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一章 新居 文 / 茅茅檸
蘇鶴清送安寧到了家門口，目送她開門進屋。心亂如麻。
我究竟是怎麼了？怎麼會脫口而出那些話？有了朋友就有了累贅的包袱，何況是女朋友。蘇鶴清想用理性思維給自己剛才反常的行徑一個合理的解釋，可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那一瞬莫名其妙的悸動，就算用世界上最複雜的理科公式，也分析不能。
無所謂了，安寧的幻視似乎比我想像的強大，倘若她對我死心塌地，無疑是件好事情。蘇鶴清用理智分析自我安慰著。
沒錯，跟她交往，是因為她有用。
安寧靠在門上，心還止不住的突突直跳。
原來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是這樣的感覺嗎？安寧的嘴角不自覺上翹，心像被什麼盈滿了一樣，身體被溫暖所包圍。
不過她似乎忘記了一個問題。
「小寧寧？你在傻樂什麼？」韓逸塵叼著牙刷冒了出來，毛巾搭在肩膀上，頭髮還在滴著水，勻稱的上身不著寸縷，好看的肌肉線條就這麼暴露在外，福利滿滿。
「啊！你怎麼又不穿衣服！」安寧趕緊將頭扭作一旁，臉頰通紅。
「穿衣服怎麼洗頭髮？」韓逸塵莫名其妙地聳了聳肩，「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小寧寧你們晚上去哪了？為什麼只有我一個人去秤砣的節目做觀眾？」
「好啦好啦我會跟你說的，你能不能別再靠近我了？」安寧看著半裸的韓逸塵若無其事地慢慢靠近自己，一種恐懼感油然而生。
韓逸塵大搖大擺地走到安寧近在咫尺的位置，壞壞一笑，手肘靠在門上，低下頭注視著安寧的眼睛。安寧慌忙降低視線，凝視著韓逸塵完美的鎖骨，感覺自己的額頭能觸到他濕漉漉的髮梢。
心臟，也開始狂跳。
「叫你離遠點啦！」安寧抓著韓逸塵的牙刷往裡捅，直接捅到嗓眼，「痛痛痛！小寧寧你對我下手越來越狠了！」韓逸塵蹦躂著向後躲，眼含熱淚，哀怨地回頭看了眼安寧。
這傢伙，究竟是個花花公還是純種逗比啊？安寧看著韓逸塵，覺得頭大腦脹。
「哦？味覺異能者？這麼說是秤砣的敵人嘍？有意思，他倆如果鬥起來一定很好玩。」韓逸塵聽完安寧的敘述，一臉的興奮。
「這就是你得出的結論啊？還真是沒心沒肺，」安寧隨手抓起一件衣服，扔到韓逸塵頭上，命令道，「穿上，暴露狂。」
韓逸塵聽話地套上t恤，安寧繼續往下說：「明天，我帶你去找住的地方。」
韓逸塵的笑容僵住了，然後開始醞釀情緒，一秒鐘換上了另一張臉，悲傷的大眼睛可憐兮兮地盯著安寧。
「行啦，這次這招無效，」安寧對於他的裝可憐已經免疫了。
「不要嘛小寧寧，不要趕人家走，人家會洗衣會做飯還會甜言蜜語，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絕對居家旅行必備良沒有之一呀，不收錢，只收愛，這麼物超所值的女性之寶你怎麼捨得丟出家門呢？」韓逸塵撲倒安寧的大腿上，撒嬌般的滾來滾去。
「因為我有男朋友了。」安寧的聲音很小，卻堅定無比，韓逸塵的動作停住了。
他爬了起來，眼神沒有了開玩笑時的輕浮，出乎意料的嚴肅而認真：「是誰？」
安寧被他反常的認真微微嚇到，她有點不好意思地開了口：「是……蘇鶴清，我今晚答應他了。」
一瞬間，韓逸塵的眼神變得很複雜，但很快又開始嬉皮笑臉：「不會吧？小寧寧你是不是腦袋瓜不清楚？為什麼喜歡那傢伙啊，沒意思沒情調臉又臭，跟他呆在一塊多無趣。」
安寧紅了臉：「我就是喜歡他啊，喜歡一個人，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喜歡一個人……不需要理由嗎？」韓逸塵這話像是在問安寧，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他沉默了一會，笑著抬頭，眼神溫柔。
「好，我明天搬出去。」
安寧尷尬地點點頭，不知該說些什麼來安慰看起來心情失落的韓逸塵。
「不過你今晚要讓我睡床。」韓逸塵一句話打消了安寧的同情心。
果然還是那只沒心沒肺的狐狸。
韓逸塵對於最後一晚能睡在軟綿綿的床上表示很滿意，他像個孩一樣，快活地在床上蹦來蹦去。安寧看著他的背影苦笑，心裡居然有了一絲不捨。
明天晚上，就看不到這個傢伙了，被他打擾了這麼久，不曉得自己還能否適應一個安靜的家。安寧倚在門旁，回憶著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習慣了韓逸塵的聒噪。
狐狸似乎說中了，到了分離時刻，心裡還真有點捨不得呢。
安寧輕輕帶上了房間的門，走到客廳，躺在狹小的沙發上。被當了一個月狐狸窩的沙發，隱隱傳來韓逸塵身上薄荷般的清香。安寧趕緊搖搖頭，暗暗鄙視自己的胡思亂想。
韓逸塵，不過是個可愛的男閨蜜而已。
迷迷糊糊地，安寧躺在沙發上進入了夢鄉。
安寧醒來時，發現自己睡在床上，不由得大驚失色。
掀開被，衣著整齊，沒什麼異樣。她這才舒了一口氣。
安寧走進客廳，發現韓逸塵正在廚房裡盡心盡力忙活著，好聞的飯香填滿了整個家。
 
「小寧寧你醒啦？」韓逸塵轉頭嬌媚一笑。
「我怎麼睡在床上？」
「嘻嘻，睡了一個月沙發睡習慣了，在床上我睡不著，」韓逸塵瞇起了狹長的眼睛，笑得很溫暖，晨光灑在他的光潔的皮膚上，鍍上了一層金黃的薄紗，像一幅暖調的油畫。
安寧想到了一個不適合韓逸塵卻又很貼切的詞：溫馨。
「小寧寧，為什麼這麼深情地看著我？難道你終於愛上我了？現在蹬掉蘇木頭還來得及哦！」韓逸塵非要在這種時候破壞氣氛地來一句嘴賤。不過不破壞氣氛，也就不是韓逸塵了。
砰，韓逸塵腦袋上挨了一個結結實實的爆栗。
「你對住房有什麼條件嗎？」安寧在網上著房源。
「離小寧寧家近算不算？」狐狸開心地湊上前。
「唔……我是指面積和價位，」安寧本能往後避讓。
「無所謂，離小寧寧家近點就行了，這樣如果蘇木頭來欺負你，我就能第一時間衝過來保護你了，」韓逸塵搖頭晃腦，幻想著痛扁蘇鶴清的情景。
安寧笑了，狐狸雖然沒心沒肺，對自己倒是善良真誠。如果感官博弈不存在了，自己和韓逸塵就可以做永遠的朋友了吧？
果然，接受混沌的提議，是最好的選擇。
「當然嘍，最好有漂亮的露台，寬敞的客廳，整潔的瓷磚，富有美感的裝潢……」韓逸塵開始補充他冗長的要求清單。
安寧收回剛才在心裡對韓逸塵的溢美之詞。
在考慮到現實的房租問題後，韓逸塵不情願地妥協了安寧的選擇。他癟癟嘴，從安寧車上取下自己的大包小包，表情糾結地走進新窩。
房雖然稱不上寬敞，看起來也是整潔乾淨，安寧對於他在眾多條件中艱難篩選出離自己家近作為唯一的選擇標準，感到頗為暖心。
「小寧寧，那我可真走了，如果有什麼不開心就給我打電話，狐狸保證第一時間出現在你家門口，」韓逸塵調皮地做著鬼臉，大大方方地接受了安寧送的愛稱。
「嗯，你自己一個人，也要小心，別做什麼不規矩的事情，小心被房東趕出來，」安寧輕輕拍了拍韓逸塵的肩膀，叮囑的口氣像個將孩丟進托兒所的母親。
韓逸塵看著安寧漸漸走遠，臉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他撓了撓頭，歎了口氣。
又來了，這種空落落的感覺。
「是不是捨不得那個女人啊？」一個尖聲尖氣的聲音傳來，嚇了韓逸塵一跳，他抬頭一看，一個年過古稀的老，正杵著拐在樓梯上望著自己。
奇怪，以自己的警覺性，應該不會察覺不到她的存在才對。韓逸塵歪了歪頭，算是跟這個不請自來的鄰居打個招呼。
「小哥，我見你滿面愁容的，怎麼？被人當垃圾一樣甩了？」老一張嘴，話跟刀般傷人。
「被甩？我才沒有被甩呢……我和她，只是偉大而純潔的友誼罷了，」韓逸塵白了眼老，不想和她多言。
剛打算帶上房門，一隻拐棍腿卡在了門縫裡，隨著門被撬開，老溝壑縱橫的臉慢慢出現：「小哥，心上人被人搶了吧？老婆有一法能幫你，要不要試試？」
韓逸塵有點怒了，要不是安寧交代過自己不要惹事，他現在很想把這個多管閒事的老婆扔到大街上。
「老婆婆，我沒有什麼心上人，也沒有被甩，ok？我不需要您這麼熱情的安慰我，麻煩您回家去吧。」韓逸塵打開房門，無可奈何地解釋著。
老突然擠出個猙獰的笑容，臉上的皺紋都窩到了一塊，眼睛、嘴巴藏在皺紋中分辨不出，一張臉唯一突出的東西，也就是那只細長的鷹鉤鼻了。
「嘖嘖嘖，大老遠就聞到你身上的醋味了，還說沒有，口是心非的傢伙。」老指著韓逸塵心臟的位置，狠狠地戳了一下。
「記著啊，我就住你樓上，要是心裡酸的厲害，老婆那給你倒苦水。」老用拐棍指指天花板，顫巍巍地走了。
韓逸塵莫名其妙地看著這個古怪的老人上樓，心裡突然有了種很強烈的酸溜溜感覺。
難道說自己真的在妒忌蘇鶴清嗎？好吧，可能是稍微有那麼一丟丟的嫉妒，可是也不至於如此難受啊。
就像是五臟六腑都融進了強酸之中，心肝脾肺都攪在了一起，心和胃痛得厲害，卻又喊不出來，也沒法發洩。
這種深深的無能為力之感，韓逸塵從未經歷過。
直至晚上，這種感覺非但沒有因時間的流逝而減輕，反而有加重的趨勢。
韓逸塵失眠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頭腦裡不停播著不著調的小電影，身體莫名亢奮。滲入骨裡的酸讓他難以自持。他想控制自己不去想安寧和蘇鶴清的事情，但是大腦完全不受控制。一閉眼，就是安寧一本正經的告訴自己，她的男友是蘇鶴清。
這種感覺快把他逼瘋了。
天還未亮，他便敲響了樓上老的房門。
幾秒鐘後，老穿戴整齊地開了門，似乎是一直在等韓逸塵的到來。
「我……我真不是被人甩了，我就是心裡頭難受……我……」韓逸塵坑坑巴巴地解釋著，老一副早已料到的表情。
「孩，進來吧，我一直在等你呢。」老拉著韓逸塵的手，領著他進入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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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韓逸塵不知道這小小的房間居然別有洞天，這真的是和樓下自己的房間一個戶型嗎？寬闊大氣的客廳，復古奢華的傢俱，琳琅滿目的裝飾，看起來至少有平的面積。
唯一不協調的是，房間的牆壁居然被刷成了粉紅色，這七老八十的老婦女未免少女心了吧？
突然一個滑溜溜的奇怪觸感傳來。
一條粉紅色的大蛇從韓逸塵的腳背上爬過，韓逸塵覺得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呵呵，這是我的寵物，不用害怕，它很乖的。」老伸出手，蛇飛快地竄上她的手臂，纏繞在她的肩膀上。
韓逸塵定了定神：「你說可以幫我，怎麼幫？」
老又扭曲地笑了，韓逸塵覺得這張臉很像小時候被媽媽逼迫看的迪士尼動畫片裡，那個給白雪公主毒蘋果的老巫婆。
「很簡單，我幫你挑撥他倆的關係，你只需坐收漁翁之利就行了，」老面目可憎地奸笑著。
「說得簡單，哪有那麼容易挑撥……啊啊你的臉！」韓逸塵一聲大叫，往後退了幾步，因為他看見老佈滿皺紋的老臉正奇怪的扭曲著，皺紋匯聚成了漩渦，淹沒了她的五官。佝僂的身也越變越長，如同橡皮泥般形變著。
「你你你什麼東西？畫皮嗎？」韓逸塵迅速重組了一柄利刃在手，可他發現手裡的材質黏糊糊濕嗒嗒的，像遇水融掉的棉花糖，根本沒法攻擊。
怪異的身體漸漸呈現人形，熟悉的面龐出現在韓逸塵面前。
「像這樣，不就很容易挑撥了？」「安寧」對著發愣的韓逸塵，笑得嫵媚動人。
「不對，你不是人，你是混沌的分身！」韓逸塵想要撲過去，突然腿部一陣發酸，無力地跪倒在地。
「呵呵，你很聰明嘛，觸覺異能者，幸會幸會，我是七宗罪中的『妒忌』，」有著安寧模樣的妒忌慢慢靠近韓逸塵，伸出手輕輕撫弄他額前的頭髮。
「一旦心生妒忌，便會為我所控，別再掙扎了孩，」妒忌撫摸著韓逸塵的臉，「睡吧，睡個好覺，一覺醒來，你所顧慮的事便不復存在了。」
在妒忌的靡靡之音中，韓逸塵感覺眼皮有千斤重，下一刻，便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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