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九章 轉移 文 / 茅茅檸
離開君尋的回憶後,安寧慢慢睜開了眼睛,看見身旁熟睡的君尋,她更加確定了剛才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真切切發生過的。
只是,自己怎麼會看到君尋的過去?擁有讀取記憶能力的,不是只有君尋一個人嗎?
安寧想著想著,覺得嗓子發乾,她起身下床,卻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多虧身上亮光的提醒,安寧及時扶住了床沿,才沒有摔倒在地。
剛從生死邊緣爬回來,果然還是太虛弱了。安寧看了眼身邊沒有知覺的君尋,還有她手邊液體流乾的香水瓶,一時有點犯楞。
這個女人,是想乘我昏迷的時候讀取我的記憶啊,卻不知什麼原因被力量反噬了,既然知道她是我的敵人,不如早點想法子除掉她。現實的想法再一次在安寧的腦海裡成形。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安寧總會冒出這些黑暗的念頭。
安寧將手捋過君尋蒙在臉上的長髮,這個女人的皮膚,還似夢裡見到的那少女般紅潤光潔。時間在她的身上彷彿定格了一般,就連記憶也是。
像是看了一場電影,故事裡的男孩和女孩,此時近在咫尺,卻又相隔天涯。電影散場了,生活還得繼續。安寧想了想,手離開了君尋的頭髮。
安寧扶著牆慢慢下樓,正準備接一杯水喝,隱約聽到有男女對話的聲音,便停住了手上的動作。這又是一場什麼樣的故事?
出於新聞工作者的敏感和女人的八卦天性,安寧悄悄躲在門旁。側耳傾聽著。
「煩不煩?都說了越來越危險,閒雜人等回家呆著去。」秦可悅耳的聲音連發火都很動聽。
「可是我想保護你啊。」安寧不用看,都能猜到邵淵一定又是打腫臉充胖子的模樣。
「我需要你保護?」秦可輕蔑地笑了一聲,「行了吧,就你這個愣頭青,毛還沒長齊就學別人大言不慚,也不掂掂自己幾斤幾兩,回家喝奶去吧。」
安靜了一會,安寧可以感受到撲面而來的尷尬氣氛。接著是邵淵唯唯諾諾地聲音:「秦可,我真的很喜歡你。從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再也不會喜歡別的女人了。越接觸你,我就越喜歡你。你就給我一次機會,讓我證明自己,好不好?」
又是一陣沉默。邵淵的語氣充滿真誠。安寧也不禁同情起在感情裡弱勢到不行的邵淵。秦可突然開口。語氣依舊冰冷無情:「行了吧,我是不會喜歡你的。」
「為什麼?」邵淵悲涼地問。
「不喜歡你哪有那麼多為什麼?」秦可不耐煩的聲音。
「你……你就告訴我一個理由,讓我死心好不好。難道……你真跟那個安寧說的一樣。喜歡女人?」邵淵的話充滿絕望。
這回尷尬徹底蔓延到了安寧這邊。
良久良久的沉默,秦可慢慢開口:「對,我喜歡女人。」
「不可能!你騙人!」邵淵瘋狂地大嚷大叫。
安寧當然也不信,這不過是秦可讓邵淵死心的借口罷了。
「我是真喜歡女人,」秦可不依不饒,「難不成這種事情,你也要我去證明?」
這回輪到邵淵沉默了。
好久過去,邵淵才忐忑不安地問道:「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喜歡的那個人是誰?就算你真喜歡女人,也讓我知道,究竟什麼樣的人才能打動你,好嗎?」
「一個懂我的人。這個世上,也只有她,是真的懂我的。」秦可的聲音突變溫柔,帶著對美好的嚮往,連安寧都差點信以為真,以為秦可是朵百合。
「我見過她嗎?」邵淵又問。接著沒有聲音了,看來秦可是用動作回答了邵淵的回答。
「好吧,你喜歡她,我懂了。只是請你……不要剝奪我喜歡你的權利,求求你。」邵淵的這句話,已經把自己卑微到塵土了。
秦可剛要說話,旁邊的門開了,味王很煞風景地冒了出來:「哦?帥哥美女,怎麼站在這聊天?要不要進去吃點心啊?」
安寧估摸著秦可和邵淵要往這邊迴避了,也趕緊裝作路過的樣子慢慢朝那邊走去。
「安小妹?你咋突然跑出來了?身體還沒好,快回去躺著啊!」味王一臉擔憂地看著安寧。
「無妨的,我出來喝杯水。」安寧望著味王肥嘟嘟的臉,想起夢裡肖岳然英俊瀟灑的模樣,只覺一陣惋惜,一時有點失神。
「哎呀,要喝水我們給你倒嘛,既然你醒了,那一塊過來吃下午茶吧,鶴清老弟也醒了,你倆趕緊見見面。」味王還是一副樂觀的模樣,像極了大慈大悲的彌勒佛。
等安寧經過味王身邊時,味王輕輕問了一句:「對了,君尋小姐呢?她不是在照顧你?怎麼沒一起下來?」
「她?額,她睡著了,我見她太累,就沒叫醒她了。」安寧尷尬地朝味王笑笑,味王的眼裡閃過一絲擔心之色。
「好的好的,她也是夠累的,睡了也好。」不愧是演員出身,情緒一秒便能迅速調整,味王笑著攬著安寧的肩膀,一手摟著邵淵,強行拉著他們參加下午茶。
蘇鶴清一臉倦容坐在椅子上,見安寧進門,慌忙振作精神,眼裡難掩關切:「怎麼下來了?病還沒好,該多歇息才是。」
「我已經沒事了,下來活動活動也好。」安寧微笑著看著蘇鶴清,兩人無話,就這麼對望著。
「我說我們這麼悠哉真的可以嗎?外頭都快翻天了。」秦可無聊地攪著
咖啡杯裡的勺,將手機報往其他人方向推了推。
蘇鶴清粗略掃了一眼,前段時間草木皆兵的騷亂果然還是引起了當局的重視。政府重新調整懸賞要求,規定只有官方媒體認可的嫌疑人才可定義為異能者進行捉拿,其他舉報一律無效。就這樣社會風氣才有所好轉,但對於蘇鶴清他們這些異能者來說無異於是更大的災難。
「群眾的目標鎖定在我們身上了,就連其他地區也開始撥動警力搜查異能者,這回可真是與天下為敵啊。」秦可向後一躺,表情既隨性,又癲狂,「知道嗎?昨天我也被定義為官方認可的異能者了,終於被拖下這趟渾水。這是何等光榮的一件事呀。」
「你?」安寧震驚地望著秦可。究竟在她昏迷的兩天裡,發生了多少事?
「哼,那個姓宋的賤人,又害了我一次。我是不會放過她的。」秦可的眼裡。是野豹子般的凌厲。
「姓宋?誰呀?」安寧又好奇了。
秦可猛然坐正。拿回手機,噠噠噠打著什麼,隨後將搜索結果湊到安寧鼻子下:「就是這個賤人。」
安寧看了一眼。新聞照片裡的女子端坐在某代表席,眼神輕蔑,趾高氣揚,下頭配的標題,是宋市長的女兒宋佳佳參加某代表會之類的官方新聞。
「我和她認識的時候,她老子還不是市長呢,已經狂的不行。現在,恐怕是更狂了。」秦可現在真像一頭發怒的母豹子。
「你和她之間,有什麼過節嗎?」安寧問。
「過節?我的人生就是毀在這個女人手裡的,除了男人,我就恨這個女人,甚至比恨男人還要恨她。」秦可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高,幾度因氣憤而破音。
安寧點點頭,不敢往下問了。
「現在也只有殷齊勉強不被懷疑,但他被列為嫌疑人也是遲早的事。畢竟槍打出頭鳥,首當其衝的還是殷氏集團的接班人。若他被懷疑,我們真的危險了。」味王焦慮不安。
蘇鶴清翻著新聞,突然手停住了,歎了一口氣,苦笑一下:「恐怕我們已經危險了。」
安寧和味王錯愕至極地看著蘇鶴清手機裡播放的視頻。
他們再一次被貪婪的攝像頭擺了一道。
「臥槽,又是那個賭場的監控錄像,怎麼又犯這種低級錯誤!」味王揪扯著自己的頭髮,陷入極端痛苦。
安寧的眼淚都快出來了,當日殷齊真不該來救他們,如今,說什麼都遲了。
「視頻是十分鐘前傳上的,我們沒有時間了,必須立馬撤離這裡。你們去叫其他人,我去開車,收拾好東西在停車場集合。」蘇鶴清站起來指揮著。
「可是……我們去哪?」安寧驚慌的一句話,將蘇鶴清問住了。
「還有,殷齊怎麼辦?」安寧想到了正在上班的殷齊,視頻暴露,他一定是最先被抓的。
蘇鶴清咬了咬牙,擠出幾個字:「先上車,帶上所有人再說。」
還沒衝出門口,眾人被女管家堵住了。
又是想來分一杯羹嗎?蘇鶴清警惕地看著女管家,只待她一報警,自己就立刻動手。
只是女管家沒有打電話,也沒有攻擊他們,只是呆呆地看著蘇鶴清,抿緊雙唇,一言不發。
「其實你們來的那天,我就知道,你們是被通緝的人。」女管家的聲音很疲憊,似乎經過了激烈的心理鬥爭,「但我想啊,你們是殷理事的朋友,那就是他所珍視的人,所以我也不會出賣你們的。」
蘇鶴清聽了女管家的話,鬆了一口氣,安寧覺得心頭一陣暖意,原來還是有不為錢財出賣親朋的人。
「只是……」女管家的轉折將眾人嚇了一跳,在眾人不安的目光下,她突然哭了,「我沒想到殷理事也會被通緝,我求求你們了,我在這個家呆了二十年,是看著殷少爺長大的,他在我心裡就跟兒子一樣,你們能不能幫幫他?媒體說的那麼嚇人,我怕他……我怕別人會傷害他啊。」
眾人的心定了,苦澀感卻也泛上心頭,安寧走上前,扶著女管家顫抖的肩膀:「你不用擔心,殷齊是我們的同伴,我們不會丟下他的。」
安寧又轉過頭望向蘇鶴清,後者的臉上浮現出為難的神色,良久,歎了一口氣,對匆匆趕來的孫賢和韓逸塵交代著:「此地暴露了,轉移大家。」
停頓了一下,他又一字一頓地補充道:「先救殷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