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五章 分裂 文 / 茅茅檸
安寧回到人間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廁所裡試驗剛剛得到的貪婪之力。
「來吧,出來吧,黑洞。」安寧對著拖把池唸唸有詞。
黑洞沒出來,倒是有人來敲門了。
「老太太!你咋蹲了那麼久?要不要緊啊?我說你這一把年紀的也不忌口,吃那麼多,要上醫院嗎?」原來是好心的飯店老闆見安寧遲遲不出來,過來關心了。
醫院?這不剛好?省去打車的麻煩,還不用掛號排隊,直接進急診室。安寧心思一動,打開了門,佯裝痛苦狀,哎呦哎呦地哼唧著:「小伙子,恐怕你說對了,我這肚子裡啊絞痛得不行,能送我去醫院嗎?」
見老闆頗有為難之色,安寧從衣袋裡掏出幾百塊錢,塞到老闆手裡:「你行行好,幫我叫輛救護車。要不,我給你立個字據,絕不訛你,成不?」
「誒,您這麼說,我也怪為難的。不過為保險起見,您還是立張字據吧。」老闆收起錢,待安寧寫下承諾,便打電話叫了救護車。
救護車很快到了飯店門口,火急火燎地把安寧拉去了醫院。坐在擔架車上的安寧輕鬆地左顧右盼,發現醫院裡到處是在那場怪物事件中受傷的病患,有的人的模樣,是真慘。
安寧的心情變得沉重,現在市民何止是排擠異能者,簡直就是深惡痛疾,安寧為自己可悲的前程感到悲哀。
安寧被推進了冷光線的急診室,吊上了鹽水瓶。護士們便不再管她,畢竟這會兒的傷員實在太多了。過了一會,手術室的門被推開,一個帶著口罩的醫生緩緩走過來,依抬頭紋來看,估計是個經驗豐富的老醫生,安寧隱隱可見他被帽子壓住的幾縷白髮。
好,就你了。安寧等門一關上,面容便開始變化,彷彿有東西在撕扯著臉上的肌膚。眼見得老太太像畫皮一樣變形。可憐的醫生被嚇了個四腳朝天。剛想逃出去,卻被蹭蹭拔地而起的黑色的鐵柱牢牢束縛住了。
「求求你,我上有老下有小,你別殺我。」醫生嚇得都快哭了。苦苦哀求著眼前這個殺氣濃烈的女人。
「你別怕。我不殺你。你只要乖乖聽我的話。幫我救一個人。」安寧拔掉了手上的吊針,跳下手術台。
「不過你如果敢喊叫一聲,我的子彈會頃刻穿透你的心臟。」安寧的食指在醫生的心口用力點了一下。醫生便嚇得面如土色,頭點地和撥浪鼓一樣快。
接下來,試試新得的力量吧。
安寧深呼吸了一口氣,胸中憋悶的難受,想嘔卻又嘔不出來,她噁心的額前冷汗直冒,為什麼混沌的力量使用起來,總是以自殘為代價的呢?
「啊!」醫生剛想喊叫,背後的黑色柱子變成了柔軟的黑布,唰得一下堵住了他的嘴。他只能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女人硬生生分裂成了兩個人。
看過這幕匪夷所思的景象,估計這個醫生以後很難再相信科學了。
一個安寧走近醫生,在他耳邊輕輕低語:「我需要把我的同伴接過來,在他到來之前,麻煩你配合我了。」說完用手指點了點醫生的太陽穴。
另一個安寧打量了一下急症室的構造,臉部開始形變,三秒鐘後,幻變成了一個穿著急診服的護士。
「可惜,不是黑洞。」兩個安寧異口同聲地歎了口氣。
變成護士的安寧推開了急診室的門,趕回主編的家。另一個安寧則負責看著醫生,加霸佔急診室。
有了混沌的力量,一切都變得格外順利,順利得連安寧都不敢相信。
原來這就是擁有力量的感覺,叫人怎能不癡迷。
只是,還有一個人,一個不明敵我的人,在暗中觀察著自己,他似乎永遠站在比安寧高的地方,對她的行蹤瞭如指掌。
應該說,對異能者的一切瞭如指掌。難不成,他是master的使者?又或是混沌的眼線?
黑衣人,究竟是何身份?
安寧回到主編家裡的時候,主編不在家,是秦可開的門,令安寧略感奇怪。
秦可也同樣狐疑地看著安寧,兩人互不信任地對視了一會,誰也沒開口。雖是迫於無奈的不得已為之,但秦可吻蘇鶴清的那一幕,安寧還是無法釋懷。
安寧走進休息的房間,其他人還是橫七豎八地在地板上酣睡,蘇鶴清躺在床上,臉色依舊慘白。
安寧心疼地靠近他,用手撫過他的臉。
一定很痛吧……看著他死人一般的面龐,安寧心痛的不行,恨不得替他承受這份痛楚。
即使幻視的預知看到了他將刀刃刺向自己的心口,但……安寧不願去想。
未來的事,畢竟還沒發生。如果蘇鶴清真要傷害自己,幻視的光芒自然會有所提醒,到時避開不就行了?安寧天真地為先知看到的那一幕找借口。
現在,還是要救蘇鶴清才行。安寧去拉蘇鶴清的胳膊,想把他架起來。
「喂,你在做什麼?」秦可倚在門邊看不下去了。
「噓,別吵醒大家,」安寧小聲解釋,「我要帶蘇鶴清去醫院。」
「醫院?你瘋了吧?」秦可蔑視地笑了,「我賭你出門不過百米,就被關回局子。」
「我已經去過醫院一趟了,急診室已為他備好,幻視也可替我挑選最優路徑。」安寧嘟囔著,開始調動幻視搜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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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悲哀的是,這次幻視一點反應都沒有,要不是觸發條件不夠,就是根本沒有最優解,死路一條。
「日月神明的力量一點都不好用。」安寧小聲地抱怨了一句。
「行了,就你?我幫你吧。」秦可破天荒地主動請纓幫忙。安寧詫異地嘴巴都合不上,她慌忙望向窗外的太陽,看看是不是從西邊出來的。
「你……為什麼幫我?」安寧不解地看向秦可。
「反正你也幫過我,就當還你一命了,」秦可不耐煩地環著手臂,「那天越獄的事,我聽君尋說了。你為了救我們,自己沒逃出去。我不想欠你什麼,這次乾脆幫你,你有幻視。又不會出危險。」
安寧其實很想告訴秦可。幻視並沒有給出最優解,出去極有可能必死無疑。
但她看到秦可像個男人一樣將蘇鶴清妥妥地背在身後,就把話嚥下去了。
「你還有蘇鶴清的異能嗎?」安寧問,因為此刻除了蘇鶴清的瞬移外。其他路線都有風險。
「不多了。也許要再吻一次。」秦可看到安寧眼中湧出的濃濃殺意。沒憋住心裡的得意,調皮地嫣然一笑:「開玩笑的,主編臨走時放大了我的異能。帶你過去沒啥問題。」
主編,是無條件地在幫自己嗎?對於這個父親般的男人,安寧已不敢全信。但現在也沒別的辦法,安寧將地點報給秦可,然後拉起她的手,瞬移到急診室。
秦可降落在急診室時,以為自己眼花了,因為面前除了一個嚇得發抖的醫生,還有另一個安寧。
那麼抓著自己手的這個人是誰?秦可正想著,突覺手心一空,轉過頭一看,身旁的安寧憑空消失。
「秦可,你怎麼了?」醫生旁的安寧鎮定地問,秦可被弄糊塗了,茫然地搖搖頭:「沒什麼,大概眼花了吧。」
「要救活啊,不然就拿你陪葬。」安寧學著電視裡的大姐大,別捏地說著痞裡痞氣的話。醫生苦歪歪地點點頭,開始給蘇鶴清治療。
秦可和安寧坐在急診室的地板上,看著醫生在屋子裡忙前忙後。一個人處理這些事,也確實不容易。想到自己的命是蘇鶴清用簡陋的醫療設備救回來的,安寧不得不對蘇鶴清的醫術心生佩服。
「蘇鶴清不是可以自愈嗎?這次刺中肩膀,雖失血過多,但也不至於這麼嚴重呀。」秦可盯著一旁微弱的心電圖,說的話讓安寧心涼到冰窖裡。
「也許,新傷舊傷加在一塊,集中爆發了吧……」安寧跟秦可解釋著,也是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
不會是,蘇鶴清看到自己使用奇怪的異能,故意不想再見自己,所以不願意醒過來吧?
不不不怎麼可能?蘇鶴清又不是小孩子,怎會做出這麼幼稚的行徑。安寧拍了拍自己的臉。別胡思亂想了。
「你打臉做什麼?」秦可看著安寧,像看一隻奇怪的猴子。
「沒什麼,自己總往不好的地方想,太悲觀了。」安寧訕訕地笑了笑。
「悲觀也沒什麼不好,畢竟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秦可頭往後仰,模樣疲憊。
安寧看著這個眼神滄桑的女人,沒來由覺得她很可悲:「所以你不再相信美好了,是嗎?」
「是不敢再相信美好。」秦可苦笑地轉過頭,眼神幽幽,「因為我終會失去它。」
「那是因為你不去把握,不去守護,自然會失去它。」安寧想起邵淵無怨無悔的模樣,一陣憤怒湧上心頭,「失去的感覺很痛又怎樣?沒有嘗試過,你連喊痛的資格都沒有。」
秦可愣了,她最厭煩的莫過於別人的說教,正要一如既往的爆發,卻被安寧強勢的眼神震懾住了。
這個女人,是安寧?
她的眼睛裡,像藏著一頭低鳴嘶吼的野獸。讓人望而怯膽。
見秦可沉默,直勾勾地看著自己的眼睛。安寧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忙扭過頭,假裝專注地研究醫療設備,不再多言。
「對不起,我知道……」秦可低微的聲音傳進安寧的耳朵,此刻的她,不再強勢,像那個剛走出大山涉世未深的姑娘,一個需要人保護的小女人。
「我對不起邵淵……」秦可念起邵淵的名字,身體微微一顫,她埋下頭,長長的頭髮遮住了她的五官,看不清她的面容。
安寧覺得一陣良心不安,明明最痛苦的是秦可,自己非但不表示理解,還這樣厲聲斥責她……
「秦可,抱歉,我不是故意說那些話的,你別往心裡去……」安寧的手在空中猶豫地懸了一陣,還是下定決心,輕輕落下,環住了秦可的肩膀。
兩個女人相互依偎著,沉默不語。
砰咚。醫生丟下擦汗的毛巾,轉了轉腰,身體發出嘎吱的響聲。
「額,兩位……女俠,他醒了。」醫生討好地彎了彎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