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 攝魄 文 / 茅茅檸
秦可在床上躺了一天後，身體略微能活動了，她一刻也沒有耽擱，去辦公室找魏白霆，可是得到的卻是魏白霆不在的答覆。
「他和女朋友過七夕去了。」
「你不知道嗎？他一直有個女朋友啊，經貿的，聽說家裡特有錢，長得也漂亮。」
「好像在校裡相當有威望啊，畢竟富二代嘛。」
「好像姓賀？對，姓賀。」
白癡聽了也知道這個女友指的不是秦可。
如果說如同晴天霹靂一般的答案還沒有劈碎秦可最後一堵心理防線的話，那麼，秦可親眼所見摟在一起的魏賀兩人的背影，足以給她致命一擊。
那種背影秦可見過，是熱戀中情侶的背影。
秦可沒有多想，她只覺得一團火焰在心中升騰，熱血上腦，她衝上前，狠狠拉開魏白霆。
「白霆，這什麼意思？這個女人是誰？」賀小姐不解地問。
「恩……我跟你說過的，就是那個不停騷擾我的妹，」魏白霆的回答讓秦可難以置信。
賀小姐一聲輕笑，走上前，一把推開秦可：「就你？穿得這麼土，也敢來追白霆？也不撒泡尿照照去。你就是再敢纏著我男朋友，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你男朋友？」秦可瞪著佈滿血絲的雙眼，緊盯著轉過頭去的魏白霆，「我才是他女朋友，我還為他懷了孩！」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打的秦可一個踉蹌。
「叫你這狐狸精胡說八道，」賀小姐眼裡充滿鄙夷。
秦可的心彷彿被人撕裂了一般，她呼地一聲低吼，揚起了巴掌，卻被一隻大手一把抓住。
「你鬧夠了沒有？別再這裡撒潑了！神經病。」魏白霆惡狠狠地將秦可推到地上，摟著趾高氣昂的賀小姐，拂袖而去。
秦可呆呆地坐在地上，不敢相信剛剛發生的一切。
她只覺下腹一陣鑽心的痛，殷紅的血液從下體流出，流在地上，匯聚成一汪血湖。
秦可被人送進了醫院，撿回了一條命，不過，醫生對她的生育能力宣判了死刑。
身為一個女人，卻再也沒有當媽媽的資格了。
秦可失魂落魄地抱著醫院的白床單，四周只有吊瓶點滴的聲音。
一滴，兩滴，滴……
如果還有比這更慘的事，莫過於秦可從醫院疲憊地回到校後，別人打量異類一樣的目光了。
那些目光，比自己初來這座都市，那些摩登女郎打量自己的眼神還要可怕。
難道說，一次的錯誤，就要被人釘在恥辱牆上天天欣賞嗎？秦可不想理會這些人惡意的目光。
不過，秦可低估了謠言對一個人的毀滅性。第二天，有幾個猥瑣的男人，將一張元大鈔丟在了自己面前。
「聽說你只要十塊錢就能跟人上床啊？哥幾個大方，給你張的，你今晚伺候好爺爺們啊，」帶頭的男人淫笑著說。
什麼？秦可對這匪夷所思的荒謬行徑感到難以理解，她以報警為威脅勉強掙脫這群男人的糾纏。可當她衝進教室，同們異樣的目光，讓她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魏白霆，和那個姓賀的女人，在校相當有威望，要毀了秦可這種沒背景沒家底的山裡姑娘，簡直如動動手指般輕而易舉。
何況，美麗的秦可，早就被人定位成禍水了。
自那時起，秦可在校的處境越發艱難。不光是被一些不良生騷擾，就連某些行不端的老師，也會來打秦可的主意。
人盡可夫的賤人，這就是別人送秦可的新綽號，比山裡土妹難聽倍。
更令人髮指的是，在臨近畢業時，齷齪的某一任課老師，竟以畢業證相要挾，強迫秦可獻身於自己。
如果我有了力量，我一定要殺掉天下所有的男人。秦可如同死人般麻木地躺在辦公桌上，任由豬一般的男人在自己身上亂拱。
阿媽說得對，沒人能保護自己。
除了自己。
畢業後的秦可，本以為逃離了一個狼穴，沒想到又進了另一個魔窟。
**的上司得知了自己在大裡的難聽名聲，對自己的騷擾越發肆無忌憚。但秦可已經不在乎了。
無所謂，不就是男人嘛。男人是混蛋，錢是好東西。
原來一張好看的皮囊，還可以掙錢。
秦可穿著昂貴的皮草，化著濃艷的妝容，坐在豪華的跑車裡，眼神空洞地看著遠處絢爛的城市夜景。
這座熱鬧的城市，在她看來，是那般冰冷。
她突然懷念起大山裡的生活，懷念起山上的野菜，懷念起嗆人的爐灶，懷念起簡陋的矮房。
她懷念那山那水那人。
生平第一次，她想主動打個電話回家。
她撥通了村長的電話，得到的卻是阿媽早已去世的消息。
「翠蘭啊，你寄回來的錢，你阿媽一分沒花，統統壓在枕頭底下，說是要給你留作嫁妝。她怕你在外頭吃苦，想多留點給你，沒日沒夜上山挖野菜啊，這才從山裡摔下來的。」村長說到最後，泣不成
聲。
這一次，秦可真的沒有家了，天下之大，卻無她的容身之處。
她上過無數人的床，卻從未睡過一個安穩覺。
打工的艱苦，被人玩弄拋棄，不能再做母親，遭人誹謗算計，被男人當做髒衣服一樣隨意處理，這一切一切的委屈，要向誰訴說？
秦可抱著聽筒，哭到聲嘶力竭。
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機械地取出化妝鏡，擦去眼淚，熟練地補著妝。
這條是自己選的，自己不走，誰替自己走？
整理完畢，秦可決定去血拼，當她滿載而歸昂闊步走出女裝精店時，她愣住了。
她看見一個女孩，正杵在商店門口，呆呆地看著櫥窗。
亂蓬蓬的麻花辮，廉價的大眼鏡，不合適的襯衫，沾著泥土的褲，土氣的布頭鞋。一切的一切，都和這座城的氣氛是那樣格格不入。
可是秦可見了她，卻感到分外親切。
她隨著女孩的目光，看向櫥窗裡的華美衣飾，還有，玻璃窗反射出的自己的倒影。
無懈可擊的波浪秀髮，閃耀迷人的精緻眼妝，昂貴得體的修身大衣，裁剪講究的鉛筆裙，還有那雙價格五位數的鑲鑽高跟鞋。全身上下沒有兩樣東西，是同一張卡買的單。
所以這些都不屬於秦可，就連她自己，都不屬於自己。
那個枯黃頭髮的山裡姑娘，才是自己。
秦可轉頭，卻發現那個女孩不見了，也許，她已經再也不存在了。
那麼，自己這麼活著又有什麼意義呢？秦可想到了死。
那天夜裡，她跳入了冰涼的海水中，隨著窒息感逐漸逼近，朦朦朧朧中，她再一次看到了班主任恨鐵不成鋼的臉，和阿媽蒼老佝僂的身。
還有那個小鎮，那座山。
再睜眼時，秦可週遭一片潔白，彷彿置身於天堂一般。
可是金光裡的人，說他不是上帝，而是master。
而自己，成了一名味覺異能者，異能的名字，叫做「攝魄」，入階階段，通過親吻，可以吸收普通人的生命力，轉化為自己的力量。
還真是適合自己的異能。
擁有異能的秦可，甦醒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復仇。
我一定要殺光所有的男人，特別是那群有錢的敗類，我要讓他們體會身不如死的感覺。
秦可，越來越美了，美到絕大部分的男人，完全無法抵擋她的魅力。只需要一眼，便被勾了魂。
所以當她裊裊婷婷地走進魏白霆的辦公室，無需過多功夫，這個男人再一次被自己的美震懾住了。
只是他的眼裡有驚有喜，還有深深的恐懼。
「你放心，你是我第一個愛上的男人，你將我變成了一個魅力的女人，我不會恨你的。再說，如果沒有你那張銀行卡，我早就餓死街頭了不是？」秦可的手指在魏白霆的胸前畫著圈圈，迷人的大眼睛撲閃撲閃，電的魏白霆離不開目光。
「秦可，你相信我，當初我那麼對你實在是迫不得已，我自始至終只愛你一個人。」魏白霆撫摸著秦可絲綢般光滑的肌膚，愛憐地喃喃。
這一次的話，秦可沒有相信。
當晚，渴望重溫秦可芳香**的魏白霆，變成了秦可收藏的第具乾屍。
還有兩具，分別是自己**的上司，和那個無良的老師。
「哎呀呀，原來你變成木乃伊後，也不是很帥嘛，」秦可摸著魏白霆乾枯的臉頰，癲狂地大笑著。她知道對方死不了，能聽懂她的話，但是再也開不了口了。
接下來輪到誰了呢？為了方便捕獵，秦可跳槽去了傳媒領域，進入了行業的巨頭m雜誌社，提議了「青英」這一欄目，便於接近那些跟魏白霆一樣的所謂年少得志的成功人士。
男人毀了我，我就要毀了他們。秦可冷冷地注視著一個個嬉皮笑臉獻慇勤的男人，在自己的親吻下，變成了一具具形容可怖的活死人。
秦可變了，完完全全變了，她早已不再是如同出水芙蓉般清新的山裡姑娘秦翠蘭，她是秦可，一朵艷麗絕倫的帶刺玫瑰。
除了阿媽給的那個未拆開的髒舊布包，這麼多年，秦可依舊舍不得拆開。
她將布包鎖進了櫃，沒勇氣拆開。希望有一天，自己真正幸福了的時候，再打開它，用裡面的錢，買一件心儀的飾，永遠戴在身上。
可是這麼骯髒的自己，還能幸福嗎？
那麼，就成為master所說的神吧，我要把男人都送進地獄。秦可站在豪華酒店的落地窗前，注視著自己完美的倒影，像一尊復仇女神雕塑一般。
「安寧在哪？你們是在聯合起來耍我嗎？」上午被自己騙來的男人在背後發著牢騷。
這個奇怪的男人，對自己驚人的美貌也只是微微詫異，之後便不為所動了。想起安寧的那通電話，報著試一試的態，自己告訴這個男人其實這一切都是安小姐的故意安排，為的只是想約他在此見面，沒想到居然成功了。
「嘻嘻，你這麼急做什麼，該來的總會來的，在此之前，殷理事，我有些話要跟你說，」秦可妖嬈地走上前，伏在殷齊的耳邊，吐氣如蘭。
「
「什麼？」
秦可沒等殷齊反應，突然吻上了他的唇。吸收了那麼多男人的生命力後，自己的力量已遠遠超過一名成年男。
可是這一次，無論她怎麼用力吸，都無法把眼前的男人變成乾屍。
「怎麼回事？」這回輪到秦可詫異了。
不過她沒時間多想，趁著殷齊還在震驚之際，她直接用蠻力敲昏了殷齊。
「我的能力失效了？不不不不可能，」秦可慌亂地在酒店踱來踱去。這個人變不成乾屍的話，如果讓他逃出去，自己的行為就暴露了。
秦可靜靜地坐在酒店的床上，等著能力的恢復。
這時響起了敲門聲，還有一個男人的聲音：「有沒有人？賓館服務，開個門。」
秦可連忙藏起捆綁住的殷齊，剛想去開門，卻又止住了。
萬一是詐怎麼辦？
安全起見，門不能開了，秦可打開淋浴噴頭，脫了衣服扔在床上，躲在了浴室的門後。
十分鐘後，門被踹開了，果然不錯，是警察。
「之後的事，你們都知道了，我不用解釋了吧？你們打算怎麼處置我？」秦可笑盈盈地看著孫賢，眼神恢復了傲慢之態。
「以你的罪行，進大牢是逃不了的。不過非常時期，如果你聽話點，我可以考慮讓你戴罪立功，」孫賢聽完秦可冗長的故事，點燃了一支煙，長吸了一口。
「什麼非常時期？」
「裝傻吧你？當然是消滅混沌的非常時期。」孫賢不耐煩地回答。
秦可意味深長地笑了：「滅混沌我不感興趣，我只想把所有的男人變成乾屍。警官你還是把我送進牢裡吧。」
孫賢哼了一聲，不說話，當是默許了。
秦可站起身，整了整頭髮，語氣換成了女人閒聊八卦時的口吻：「那個叫安寧的，是有男朋友了嗎？是不是那個殷齊理事？」
「不，是那個姓蘇的，」孫賢沒好氣地回答。
「哦？那可真是個蠢女人，我看那個姓蘇的根本就沒愛上她嘛，充其量只是好感，」秦可嗤笑了一句。
孫賢抬頭，覺得秦可的話很搞笑。
「不相信我？我看男人最準的，那個姓蘇的男人，心牆可重了，不是一時半會能攻破的，這種男人，永遠自己的事第一，女人靠邊站。至於那個殷齊理事，倒是真的一往情深。可憐安小姐沒見過世面，愛上不該愛的男人，注定和我一樣命運悲慘，不得善終，」秦可瘋瘋癲癲地自怨自艾著。孫賢沒把她的話當回事。
「還有你，警官。打腫臉充大男人。你就是這麼死要面，做錯事了不肯低頭，才找不到老婆的吧，」秦可飛了個媚眼，自顧自地走了出去。
孫賢心裡不由發毛，這個瘋婆娘，說的還真挺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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