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 廢物 文 / 茅茅檸
在歷時24小時超強的加班後，蘇鶴清終於放下了手術刀。
經歷了與暴食的惡戰，簡單休息後立即投身於救死扶傷的工作中，又沒日沒夜地工作了一天，此時的蘇鶴清已疲憊不堪，他只想趕緊回家，倒頭大睡一覺。
過孫賢的病房前時，他象徵性地看了一眼，粽孫賢依然扭頭注視著毫無神智的顧曉飛，和趴在一旁熟睡的顧敬恩。這個姿勢已保持一天一夜了，蘇鶴清有點擔心孫賢的脖會不會扭轉不過來。
還是別進去打擾他們了。蘇鶴清想。
蘇鶴清在醫院的門口碰上了手捧鮮花的夏瑞妍。看來是給上司送花的。蘇鶴清這麼想著，點頭打了個招呼，夏瑞妍臉紅了。
「蘇醫生，那個，前天晚上……」夏瑞妍吞吞吐吐，似乎在進行著激烈的心理鬥爭，突然冷不丁冒出一句，「你，你很帥！」然後一陣風似的奔走了。
她在說什麼啊？蘇鶴清不解地看了眼夏瑞妍倉皇逃走的背影，覺得實在不能理解女人這種生物。對於人與人之間的感情，蘇鶴清向來沒有和身體一般的反應力。
蘇鶴清剛打開家門，老父就一臉關切地迎了上來，看樣是等候自己多時了。
蘇鶴清勉強擠出個笑容，逕直走進臥室，連衣服也懶得脫，倒頭便睡。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蘇鶴清聽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再清醒一點，蘇鶴清聽出了那聲音是父親的。
「鶴清，醒醒，有人找你。」「誰？誰找我？」蘇鶴清困得不想睜眼。「一個很蒼白的人，嗯……看不出是男是女。」父親苦惱地描述著。
不男不女？難道是混沌？蘇鶴清陡然完全清醒了，他迅速起身，對著父親說了句：「你就呆在這別出去。」衝出了臥室。
等他到達客廳時，他發現自己猜錯了，客廳裡站著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蒼白得如同死人般一張臉，身形消瘦，五官倒是十分俊秀。
「你是誰？」蘇鶴清問。
那人有些怯怯地開了口：「你好，蘇醫生，我叫龍少游，是一名高中教師，也是一名感官異能者。」
蘇鶴清對面前人的過分坦誠有點懷疑，此人一上來自報家門，難不成是和韓逸塵一樣來找自己麻煩的？
龍少游看著蘇鶴清戒備的眼神，本能地退縮了一下，他定了定神，繼續解釋著：「是這樣的，蘇醫生，我聽說你也是感官異能者，所以想和你結為盟友……」
「你聽誰說的？」蘇鶴清冷冷地問。
「啊？就是……聽，聽我的同事韓逸塵說的，他也是感官異能者吧。」龍少游開始冒冷汗，說話也有些結巴。
「既然如此，你為何不找他結盟？」蘇鶴清依然覺得龍少游此行有詐。
「我……嗯……因為，我無意間得知，跟他走的很近的那個女人，也是感官異能者，」龍少游嚥了嚥口水，補充道，「和我一樣的視覺異能者。」
安寧？這傢伙跟安寧是相同的感官異能。蘇鶴清有些驚訝，難道視覺異能者都屬於弱雞型選手嗎？
龍少游見蘇鶴清不說話，繼續說：「所以我想……韓逸塵定是不會與我結盟的，而他是你的敵人，我聽說你很強，所以想和你結盟，我們一起聯手打敗他倆……」
「你憑什麼斷定我會選擇與你結盟而不是和那個女人？」蘇鶴清冷冰冰地丟出一句話，龍少游本就沒血色的臉變得更蒼白了。
好半天，龍少游才開了口，聲音雖輕，卻透著股不容小看的氣魄：「因為我的『聚焦』比『幻視』要強。」
既然這麼說了，自然要有證據，龍少游在蘇鶴清面前，用眼睛點燃了一堆垃圾，霎時間濃煙滿天，火花四濺。蘇鶴清的臉在火光的映襯下，慢慢浮出驚訝的表情。
遠距離攻擊能力，這正是近身戰的自己所需要的，此人的能力，的確比預知傷害強很多。蘇鶴清表面波瀾不驚，實則心亂如麻。
換做平時，一向遵從力量的蘇鶴清早已一口答應，畢竟和有力隊友合作是自己打敗混沌的唯一途徑。但這次，蘇鶴清猶豫了。
因為蘇鶴清想到了救過自己命的安寧。
這個人，暫不論是不是與我敵對，他肯定是安寧的敵人，看樣，他對安寧殺機很重。安寧對我有恩，我真的要幫助她的敵人嗎？蘇鶴清想起安寧為自己擋下彈的樣，於心不忍。
可是，安寧現在似乎站在了韓逸塵的一邊，自己還為她考慮幹嘛？蘇鶴清攥緊了拳頭，覺得心裡有些不爽。
所以，還是按照自己篤信的生存法則行事最妥帖。追尋力量，才能在殘酷的搏弈中活下去。蘇鶴清狠了狠心，做出了決定。
可話到嘴邊，蘇鶴清又後悔了，他還是把同意結盟的答案嚥回了肚。
「結盟一事，我考慮考慮，想清楚了自會給你答覆。」蘇鶴清給了龍少游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他看到龍少游露出了些許失望的表情。
蘇鶴清望著龍少游離開，腦裡突然冒出了個奇怪的問題：又來了，我幹嘛非要在意安寧的安危？
龍少游確認自己已經走出蘇鶴清的視線後，往小裡一鑽，抄近來到一片無人的空地。
那裡有個十幾歲的少女，正坐在老舊的鞦韆上無聊地蕩著。
龍少游見到她，蒼白的臉上浮出欣喜的紅暈，他快步繞道少女身後，想嚇一嚇對方。
r/>「大叔，回來了？」少女冷冷地問道，龍少游頓時洩了氣，無力地放下準備蒙住對方眼睛的手，他忘記了她的聽力是有多好。
「嗯，渺渺，我回來了。」龍少游訕訕地笑了笑。
渺渺轉過身，嚴肅地盯著龍少游，看得後者如坐針氈。她緩緩地開了口：「任務完成的怎麼樣？蘇鶴清起疑沒？」
「起疑倒是沒有，不過他說需要考慮考慮結盟一事。」龍少游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嗯，蘇鶴清顧慮頗多，城府挺深的，不過搬出韓逸塵刺激他，按理說應該會答應才對。」渺渺自言自語。
龍少游望著渺渺嬌麗的側顏，看得有點癡了。
「看什麼？」渺渺一轉頭，剛好逮住龍少游偷看自己的目光。
「啊？不是……我……我只是好奇，你為何要我去跟蘇鶴清結盟？」龍少游被抓個現行，連忙轉移話題。
渺渺不耐煩地瞥了眼龍少游：「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覺得蘇鶴清那天一人在廢墟下殺死了暴食，其中定有蹊蹺。他絕對不是個簡單的貨色。說不定，目前他是我們中異能最強的傢伙。」
而且，那個心率奇怪的女人身邊，有個不好對付的韓逸塵，必須有人壓制住他，我才好仔細調查安寧。渺渺在心裡補充著。
龍少游連連點頭，像是無比認同渺渺的話。他對於渺渺能給自己委派任務拉攏蘇鶴清，感到喜出望外。
「大叔，時間不早，我要回去了。你這兩天好好磨磨蘇鶴清吧。」渺渺跳下了鞦韆，拍拍灰塵準備離開。
「渺渺，天黑了，我送你回去吧？」龍少游話是詢問的話，卻帶著懇求的語氣。
「不必了，你還是小心你自己的安危吧。」渺渺白了龍少游一眼，頭也不回地走了。
龍少游望著渺渺消失在夜色中，心裡空蕩蕩的。他低下頭，口裡小聲地喃喃：「我什麼時候，可以再見到你呢？」
回答他的，只有刀般呼嘯的寒風。
龍少游是個窩囊的男人，他的窩囊源自於他的自卑，他的自卑源自於他的病弱。
打從記事起，吃藥、打針、吊水，比吃飯睡覺還要頻繁。上課上到一半暈倒被送去醫院，也是家常便飯。因此，龍少游自生時代，就身負一個不觀的綽號：廢物。
「你個廢物，一天到晚坐急救車，考試成績還能那麼好，不是作弊是什麼？」這天龍少游又被一群班級渣堵在了小巷，這群小混混，心情一不爽，就喜歡拿沒有反抗能力的龍少游出氣。
「我……我沒有作弊……」龍少游的聲音低到自己都快聽不見了，隨後腦袋就結結實實挨了一耳光。
「還敢頂嘴，揍死你，看你還敢不敢放屁。」帶頭的小黃毛蹬起一腳，把龍少游踹倒在地。
龍少游沒有力氣反抗，只能窩囊地護住頭部，任憑雨點般的拳頭砸在自己的身上。
「喂！你們在做什麼？快住手！」龍少游聽到了銀鈴般的聲音，一個十五歲左右的小女孩出現在了巷口，彷彿救世主降臨人間。
女孩的臉清麗秀美，烏髮如漆，眼似璞玉，飽滿的小嘴若紅梅綻放。嬌小的她杏眼圓睜，氣呼呼地看著眼前的暴行，一副替天行道的模樣。
龍少游認得她，那個女孩，是自己的同班同，班花復玲瓏。
玲瓏人如其名，伶牙俐齒，蕙質蘭心，不光長得容貌嬌俏，頭腦更是甩徒有其表的花瓶幾條街，在班級第一的寶座前，只有龍少游可以與她一較高下。
這樣一個優秀的女孩，自然少不了招來情竇初開的青春期少年愛慕的追捧。只是她的那條跆拳道黑帶，讓追求者們退避捨。
黃毛混混顯然也瞭解這支鏗鏘玫瑰不好惹，他往一旁誶了口吐沫，帶著自己的小幫派罵罵咧咧地走了。
「喂，你還好嗎？」美麗的女孩，在龍少游眼裡，像天使一樣發著光靠近，但她隨後的一句話，像盆冷水一般澆了龍少游個透心涼。
「你這傢伙，怎麼這麼沒用啊？廢物。」女孩不屑地瞧了一眼躺在地上遍體鱗傷的龍少游。
「我……我不是廢物！」龍少游跌跌撞撞地爬了起來，低頭憤怒地瞪著這個比自己矮一個頭的小女俠。
啪！女孩抬腳，對著龍少游的膝蓋就是一下，龍少游啊呀一聲跪倒在地，像是在給玲瓏磕頭。
「乖孫，不用行此大禮，姑奶奶受不起呀！」玲瓏肆意地開著龍少遊玩笑。
龍少游身為一個男孩的自尊心，被復玲瓏踐踏的體無完膚，支離破碎。他和復玲瓏之間的梁，在那一刻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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