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一卷 終(上) 文 / 二月柳
「如此,可還真是要謝謝晴妃娘娘。」溫暖冷冷的看著她勾唇一笑,「可縱然你機關算盡又如何?最後不仍是落得被打下冷宮的下場,所謂多行不義必自斃,這話總是沒錯的。」
「溫暖,你以為本宮今日特地來此就是為了來替你答題解惑的。」溫晴手中的刀再往脖子上湊近幾分,頃刻間細嫩的肌膚上鮮血直流,然她卻似完全感不到疼痛般笑得令人毛骨悚然,「本宮今日來是要告訴你,本宮得不到的東西本宮寧願毀了也不會便宜你讓你得到。」,她眼神漸漸變得陰冷狠唳,語聲似帶著千年咒怨般幽幽想起,「本宮以本宮之血之命詛咒你,凡你溫暖所愛必將成殤,凡你所重必將為賤,凡你所喜必將為痛,你生生世世將在痛苦中煎熬,不得解脫。」,她說完仰天淒厲長笑,足下卻猛然縱身一跳至城牆上一躍而下。
她雖跳的突然,但下方一直處於戒備中的穆安立即飛身而起將她凌空接住交於一旁的侍衛沉聲吩咐道:「帶回冷宮好好看守著等皇上發落。」
「溫暖,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唔……」溫晴被侍衛架走怒罵聲卻不斷的傳來,兩名侍衛立即將她的嘴捂上快速帶走。
溫暖冷然回到轎中,隊伍重新向皇宮進發,然她的心卻無法平靜,並非是因她的詛咒,而是那些話卻戳中了她此刻的心,也說中了即將到來的結局。
此時,她多想立刻回到王府陪在他身邊,多想和他平平淡淡的過一生,然而,卻不能。
她雙手狠狠的拽緊自己的衣袍,任由指甲刺入手心也不鬆開,仿若如此才能給予自己繼續向前的力量。
迎親隊伍於鳳凰台前停下,百官列於兩旁,轎簾被掀開,溫暖被兩個嬤嬤扶著出身,透過晃蕩的珠簾能瞧見君昊天正一襲紅衣立於高台之上靜靜的凝視著她,而慕容婧則於旁側笑意吟吟的看著她,眉目間是一慣的高貴風華,然眸底卻是冷意透徹,不過是一顆想要擺脫她掌心的棋子罷了,最後不仍是乖乖的回到了她的掌心。
溫暖一步步向前走著,百米的紅毯不遠,然她卻只覺每一步都似走在刀尖上,心都在遭受著烈火般的炙烤,每行一步,她便離他遠了一步,終於,她的腳步在鳳凰台前的廣場正中停了下來。
百官們的眼珠子齊刷刷的盯在她身上,禮官額頭急出了汗珠,然她卻一動不動仿若已在原處落地生根,君昊天的眸色漸漸黯沉下去,難道已到此刻她仍想反悔?而慕容婧則是眉眼間的笑意漸漸僵住,她心底突然升起股不好的預感,腦中突然躥起溫暖此前不久與她談判時的一句話:「若以我的性命作代價呢?」
她心頭一驚,驀然站起看向溫暖,此前那種掌控全局的感覺瞬間被驚怒所取代,這個女人她難不成真要以她的性命為代價脫離她的掌控?
然下一刻,鳳凰台下的一幕證實了她的猜測,她猜對了!
陰沉的天空下,溫暖將頭上的鳳冠摘下隨手扔掉,被綰上的發順間傾洩而下隨風飛揚,指尖再將衣帶一鬆大紅的衣袍頃刻滑落露出裡面一襲純白的素衣在平地乍起的狂風中獵獵飛舞越發顯得她身姿單薄似隨時都會隨風而去。
「慕容婧。」她語聲冷厲,「你身為翎國太后竟然使用卑鄙的手段於我下毒,以我性命之逼讓我休王爺嫁皇上以此挑動皇室內亂,你居心何在?」
「休得胡言亂語,明明是你自己紅杏出牆與皇上有了私情要嫁皇上,何來哀家逼你之說?」慕容婧厲聲喝斥,「來人吶,將這賤婦給哀家拿下。」
「若有人敢上前半步,我便立即血濺鳳凰台。」溫暖手腕一翻,明晃的匕首直指心窩。
「荷兒!」君昊天神色一緊,急步要下台下她行來。
「站住。」狂風中,溫暖身姿堅定屹立,「君昊天,你身為翎國的皇上難道連太后的計謀毫無所覺麼,她無非是利用我讓你們兄弟二人自相殘殺坐收漁翁之利,而你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落入她的圈套中毫無警覺,如此的你怎配端坐於這翎國的皇位之上?」
「不是,荷兒我……」君昊天急切的想解釋,然而他話到一半卻住了聲,唇雖啟卻無法再繼續說下去,他應該怎樣告訴她,他與熠寒曾是最親的兄弟,只是這皇位,只是父皇的一旨遺詔讓他必需對自己的親兄弟提防牽制,他坐於這皇位之上便需擔起這一國的重責不能違背父皇的遺命,縱然他不知道一向最疼愛熠寒的父皇為何會下一道這樣的旨令,但他必需遵從,沒有人知道他在如此做的時候心頭是多麼的煎熬及憎惡,他們明明是把酒言歡無話不談的兄弟,卻在這皇權之上彼此走越遠,再也無法回頭。
對於太后的計謀他心中早有所覺,但他卻不能剷除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勢力增長,以此來克制熠寒,他終是不願與他正面為敵,但她的最後這一招狠棋他卻無法不自入局中成為她的棋子,只因他,真的無法做到放下她!
「你什麼?」溫暖直直的看著他,「怎麼不說了?」
「我……」他心頭一片澀然,喉頭干的生疼,卻最終只能道:「你說的沒錯,我的確不配坐在這皇位之上。」
「皇上。」百官們大驚齊齊跪下,紛紛怒瞪著場中傲然而立的溫暖。
溫暖不理會百官的憤怒,冰冷的眼掠過君昊天落在捂著胸口冷笑的慕容婧身上,她決絕一笑,「慕容婧,你以為我真會為了這區區一條命便聽命於你挑起這皇室腥風血雨當這禍亂天下的妖姬?」,她唇角上揚,語聲不大卻響徹鳳凰台,「我,溫暖,此生此世,生是君熠寒的人,此是君熠寒的鬼,既不能與他長相思守,今日便將這條命留於此地,待來生再與他相會。」,語罷,她手中的匕首高舉猛然朝腦口刺去。
今日鳳凰台下百官眼前太后
後將她逼死,她身為寒王妃,百官不會與慕容婧罷休!
今日她道出實情,慕容婧將她逼死,君昊天不會與她善罷甘休!
今日她剖白心際血濺鳳凰台,或許能換來他後半身安穩無憂!
君熠寒,別了!
「荷兒!」
「夫人!」
兩道駭然怒吼之聲響起,溫暖手中的匕首在觸及肌膚的瞬間被擊落在地,隨即身子被一個熟悉的懷抱緊緊箍在懷裡,勒得她渾身都疼,疼得喘不過氣,然她的心卻在這一刻無法控制的狂肆跳動。
他不是應該直到晚上才會醒來然後徹底忘了她麼?
雨,傾盆而下,淋濕了所有人的衣衫,卻淋不透兩人緊緊相擁互相貼合的心!
「你怎麼來了?」她抬起頭努力睜大著眼望著她,滾滾雨水帶著她溢眶而出的淚至她臉上滑落。
「我怎麼來了?」君熠寒眼眸通紅冷冷的看著她,語聲惡狠卻透著輕顫道:「是不是我不來你就要死在這裡,就要拋下我離我而去?溫暖,你怎麼能這麼殘忍!你既許諾我一生一世貧窮富貴生老病死永不分離,又怎能如此隨隨便便的將我拋下?」,他狠狠的握著她的雙臂,力大的似要將她的雙臂捏斷,將心底那抹痛楚盡數發洩出來,「你的心究竟是什麼做的,我如此費盡心思的將它捂熱,你卻能在轉眼間將它徹底冷卻,從我的世界裡抽身抽的如此乾淨利落,你既然如此絕情,何不連同我對你的記憶一起抹去,讓我這輩子就如從沒見過你這個人從未愛過你從未如此傷心痛苦。」
「我…。」溫暖語不成聲,偏過頭雙眼緊緊的閉上,不敢再面對他此時傷心痛苦的神色,他不知,她真的,將他對她的感情已徹底抹去。
「怎麼不說話?」君熠寒週身寒氣凜然逼視著她。
「對不起。」此時,她已不知能再說什麼,這磅礡的大雨中她週身徹骨的寒心廝裂般的痛。
「我要的不是你的對不起。」君熠寒怒吼,狂怒的吻向她的唇,似要將她生生吞入腹中。
鳳凰台上,君昊天靜靜的站著不許任何靠近,就那樣望著雨幕中身影模糊透著悲傷氣息擁吻的兩人,他,是不是錯了,縱然今天這一步是那個女人步步計劃的,但他又何嘗不是逼著她自殺的劊子手之一。
終究,錯過了,不是錯了,而是真的過了!
早已在雨起時便悄然避至一旁的慕容婧冷厲的看著雨中擁吻的兩人及仍跪著未得令仍跪在原地的百官,下令道:「命弓箭手準備,全部射殺!」,為確保萬無一失,她早在宮中換上了自己的人。
「是。」王公公領命而去。
狂熱的擁吻著,縱使已喘不過氣來,但兩人卻誰也不想退離,這一刻生死邊緣的遊走,這一刻她在他心中已無多時最後的停留。
狂風肆掠,驟雨密佈,整個天幕暗沉的宛如在奏一曲哀歌,鳳凰台外四周箭矢滿弦待發。
慕容婧神色冷絕,鳳凰台二樓處她艷麗的身影在這雨幕中尤為清晰,她手緩緩抬起指尖的錦帕一鬆,萬箭齊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