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弱者 文 / 茅茅檸
這天夜晚，安寧失眠了。
不光是因為在冥都裡看到的一切，對她的衝擊大。還因為她冷靜下來後，總感覺蘇鶴清那瓶香水的味道，一直殘留在身上，揮散不去。
這就是幸福的味道嗎？安寧甜蜜地想著。下次一定要問問蘇鶴清，是在哪買了如此好聞的香味，彷彿是為自己量身定制的一般合適。
如果說每個人的身上，都有自己的專屬味道，那麼在安寧心中，蘇鶴清是雨後青草的清新，自己則是無風海洋的沉靜，還有……
噹噹噹！隨著有節奏的敲門聲響起，韓逸塵令人起雞皮疙瘩的聲音傳來：「小寧寧，你睡了沒？沙發好冷哦，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睡床？」
還有討厭的狐狸騷味。安寧選擇無視韓逸塵的撒嬌，鑽進了被窩以隔離那要命的聲音。
「我說你，什麼時候搬走啊？」安寧頂著煙熏般的黑眼圈問韓逸塵。
「哎呀，小寧寧不要急嘛，等我找好了工作和房，自然會搬出去的。」韓逸塵瞇起了煙熏般的狐狸眼。
看來昨晚兩人都沒睡好。
在安寧包租婆般嫌棄的眼神下，韓逸塵無奈決定出去找工作。「小寧寧，等我凱旋的消息吧！」韓逸塵如壯士出征般求職去了。
終於，可以清淨一會了。安寧舒了一口氣。她現在急需一個安靜的環境，好好梳理一番最近發生的事情。自從被捲入感官博弈，自己燒掉的腦細胞，比前25年加起來的還要多。
安寧從來就不是個勇敢的女孩，對於恐懼和未知，她只會選擇逃避。恰如她曾夢想當一名漫畫家，用筆描繪自己心裡的故事。然而自由職業者有多未知的艱辛。最終安寧還是選擇了中規中矩的新聞系，畢業後進了報社編輯稿件。
這一次，在她意識到異能的存在後，依然是那般不知所措，妄圖逃避。她回想起聖殿中小飛俠的話，幻視給了自己，真是暴殄天物。是啊，自己如此沒用，若是結盟，也僅僅是拖累隊友的罪魁禍吧。
「如果，可以變強一些，該有多好啊……」安寧喃喃自語。脖上的玉珮，彷彿聽懂了她的話一般，一閃一閃，浮現著微弱而詭異的黑光。
噹噹噹。又是敲門聲，莫非狐狸回來了？安寧起身走到門旁，這回她乖了，先透過貓眼審視來者。
是蘇鶴清！安寧心裡一陣欣喜。不過……後面那尊陰影是怎麼回事？安寧定睛一看，發現是殷齊訂婚典禮上遇到的那個胖。
安寧開了門，很奇怪蘇鶴清怎麼會和此人在一起，明明上次見面時還是那般水火不容。味王費力地擠進安寧的家門，對著安寧憨憨地笑著。
在確認房屋裡沒有別人後，蘇鶴清開了口：「安寧，你上次想跟我說的話，想必是問我為什麼要隱瞞你異能的事情吧？」
安寧嚇了一跳，自己一直對蘇鶴清欺騙自己頗有不滿，沒想到他如此誠實地說破，反倒令自己十分彆扭。
蘇鶴清見安寧不搭腔，繼續往下說：「我隱瞞不說自有我的顧慮，這點日後再談。長話短說，此人是味覺異能者，能力是隨著吃下去的東西改變身體的屬性。我們此次來訪，是想和你商量結盟的事情。」
「結盟？和我？」安寧感到詫異，隨即開始擔心剛才考慮的問題。
「是，還是說，你已和他人結盟？」蘇鶴清想到韓逸塵，語氣有些不快。
「不，沒有，只是……你們不擔心我的能力弱了嗎？」安寧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似蚊蟲低吟。
「怎麼會呢？你可是救過我的命呀。」蘇鶴清溫柔地說，「你可以預知傷害，隊友會因為你的提醒躲開致命傷，這麼有用的能力怎麼能說是弱呢？」
蘇鶴清善解人意的安慰稍稍減輕了安寧的自卑感。她抬起頭，看著蘇鶴清的眼睛，想了想，又低下了頭。「蘇醫生……我……並沒有你們那麼勇敢，我只想像一個普通女孩那樣過平靜的生活，這場博弈我可以棄權嗎？我不想去傷害別人……」
「你不傷害別人，如果別人來傷害你怎麼辦？」蘇鶴清的語氣冰冷，安寧嚇了一跳，像看陌生人一樣看著蘇鶴清。
「唔……我是說，如果有心懷不軌的異能者來攻擊你，你不防禦就會受傷的。」蘇鶴清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換回溫柔的語氣。「我本打算昨天就來和你結盟，奈何你被混沌攻擊神智，加上韓逸塵也在，我便不好提了。」蘇鶴清說到韓逸塵的名字，臉上露出不易覺察的厭惡表情。
「安小姐，咱們結了盟，也好相互照應不是？你個女孩家家，萬一遇上麻煩一個人怎麼應付呀？」味王在一旁笑呵呵地幫腔。
安寧看著味王肉嘟嘟的臉費力地擠著笑容，覺得直想笑：這個奇怪的人，上一次還提醒我提防蘇鶴清，這一次就勸我和蘇鶴清結盟，還真是沒有原則。
「蘇醫生，結了盟後，我……我們需要做什麼呢？」安寧不安地問。蘇鶴清輕輕笑了笑：「當然是消滅我們共同的敵人，混沌。」
「可是混沌虛無縹緲，還總是出其不意地攻擊心智，我們……要怎麼戰勝它呢？」安寧說出自己的顧慮。
蘇鶴清被問住了，是呀，自己對混沌的瞭解是那麼微乎其微，甚至不如韓逸塵知道得多，要打敗行蹤無影的混沌，談何容易。不過他很快鎮定下來，給安寧吃定心丸：「安寧，你不用擔心，有我們在，自有辦法消滅混沌。」
「對啊對啊，團結就是力量，大家團結在一起，什麼惡勢力都能迎刃而解！」味王說得激動了，不停搖動著看
不到脖的腦袋，將一張銀盆大臉往安寧身邊湊，安寧彆扭地挪到了椅邊。
「我……我再考慮考慮，蘇醫生，等我考慮好我會給你電話的。」安寧不敢倉促答應。看著蘇鶴清頗為失望的表情，安寧感到一陣揪心。
「沒關係，你先考慮吧，畢竟這也不是小事情，結了盟，可就要上戰場了，」蘇鶴清和善地微笑，「另外，以後別叫我蘇醫生了，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好，好的，蘇……鶴清。」安寧紅著臉，吞吞吐吐地說，蘇鶴清對安寧的靦腆回報了一個微笑。
「誒，我說，那個安小姐喜歡你吧？」出了安寧家門，味王忙不迭地開始八卦。
蘇鶴清沒有說話。喜歡？喜歡是什麼？安寧對自己，僅僅是一時的迷戀吧。就像自己初進醫院那會，沒少有**投來**的眼神，在瞭解了自己是如何冷漠的一個人後，一個個自動敬而遠之。
安寧，在瞭解了真實的我後，自然也會逃開的。蘇鶴清默默地想。
旁已見不到多綠意，黃葉悄聲無息地攀上枝頭，爛漫的金黃肆意侵佔著柏油馬。眼下又要入秋了。風，也已不再溫柔，帶著初秋的寒意鑽進人們的衣領裡。
「啊好冷，今天怎麼這麼冷？」味王打了個寒顫，下意識縮緊了不存在的脖。
蘇鶴清也覺得奇怪，按理說初秋的風，不至於寒至徹骨。突然聽到一陣尖叫，回頭一看，上行人紛紛望天，表情似發現了天外來客一般。
「天啦，這坨黑雲是怎麼回事？」味王也呆呆地盯著天看。
原來遠方飄來一團巨大的烏雲，暗黑的顏色遮天蔽日，沉重得如同葬禮上的悼詞。隨著陽漸漸被吞沒，周圍的溫驟降，世界彷彿一霎那跌入了寒冬。
「好冷啊，怎麼這麼冷？」人一邊跳動取暖，一邊以最快的速逃進室內避難。
「鶴清兄弟，我們也快去室內吧。這麼冷，在外面會凍壞的。」味王哆哆嗦嗦地噴著白氣。
蘇鶴清卻沒有動。他定定地望著天空。
「混沌。」蘇鶴清吐出了兩個字。這個惡趣味的怪物，終於行動了。
黑雲彷彿聽見了蘇鶴清的話，如同受到鼓舞一般，更加囂張地蔓延著。地上的積水開始結冰，草木隱約掛上了一層潔白的冰霜。
可惜，混沌在天上，自己觸碰不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錯亂這個世界的秩序。
蘇鶴清緊握雙拳，思著對策。
「唰！」一聲劃破空氣的擲物聲，一片冰晶般的利刃以快的速刺向黑雲，瞬間融進那團烏黑。緊接著，黑雲似受了重創一般，發出巨大的撕裂聲，四散開來，逐漸消失無蹤。陽慢慢顯現，溫開始回升。
「哎呀，蘇鶴清，你果然是個廢柴，連這麼小小個伎倆你都無計可施？」蘇鶴清聽到了討厭的嘲諷聲。不用看，這聲音的主人必然是此時正站在房頂的韓逸塵。
「嗖！」韓逸塵從六樓高的房頂跳下，炫耀似的在空中旋轉一圈，在即將落地的瞬間，地面迅速分裂重組，變成軟綿綿的著陸床。
韓逸塵完美著陸。他拍拍身上的灰塵，幸災樂禍地看著蘇鶴清：「看到沒，我的觸覺異能，已經可以分解米開外的物體了。你呢？連混沌的障眼法都破不了。」
周圍人都去室內避難了，所以韓逸塵這次幸運地沒被當做反人類的外星人抓起來。
蘇鶴清對於韓逸塵的嘲弄，心裡十分不快，可無奈他所言為實，自己無可辯駁。
「我說你這狐狸眼，大家各有所長各有所短，以後都是同伴，幹嘛非較個高下啊？」味王看不下去了，替蘇鶴清回了句嘴。
「噗，」韓逸塵笑了，「只有你們這群弱者，才需要同伴。強者，才不需要累贅呢！」韓逸塵蔑視地看了眼味王。
蘇鶴清愣了愣，曾幾何時，自己也是抱著這般想法，認為自己強到不需要同伴。可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自己，也淪落到不得不依靠結盟生存的地步了。想到著，蘇鶴清在心裡苦笑了一下。
「蘇鶴清，好好著點吧，趕緊跟上我的腳步，要不你怎麼配當我的宿敵啊？」韓逸塵丟下一句利刃般的話，自顧自地走了。
味王朝著韓逸塵遠去的方向狠狠地豎了個中指，然後轉回頭安慰蘇鶴清：「哎呀鶴清老弟，你別在意那個臭小的話，他啊，驕傲自大，總有一天要摔跟頭的。」
蘇鶴清沒有回答。韓逸塵的話，在他耳邊不停地回放著。那一刻，蘇鶴清覺得自己弱了。
半天的沉默後，味王小心翼翼地打破沉寂：「鶴清老弟，大哥拜託你個事啊……你可不可以幫我去看看那個調香師？剛才天氣突然反常，我擔心她會不會被混沌影響到。」
影響？能怎麼影響？大不了感個冒唄。蘇鶴清本想推脫，無奈味王的臉都要湊到自己的鼻前了，只好勉強答應。
來到香水店前，蘇鶴清看到了一個意外的熟人。
刑警隊長孫賢，正拿著一張照片，在那嗅著什麼。
「孫隊長，你怎麼在這裡？」蘇鶴清走上前詢問。孫賢轉頭，見是蘇鶴清，也是頗為疑惑：「我來這調查林菏案的相關人物，你來這做什麼？」
「我？給女友買香水。」蘇鶴清又用了一次胡編的理由。
「呵，就你這性格，也能交到女朋友啊？」孫賢打趣地說著。這時，店裡的女高中生營業員開了門：「客
人您好，要進來隨便看看嗎？」
「上官渺渺吧？我是警察，這是我的證件，有些事情想問你，麻煩你跟我走一趟了。」孫賢官方地說著。
蘇鶴清看到女高中生的身體晃了晃，但隨即恢復平靜：「好，我跟你走，在此之前，請讓我先跟老闆請個假，因為有些工作需要交接。」
女高中生轉身，走進了櫃檯後面的小房間。
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