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一章 借道 文 / 茅茅檸
「在哪？」孫賢看著眼前浩淼的江水，一副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的模樣。
「我覺得……是在這江水之中。」安寧指著遠處的江水，頗有自信。
「安小姐你傻了吧，懶惰怎麼可能在水裡頭？就算在，我們跳下去還有命嗎？」孫賢有點惱怒。
蘇鶴清走上前，看了看平靜的江水，若有所思。他輕輕扶住安寧的肩膀，說道：「我信你，我們現在就跳下去嗎？」
「什麼？她瘋了你也跟著一起瘋？」孫賢張大了嘴巴，以為自己聽錯了。
安寧點點頭：「也沒有更好的方法了，只能先跳入水中。」
除了對什麼事都躍躍欲試的韓逸塵，其他人紛紛凌亂了，味王的臉扭曲著，想說又不敢說，還是直來直去的秦可接了話茬：「如果跳下去，什麼也沒搜到，先淹死幾個人怎麼辦？」
「是呀，誰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不如從長計議。」君尋看著深不見底的江水，心裡直犯怵。
「我們現在沒有回頭的餘地了。」蘇鶴清指了指背後一輛車，車裡的人在打電話，似乎是認出了他們的身份。
「該死！」孫賢罵了一句，「車就丟這裡了，我們往江畔跑。」
但他們聚在一起畢竟目標太大，認出來的人越來越多，停下的車也越來越多。不知誰嚷了一句：「異能者！」場面頓時大亂。車裡的人都走出了汽車，手裡抓著臨時的武器。朝他們這邊走來，眼裡閃著光，那模樣，與喪屍也沒什麼區別了。
抓一個，就由八位數的報酬，誰不眼饞？只是異能者人數過多，他們一時也不敢輕舉妄動。
「怎麼辦？」味王小聲地問孫賢，孫賢咬咬牙，擠出兩個字：「快逃！」
一聲令下，他們往江畔方向疾奔。市民見他們逃了。拔起腿就跟在後面追。隨著奔跑行程的加長。追逐的隊伍也越來越壯觀。
「天啦！往江畔跑是死路啊！」味王邊喘粗氣邊嚷嚷。
安寧也是各種不確定，如果自己猜錯了，江水裡沒有懶惰的巢穴，他們幾人就是死路一條了。
「煩！」殷齊轉身。想要造出音波牆。被孫賢一把拉住：「瘋了嗎？這些人是普通市民。攻擊他們只會是情況更加惡化。」
「那怎麼辦？真去投江？」殷齊的語氣擺明了不相信安寧的判斷。安寧不怪他，正常人也很難相信這孤注一擲的決定。
雖然不相信，眾人也只能往江水方向跑。後面的追兵已堵死了他們的後路。
江水近在眼前。眾人停下了腳步，再往前，就要跳江了。
再轉身，紅了眼的市民隊伍節節逼近，手裡拿著鐵棍，球棒，扳手，甚至連捕蟲網都用上了。
眾人已退到不能再退的地方，腳下踩碎的石子掉入水中，激起陣陣水花。往後一步，便會被冰冷的江水包圍。
眾人縮在一起，味王走向君尋的身後，想在下落時給她一個緩衝。邵淵想去拉秦可的手，伸了幾次，還是沒敢牽住。蘇鶴清扶著安寧顫抖的肩膀，輕輕在她的耳畔說了一句：「跳吧，沒關係，我陪著你。」
溫暖自肩膀蔓延至全身，安寧覺得充滿了力量，覺得有勇氣再一次相信自己的直覺，她點了點頭，轉身面向江水，帶頭跳了下去。
蘇鶴清沒有猶豫地跟著跳了下去，接著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韓逸塵，味王看了眼君尋，在她躍下的瞬間抱住了她，兩人一起掉進水裡，味王敦實的身體在下，重重砸在水面上，很快便沉了下去。
秦可無可奈何地走上前，邵淵緊跟其後，吞吞吐吐地說：「你要是害怕，就拉住我的手。到了水下，我也會保護你的。」
秦可不耐煩地看了邵淵一眼，縱身躍下，邵淵慌忙跟上，兩人一前一後入了水。
「走吧，就剩咱倆了。」孫賢看了眼殷齊，後者還是一臉疑惑，但無奈追兵從嚇蒙中已恢復神智，見到手的肥羊沒了，正果斷朝這邊撲來。殷齊和孫賢沒有選擇地跳下了水。
安寧感到一陣寒冷刺骨，但隨著身體適應了這份冰冷，她慢慢睜開眼睛，眼前的景象瞬間把她嚇呆了。
她判斷的沒有錯，深水之下，的確藏著懶惰的巢穴，只是，她低估了這座巢穴的壯觀程度。
水面之下皆是一片閃爍的銀白，待腳能觸地時，安寧感受到柔軟的觸感，輕捧一把，竟是珍珠粉般的細沙。
再看身旁的石頭，形態靈秀，鬼斧神工，水裡招搖的植物柔美飄逸，遠遠可見石頭壘起的一座座精緻小房，這簡直是迪士尼童話裡的水下世界。
但是水下沒有氧氣，再不快點就窒息了。安寧望向身後的眾人，朝水流匯聚出指了指。眾人驚詫於水下世界的美麗同時，不再有絲毫懷疑地跟著安寧朝前游去。
越往前游，一座華美的水下宮殿漸漸出現在眼前。屹立在白沙中的頑石建築，雕刻精美，造型別緻。似是一整塊石頭，經過水流的不斷沖刷而自然形成的壯觀城堡。水流經過牆壁上的小洞時，傳來黃鸝輕啼般的聲響。
在石頭陣的深處，一個人，確切說是一灘人，一臉慵懶地看著他們的到來。
「客人嗎？好麻煩啊……不想接待……」那灘人連說話都有氣無力。
安寧看仔細了這古怪人的模樣，像是一支融化的蠟燭，肥肉肆意灘向周圍，臉像最老最醜的癩皮狗般耷拉著，稍微動一下身上的肥油波光粼粼，
一看就是懶癌晚期的重症病人。
這傢伙，肯定就是懶惰了。看模樣也很名副其實。可他一點戰意都沒有。如何應戰？
不過更要擔心的是缺氧問題，安寧已經快受不了了，臉憋得通紅。
「冥……都……」安寧吐出兩個泡泡，徹底沒了氧氣，整個人痛苦不堪地在水裡亂蹬。
「哦……借路啊……早說嘛……這樣就不用應戰了……」懶惰懶懶散散地揮了下手，身旁的沙子突然變成漩渦的模樣，生生開出了一個洞來。
安寧想也沒想胡亂爬了進去，後面跟上的其餘人也來不及多想，一個個迫於氧氣問題鑽進了沙洞裡。
隨著一陣黑暗的翻滾，幾個人被像垃圾一樣倒進了另一處。接觸到了堅硬的土地。安寧開始大口大口呼吸著。
「這裡是哪？」歇夠了的孫賢舉目四望。
「這裡是冥都。」安寧隨口一答。
「冥都？你怎麼知道這個地方的？」蘇鶴清略微驚詫地看著安寧。
糟！說漏嘴了。萬一被他們覺察我和混沌的約定，豈不遭人懷疑。安寧換上一副人畜無害的笑臉，隨口編了一句：「以前，我曾被七宗罪入夜攻擊過。所以來過這裡。」
「啊！我有印象。小寧寧那段時間經常被**盯上。要不是我，小寧寧早就被黑暗吞沒了。」韓逸塵自豪地拍拍胸脯。
「這裡應該不會有追兵了，他們跟不進來。」安寧環顧四周。果然沒有一個正常人。
等等，是不是少了誰？
安寧驚慌地點著人數，確實少人了。
邵淵並不在這裡。
秦可望著安寧投向自己的眼神，似乎明白了發生了什麼，她扭頭四顧，哪裡還有邵淵的身影？
「奇怪，那個跟屁蟲跑哪去了？」秦可難得為邵淵焦慮了一把，可惜邵淵不在這裡看不到。
「會不會……只有異能者才能進入這個……冥都？」味王分析著。
一陣不安縈繞在安寧心頭。
邵淵沒進來，意味著什麼？他還在那個世界？
「他……他不會出事吧？」秦可的聲音開始顫抖，她站起來四處喊著邵淵的名字。
其他人也站起來尋找著，可是找了很久，也沒有結果。
「大家都是降落在一塊的，只有一種可能了，就是剛才味王說的邵淵沒進來。」孫賢想伸手去掏煙，摸到一個軟爛的紙包。
「完了！老子的手機！」孫賢掏出口袋裡的智能機，已經進水變死機了。
其餘人也紛紛掏出手機查看，果然不出所料，都不幸變成了一塊塊板磚。
「這回，跟外界的聯繫是徹底斷了，只能硬著頭皮往裡走。」蘇鶴清惋惜地看了眼剛買不久的手機，塞回衣袋裡，揮了揮手，眾人沒有選擇地往前走。
安寧從沒見過他們這次降落的地點，像是原始的野外叢林，有著參天的巨樹也有著離奇的矮木，樹上結著亮閃閃紅彤彤的果子，看得人眼饞。
咕嚕。味王的肚子開始叫了，他指指頭頂上的紅果子，小心地徵求著大家意見：「要不，咱先吃飽了再上路？」
「萬一有毒怎麼辦？不過你什麼都能吃，吃點應該不要緊。」孫賢看了眼味王。
「額……那你們誰可以幫我打下來嗎？我現在的身型也不適合爬樹了。」味王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韓逸塵嬉笑著看著味王，眼神裡充滿了對死胖子的諷刺，他輕輕一抬手，樹皮分裂重組，變成飛刀準確無誤地射下幾枚果子。
味王開心地上前去撿，突然一陣呼嘯的風聲，接著一個沉重的物體砰的一聲壓在他的背上，將他砸倒在地。
一隻怪異的生物快速將地下的果子塞進嘴裡，塞不下的捧在手裡，扭過臉警惕地盯著眾人，鼓鼓的小臉蛋撐得快要脹開了。
「這是啥？小猴子嗎？」君尋看著這毛茸茸的白毛小動物，說是猴子也不像，比三歲孩童還要小的體型，兔子般的大耳朵耷拉著，眼睛黑的發亮，短小的四肢費力地抱著幾個跟半個腦袋差不多大的果子，長長的尾巴末端開著一朵顏色艷麗的花。它撅著屁股對著眾人示著威，紅彤彤的兩瓣屁股看起來還頗具威脅性。
「好可愛啊……」安寧想上前去摸一摸，被蘇鶴清拉住：「在不知是什麼物種的情況下，別亂碰。」
小動物彷彿聽懂了蘇鶴清的話，更加神氣活現地扭動著小小的屁股，尾巴上的花開的愈發旺盛。
「哎呦壓死我了……你們來個人把我身上的東西挪走啊！」被壓在底下的味王痛苦地哀嚎。小動物囂張地跳到味王的頭上，將他的頭按在了泥土裡。
「去去去一邊去。」韓逸塵上前驅趕，冷不丁被這古怪生物尾巴上的花咬了一口。
「啊呀，我被咬了，它尾巴上的是食人花啊！」韓逸塵慌忙退後三尺。撿起地上的石頭就要向它砸去，突覺一陣軟綿綿的醉意，整個人嘩啦一下癱倒在地。
「怎麼回事？他怎麼暈了？」安寧嚇了一跳，蘇鶴清在一旁皺著眉：「早說過不要輕易觸碰。」
小萌物開心了，在味王身上蹦來蹦去，突然被蘇鶴清揪住了尾巴，在手上繞了三繞，像逮蛇一樣牢牢地掐住那張著嘴的「花」。
被抓住尾巴倒提起來的小東西果子掉一地，短小的四肢在空中亂揮著，胡亂叫著一些聽不懂的聲音。看起來是生氣了。
味王被安寧扶了起來，灰頭土臉地看著這個害自己吃土的小仇人，一臉解恨的表情：「要不我們晚飯就吃這個吧，皮扒了放在火上烤烤味道應該不錯。」
小東西聽懂了，掙扎地更加猛烈，嘴裡含混不清地冒出幾個詞：「咿呀……帶路……混沌……咿呀……」
「等等別吃它，它好像是要帶我們去找混沌。」安寧抑止了味王的魔爪。
「憑啥相信它？它還把狐狸眼咬昏了呢……」味王話音剛落，韓逸塵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要面子地嚷嚷：「啥昏？我才沒昏呢，不過是小憩了一下罷了。」
安寧望著小東西倒著的眼睛，問道：「你是要為我們領路對不對？」
小動物瘋狂地點頭，猛烈掙扎，嘴裡不停咿呀著。
「要不，姑且信它一回？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安寧詢問著大家的意見。
韓逸塵一臉不情願，其他人也是將信將疑。安寧望著這個委屈的小動物，歎了口氣，看來它真要做冥都第一天的晚飯了。
「算了，既然小寧寧這麼說，我也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它咬我了，不過基本防備還是要有的。」韓逸塵抓著用石頭塑成的石環，一臉壞笑。
小動物痛苦地叫喊著，尾巴上的「花」被牢牢地紮住，再也張不開嘴了。身上也被扎上了身子。
「成了，去吧，一丫！」韓逸塵一手抓著繩，一手將小動物像投球一樣扔出去。小動物吧唧一聲摔在地上，憤怒地爬起來撅著屁股對著韓逸塵以示威脅。
「你別對它這麼狠啊……」安寧有點心疼這只不明來意的小動物。
「沒事，一丫不怕摔，以後就喊你一丫了啊。」韓逸塵拿腳碰了碰賭氣中的一丫，換來一陣抗拒的尖叫。
「好了，別玩了，跟著它往前走。」蘇鶴清制止了韓逸塵的胡鬧，抬頭看向遠處望不到頭的樹林。
根本看不清前路在何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