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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章 眼波中的你我 文 / 季子宋

    經理急忙跑過來,將那條椅子拉到邊上去,立馬去扶姚東京。

    情況再緊急,也不能忘記顧客是上帝。姚東京是蘇段的貴客,而且貌似和段西安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經理是個人精,厲害關係他拎得很清。

    姚東京卻不領情,輕輕推開經理過來攙扶的手,直視著黃世澤一步一步走過去。

    黃世澤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雙手好整以暇地抱在胸上,兩條長腿張開擺在地上,右腳規律地一下一下拍打著地面,語氣裡充滿了揶揄和調笑:「段西安,你女人都比你有種。」

    段西安伸手一攔,將姚東京擋在身後。他緊盯著黃世澤,笑:「哦?那我要怎麼做才比較有種?」他捏緊了拳,在黃世澤眼前揮舞:「不分青紅皂白就揍你一頓?」

    黃世澤也不躲,後背靠在椅子上,優哉游哉地晃著腿:「你敢揍嗎?」他指了指自己的臉頰挑釁:「來,有本事往這兒來。」

    儼然一副地痞無賴的模樣。

    段西安火氣湧上來,笑聲從牙縫裡擠出來,二話不說就揮拳出擊。

    經理在一邊看得著急,眼見情勢不對,撲上去抱住段西安的腰,急急地往後退,那一拳就揮空了。

    段西安代表蘇段,蘇段的形象向來很好,這一拳倘若真揮到黃世澤臉上,那也相當於揍了蘇段一拳,蘇段的形象下跌,臉面也掛不住。

    經理拖著段西安一路往後,段西安氣得胸膛一起一伏,薄薄的襯衫透出兩塊胸肌,彷彿舞動的麥田。

    姚東京趁機走上去,毫不畏懼地直視黃世澤閃著火光的眼睛:「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就是黃明渤先生的次子吧。」

    「bingo,猜對了。」

    「黃明渤先生知道他的兒子今天來蘇段鬧場麼?」

    「呵,還以為你能說出什麼。警告你,別搬出我老子來嚇唬我。」

    姚東京笑著點頭:「好,那就不提黃明渤先生。」她掏出手機,在黃世澤眼前晃了晃:「直接報警怎麼樣?」

    黃世澤一愣,傾身搶奪姚東京的手機。

    黃明渤是典型的嚴父,黃世澤再怎麼囂張,也懼他幾分。不報警還好說,真要鬧到檯面上去,照黃明渤的性子,鐵定要打斷兒子的腿。

    姚東京這招一出,己方占理,還能唬住對方。起碼黃世澤害怕了,看她的眼睛帶著反感和驚懼。

    黃世澤冷笑著將手機朝桌上一摔,抬眼:「我做什麼了你就報警?我是客人,在蘇段吃飯,吃得不滿意,你反倒把我告到警/局?這是什麼道理?」

    姚東京也冷笑,看來他耍賴不成,打算裝模作樣地和她講道理了。既然要講道理,那就來吧。

    「哦?是嗎?」姚東京得體地笑,「那麼這位客人,你是怎麼個不滿意法呢?」

    黃世澤抬了抬下巴,垂著眼皮看著桌上的血蛤:「這玩意兒,不新鮮。」

    說著,他拾起其中一顆,用力掰開,露出了血蛤內心,汩汩往外流出血色的分泌液。

    黃世澤將那顆血蛤朝姚東京腳邊一扔:「你看,這能吃嗎?」

    姚東京仍舊笑:「這道菜叫白灼血蛤,很基本的一道海鮮。用絲網網住血蛤,在開水裡泡8-10秒就可以食用,搭配醋或辣醬,味道鮮甜。」

    「如果你是擔心血蛤不新鮮,那就請後廚挑最新鮮的給你,不過在我看來,這些血蛤都非常新鮮,所以,我不明白這有什麼不能吃的。」

    黃世澤默了一秒,又掰開一隻血蛤,滋出一汪「血水」:「裡頭鮮紅鮮紅,你嚥得下去?」

    姚東京拾起一隻血蛤,輕輕一掰,血蛤就打開了:「這種血色的液體,並不是它的『血液』,而是血蛤的分泌物,因此稱之為『血蛤』。白灼血蛤在燙開水的時候,不能等殼蚌都張開了才撈出,為的就是保存殼內的血色分泌物,這樣營養不流失,還保住了它的鮮味。」

    她將手裡的血蛤吃到嘴裡:「蘇段的這道菜做得很好,每一步驟都無差錯,所以血蛤才又新鮮又香甜。你覺得吃不下去,該不會是嫌棄血蛤的血色分泌物吧?令尊是餐飲巨頭,這道菜並不出奇,你家的餐館肯定也有。你家就是做這一行的,你怎麼連這種常識都搞不清楚,說出去不是叫人笑話麼?」

    黃世澤盯著姚東京吃完了那只血蛤,啞口無言。黃家是很傳統的家庭,黃明渤腦子裡還帶著從前的封建思想。黃世澤雖然是黃明渤的兒子,可卻是次子,家中大小事務都是他哥哥在掌管,怎麼也輪不到他。

    他在家的地位最低,說話最沒有份量。在家受不到重視,他自然更是不願著家,長期住在外頭,對家中的大小事務更不上心。那些菜的做法和講究,他一概不知。

    姚東京這一番話說得直戳黃世澤的心窩,可偏就全是事實,令人無話可駁。

    形勢已經逆轉,理應見好就收。

    經理這時候立馬走上去,笑臉相迎:「黃先生如果還是覺得血蛤不新鮮,我馬上叫後廚重做,或者您有什麼別的想吃的,只要蘇段有,一定給您奉上。」

    黃世澤長舒一口氣,慢悠悠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冷冷地盯著段西安看,接著目光又落在姚東京身上。

    經理還彎著腰陪著笑臉,黃世澤拍拍屁股,一言不發地走出了餐廳。

    姚東京這才鬆了一口氣。

    段西安

    走過來:「你嘴皮子很利索嘛。」

    經理跟著附和:「是啊是啊,多虧了姚女士,替蘇段解決了個大麻煩。」

    姚東京倒覺得這沒什麼。只要是服務行業的,隔三差五總能遇見一兩個不講理的客人,像黃世澤這樣故意找茬的,雖然少見,卻也是有的。

    她管理酒店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各式各樣的客人都遇到過,處理這種問題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對她來說,這甚至還算不上一個考驗。

    倒是段西安,整個過程中表現得太差勁了,要不就像經理似的,賠笑臉以求息事寧人,要不就像她似的,堵得人無話可說。

    偏偏他兩者皆不是,反倒選擇了最愚蠢的辦法:用感性處理問題,用武力解決麻煩。

    一想起段西安剛才紅著眼睛就要動拳頭,姚東京就覺得好笑,也更肯定了自己的判斷:這個段西安,鐵定是段氏的什麼親戚,沒本事,占閒職。

    她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別總想著用暴力解決事情,要用腦子。」

    段西安將身體湊過來,剛才動怒,現在氣是消了,但胸肌還是輕微地起伏著,姚東京瞄了那跟波浪似的胸口,淡淡地道:「胸大無腦。」

    段西安一怔,下意識地去瞧自己的胸。胸是女性的顯著特徵,姚東京用「胸大無腦」來形容他不太合適吧?真要形容,那也應該是「雞大無腦」之類的吧?

    姚東京和他擦身而過,段西安追上去,兩人一同朝電梯走。

    轉過拐角,幾個搬運工人正抬著一隻大箱子,小心翼翼地走。

    路過他們,姚東京回頭看了一眼,段西安在旁邊解釋:「上個星期剛推出的免費按摩椅服務,在5層公共休閒區,想去看看嗎?」

    閒著也是閒著,姚東京點頭答應。

    一到五層,耳邊立馬傳來嘈雜的人聲。

    空間寬敞的休閒區內,設置了各種各樣的休閒服務。一出電梯,迎面而來的是一片用木欄圍起來的兒童娛樂區,不少孩子在色彩斑斕的塑料滑梯上玩耍,三兩個大人站在欄外,語笑嫣然,談笑風生。

    左手邊靠窗,擺著十幾張玻璃籐桌,籐椅邊擺著籐簍,籐簍裡是報紙和雜誌,盡頭就有吧檯,閒來無事,點一杯冷飲,坐在窗邊,品讀字很愜意。

    右手邊另外開了一間房,面積很大,推門進去,是排列整齊的台式電腦。無疑,這裡是最吸引青少年的地方,幾十台電腦前都坐滿了人。

    段西安帶姚東京去的是按摩專區,走過拐角,入眼4、5排高級麂皮按摩椅,不少中老年人坐在上面一邊享受免費按摩服務一邊閉目養神。

    「按摩椅是上星期才有的,反響不錯,所以計劃在高層同樣設置按摩椅。」段西安邊走邊解釋。

    來度假的遊客多,遊山玩水之後肯定累了,回酒店能享受免費按摩的服務,自然是很樂意的。按摩椅的設置剛好迎合遊客的心理,即使是收費,也會有客人願意掏錢。

    其實可以這樣設置:首先推出免費按摩椅服務,試運行成功之後,可以適當收取費用,但這個費用一定不能高,價格一高,客人就容易產生退縮心理。

    走到最後一排,左起第一台按摩椅,段西安側身,姚東京就坐了上去。

    他蹲下來,研究按摩椅上的開關。

    從這個角度看下去,姚東京剛好可以看見他頭頂的發旋:「你不會弄啊?」

    「嗯,我也是第一次來。」

    姚東京緩緩地靠在按摩椅背上,頭枕在軟綿綿的枕上,瞇了瞇眼:「速度別太快啊。」

    段西安摸索了一下,很快找到了開關和調節速度、模式等的按鈕,食指往下一按,按摩椅就抖動起來。

    速度是上一個人調節的,對姚東京來說略快,她根本沒準備好,來不及反應,椅子就帶著她上下左右地晃,抖得太厲害,驚得她小小地尖叫一聲。

    「啊——」

    綿軟的聲音彷彿從和睦的春風中蕩漾而來,柔軟似水,聽得人心肝一顫。被抖動的按摩椅一修飾,帶上了小綿羊似的顫音,顫著顫著,彷彿要顫進人的心裡。

    按摩區靜悄悄的,唯獨是姚東京勾魂攝魄的嬌聲,引得眾人頻頻回頭。

    段西安猛地起身,伸手摀住了姚東京的嘴。

    姚東京被按摩椅震得彷彿腦子裡都是一片漿糊,也抬起屁股想要站起來,正好撞進了段西安的眼。

    兩張臉間距咫尺,四目靜視,長久地對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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