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文 / 魏叢良
第七章
半夜的時候，周濼做了一個夢，在夢境裡，他深陷在黑暗的深海中，還是那片海，四周依舊是糾纏在一起的海藻，他的腳底下，是深不見底的海底深淵，死寂的鴻溝散發著未知的恐懼，周濼拚命的往上游，可卻是徒勞。
就在他孤立無援彷徨無措的時候，眼前的黑暗逐漸散開，身旁似乎有暖流，洋流拖動著他，拉著他往前往前，把他帶出了這片黑暗裡，而後他來到了海面。
海鳥在頭頂一飛而過，浪濤在遠處翻了幾個滾，有海豚出沒，嬉鬧成群。
周濼看著這一切，這個時候，一抹綠影朝他游來，迅速的接近他，並且抱住了他，那個冰冷的胸膛貼在他的背後，周濼渾身一顫，隨即，睜開眼了。
他起身打開了床頭櫃上的燈，周濼被這夢給驚醒，睡意全無。
他在床上碾轉反側，最後還是翻身起來，翻了一張影碟，打開了電視。
說來也是好笑，想想他大學的時候，和顧邈兩個人窩在房間裡打遊戲，玩到三四點，而後倒頭就睡，那個時候，精神好，身體也健康，卻不去珍惜，一直覺得晚睡才是賺了，現在體質差了，想要早點睡，可是卻再也睡不下了。
一個夜晚，就在那部惡趣味的搞笑影片中度過，周濼半合著眼，房間內昏暗，只有電視機的光柔和的照在他的臉上。
一部電影看完，已經到了白晝初顯，周濼打了個哈切，慢慢起身。
今天是週日，嶢嶢不用去上興趣班，周濼也休息，他換了一件衣服，先去廚房做早餐。
周濼不怎麼會做飯，拿手的也只有煎蛋、燉蛋、煮雞蛋……
所以打開冰箱，都是一盒盒的雞蛋，周嶢有一段時間，早中晚天天吃雞蛋，也真難為這孩子了。
周濼做了簡易的三明治，煎了荷包蛋放上幾片生菜塗上色拉醬夾在兩片麵包中，隨意的切了切，就端著盤子去叫周嶢了。
「小寶貝，快起床，爸爸給你做了豪華的愛心早餐。」
周嶢沒有賴床的習慣，早在周濼呆在廚房裡忙活的時候，他就已經自己穿好衣服刷牙洗臉了，周濼昨晚回家的時候，和他說了，今天要帶他去海洋館玩，他一早就準備好了。
周濼的愛心早餐，周嶢還是很給面子的讚揚了他爸爸一通，周濼很高興，出門的時候，在樓下的超市裡，給嶢嶢買了冰淇淋吃。
他們已經算是起得早了，但到海洋館的時候，還是已經有很多家長帶著孩子過來排隊買票了，周濼牽著嶢嶢排了十多分鐘的隊伍，買到票後，就進去了。
周濼其實不太懂現在的小孩子的心思，他家寶貝周嶢小朋友和周濼童年時候的愛好可是截然不同，周濼小的時候就喜歡召集一棒子左鄰右舍的小崽子們擁在一起打彈珠，隨便找一處地方就可以當做聚集地，一顆顆五顏六色的彈珠，誰的最多，那就是權利的象徵。
而現在他家寶貝呢？平時最愛乾淨了，衣服髒了一點就立刻要換掉，更不用說趴在地上打彈珠了，那簡直會要了周嶢的小命，而且周嶢隔三差五就要買書，還要求周濼帶他去博物館美術館這些地方，海洋館已經是周嶢所提議的最低齡化的一處了。
中午他們是在海洋館裡面的一家西餐廳裡吃的飯，周濼一早上都跟在周嶢屁股後面，陪著他看各種不一樣的魚，早就飢腸轆轆了，點了一大堆吃的。
周嶢還要了甜點，吃了一大塊奶油後，他拿出海洋館的地圖，指著上面對周濼說：「爸爸，上午我們就去了a區和b區，還有剩下的兩個區域沒有去看。」
周濼認命的點點頭，「爸爸知道，放心吧，爸爸會和你一起去的。」
吃好飯後，周濼直接租了遊覽車，坐在車上等到了要觀看的景點，把周嶢投放下來，他自己則坐在車上，沒有下來。
大概是因為，周濼覺得自己沒辦法告訴嶢嶢，他親生母親的事情，一直都覺得有些愧疚，所以這兩天，周濼對於嶢嶢的一些要求也是盡量滿足。
就像今天，周嶢說要去海洋館，周濼也是一口答應，就算下午的時候，他已經很累了，他也陪著周嶢看完了大部分的……魚。
星期一，周嶢去上美術班，甄柔見到周嶢，免不了想到了那天周濼把自己送回家的事情，她是個心思細膩並且會為自己做打算的女人，課間的時候，就問起了周嶢，他爸爸的事情。
下午，周濼來接嶢嶢的時候，甄柔也在，周濼看到她有些尷尬，「甄老師，其實你不用都陪著嶢嶢的，這太麻煩你了。」
「沒關係的，他一個小孩子在這裡，我也不放心。」
甄柔穿著一條長裙，她大概有一六八，站在周濼身邊剛剛好，周嶢沉默的看了看甄柔，握住周濼的手，突然說道：「爸爸，我想去吃上次我們吃過的那家店的披薩了。」
周嶢說的那家店是在恆園路上，開車過去不遠，但是與甄柔的家正好相反。
周濼大概是猜出了兒子的心思，他有些尷尬，倒是甄柔笑了笑，「我今天也約了人吃飯，他一會就來接我了。」
周濼便說道：「甄老師，抱歉了，我遲到了，還要你來陪著嶢嶢。」
甄柔搖搖頭，正好這個時候開過來了一輛車，那輛車停在了周濼他們面前，車窗拉下，竟然是鍾玥。
鍾玥見到周濼很驚訝，周濼也覺得是不是太巧了，竟然又碰到了鍾玥。
「原來你們
認識啊，這也太巧了？」
甄柔也是一臉驚訝，這個時候鍾玥就說，「既然大家都是認識的，那待會兒一起去吃頓飯吧！」
周濼有些遲疑，他牽著周嶢的手緊了緊，鍾玥低下頭看了一眼嶢嶢，瞇起眼笑道：「嶢嶢小朋友待會帶你去吃大餐，要不要啊？」
周嶢沒理她，轉而看向周濼，「爸爸？」
既然都到了這個份上，周濼也不好推脫，他只好答應了下來。
周濼開車跟在鍾玥的車子後面，他們到了一家當地有名的餐廳，餐廳內的環境很幽靜，他們走過去的時候，已經有三個人坐在了那裡。
周濼帶著孩子過來，免不了吸引了他們的目光，周濼走過去，他有輕微的近視，度數不深，就沒有配眼鏡，走近了一些，才看清楚，原來坐在那裡的不止三個人，還有一個人坐在角落裡，還戴著帽子，可周濼就掃了一眼，心就跳如戰鼓，他不知怎麼的，停住了腳步。
鍾玥瞥了他一眼，自己兀自走了過去，周濼怔怔的站在席外，有些不知所措。
那個戴著帽子的男人緩緩站起來，他抬起頭，看向周濼，目光卻落在了周嶢身上。
「這是你的孩子？」
顧邈摘掉了帽子，露出了一整張臉，他的面容一如三年前，似一顆耀眼的明星，只不過眼裡的光彩比之從前要淡了幾分，看向周濼時也不再似從前那般炙熱，而是淡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