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章 前路 文 / 茅茅檸
處於半昏迷狀態的君尋茫然地看著眼前氣勢洶洶的一撥人，一時搞不清發生了什麼事。
「君尋小姐，殷齊身份暴露了，我們快點離開這裡。」味王火急火燎地上前拉起君尋，安寧心裡一咯登，倘若君尋讀取了味王的記憶，那麼一切不都明瞭了？
不過看起來君尋對味王沒什麼興趣，她輕輕甩開了他的手，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朝自己房間走去。
五分鐘後眾人在車裡集合，按照先前說的，先去殷氏集團救殷齊。一路上的警戒更加森嚴，新聞上的懸賞金額也越來越高，生生在原始基礎上添了一個零。
蘇鶴清全程抄小路，好不容易開到了殷氏集團公司大樓側邊，往正門看去，果然不出所料，圍堵的記者裡三層外三層將公司大門填了個嚴實。
「孫隊長你過來開車，我進去，如果半小時內沒有動靜，你就帶著其他人先離開。」蘇鶴清丟下一句話，未等孫賢應允，就憑空消失了。
「這臭小子，又擅自做主。」孫賢憤憤地轉移到駕駛位，安寧忐忑不安地望向層層包圍的公司大門。
「你們看這條信息，」刷手機的秦可一聲驚呼，眾人將臉湊到秦可的手機屏幕前，是關於殷氏集團的信息。
「殷氏企業繼承人拋售所有股份……」安寧喃喃地念著標題，越往下看越心涼，殷齊不光將自己在公司所有的股份轉交他人，還宣稱與自己的父親斷絕來往。這是在跟殷氏集團徹底地斷絕關係啊。
再看時間，今晨八點半。如此一來，下午曝光的殷齊的監控錄像，對殷企的打擊緩衝了不少。這門口圍堵的記者，想必大多還是衝著早上的新聞來的吧？
只是，殷齊這回，真的是破釜沉舟了。從萬眾敬仰的豪門少爺，變成人人不恥的通緝犯，這箇中滋味，也只有當事人才懂。是怎樣的一份心酸。
異能者並未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為何會被媒體描寫成反人類的異端？人們，為何就信了呢？安寧想起第一次見混沌時，混沌說的話。
何為秩序？只有遵守你們制定出的條條框框，才叫秩序。但凡與大多數人眼中的條例不符。便被當做異類。是違反秩序。
他們現在，便成為了大多數人眼裡的異己另類，就像中世紀的歐洲那些被當做異教徒的那些人。被殘殺迫害。就算現代社會的人們使用科學作為武器，對於特殊人群有了一定的包容性，但也難以抵擋金錢的催化，何況排外本就是出於人類自我防禦的本能。
接下來，他們這些異能者，要逃到哪去呢？
心底有一個聲音在低低地回答：「來冥都吧，在這裡將不會受到排斥和屠殺，在這裡有你們想要的一切。」
安寧嚇了一跳，左右環顧，周圍人用奇怪的眼神盯著她。
「怎麼了？」秦可皺著眉頭問。
「沒……沒事，可能是我出現幻聽了。」安寧竭力控制著表情。一旁的君尋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努力回憶那天入夢看到的一切，但除了一片黑暗，什麼也記不起來。
要去冥都，怎麼去？安寧在心裡念叨，脖上的玉珮黑光隱隱。
「召喚我，我帶你去。」聲音輕飄飄的，似媚兒的聲音。
不行，我不能丟下其他人一個人去冥都。安寧在心裡回答。
聲音沉默了一會，接著又幽幽地輕道：「那麼，一塊過來吧。」
啊？安寧吃了一驚，繼續追問：怎麼去？
良久無聲。
「快看！出來了！」孫賢大叫，眾人往車頭看去，公司側邊三樓一扇隱蔽的窗戶開了，蘇鶴清探出了身，對著車子比了個手勢。
「看來是在叫你。」孫賢扭頭望向韓逸塵，後者點點頭，下了車，偷溜過去。水泥地開始變化，呈現出柔軟的質感。
蘇鶴清拉著殷齊縱身躍下，著陸在軟軟的水泥床墊上，三人快速撤離到車裡。
「我在公司被堵了幾個小時，還以為你們不會過來了。」殷齊的表情有點不開心。
「我們看到新聞時已經很晚了。」味王不好意思地憨笑著說。
「倒是你，你這個大少爺真的跟集團斷絕關係了？」秦可問了一句。
殷齊沒有說話，點了點頭。
「哎呀，真是可惜，可惜……」味王惋惜地嘖著嘴。
「有什麼好可惜的？待我成為神，還會在乎這些嗎？」殷齊的眼神裡充滿了傲氣，安寧再熟悉不過這種眼神。
殷齊的心那麼高，若有闖出一番成就的機會，他一定不會放過的。看著他自信滿滿的表情，想必參加這場博弈，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麼壞事。
「接下來往哪開？汽油有限啊，我們又沒法去加油站加油。」孫賢問蘇鶴清，蘇鶴清也面露難色。
「難不成，我們要住在山洞裡？」秦可嫌惡地撇撇嘴，邵淵的表情倒是頗為興奮，能和女神一起住在山洞，也是段挺浪漫的經歷。
安寧在心底反覆問那個聲音：怎麼去冥都？冥都的入口在哪裡？
還是無人應答。
「先開車吧，再不走，被記者們發現了就不好了。」蘇鶴清催促著，孫賢不情不願地發動了汽車。
車子沒有目的地地在小路上行駛著。孫賢難得將車開得又穩又慢，但儀表盤上的
汽油表指針還是越來越低得讓人不安。
安寧惆悵地看著窗外變化緩慢的風景，待車裡汽油耗盡時，大家又該躲去哪裡？
「從七宗罪的巢穴裡進入冥都。」期待已久的聲音終於再次響起。
從七宗罪的巢穴？安寧被聲音嚇了一跳，難不成要回到暴食暴怒的工廠和妒忌的公寓？
「巢穴的主人死後。巢穴也就荒廢了。去尋找『懶惰』的巢穴，從那兒進入冥都。」聲音給了最後的提示。
懶惰的巢穴？在哪裡？安寧連問幾遍，無人應答了。
「各位，我……有個提議。」安寧為難地開了口，大家將目光聚焦在她身上，讓她一時不適應。
「我們去尋找下一個七宗罪吧，興許能意外發現些什麼。」安寧硬著頭皮提議。
「傲慢嗎？看他似乎已和貪婪沆瀣一氣，若去找他，恐怕會撞上貪婪的裡應外合吧。」蘇鶴清這一次不贊成安寧的想法。
「不，我不是說傲慢。」安寧嚥了口口水。「我是說懶惰。」
蘇鶴清不說話了，似乎在思考這個提議，孫賢接著問：「你說找懶惰，你知道懶惰在哪裡嗎？」
「除去主動找上門的。七宗罪每次出現。某一地區都會有些許不正常的變化。」安寧提出了自己的猜想。「我們搜查一下最近的民生新聞，也許會有意外的收穫。」
「最近的新聞都是我們，有什麼好看的？」秦可無聊地翻了翻手機。果然都是各種異能的新聞。
「正因為最近都是關於靈異事件的新聞，媒體無形中幫我們搜索了細枝末節的異常啊。翻看那些新聞，總會有有用的信息。」安寧堅定自己的猜想，點開了手機新聞。
「現在也沒別的辦法了，排除掉人新聞，重點看自然環境異變的內容吧。」味王也加入了搜尋的隊伍。
其餘人也紛紛掏出了手機。
半小時後，孫賢忍受不了了，哀嚎著：「你們倒是快點找啊，真快沒油了。」
「等等等等你別催，這個怎麼樣？」味王拿起手機開始念，「池裡的魚一夜之間全死光，恐為異能者殘忍所為。」
「這是因為傲慢上次驟變天氣導致的吧。」蘇鶴清一句話說蔫了興高采烈的味王。
「這個呢？城市環島路的塞車長龍是否出自異能者的惡作劇？」秦可邊念邊笑。
「不要找人新聞，又抓到疑似異能者的嫌疑犯這樣的新聞也不要。」蘇鶴清頭痛地提醒著，這年頭的新聞跟風厲害，不管三七二十一都要順應時事強扯上異能者，讓他們平白背了不少黑鍋。
「那這麼找無異於大海撈針啊。」君尋看不下去了，絕望地歎了口氣。味王悲傷地望著她，眼神裡心疼的不行。
安寧默默地翻著新聞，眼睛飛快地過濾著信息，結合七宗罪的特點，總會發現符合他們身份的異常。
想起那虛幻的浮誇，牽連周圍的災難，七宗罪的巢穴，應當是一種黑暗的夢幻。
暴食是食品工廠，暴怒是鍋爐房，妒忌是公寓，貪婪是賭場，那麼懶惰，也應該在最適合他呆的地方。
會不會是……垃圾場？
安寧迅速打上關鍵詞搜索，可惜還是顆粒無收。
果然沒那麼簡單，混沌說過，剩下的七宗罪，不能跟之前他們交手過的三人相提並論。他們是傑作，所以不會呆在一般的地方。
安寧望向窗外，車子行駛在江邊，水波粼粼地煞是好看。
傲慢窩踞在天上，貪婪潛伏在地下，懶惰，會不會躲在這浩淼的深水之中。
想到著，安寧怕了。這條江貫穿整座城市，連接著大小水源，市民賴以生存的水庫也是從江中汲水，倘若懶惰盤踞於此，整座城市的未來不堪設想。
也許，味王剛說的池魚之死，另有原因？
「停車！」安寧叫了一聲，孫賢疑惑地回頭看了安寧一眼，不明白她這神叨叨的反常舉動。但還是把車停在了路邊，因為汽油實在岌岌可危。
安寧不顧馬路上的喇叭聲和呼嘯而過差點撞到自己的汽車，奔向江邊。其他人目瞪口呆地望著安寧反常的行為。
她到底要做什麼？
站在圍欄邊，安寧緊緊盯著波光粼粼的水面，夕陽下，如同閃閃發光的絲綢，耀眼至極。
不知是不是錯覺，安寧看見，水的流向慢慢向中心一個方向匯聚，如同當時暴食的迷霧一般，追尋著某一點。
也許，我的想法是正確的。安寧愈發確信自己的猜想。混沌說得對，安寧的眼睛具有超乎常人的觀察能力，可以捕捉到旁人難以發現的細枝末節。
所以，她才會被混沌選中去搜集靈片。
安寧對著追過來的眾人扭頭一笑：「我找到懶惰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