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解藥 文 / 天下無爺
鄭言憶心裡感到一絲意外,姬氏世家?她未曾見過姬氏世家的人,而且,鍾鳳華說,她兒鍾慶書是人證,人證!她的王夫,竟然是陷害自己妻主的共犯!她忍不住扯出一絲苦笑,她曾經如此迷戀於他,如此愛憐於他,如今竟然到了對簿公堂的立場上……
「是嗎,那就請大將軍之子,鍾慶書——我的好王夫,來道出事情始末,」鄭言憶神色未變,語聲淡漠,只是沒人看見她心裡的傷與痛。
女帝靜靜地看著下首的一切,除了剛剛問鄭言憶的那句「可知罪」的話,她便沒再開過口,只是寒著臉觀著事態發展。
幾位王爺無從插話,心急地看著鄭言憶與鍾慶書對簿公堂,太子更是一言不發,神色不明,朝臣瞧著這趨勢,也沒人開口說話,皆是觀著二王爺夫妻二人的好戲。
鍾慶書被點名,迫不得已站了出來,他臉色蒼白地看了鄭言憶一眼,倒也得體地朝女帝下跪行禮,女帝並未出聲讓他起身,他也就和鄭言憶一同跪著。
「回稟女帝,下臣是在邊境一處茶樓,看見有人拿著一個腰牌在看,還自言自語說出『二王爺』三字,下臣覺出中有不妥,便追上去想要瞭解事情,可那人想要打傷下臣意欲逃跑,最後被軍士制住,」鍾慶書緩緩地出聲說著,不時撇頭看向一直盯著他看的鄭言憶,他說的是實話,為什麼她用那樣的眼神看著他?「下臣從那個反賊身上搜到了一個腰牌,正是象徵二王爺身份的那個腰牌。」
鍾慶書說完,看了看女帝,再看向鄭言憶,她的表情,讓他的心莫名地劇痛著,為什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他為二王爺心痛,可是,他不愛她啊,他對她沒有感情的……
「完了?」鄭言憶吐出二字,嗓音低緩,略帶諷刺,就這樣就想將她鄭言憶定罪?未免太過可笑,大將軍不是那麼沒腦子的人……
「下臣知道的就這些,之後的事情,是下臣的母親在追查的,」鍾慶書實話實說,他只是鍾鳳華的兒子,向來沒什麼權利參與朝廷之事,而母親將他帶去軍營,給了他一個中尉軍職,但他幾乎是沒有權利管事的。
鄭言憶扯動唇角冷笑,她該說他單純好,還是無知好,這可是她的王夫,她的大夫君,她曾心心唸唸的人兒……
「回稟女帝,之後的事情臣一直在追查,終於讓我找到了二王爺通敵叛國最有力的證據!」大將軍接過鍾慶書的話尾,朗聲出口,「來人!呈上來!」
鍾鳳華此話一出,立刻有宮人端著木盤子走上殿來,木盤子之上,盛放著好一沓書信,該就是鍾鳳華所說的最有力的證據。
那沓書信被呈上給高位之上的女帝,女帝快速地翻閱著,末了一拍長桌,面上寒氣更盛,怒火沖天而起,她拿著那沓書信一個使勁,擲向下首跪著的鄭言憶,「我的好皇兒!你自個兒看看!這是什麼!」
鄭言憶抬眸望著女帝,她表露於面上的震怒不是假的,她想笑,卻並未笑出聲,她拿起散落在她身邊的書信,通通都是大約掠了一眼。好傢伙,假造的東西真是能以假亂真了,竟有人能將她的筆跡模仿地如此相似,幾乎就是她自己所寫,上頭還赫然蓋著她二王爺鄭言憶的私章!
看來,鍾鳳華這老賊是有備而來,或者是蓄謀已久!
「書信是偽造的,」鄭言憶輕飄飄地丟下一句,轉首看著大將軍鍾鳳華,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她倒想知道,她還有何招數。
「偽造?二王爺不要矢口否認!那上面可是有你二王爺的親筆簽名和私章!」大將軍怒急大吼,一身將軍長袍加身的她此刻分外地氣勢凌人,「來人!傳證人!」
鄭言憶冷笑,女帝自始自終都未曾開口讓她上呈什麼證物傳喚什麼證人,她的野心表現得也太心急與明顯了。
女帝只是冷冷看著,並沒有發聲,大將軍未經得她同意便上呈證物傳喚證人的行為,她也並沒有出聲呵斥,更沒有治她大不敬之罪。
聞得大將軍口令,宮人開聲傳喚,很快從殿外帶上來兩名鮮血淋漓手銬枷鎖的男人。
鄭言憶轉頭看去,是兩名完全陌生的男人,她壓根未曾見過,鍾鳳華這是鐵定要陷害與她,勢必要將她鄭言憶置之死地了。難道她就不怕事敗,反被判誣告皇室之罪,此罪名,同樣是抄家滅族的。
大將軍鍾鳳華不無得意地冷眼瞟著鄭言憶,詭計即將得逞的喜悅感讓她有些得意忘形,懶於藏拙,「殿下何人,報上名來!」
鄭言憶感覺自己的腿跪得有些酸,她何時跪過這麼長時間,而且還是沒墊軟墊的,她不經意瞥了一眼高坐首位的女帝,恰恰看到女帝那眼中一閃而逝的殺意……鄭言憶心頭頓時涼透,女帝那眼神,明明是針對著她鄭言憶的……
怎麼會?
怎麼會……
那是最最*愛她的女帝母后,那是最最捨不得打她罵她的母后,那是待她最最好的母后……如今,為何對她露出那樣的眼神?
鄭言憶輕扯出一絲苦笑,而這個表情,讓一直跪在她身邊看著她的鍾慶書捉了個正著。二王爺為什麼有這樣的表情,好像她是被冤枉的一樣,好像她是完全無罪被自己母親誣陷的一樣……她那樣的表情,竟讓他愁緒萬千,心頭劇痛……
「二王爺,」鍾慶書忍不住輕喚出聲,他不忍,他不忍看到她那樣的表情。
鄭言憶聞聲看向鍾慶書,正看到他一臉傷痛地對著自己,那俊朗的臉頰上眼眶通紅,神色間的黯然傷神不似作假。他擺這表情給誰看呢,如今的鄭言憶,可是被他誣告到朝廷之上,誣陷她通敵叛國,這不是他想要的嗎,現在來擺這副表情,是想怎樣,有沒有這個必要
要……鄭言憶冷冷一笑,不予理會。
「二王爺,不管你被判什麼罪,慶書定然追隨,不論生死,」鍾慶書忽然下了這個決定,連他自己都驚訝於自己出口的承諾,可他不後悔,說出來後心裡反倒輕鬆了,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但他此刻心裡最真實的想法,便是追隨著鄭言憶,她生,他便生,她死,他便死……
鄭言憶有些意外,鍾慶書這番話,讓她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他這麼說,倒像是被鍾鳳華那老賊逼迫的,他是迫於自己的母親,才對她做出了此番所為。可是,鍾慶書啊鍾慶書,你以為我會相信嗎?你以為我會感動麼?
鄭言憶並沒有答話,她懶得去答,鍾慶書讓她失望透頂,可她也不怪他,誰讓他如此單純,誰讓他是鍾鳳華這老賊的兒子。
殿內被帶上來的兩人,其中一人噗通跪地,高呼「女帝饒命,女帝饒命」,而另一人拒絕下跪,誓死不從,讓身後押著他的御林軍一腳踹向膝蓋,他不得已被踹得跪了下來,可他緊抿那失色而乾裂的唇瓣,拒不開口行禮。
傳聞姬氏世家氣節甚高,目中無人,除了效忠的長恨國皇室,對其他人拒不下跪行禮,相當囂張。而眼前之人的所為,倒頗有幾分姬氏世家的氣節。
「放肆!女帝在上,爾等賊子還不行禮!」大將軍怒極,一腳踹向那寧死不從的男子,男子瞬間口吐鮮血,卻還是硬撐著絕不開口。
女帝見此,擺了擺手,示意大將軍作罷。鍾鳳華也不好拂了女帝的意,只好忍氣吞聲,「說!你是如何與我朝二王爺串通,出賣我軍軍情的?!」
鄭言憶想笑,她還「我軍軍情」,當真是可笑啊。她這話的意思,莫不是……
「放你狗屁!我根本不認識你朝什麼二王爺!」那人氣狠狠地吐出一口帶著鮮血的唾液,目光吃人般看著大將軍,「落在爾等小人手裡,我百里七認栽!士可殺不可辱!你們要殺要刮就盡快動手!」
自稱百里七的人惡狠狠地一番話語,讓鄭言憶瞬間看向了他。
他叫百里七,他的姓氏是百里,百里是姬氏世家世世代代的屬下,從未改變,而百里家族,真正的主人卻是長恨國皇室,意在監控姬氏世家的。他竟然姓百里……百里可是四國之中獨一無二的姓氏,僅僅是效忠於長恨國皇室的家族,被皇室安插到姬氏世家,賜姓百里……
他有極大可能就是姬氏世家的人。
鄭言憶挑眉看向百里七,他面上早已被鮮血污染,也因受過虐打,此刻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好不狼狽,可他雙目炯炯有神,目光異常堅定,那倔強與傲氣,是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她對他的第一印象,十分的好。
「放肆!」大將軍說著便想要對百里七下殺手,鄭言憶大眼一瞪,豈能如她所願,鍾鳳華出手時她迅速打去一道掌力,及時阻止了鍾鳳華對百里七的殘害。
鍾鳳華一驚,似是又抓著了鄭言憶的把柄,高聲地對女帝說道,面色已然開始猙獰,「女帝!如今你親眼所見!二王爺阻止我傷害這個百里七!證明他們之間確有通判之罪!還望女帝明察!及早定罪!」
百里七險險躲過致命一擊,目光朝跪在他上首的鄭言憶望去,只見他們口中的煞雪國二王爺,臉頰極其的端麗,她的氣質沉穩睿智,那神情,帶著三分野性,三分邪魅,三分嗜殺,還帶著對他的幾許欣賞,正端詳著自己。
百里七面色一囧,他如今模樣,那煞雪國的二王爺竟用如此眼神看待他,不知是誰他命硬,還是說他不幸,傳聞煞雪國二王爺為人極其*,時常出入勾欄院*小倌,夜夜笙歌不絕……他,他怎麼能讓如此*之徒望著自己!百里七這麼想著,惡狠狠地回敬了鄭言憶一個眼神,卻正正是這個眼神,一下子愉悅了她。
哈哈,想不到鍾鳳華這個老賊竟然能搗騰來這麼好玩的一個百里七,就看在她鄭言憶看上了百里七的份上,她不會令鍾鳳華死得太難看的,等著吧……
「放你狗屁!通你個娘!我百里世家世代忠良!豈容爾等如此折辱!我百里七也是個有骨氣的,要殺要刮儘管放馬過來!」百里七一下子暴怒,聲大氣惡地狂吼。
他踉蹌著站了起來,鄭言憶才發現他身子很是單薄,175左右的身高,幾乎是形銷骨立,那披在身後的墨發凌亂而乾枯,臉上的神情似要吃人。
他說的話,與鄭言憶的現代話語還頗為相似麼。鄭言憶抿唇,唇角隱隱含著笑意。
「你放肆!」大將軍一再被挑釁,頓感面上無光,想要再次攻擊百里七,卻瞟到鄭言憶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遂作罷,她的武功不如鄭言憶,況且是朝堂之上,她絕不能丟了大將軍頭銜的臉面。
女帝壓根無意開口,只冷眼看著下首的一眾人等自導自演,而她猶如睥睨世人高坐雲端的神仙,一副高傲不可侵犯的模樣。
「女帝饒命啊!那些書信都是奴才與二王爺通傳的,請女帝法外開恩,饒奴才一命!」另一名所謂的鄭言憶的通敵同黨跪地高聲認罪求饒。
百里七聞此更是盛怒,踉蹌幾步過去蓄起力氣狠狠地朝那人一腳踹去!那力度雖只帶著微弱的內力,卻也重傷了那個奴才。
「儘是信口雌黃!你並非我姬氏世家中人,卻在這血口噴人,你這該死的狗奴才!」百里七激動地狂吼,聲線都開始變得沙啞,看樣子他受了很重的內傷,說話的時候不時從嘴裡流出一些血,而竟然還能站在大殿之上堅持這麼久,連說話都是口齒清晰的。
鄭言憶想著,這百里七真不簡單。
「女帝英明,請女帝明察秋毫!二王爺通敵叛國一案,未能立刻定罪!請女帝徹查!」從一開始沒說
過話的丞相藍奪宇這時開口了,跟隨著她跪下的還有她一眾門生,當然也有她那寶貝兒子藍向涼。
「丞相!這可是證據確鑿!為何不能立刻定罪?!百里七身上有二王爺的腰牌!劉三交出了與二王爺來往的書信!他們兩個是人證,而腰牌與書信是物證!」大將軍鍾鳳華高聲辯駁。
「參見女帝,早前女帝將二王爺通敵叛國案件交由下臣負責,下臣現在,可以開始審理了嗎?」這時,一直站在藍丞相身後的藍向涼走了出來,朝女帝行禮請示。
女帝看著下首的眾人,擺手說道,「允。」
鄭言憶太想笑了,藍向涼啊,她的好師弟啊,她所謂的青梅竹馬啊!竟然是這案件的審理官……唉,好吧,形勢所逼,或許事情不是自己想像的糟糕,藍向涼,會秉公處理的。她相信他,她應該相信他。
藍向涼得令,走向了殿內王爺位置的下一列,剛好是站在鄭言憶的對角線,她一回頭便能看到他。無論如何,她始終是王爺,單看著朝堂之上的位置安排便可知道,皇室的威嚴,無論是否有罪,都是不可侵犯的。
「二王爺,請恕下官無禮,」藍向涼對鄭言憶抱拳彎腰,行了一禮。
鄭言憶微微牽動唇角,表示不介意,她現在能介意麼?
「鑒於大將軍的說辭,兩位證人與腰牌、書信物證,還有二王爺王夫鍾慶書的證言,這些表面上看起來是證據,實質漏洞百出,不足以定罪,」藍向涼說著,卻被大將軍氣狠狠地打斷了。
「什麼叫看起來是證據還漏洞百出?!爾等小兒休要胡說八道!本將在戰場上屢戰屢勝的時候你還沒出世呢!」大將軍感覺自己的臉被人扇了一個耳刮子似的難受,這個該死的藍向涼,不就是剛被提拔起來的刑部侍郎嗎,憑什麼跟她這個大名鼎鼎的大將軍叫囂?!
「大將軍請息怒,下官還沒說完,」藍向涼語氣溫善,面上並沒有怒意,「不知二王爺可還記得與你一同長大前段時間遠調邊境的康微宇?」據他所知,二王爺與康微宇的關係十分親近。
康微宇?她的藍顏知己?從小到大一直受她的欺負長大的,與她的關係十分鐵,而前段時間他被調到了邊境,他們便少了聯繫,現在是怎麼的?
「請女帝允許,傳證人康微宇,」藍向涼恭恭謹謹大方得體地行禮,說出的話讓鄭言憶十分的「驚喜」。
大將軍鍾鳳華冷眼看著,不再出聲,只因看到了女帝十分不悅地看過來的眼神。
康微宇在宮人的引領下走進了大殿,先是向女帝下跪行禮,再是向各位王爺、丞相、大將軍行禮。
鄭言憶看著一身官服的康微宇,儀表堂堂,面目可喜,可她發現有些不認識他了,他給她的眼神,已經不是當初的熟悉了,相反的,已經變得陌生而疏離……
康微宇彈了彈官服的兩袖,躬身問向一直跪著的二王爺鄭言憶,用整個朝堂的人都能聽到的音量問道,「二王爺,可認識大將軍的副將——李決聞?」
鄭言憶一個利眼射去,是看向鍾鳳華,只見鍾鳳華那是手握鐵證的胸有成竹與志得意滿的神情,他們連李決聞都查出來了?還是由與她關係十分之好的康微宇說出來的,也好,也好!
「鍾大將軍的副將,本王自然認識,」鄭言憶也不否認,爽快地承認了。去她奶奶的,她跪的腿都酸麻木了,臥槽……
「二王爺遠赴長恨國之後,李決聞副將帶著手下八千精兵擅自離營,本將已查出李副將是趕去了長恨國皇城與二王爺匯合,二王爺對此有何解釋?」康微宇語聲淡漠地問,不等鄭言憶開口,他再次出聲,「這便是二王爺通敵叛國最確鑿的罪證,如今李決聞副將依然不見蹤跡,那八千精兵可是我們藍家軍最得力的軍隊主力!如今還是不知去向!七天前,從長恨國皇宮傳來長恨國皇帝與我煞雪國二王爺大婚的消息,整個煞雪國舉國上下都知道了,二王爺可知道百姓是如何議論的嗎?二王爺就是整個煞雪國的笑柄!」
「二王爺!這下你還有何解釋?!你擅自與長恨國皇帝大婚,未曾請示女帝便定下了終身大事,你這可是入贅長恨國皇宮!是要笑掉天下人大牙的!如此,你置我兒於何地?你大婚第一天流連勾欄院,大婚第二天氣跑慶書,大婚第三天慶書傷心欲絕與本將遠赴邊境!你對得起慶書,對得起女帝的指婚嗎?!」大將軍在康微宇說完之後便激動地插話進來,口口聲聲都是她鄭言憶對不起她兒子鍾慶書。
看她惹的是什麼爛事兒啊!青梅竹馬藍向涼審理她,大將軍的兒子,她的王夫鍾慶書手握鐵證,藍顏知己康微宇如今是一面之詞,而她的好岳母大將軍鍾鳳華處處要置她於死地,這些人,非要定她鄭言憶的通敵叛國之罪……
「啪啪啪」的掌聲,來自二王爺鄭言憶,她哈哈地大笑出聲,「大將軍,好樣的,編故事編得太動聽了,真是讓人回味無窮啊!可惜……本王不太愛聽,大將軍如此喜歡聽故事,雖然本王不會,但本王跟你說說事實。」
「兒臣請示母后,兒臣雙腿依然酸麻,敢問『女帝』可否免了兒臣的下跪之禮?」鄭言憶轉回頭看向高坐龍位之上一臉威儀的女帝,她對她,她對這位所謂的母后,對這位煞雪國的天子驕子,對這位掌握了煞雪國國運與所有國民性命女帝,已經有些陌生了。
女帝寒著臉看著自己的二皇兒鄭言憶,看到了她一臉的陌生的眼神,與那眼神中飽含的失望,還有神情中的苦澀,她的內心一震,她們,曾經是最親密的母女,就跟天下的普通百姓一樣,對彼此的感情是極為深厚的,她愛著這個最是聰慧的孩子,愛著這個最是有才的孩子,愛著這個最能為她分憂的孩子,可是如今,如今……
「罷了,都起來吧,慶書也起來
吧,」女帝似乎歎息了一聲,擺手說道。
「謝過女帝,謝過女帝的大恩大德!」鄭言憶對女帝高聲說道,對自己母后的稱呼都變了,這樣的話語,疏離得再不似母女。
女帝聽了心裡很不是滋味,可又無可奈何,坐著這個皇位,她要做的事情很多,她要考慮的事情很多,權衡朝臣,治理國家,守衛邊境,每一件事情都不簡單……
「謝女帝,」鍾慶書聽聞鄭言憶對女帝的稱呼,也跟著稱呼女帝。
鄭言憶起身,用內力平復了一下雙腿的不適,很快恢復了過來,不就是下跪麼,憑她女帝,是她這身體本尊的娘,她忍了,那些年的*愛也不是假的,她也忍了。可是眼前,她很多事情不能忍!他們這些個所謂的證人證物,說起來就是胡編亂造,亂得跟麻花似的,還好意思說是罪證?我呸!你們這些人有沒有腦子啊拜託!
「稟母后,當日兒臣因為太子身中劇毒,才請命遠赴長恨國求取解藥,在此之前,兒臣不曾認識任何一個長恨國國民,」鄭言憶的嗓音十分淡漠,她只看了一眼女帝,便將目光轉向了滿朝大臣,剛剛,可是有很多人都沒開過口的,怎麼的,她在場了,她們就噤若寒蟬了?三王爺鄭塵煙可是說,沒有一個大臣為她說過一句好話的,那麼,便包括了她的青梅竹馬與藍顏知己,還有她的好王夫,大夫君了?
「我遠赴長恨,是為了煞雪國的太子,是為了煞雪國的女帝,是為了煞雪國未來的繼承人!敢問女帝,兒臣可有錯?」鄭言憶嗓音轉冷,眼神犀利地掃過滿朝武,目光所到之處,官職不高的全都低下了頭,噤若寒蟬的模樣。
女帝緊閉雙唇,沒有接話。
鄭言憶也不在乎,繼續說道,「大將軍,你可知本王這一路,經歷了什麼?」鄭言憶走至大將軍鍾鳳華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她真喜歡自己這個身高啊,滿朝武百官,也僅有那麼幾個比她高的,至少,大將軍沒她高,「太子中毒,中的可是姬氏世家的毒,那麼,本王不顧自身安危去為太子求取解藥,請問,當時誰擔心過本王會有意外?你們以為找到姬氏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嗎?太子不僅是本王的皇姐,更是你們滿朝武百官的太子!太子中毒,你們是否為太子出過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