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7.摯愛的你【阮藝篇 】 文 / 陳清雅(書坊)
湯媛回到店裡時還有些驚魂未定，手上的一個箱「啪嗒」甩在桌面，整個人都呆在了座椅上，目光緊緊的看著我，帶著微微的脆弱。
我安慰道，「下回走多留個心！」
蔡黎也不無心悸的拍了拍胸口，「你這是要嚇死人嗎？」
顧筱糖看到那一箱的東西，頗為好奇的翻開來看，「我靠——竟然是喬池耶！」
我一怔，幾個女生聞聲而來，紛紛將箱底掏了個空，整個空氣充斥著舊物翻出的霉味，還有回憶裡的那一道晦澀，想必，湯媛是聞到了。
「好了好了，沒事亂動人家東西幹嘛？」我一把把扯過專輯cd以及各種海報，瞬間將那道笑得明媚的臉藏得乾淨，卻依然收不起湯媛眼中那道破碎在時光裡的某種疼痛，「你上哪搬來這些東西的？」
她看著我，卻眼帶哀求，「阮藝！對不起！」
我知道她說的是什麼，擺了擺手，「都是過去的事了，說什麼對不起！」
顧筱糖拿著一張我沒收起的cd，翻了幾個方向，驚訝無比，「竟然是喬池出道四週年的限量版的個簽cd耶？」
我兩眼一翻，將東西納回了箱，順帶搬進庫房裡的空位上，「想要嗎？」
「想要！」顧筱糖點頭如搗蒜，我涼涼看了一眼依然懵然狀態的湯媛說了句，「可惜不是我的！」
顧筱糖一向大大咧咧的，不過這次算是看明白了湯媛的表情，她收起自己好奇得要死的心，「也不是我的！」
後來的幾天裡，我時常看見湯媛對著那一堆東西發呆，有幾次甚至看見她拿著剪刀意圖毀了那張他出道時第一次拍攝的寫真，可她呆一會兒又放下剪刀，反覆了數次，終於我看不過去，走到她的房裡，將那一堆cd片翻得「啪啪」作響。
「這些是——他給你的？」我抽出其中一張，看著上面的歌曲名。摯愛的你，我們的曾經，笑著忘記，如果我愛你，假如不曾遇見。
歌名唯美得一塌糊塗，可現實卻殘酷得讓人無比心酸。
湯媛搖了搖，望著那張週年紀念版，專輯名：摯愛的你。
「那你留著幹嘛？」失去意義的東西就如食過的食物，已經是殘骸垃圾一堆。
可我也懂，這也許在湯媛看來是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卻又可惜。
「算啦！」湯媛笑笑，將東西收起。像她此刻臉上的情緒，波紋為起。
每個人都有一段年少，無論這段年少裡的回憶是唯美還是感傷的，總有人會在某個時刻戀戀不忘。
溫裴生到水語妝點時，我在庫房裡正盤點活動之後的商，幾乎每一次活動結束之後就會需要有空缺商需要補上。
小女生對於俊逸而沉穩的男人總缺乏抵抗力，尤其是溫裴生那樣看起來斯而頗有涵養的男人，再加上一張臉簡直就是瞬間讓女生怦然心動。
連我這樣女人都毫無免疫，無怪乎他一到門店時小女生議論紛紛，激動聲此起彼伏，在蔡黎跑來說「喂，阮藝，外面來了一個男！」我抬眼笑笑。
再還能比溫裴生不成，可跟著蔡黎激動的描述裡，我發現也許有人一樣，為了驗證這點我站在了庫房門的側角，這裡剛剛是可以看見他那道修長的背影。
他正對著顧筱糖在說話，顧筱糖一臉悸動，似乎要瞬間投懷送抱的感覺。
「看起來你們這生意不錯？」溫裴生聲音淡淡的，可他不知道幾個女生因為這樣溫潤的聲音而小小尖叫不已。就連我身邊的蔡黎也能對著他背影兀自的臆想。
「阮藝你說這樣的男人會娶個什麼樣的女人呢？」
溫裴生完美，完美得不真實，完美到連我都覺得這個世界上應該還沒什麼女人可以配上他。
「你們店裡有幾個同事？」溫裴生不知道自己成為眾人心內的某種對象，自顧的問著顧筱糖，顧筱糖想了想，手指舉出了七的形狀，「七個！」
「牌倒是不少！」溫裴生若有所覺得四周查看，我身影一避，不著痕跡的走回蔡黎身後，他看來時自然是蔡黎禮貌的對著他招了招手。
他詢問了一番，頗有素養的買走了一隻口紅，不辜負顧筱糖有問必答的慇勤態。
那是我們店內最為昂貴的一款口紅，經典的獨家系列，每一款標籤上根據一句特別的話而列成一個字樣，因為價格關係我們門店只備了不到十隻，如果我沒計算錯的話，這個是第只被出售。
溫裴生前腳剛走，小女生就聚齊起來。
「他一笑我感覺心都要融化了——」楊綺香手捧桃心，一臉的癡迷。
「好緊張，我就怕自己哪句話說錯了——」顧筱糖拍著胸口，激動而亢奮，那樣如第一次論答辯的緊張。
蔡黎看我面色淡漠，疑惑的問道，「你好像對他沒什麼興趣？」我一笑，繼續盤點起庫存。
「俊朗又帥氣，沉穩而多情，我覺得他應該是你喜歡的類型才對！」蔡黎在我耳邊喋喋不休，我只好指著那一堆沒盤完的貨說道，「那堆是你的了！」
「又是我！」蔡黎對著蹲在一旁的湯媛哀嚎道，正常盤貨都由我們人共同完成，分工後誰先完成都可以自行選擇繼續幫忙或放棄，不過我覺得需要找點事讓蔡黎的嘴巴安靜下來。
「捨你其誰！」湯媛也加了一句。
杜承明再次打來電話確認了下我在店裡，沒過一會兒，他開著那輛銀灰色的轎車停在了某處廣場，走過來時依然氣定神閒，「在等上個小時我可要減薪了！」
我輕笑著沒有回答，顧筱糖很是慇勤的倒來了兩杯水，杜承明一擺手，朝我說道，「去上島吧？」
說完就轉身走了，蔡黎朝湯媛「咦」了一句，「湯媛，你看看杜老闆現在的背影是不是有點像上次那個——」
話沒完，兩人默契的「哦」了一句，相視一笑。
我當然知道她們說的什麼，杜承明送了我幾次偏偏都讓她們傳成了我的秘密男友，想來我越多解釋等於掩飾，乾脆不理也罷。
到了咖啡廳裡，杜承明叫來了兩杯摩卡，然後慎重其事的說道，「你——現在在水語也工作了將近五年吧？」
我搖了搖頭，「差一個月，四年！」
時光緩如飄絮，輕輕揚揚，轉過眼眸卻已然秋盡冬去，春復初夏，而我也從一個懵懂無措的應屆生成了一名取捨手段毅然的日化店長。
四年的青春時光，說是晃眼，其實不過只是一眨眼。
而眼前這個我陪伴了無數年的人，從年少到青年，從張揚到內斂，從純真到深沉，從專一到多情，我以一個旁觀者的姿態陪著他走過人生裡所有最為有幸與不幸的時刻，可他的幸福卻與我無關。
想到此，我黯然的低下了眼眉。
「最近，我聽說ccbo的董事來了深港市，據說是為進駐做市場調研！」杜承明淡淡的說著，似乎他是一個局外人，我內心突然咯登了一下，莫名其妙的想到了溫裴生。
ccbo是實力頗為強大的日化綜合門店，深港市屬於線城市，對於ccbo這樣目前只在一線城市才有門店的牌來說，深港市只是一隻小魚，似乎並不值得它在此投資。
「其實這兩年水語的預期營業也不算好！」杜承明突然說道，我一愣。
水語妝點原本是杜承明母親一手創辦起來的，歷年的時間頗久，一直在深港市主要的幾個商街的主心商店，後來門店轉為杜承明負責，而我就來到了這家店，腦中一滯，猛然一個畫面侵襲而過。
一張簽署著我名字的合同書，一個和我笑著在門店口貼著海報的笑臉，那種膨脹而起的感覺，我頓時有些思緒不清。
「怎麼了？」杜承明皺起眉。
明明認識了七八年的人在眼前突然陌生起來，「你？」腦海裡拼湊的畫面席捲而來，我甚至看見那張臉隱隱的笑意，一臉陽光，可眼前的男人笑起來像一層薄霧，迷離而又模糊不清。
「——沒事！」我為自己突然的失態道歉。
杜承明若有所思，「你頭疼？」
我輕輕呷了一口咖啡，試圖平息腦間突如其來的錯亂。「沒事！」
我搖了搖頭，杜承明緊蹙的神色褪去。
「那接下來我們怎麼辦？」我問道。
「什麼怎麼辦？」杜承明抬頭，我無奈道，「如果ccbo要是入駐，那怎麼辦？」
「那就讓他進駐吧！」杜承明若有所思的看著我，我撇過眼，兀自沉默。
ccbo的入駐水語妝點勢必被衝擊，只是我沒想到的是這個衝擊比想像中要來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