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五章 交鋒 文 / 茅茅檸
嘎吱作響的皮鞋聲越來越近，待走到門邊時停止了，接著便是金屬鑰匙開門的聲音。
一雙穿著黑皮鞋的腳踏在了辦公室灰撲撲的地毯上，朝沙發走來。
躲在沙發底部的安寧的心懸到了嗓子眼，身體不禁瑟瑟發抖。一旁的韓逸塵捂著她的嘴，緊緊環著她的肩膀趴在地上。
體型巨大的味王躲不進沙發底，只好勉強塞在更衣櫃裡。透過櫃子上的小孔看著外面的動靜。
黑皮鞋停下了腳步，就那麼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韓逸塵和安寧只能看到一雙腳，看不到腳的主人的反應，不知貪婪接下來要做什麼。
躲在櫃子裡的味王，看的清清楚楚，貪婪的手裡，握著一把長長的武士刀。他站定後，面向沙發，緩緩將刀抽出刀鞘。然後雙手持刀，刀刃向下，舉過頭頂。這架勢，分明是要刺向沙發啊。
怎麼辦？味王驚出一身冷汗。倘若放任不管，下一刻，不知情的韓逸塵和安寧只怕被刺成蜂窩煤。
能怎麼辦？味王一咬牙，在貪婪下刀的剎那，轟的一聲推開了櫃門衝了出去，貪婪還未反應過來，便被味王狠狠撞倒在了地上。
貪婪罵了句粗口，刀刃一調，朝味王的腦門戳去，只聽光噹一聲，武士刀的刃撞擊在味王鵝卵石般的腦袋上，生生折成兩段。
「還不快跑！」味王死死抱住貪婪，韓逸塵如夢初醒。拉著安寧向門外狂奔。還沒衝出多遠，就被另一個貪婪堵住了去路。
「小泥鰍們，膽子不小啊。上次讓你們僥倖鑽了出去，現在還敢回來送死，佩服佩服。」貪婪一邊拍著手，一邊慢慢逼近。
「怎麼會……」韓逸塵和安寧慢慢後退，貪婪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不是被味王拖住了嗎？
隨著貪婪的步步緊逼，韓逸塵和安寧退回了房間，還在死死抱著貪婪的味王氣惱地抬起頭，隨後傻了眼。
「媽呀！怎麼兩個貪婪？」味王還在莫名其妙地當口。被貪婪大手一揮。啪一聲打到一邊。
「好了，不陪你們玩了。」門口的貪婪邪笑一聲，抬起手掌，一個桃仁大小的黑洞出現。越變越大。最後如銀盤一般浮在空中。
韓逸塵望著黑洞。頭上開始冒汗，被吸進去的他，瞭解那是怎樣一種滋味。像是被捲入滾筒式洗衣機裡，骨肉被攪得生疼，要不是那致命的痛感無時無刻不襲上大腦，他還以為自己死了呢。
「安寧，這裡交給我和味王，你先走。」危機之際，韓逸塵擋在了黑洞和安寧之間，右手一翻，安寧腳下的地板分解了。
「可是……啊！」安寧話音未落，直直掉到了下一層。
貪婪滿臉嘲諷地看著韓逸塵，啞著嗓子笑道：「英雄救美？你們一個都逃不掉，處理完你倆，我再去關照那個小丫頭。」
兩個貪婪慢慢逼近韓逸塵和味王。韓逸塵扯去假髮，拉起倒在地上的味王，另一隻手迅速重組周圍的介質，大理石地板化成了咆哮的石豹，露出獠牙凶狠地威懾著眼前的對手。
「彫蟲小技，以為能傷我第二次？」貪婪一抬手，黑洞吸力頓時加強，石豹嗚嗚低鳴著，被慢慢拖進了黑洞裡。
趁著貪婪將注意力集中在石豹上，韓逸塵手持石刃，身子朝地面滑去，迅速滑向貪婪，照著他的小腿就是一刀。
「啊！」貪婪吃痛一跪，黑洞吸力登時減小，另一個貪婪畫起第二個黑洞，還沒畫完，味王直接撲上去，用沉重的身體死死壓住。
「肥豬！找死！」貪婪突然將手按在味王的肩膀上，一陣劇痛傳來，味王肩上堅硬的皮肉竟被粉碎了一塊，凝固的紅色血塊觸目驚心。
「啊呀！」味王向後躲避，撲通一聲摔倒在地，發出一聲巨響。
下一層的安寧聽的心驚肉跳，可她沒辦法回頭，這一層的腳步聲也越來越集中，自己只能一個人朝前跑去。
「別跟過來了，我不想再殺人。」安寧雖然這麼說著，手指還是自然緊握，皮膚溫度升高，子彈已準備出膛。
好在面前走廊的門沒鎖，安寧緊跑幾步衝進鐵門，迅速帶上鎖，將追兵攔在了門外。
在一片黑暗中，安寧不得不用手機照明，艱難尋找著電燈開關。她覺得腳下踩到了什麼黏糊糊的東西，似乎地上有水，腳踩上去有輕濺的聲音。
隨後刺鼻的鉛鋅味讓她的心一陣涼，恐怕地上的液體不是水，而是血。
啪嗒，安寧摸到了燈，果斷按開了開關。
自己猜的一點不錯，蜿蜿蜒蜒一道血跡，從另一個房間的門縫下蔓延出來，煞是恐怖。自己不偏不倚正踩在血泊之中。
安寧倒抽了一口涼氣，換做之前，早嚇得大嚷大叫。不過經歷了這麼多事後，似乎對流血和屍體慢慢習以為常了。
她慢慢接近那個房間，輕輕按了按把手，門被什麼東西抵住了推不開。
「怎麼回事？」安寧小聲嘀咕，對面抵門的東西似乎聽見了安寧的聲音，不再用力，安寧一按把手，門居然開了。
然後她就看見渾身是血的蘇鶴清驚訝地看著如花裝扮的她，手裡還握著一把刀。只怕剛才若不是自己發出聲音，此時已被蘇鶴清當做敵人解決了。
「啊！」安寧剛才沒叫出來的聲音現在叫出來了，「你怎麼傷成這樣？」
蘇鶴清沒有說話，繞過安寧趴在門口左右看了看，
確認沒有別人，才鬆了一口氣。轉頭望向安寧，臉色陰沉：「怎麼回事？不是叫你不要再管我的事了嗎？」
「我……我只是……」安寧望著蘇鶴清冷酷的表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委屈地看著他。
蘇鶴清盯了安寧兩秒，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慢慢坐倒在地上，安寧這才注意到蘇鶴清背部的傷口還在不停冒著血，他的臉慘白的像一張紙。
「先止住你的傷口呀。你，你不是可以癒合傷口的？」安寧望著蘇鶴清沒有血色的臉。
「癒合傷口需要消耗體力，到時候，便沒力氣應戰了。」蘇鶴清連說話都變得很費力。
安寧心疼地看著蘇鶴清，手不由自主地輕撫在他的臉上，待她恢復神智，連忙將手抽回。坑坑巴巴地說：「沒……沒事。你癒合傷口吧，這裡交給我。」
蘇鶴清剛覺臉上一陣暖意，安寧便抽回了手，他也一時神智模糊。他抬起頭。看見安寧堅定的眼神。才意識到安寧在說什麼。
「不行，怎麼可能讓你來保護我。」蘇鶴清的語氣有點衝動。
「有什麼關係？每次都是你保護我，這次。換我來保護你。」安寧對蘇鶴清微微一笑。
蘇鶴清看著安寧，眼神變得更為複雜，他聲音低低的，像是自言自語：「我何曾保護過你，明明一直都是你在為我付出……」
「什麼？」安寧湊近蘇鶴清，想要聽個真切。蘇鶴清隱隱聞到安寧發間傳來好聞的洗髮水味，一時心狂跳不止。
「總之，我不能再讓你因為我陷於危險的境地了。」蘇鶴清狠狠心，推開安寧，撞門的聲音一遍遍傳來，上鎖的鐵門怕是撐不了多長時間了。
蘇鶴清突覺背部一暖，原是安寧輕輕環抱了自己的腰。他詫異地回頭，見安寧直直看著自己，嘴裡還在嚼著什麼。
「蘇鶴清，聽我命令，復原自己的傷口，積蓄體力。這裡交給我。」安寧平淡的話語像是魔咒一般，蘇鶴清只覺自己陷入了一個華麗的陷阱，意識再不受自己控制。他機械地捏合了背部的創傷，然後便昏倒在安寧身上。
安寧被蘇鶴清帶倒在地上，蘇鶴清的頭枕在安寧的大腿上，雙眼緊閉，像睡著了一樣，側顏平靜而美好。
安寧好希望時間就停在這一刻，雖說這一幕一點都不美，蘇鶴清滿身是血，自己的如花眉毛扎得癢癢的，可她沒來由覺得這一瞬間浪漫極了。
如果沒有撞門的噪音就好了。安寧不耐煩地看了眼扭曲變形的門，輕輕地將蘇鶴清的頭挪到地上。
再轉頭時，安寧眼裡的黑暗讓人心驚肉跳。她撕下假眉毛，緩緩起身，卡噠一聲打開了鐵門。
外面正準備撞門的人被嚇了一跳，一時反應不過來，紛紛傻不拉幾地望著安寧。
安寧的眼神一掃往日裡的怯懦不安，變得冰冷而殘酷，她輕啟雙唇，唸唸有聲：「都給我囚禁起來。」
煞時從地底鑽出數根黑色鐵柱，將嚇得不輕的追兵禁錮在了黑色的籠子裡。一群人像老鼠一樣在籠子裡胡亂掙扎著。
「給他們吃點苦頭。」安寧冷冷地下令，黑色籠子應聲縮小，擠得籠裡的人齜牙咧嘴。
望著這些人痛苦的表情，安寧感到一陣報復的快感，如海洛因般讓人上癮。但很快，她便清醒了，看著籠裡面容扭曲的人，她對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感到恐懼。
「停，快停下！」安寧慌忙止住了籠子的變化，看到籠子停止了縮小，安寧舒了一口氣。
「怎麼停下了？壓成肉泥不是更好玩？」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安寧吃驚地往後退，看見一個貪婪抱著暈過去的味王，另一個貪婪玩弄著手裡的黑洞，慢慢朝這邊走來。
安寧只覺脊背一陣發涼。
「韓逸塵呢？」安寧不敢去猜想。
「他死了。」貪婪一句話令安寧幾欲崩潰，見安寧瞪到不能再大的眼睛，貪婪才緩緩補充，「我很想這麼說，可惜那條泥鰍命太大，又被他溜了。」
安寧的心掉進了肚子。她竭力維持自己喜悅的心情，現在不是掉以輕心的時候，味王還在貪婪手裡呢。
「小丫頭，你別怕，我不過是想和你商量樁生意。」貪婪的笑容奸詐，「你看，你們現在被自己的同胞拋棄，想活在陽光下是不大可能了。不如將你們的異能賣給我的賭場，我們一起在地下將生意做大做強。等手頭有了錢，我們自己造個太陽。」
貪婪的話如演講般富煽動性，安寧竟有些許動心，不過還是恢復了理智：「你自己去做那些骯髒的勾當吧。我們才不和你同流合污。」
「不跟我同流合污，所以和混沌合謀？」貪婪嘲諷地盯著安寧。
安寧愣了。
「這完全是兩碼事！」安寧的臉紅了，為自己辯解著。
「怎麼兩碼事？最後不都是屈從於黑暗？」兩個貪婪異口同聲，慢慢地靠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