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6.千鈞一髮【阮藝篇 】 文 / 陳清雅(書坊)
湯媛這個丫頭最近有些神神秘秘的,早上一臉輕笑的請了假,到現在也沒回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忘了時間。
蔡黎結束與蔡遠通話,回頭朝我無奈一笑,「這傢伙最近發瘋了,說要開個工作室!」
我蹙眉,可不信一個人習性能有如此大的轉變,「什麼工作室?」
聽到我問這話蔡黎失笑,「你猜?」
我沒表現出多大的興趣,轉而整理起台桌上置放的物料,幾個女孩都在擺著活動前期的產展示,顧筱糖早間拿了個宣傳單頁給我,是傾城依笑的活動單頁。暗藍色的封面設計,幾個商熠熠閃耀的被襯托在中央。
我拿起一張達悅廣告做好的成單頁,兩者一藍一白,藍色奢華帶著味,白色清新帶著張力。兩張內容的吸引不相上下,力均都比往常的要大得多。
我拿起計算機細細算著其中活動的差價,皺著說,「什麼工作室?」
「攝影工作室!」蔡黎淡淡一說,我一愣,據我認識蔡黎少說也有四五年的光景,而蔡遠這期間除了當值他的行為藝術,其他時間也是斷斷續續的「玩」過幾個短工,可沒一次要說認認真真的做起什麼事。
他玩心一向濃重,人在年少總輕狂,回念一想我又覺得這是一個不靠譜的消息,他能堅持開出來就算是不錯的預期結局,多半是光打雷不下雨的數。
「你覺得?」我挑眉問她。
「希望這次不會持續長時間!」蔡黎一攤手很是無奈。看吧,親姐都不信的東西,我這樣一個勉強可以叫姐的人要能抱著十分的信心那也是虛偽的說法。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熱值,一件事持續不高這也許是不適合做,兩件事還持續不高還可以說是巧合,但是件四件連續下去都沒一件可以保持並超越之前的事,基本可以說這是態的問題。蔡黎家裡很是溺愛這個寶貝疙瘩兒,以至於無盡的問題就成了無盡的循環。
這次可能又是聽之任之,我低低在心底一歎,手邊的手機傳來震動聲,在蔡黎探過來的眼色沒看見屏幕時,我已拿著手機站到了門外。
「喂?」我發現自己竟然有點緊張。
「喂?小藝,是我!」溫裴生的聲線溫和清淡,透過媒介的傳播有種隱隱的磁性。
「我知道——」我咬唇,馬邊車影閃爍,在我眼底生出一抹光影,流轉飛舞,幻成昨日的光景。
溫裴生依舊是一身淺色系,站在人群裡那樣的炙眼耀目,他是少年與青年的結合,卻成全了我心底最溫柔的一角。
「來啦?」他對著我一笑,餐廳裡人影漸散,仿若這室內幾十桌的人群都成了空氣,我在他的笑裡翻飛。最終因他一句「今天下雨了,來時不方便了吧?」而回過神,他的眼神莫不奇怪的看了下我的右手邊。
粉紅色的包裝袋深深淺淺的透出水印,上面還有干化的痕跡,我尷尬一笑,將包裝袋提起放在他眼前,「這是上回穿走的衣服,這回剛好你來!」
「你請我吃飯是為了還我這衣服嗎?」溫裴生沒多加言語的將包裝袋放在身側的座椅裡,有些失笑道。
「不是!」我搖手否認,這也只是因素之一。「盡地主之誼!」
是不是這樣其實我自己心內都不清楚,「這一次你來晉陽市出差嗎?」
這是一家西餐廳,位於晉陽市芭非大廈的七樓,雖知道這樣高檔環境的餐點並不便宜,可在看到溫裴生遞給我的菜單時我還是暗暗咂了咂舌,一瓶幾千的紅酒算是最便宜的了。
「嗯,來晉陽市先考察一下市場!」溫裴生隨手幾頁就抬頭問我,「想好吃什麼了嗎?」
我翻了幾頁,將主動權給了溫裴生,在聊天中收到了一個短信,是湯媛的短信,說是杜承明在店內等著我,眼見時間並不長,一時半會兒肯定回不了,隨手回了幾句,最後也便不再回復。
人常說假如和一個人在一起時覺得時間快,說明兩人之間存在某種的愉悅,至於我對溫裴生產生了什麼樣的愉悅我也不清楚,但顯然他也有些忘乎所以。
在杜承明打來電話時,我發現時間已經過了個多小時了,他的口氣並不是很好,我歉意的朝溫裴生示意了下,轉而去了餐廳口的衛生間。
「你下午去哪裡了?」杜承明有些不悅。
「出來和一個朋友吃頓飯!」我暗自吐氣,決定先忍耐一下他的暴躁。
「朋友?什麼朋友?男的女的?」杜承明口氣有明顯質問,我血一湧,有些故意道,「男的!」
還長得特別斯好看。原本想闡述的話因衛生間再次走入的一個人影而收回。
我拿著手機的手有些僵硬,眼見那個穿著暗紅裙裝的女人走進隔間,過了一會兒又走出來,一身優與大氣,那眉間的苦澀早已毫無影蹤。
其實她能幸福,我也應該高興才是。
她走去洗手台,水聲沙沙裡我聽見杜承明著急而尖銳的吼道,「阮藝,你在不在?怎麼不說話了?」
收回自己的注視,我有些失魂,「沒事的話,就先掛了吧!」
也不管杜承明說的什麼我拿下手機,結束了通話鍵,耳間還蕩著杜承明不斷叫喊的「阮藝,阮藝」,我的眼睛有些不自覺的偷窺心理,轉個方向假裝不著痕跡的看著那個女人,她輕輕將水一拘放入手心裡,再打開放在手背搓洗,反覆數次。
似乎感覺到我的目光,在
她抬起頭的瞬間我急忙轉過身,假裝走進隔間裡,在裡面磨磨蹭蹭半天,耳朵一邊聽著外面的動靜,聽見毫無聲音我打開出去就聽見一聲,「小藝?」
膽都要被嚇出來了!我忍不住拍拍胸口,那個女人站在門口看著我,一臉的企盼與驚喜。
「真的是你?」阮芬笑得很開心,雙眼氤氳。我撇過頭,裝作不在意的洗起手,「我不能來這裡嗎?」
看見她我就總不顧一切讓自己滾成一個刺蝟,只要她一靠近就要承受被扎得滿心的疼痛,而我也曾是現在的她,只是那疼痛的位置結了疤,卻也開出花,長成最後一根根尖銳無比的刺。
「是不是來吃飯?今天他和你弟弟都來了,我們一起吧?」阮芬滿臉妥協。
「他?是誰?弟弟?又是誰?」將近二十年,也許我也曾遇到過他們,可誰也不認識誰,這是怎樣的陌生?
如果他們不回來,也許這輩我們都活不進彼此的世界裡吧。
「小藝——」阮芬輕輕歎息,我無視她的表情,逕直打算出去,她又叫了一句,「小藝,無論你原不原諒我,但請你去看看他們好嗎?」
「如果我不原諒你,我為什麼要去看他們?」我眉眼一尖,口氣不由自覺的冷淡下來。
「他說他會接受你這個女兒的,求求你,就當是一次善意!」阮芬哀求道,當年會這樣苦苦哀求過那個人收留下我嗎?
「女兒?善意?」我冷哼一聲,不再看她,「你就當沒生過我這個女兒吧!」
生而不養,那和沒生過是一樣的,對於那張依稀辯識的舊照片與模糊記憶來說,她的確是一個陌生人。
「小藝!」身後阮芬哭喊了一句,卻讓我一聲「彭」的關門聲隔出兩個世界,我在向左而行,她向右站立,彷彿毫無相干。
遠遠看見溫裴生坐在那裡,一個男人的身影從他身邊走開,我與他擦肩而過,疑惑的轉頭看向對方,再看溫裴生時他一臉施施然。
在看見我抬頭來時,輕輕說了一句,「小藝!」
「小藝!」耳邊又傳來一句叫喚,我抬頭目光不經意看見遠處馬上一個失魂落魄的身影。
「嗯,待會我再給你打過去!」結束了與溫裴生的通話,我對著馬對面的人喊了幾句,可人似乎渾渾噩噩,壓根就沒聽到我在說什麼,車輛的喇叭聲此起彼伏,她依然茫然的準備過馬,手中一箱東西似乎拉走了她全部的視線,眼見綠燈通行車輛不停,我也根本沒法去扯住她。
「湯媛!」就在她準備下馬時,我著急之中無比尖銳的喊一句,連身後門店裡的蔡黎和幾個小妹都被叫聲吸引了出來。
千鈞一髮!
湯媛終於緩過神,一臉呆滯的望向了我。
「走不看,你是在幹嘛啊?」我大吼了幾聲,過的司機皆奇怪的看了看我,而湯媛依然一臉的恍然,只是閃動的雙眼我知道她此刻不再是神遊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