難出醜受的委屈,怕他擔心盡數吞到了肚子裡;泛低血糖整個人暈沉痛苦時,他人在哪裡;工作忙累結束後,想要的只是他的擁抱和關心,他給的又是什麼。
越是去想,心裡的委屈更是濃烈,我受的苦,都能消化,可是他給的痛像梗在喉嚨的魚刺,吐不出來,嚥不下去,憋的人心難受。
哭的迷迷糊糊,朦朧游離時,手機響了起來,青青帶孩子來了煙台,要我一起聚聚。
到了學校附近的咖啡廳時,青青閒適的坐在那裡喝著咖啡,坐定後,看著神采奕奕的她時,心裡顫了一下,這和之前的神色黯然的她差的也太大了。
雖然上次在青島時,她的精神氣比之前好了很多,但是這次,整個人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氣質和之前千差萬別,甚至可以說是脫胎換骨的蛻變。
可能是我失神盯著她看的表情逗了她,只見她莞爾一笑,輕聲說著:「我臉上是繡了花嗎?怎麼一直盯著看?」
她這一問,我倒不知道怎麼答了,只好回她:「這才幾個月不見,你怎麼變成另外一個人了?」
「嗯?」不知是我的問話太奇怪了還是什麼,只見她瞪大了眼鏡反問著我,嘴裡也像是能塞個雞蛋似的張大著。
「就是感覺你像變了個人似的,老實交代,是不是隋銘給你愛情太美好了,所以你才這樣子啊。」我裝著奸笑,嘿嘿的逗著她。
「什麼啊?你這貧嘴的功夫倒是長了不少,隋銘人都一直在,日本學習呢。」青青抿著咖啡,淺笑著答我。
「啊,他沒在青島啊?不是已經定好工作了麼?又去學習什麼啊?」
「公司外派的學習課程,工作需要。別老說我啊,倒是說說你和連森,你們怎麼樣了?」
她不問還好,這一問到是戳了我的痛處,想想今晚發生那些事情,腦子就像沖血般脹的難受。「別提了,今晚咱們不說他。對了,我乾兒子呢,你把他藏哪了?」穩穩自己淚水又要奪眶而出的衝動,想到了用果凍來轉移話題。
青青看了我一眼,翻翻嘴巴,最後又笑笑,說著:「你這眼睛長了是當擺設用的啊,你自己看看你乾兒子在哪裡?」
看著她的眼神朝她座位右邊瞅瞅,我站起身子,看著嬰兒車裡的果凍一臉安然的睡著,那睫毛是黑黑長長,嘴巴也是越發像青青了。
「好了,趕緊坐下來了,一會他醒了,可有你抱著仔細看的時候。」青青揮揮手示意我坐下。
坐定後,抿抿咖啡,她又開腔了,「說說吧,你兩到底怎麼了?看你眼圈也紅紅的,別讓我在走之前擔心了。」
走,要走哪裡去?
心裡有股不好的預感湧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