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疑問 文 / 茅茅檸
「死……死了?暴食真的死了?」味王的下巴都要掉在了地上。
「嗯,死了。」蘇鶴清將手裡的穢物往旁邊一扔,簡單地回答。
韓逸塵一把抓住蘇鶴清,問道:「剛才在底下,發生了什麼事?暴食是你殺的?」
蘇鶴清拍開了韓逸塵的手,冷冷地回答:「天花板掉下來時暴食鬆了手,我順勢探進了他的前胸,取出了他的心臟,就這樣。」
韓逸塵本能地感覺蘇鶴清隱瞞了自己什麼,但蘇鶴清守口如瓶,一個字都不願多透露,自己也只好作罷。
「好啦好啦!鶴清老弟人無恙就行了,看他也累了,咱走出去吧。」味王一臉孩氣的歡喜,回頭看了眼還趴在地上的孫賢,有點幸災樂禍地說:「孫隊長怕是要背出去了。」
作為唯一夠力氣並且還有體力的男丁,韓逸塵當仁不讓地當選背人的苦差事,他不情不願地背起孫賢,嘴裡還有餘力不甘心地抱怨:「我就知道七宗罪是嘍嘍兵,根本用不著我們這麼多人一起出動嘛。」
「那可不一定,剛才那個怪物感覺沒什麼頭腦,說不定是七宗罪裡最弱的一個。」君尋反駁道。
蘇鶴清似乎心裡有事,旁人只當是他還未從剛才的惡戰中緩過神。安寧走近他身邊,輕輕地問:「你還好嗎?」
「嗯?哦,我沒事。」蘇鶴清的眼神由凌冽如冰重新變為溫柔如水,簡直和從廢墟中出來時判若兩人。又一次,安寧覺得眼前的蘇鶴清是那樣的深不可測,他的心裡藏有多的秘密。
蘇鶴清並不是有意隱瞞,而是因為他自己都不清楚剛才的情況。
天花板壓下來時,暴食並沒有鬆手,地板塌陷時也沒有,反而把蘇鶴清握的更緊了。暴食龐大的身軀雖然替蘇鶴清擋住了頭頂砸下的巨石和撞擊地面的衝擊力,但其可怕的手勁還是可以致蘇鶴清於死地。
就在蘇鶴清覺得快要窒息的時候,他突然感覺雙手可以活動了。
或者說,一雙手臂都可以活動了。
他的身體還在被緊緊握住的狀態,唯獨一雙手臂輕鬆穿透了暴食的手掌。「好了,穿透的範圍擴大了!」蘇鶴清猛地將手探入暴食的胳膊,隨著骨頭的斷裂,暴食終於鬆開了手。
蘇鶴清迅速跳到暴食的胸前,伸手探了進去。讓他更奇怪的是,平時只能觸碰到骨頭的手,這一次稍稍用力後,居然可以穿透肋骨,直達心臟。
來不及多想,趁暴食還在掙扎著,蘇鶴清猛地用力,結果了暴食。
蘇鶴清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達到二階覺醒狀態,但自己經過剛才那一戰,異能無疑是變強了。至於還有多久進入覺醒,自己與韓逸塵差距有多大,就不清楚了。
在什麼都不瞭解的情況下,還是別跟別人說異能增強這件事,免生事端。蘇鶴清心想。
「啊呀這都是什麼啊!」味王的大嗓門又開始大驚小怪了,其餘人嫌棄地看了味王一眼,再看前方,都不出聲了。
剛才滿地的珍饈美膳,華美的糖果工廠,現在都消失不見,只剩滿地的老鼠,蟾蜍和蛇。
「我記得天主教義裡有寫過對於『暴食』的懲罰,似乎是要強迫進食老鼠、蟾蜍、蛇之類的吧?」君尋害怕地說。
眾人小心翼翼地跨過地上的**,好不容易來到了車前。
「現在看你真是無比的親切啊。」將孫賢像行李一樣丟進車裡後,韓逸塵摸了摸小麵包保盡滄桑的腦袋。
味王環顧了一下,孫賢是開不了車了,安寧蘇鶴清都受了傷,渺渺還未成年,君尋在自己的記憶裡沒有考過駕照,自己也沒有駕照,那麼……
「你會開車嗎?」味王無可奈何地問韓逸塵。
於是小麵包以無與倫比的生猛狀態飛翔著,而蘇鶴清已沒有力氣為人民除去韓逸塵這個害蟲了。
「老天爺!你是怎麼考的駕照!」味王的肥肉在狂風中肆意搖擺。
「考時沒一個教練敢坐我的車給我打分,我就這麼過了!」韓逸塵無比自豪地回答。
暴食被消滅後,上的迷霧也散了,失去神智的行人,也如斷了線的玩偶一般,倒在了地上。為躲避撲倒在馬上的行人,小麵包以快的速轉著圈甩著尾,車裡的人也跟著東倒西歪。
從今往後,我再也不坐四個輪的交通工具了……味王臉色鐵青,在心裡暗暗發誓。
蘇鶴清無力地靠在椅背上,望著窗外慢慢散去的霧氣,歎了口氣。
看來,明天要加班了。
第二天,醫院人滿為患,放年假的蘇鶴清被迫回醫院支援,再怎麼說來看病的人有一半,病因都是小腿關節脫臼。
味王失望地發現今日新聞的頭條仍然是國好家好大家好,昨夜的異常天氣僅僅一掠而過。畢竟,當事人都沒有記憶,知情者大多懷疑自己眼花。
算了,能看到她,還和她距離那麼近,我已經很知足了。味王想到君尋,心裡滿滿的幸福,臉上露出癡呆兒般的表情,嚇到了一旁的經紀人。
「阿嚏!」君尋打了個噴嚏,「君尋姐,感冒了?昨晚天氣那麼冷,你穿那麼少出門,也不注意了。」渺渺體貼地端來一杯熱茶。
「我沒事,昨晚接到孫隊長十萬火急的電話,就急匆匆出門了,也沒顧得上披件外套。」君尋端過茶,細細了一口。「嘻嘻,君尋姐就是刀嘴豆腐心,表面看上去
拒人千里,其實內心呀,比誰都善良。」渺渺依偎在君尋身邊,笑靨如花。
而昨夜調兵遣將指揮全局的孫隊長,此刻正以繃帶木乃伊的姿態靜靜躺在病床上,床頭的病歷上寫著全身粉碎性骨折。
蘇鶴清來巡視孫賢的情況,發現他在嗚嗚嗚地說些什麼,便湊到了孫賢耳旁,用心聽那含混不清的發音。
「什麼……把你……換病房?恩?什麼孩?」蘇鶴清連猜帶蒙地揣測著孫賢的話,最後大致判斷出了意思。他向主任申請了一下,把孫賢的床位換到了顧曉飛的病床旁。
顧敬恩也在病房裡,她簡單掃了一眼這個剛轉來的粽般的人,便又把目光集中在了自己的孩身上。
「曉飛,乖寶寶,今天想不想起床呢?如果寶寶今天聽媽媽的話不賴床,媽媽就帶曉飛去公園玩,看大獅,騎大馬,再去坐你最喜歡的小飛機,好不好?」顧敬恩溫柔地輕撫著曉飛柔軟的頭髮,眼裡滿是作為一位母親對孩濃濃的愛,彷彿她可愛的兒,僅僅只是睡著了,再過幾分鐘,便會睜開水汪汪的大眼睛,嘟起紅彤彤的小嘴巴,奶聲奶氣地抗議:「好困哦,媽媽再讓我睡一會啦。」
她就這麼重複著病態的自語,直到孫賢淚流滿面,他側過頭去,任淚水在臉上肆意流淌。
顧敬恩注意到了旁邊病人的反常,她抬起頭,輕聲問了一句:「你一個人來住院嗎?你的家人呢?」
孫賢沒有答話,默默地流著眼淚,身體時不時因哭泣而不住顫抖,「唉,可憐人。」顧敬恩歎了口氣,低頭撫摸她小小的兒。
病房裡靜靜的,沒有別的聲音,只聽得見顧曉飛心率機的滴答,顧敬恩低聲的喃喃,和孫賢強忍的啜泣。
蘇鶴清在窗口默默地注視著這一切,聯繫孫賢的個人經歷,他基本推斷出病房裡人的關係,原來剛正堅強的孫賢,也有如此脆弱的軟肋。
風吹動滿樹的金黃,引來沙沙的旋律,安寧倚在窗邊,看著外面那株參天大樹。曾經枝繁葉茂的綠意,也經不住時間的洗禮和自然的法則,日月變遷,四世輪迴,本就是天地間亙古不變的秩序,就如同人的生老病死一般。為何要去改變它呢?
可是,人都是有私念的動物,追求更高的生活質到底是人之常情,想讓自己和家人永遠幸福快樂,有這種想法也是不可避免。如果這個世界變得和冥都一樣,人們從此不再有痛苦和煩惱,究竟是對還是錯?安寧陷入了沉思。
「小寧寧,你這麼認真地想什麼呢?該換藥嘍!」韓逸塵永遠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他歡快地捧著藥盒,屁顛顛地在安寧的眼前晃悠。
安寧聽話地伸出手,韓逸塵解開安寧手上層層疊疊的繃帶,將安寧的手端到眼前,認真地用棉簽塗抹去傷口旁的淤血,還像媽媽哄孩一般輕輕吹氣,弄得安寧直癢癢。
「狐狸,你這是跟誰的呀?還挺像模像樣的。」安寧覺得韓逸塵認真的模樣很可愛,像個偷穿媽媽高跟鞋,在鏡前專心擺pose的小姑娘。
「這個呀?我跟那個蘇鶴清的,不過吹氣這招是我媽,小時候我踢球膝蓋受了傷,我媽媽就是這麼幫我吹的,一下就不疼了。」韓逸塵笑呵呵地瞇起了眼睛,不讓安寧看到自己眼裡一閃而過的悲傷。
安寧感激地看著韓逸塵,她明亮的眸盯得韓逸塵很不好意思,韓逸塵感覺臉頰有些發燙,狡猾如他果斷出擊緩解尷尬:「嘻嘻小寧寧,你怎麼這麼深情地盯著我呀?莫非……你愛上我了?」
啪!安寧送了韓逸塵一個響亮的爆栗。
「疼疼疼!小寧寧好過分!人家被你打傻了還怎麼去當老師呀?」韓逸塵抱頭誇張地在地上滾來滾去。
安寧狠著心讓韓逸塵在地上滾著,順便擦擦地。韓逸塵滾了一會自覺沒趣,便笑嘻嘻地爬了起來,找了個話題下台階:「說到老師,我想起來我碰到了一個同事,他也是視覺異能者哦,而且就是前段時間新聞裡播的那個縱火犯。」
韓逸塵的語氣無比歡悅,像在說鄰居的八卦一樣輕鬆,絲毫沒注意安寧的臉色大變。
「縱火犯?跟我相同的感官異能?這麼說,他肯定是我的敵人了……」如果說什麼比混沌對安寧衝擊還要大,莫過於發現自己的敵人是個強大的瘋了。
「是呀,不過他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小寧寧不用怕,我分分鐘把他打敗!」韓逸塵開心地左右搖擺著身體。
「打敗……」安寧想了一下,不安地看著韓逸塵,那眼神,讓韓逸塵聯想起了受驚的小鹿,「如果他和你是一隊的,而你和我是敵對的,怎麼辦?」
韓逸塵沉默了,他發現自己從來沒有想過,如果跟安寧敵對,該怎麼辦。
韓逸塵的不語讓安寧更加焦躁不安,畢竟,韓逸塵也是個冷酷的強者,好勝心又強,如若得知了陣營,他又怎會無視規則,站在自己一邊呢?
「恩……這個問題,到時候再考慮吧,小寧寧我好餓,能不能提前開飯呀?」韓逸塵伸了個大懶腰,轉身準備溜進廚房。
安寧無可奈何地看著這只狡猾的狐狸。
狐狸蹦蹦跳跳地走到門邊,突然停住了。他沒有回頭,就這麼背對著安寧,語氣溫和而堅定:「是敵是友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我是不會傷害你的。」
然後繼續歡快地跳進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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