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文 / 魏叢良
第六章
烤魚盤內冒著熱氣，一陣陣香味鑽入鼻內，周嶢盯著「茲茲」冒著熱氣的烤魚，又看向他爸爸，循著周濼的視線，最終也定格在了那個緩緩朝他們走來的女人身上。
周嶢表情一變，警惕的看著對方。
鍾玥走到周濼面前，她出來只是隨便吃頓飯，沒有踩上恨天高，穿著隨便，又是素顏，氣場比起以前周濼見到她的時候，沒有那麼強勢了。
「沒想到這麼巧，在這裡能碰見你。」
鍾玥看向周濼，周濼朝她笑笑，他便對周嶢示意，「嶢嶢，這是鍾阿姨。」
周嶢乖乖的叫了一聲「阿姨」，鍾玥結婚幾年，自己還沒有孩子，便很喜歡乖巧懂事的小孩子，她忍不住摸了摸周嶢的頭，「這是你的兒子？」
雖然周嶢跟周濼長得極其相像，可不怪鍾玥覺得疑惑，這個孩子看起來是五六歲的樣子，可顧邈卻是三年前離開的，而當初周濼和顧邈的感情也是不錯的，若說顧邈一走，周濼便結婚生子，那麼周濼只能算是薄情，可要是這個孩子真的是周濼的，那他不就是出軌了嗎？
鍾玥能想到，周濼當然也猜到了，他拉住周嶢的手，表情不變，「嗯，這是我兒子周嶢。」
鍾玥聽了，表情便有些古怪。
她有些氣憤，看著周濼若無其事的表情，就想到了顧邈，顧邈是她帶過的藝人，她和顧邈合作了那麼多年，感情都有了，她把顧邈當做自己的弟弟來看待。
而三年前，顧邈突然要和公司解約，連違約金都已經準備好了，任憑她怎麼說，顧邈就是不聽，鍾玥只從顧邈那裡得知，他要去國外，當時鐘玥問過顧邈，周濼去不去？
可是，顧邈只是慘淡的笑，他說，周濼不要他了。
鍾玥到現在都還能想起，當時顧邈的表情，絕望毫無生機似乎只要輕輕一推，他就能倒了的樣子。
「其實，顧邈走了之後，我去找過你，可是房東說你已經搬走了，後來我又去你的工作的雜誌社找你，你的主編說你辭職了。」
鍾玥壓低了聲音，「周濼，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和顧邈會什麼要分開，你們明明……」
周濼打斷了她的話，周嶢正在專心致志的吃著他的小蛋糕，周濼略微側過臉，看著鍾玥，做了個休止的手勢，「以前的事情，我不想提了，有些話不適合現在說。」
鍾玥一愣，她看了周嶢幾眼，還是笑了笑，「是啊，你連兒子都有了，我還說些什麼。你兒子挺可愛的，我今天還約了人，就不說了。」
周濼點了點頭，他抿了抿乾燥的嘴唇，看鍾玥要走了，有些遲疑，不過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他轉而朝鍾玥揮揮手，身邊的周嶢也跟著他爸爸擺手，父子倆如出一轍的動作，讓鍾玥怔了怔。
等鍾玥走了之後，周嶢放下了叉子，「爸爸，我吃飽了。」
周濼原本還出神著，被周嶢一叫，回過神來，低下頭一看，周嶢把小蛋糕上的奶油都給吃光了，可是底下的一層還留著，「不喜歡吃這個？」
周嶢點點頭，「沒奶油好吃。」他的嘴邊一圈都白乎乎的，周濼抽了紙巾替他擦去。
周濼把剩下的蛋糕都給吃掉了，父子倆吃完了晚飯，看時間還早，就計劃著去看電影。
周濼平時工作忙，根本就沒時間陪周濼出來玩，他也不太懂現在的小孩子喜歡看什麼類型的電影，不過好在，他家嶢嶢不是一般小孩子。
等周濼牽著周嶢來到電影城，周濼看著影院裡貼著的電影宣傳海報，又拿了一本手冊，「唔……這個上面寫了最近上映的電影，嶢嶢你喜歡看哪部？」
周嶢把頭湊過去，現在是暑假，孩子們都放假了，最近新上映的幾部電影大多都是迎合孩子們的，主打溫情喜劇，還有一部是動畫，周濼以為嶢嶢應該是選這裡面的看，結果沒想到，小傢伙掃了一眼，便點了點最底下的一部電影。
「爸爸，我要看這個。」
「這個？你確定？」周濼看他選的電影，忍不住訝異。
周嶢小朋友很篤定的點著頭，「這個好看，其他的都太幼稚了，沒意思。」
「呵呵呵呵呵……」周濼摸了摸鼻子，心裡汗顏，剛剛他還覺得那部《馬達加斯加》挺有趣的呢！
周嶢選的是一部講述海洋的紀律片，片場要有兩個小時，電影快要開始的時候，周濼帶著嶢嶢上完廁所，便走進了影廳，人不多，清清冷冷的，一整個影廳裡，大概就只有周嶢這一個小孩。
周濼進去後，沒過多久，眼睛就瞇上了，旁白略帶磁性的聲音簡直就是最好的催眠曲，周濼就這樣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個多小時，等他醒來，電影都結束了。
他睜開眼，旁邊的嶢嶢還有些意猶未盡，他的小臉紅紅的，眼眸子亮晶晶，看向周濼，「爸爸，怎麼樣，是不是很好看？」
周濼歪了歪腦袋，這該怎麼說呢？
他頓了頓，「嗯……裡面的海豚很可愛。」
周嶢「噗嗤」笑了，也歪了歪腦袋，「可是，我明明看見爸爸你一直都在睡覺呀！」
周濼看著兒子笑瞇瞇的樣子，有些尷尬，他後知後覺才恍然過來，剛才……似乎他的嶢嶢寶貝在逗他？
…………
在暑假裡，周濼因為工作，所以顧不過來周嶢，不過幸
好周嶢還要去上畫畫班和游泳課，平時只要接送一下，其餘的時候周嶢都是在畫室和游泳館的。
週六的時候，周媽媽讓周濼把孩子接回家，一起吃頓晚飯。
周濼忙完了手頭上的事情後，便去畫室接嶢嶢，周濼來的比較晚，整個畫畫班的小朋友都被家長接走了，就剩下周嶢，畫畫班的老師不放心周嶢一個人，便收拾好東西，留在畫室陪著他。
教這群小朋友畫畫的是位年輕的女老師，長相柔美，一襲長髮及腰，她坐在周嶢身邊，看到周嶢畫板上畫的人物，「這是你爸爸？」
周嶢點點頭，老師甄柔突然站起來，走到窗邊，指著從遠處走來的男人，「嶢嶢，你看看是不是你爸爸來接你了？」
周嶢刷的一下站了起來，他往窗外望了一眼，「是我爸爸！」而後就迅速的整理畫具，等周濼過來的時候，周嶢已經拿好東西站在門口了。
「啊……嶢嶢對不起，爸爸遲到了。」
周嶢一看見他爸爸就撲到了周濼懷裡，「沒關係，爸爸我原諒你啦！」
周濼把嶢嶢抱在懷裡顛了顛，在嶢嶢紅著臉掙扎下，把他放了下來。
「爸爸，我老師還在看著呢，放我下來，丟臉死了！」周嶢紅著臉，指著甄柔，「爸爸這個是甄老師，她叫我們畫畫。」
周濼朝甄柔點頭，一陣寒暄。
甄柔見周嶢的家長終於來了，也是要走了，她便與周濼一同走了出去，周濼的車停在外面，便問甄柔，「甄老師，你家住在哪裡，要不要我送你過去。」
甄柔連忙擺手，「不用麻煩你了，我家離這裡不遠，走幾步路就到了。」
「沒關係的，您和我說吧，我開車比較方便，今天見到了，正好送你過去。」
周濼正說著，周嶢的小腦袋從一旁的車窗裡探出來，「老師您就答應吧，不然我爸要一直說下去了。」
甄柔朝周嶢望了一眼，「嶢嶢？」他又看向周濼，這父子倆簡直是一個鼻孔出氣，說話神態一模一樣，她無法，只好報了個地名，「把我放在那裡就行了。」
周濼點點頭，「沒問題！」
他開車，把甄柔送到了一個小區，甄柔下車後，和他笑著說再見。
周濼臉上都是笑意，周嶢朝他爸爸望了又望，周濼側過臉，問他：「怎麼了？你爸爸英俊的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周嶢癟嘴蹙眉，「少臭美了！」他「哼」了一聲，想了一會兒，自己卻是憋不住了，「爸爸，你不會要給我找後媽吧？」
周濼正開著車呢，乍一聽，差點和前車追尾了，「你這小腦袋瓜子裡想的都是什麼呢？」
周嶢不語，他看向窗外，表情比平常沉寂。
之後去奶奶家吃飯，周嶢小朋友也似乎是悶悶不樂的樣子，周媽媽納悶了，戳了戳周濼，「怎麼了，嶢嶢怎麼不開心啊！」
周濼搖搖頭，「誰知道呢？也許是到了青春期吧？」
周爸爸用筷子敲了一下周濼的手背，「怎麼說話的？你兒子才六歲。」
周濼摸摸手背，這個時候，周嶢小朋友已經迅速的吃完了飯，坐在沙發上，捧著ipad玩遊戲，他板著一張小臉，用餘光瞥到了爺爺正在教訓爸爸，周嶢看到他爸爸有些紅了的手背，把ipad放下，默默的走過去，拉住爺爺的手，「爺爺，別打爸爸！」
周濼頓時就笑了，把周嶢一把抱起來，讓他坐在自己大腿上，在嶢嶢的臉上吧唧親了一口，「我就知道還是我兒子最疼我。」
周嶢撇開臉，「哼，疼你有什麼用，你還是要給我找後媽的。」
聽到敏感詞，周媽媽咻的看向周濼，「你有女朋友了，要給嶢嶢找繼母？」
周濼一臉的解釋不清，他緊緊的把嶢嶢抱在懷裡，擋住兩尊大神的目光，欲哭無淚，「我冤枉的啊！」
「就是嶢嶢他們畫畫班的美術老師，我不是開車嗎，就送了她一段路，過程光明磊落，絕無曖昧，你們別聽嶢嶢瞎說。」
周濼向父母解釋，周嶢小朋友喝了一杯果汁，清了清喉嚨，「可是我看到爸爸你笑得特別開心。」
「我平時也是這麼笑的。」周濼咧開嘴，露出了八顆牙。
周嶢嘟著嘴，他看著自己的腳，晃了晃，又抬起頭，看著他爸爸，「爸爸，我想要自己的媽媽，不想要後媽。」
周濼一頓，這是周嶢第一次和自己問起他自己母親的事情。
從前，周嶢沒有提過，周濼便一直逃避，他以為，周嶢只是孩子，可沒想到，現在他說，想要自己的親生母親。
周濼看著嶢嶢清澈的眼睛，他一顆心繃了起來，他沒法在周嶢面前撒謊，可他該怎麼和周嶢說呢？
最後，還是周媽媽過來解圍，周嶢也似被糊弄了過去，不再追問這個問題。
「他到底只是個六歲的孩子，你回去哄哄他，給他講個故事，他就轉移注意力了。」臨走時，周媽媽叮囑著周濼，周濼心不在焉的點著頭，她拍了拍周濼的後背，「回去的時候開車注意些，這邊的馬路在修葺，天黑了不容易看見，你自己小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