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5章 【內訌2.0】 文 / 蘭茶
夏季他們坐在旁聽席上,紛紛在低聲猜測現在突發的狀況,一方面對尹路的突然反水表示不齒,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尹路媽媽絕對是把尹路當心肝寶貝兒來疼的,在家的時候,肯定是要星星不給摘月亮的,尹路惹出什麼亂子,肯定是她出面給解決,就連這一次到萬家莊來鬧事,也是尹路媽媽為了尹路才來的。尹路媽媽以為,這樣的嬌生慣養能養出一個對自己爸爸媽媽孝順的好孩子,卻沒想到養出了尹路玩世不恭、自私自利的/性/子,一切都為自己考慮,至於別人心情如何,根本就不在乎。
看到這樣的尹路,夏季暗暗在心裡歎氣,上樑不正下樑歪,尹路媽媽就算是心裡不舒服也沒辦法,她對尹路確實是用盡了心思,也希望自己的兒子是那種父慈子孝的,但誰讓她自己沒起到一個好榜樣的作用呢?在她兒子面前不住的詆毀自己的親生女兒的時候,估計連尹路自己都不知道,對父母的那種輕蔑、鄙視的想法就已經扎根在了心底,隨著尹路媽媽提到尹蓉的次數增多,這種感情也慢慢的生根發芽了。
既然你們都不在乎自己的女兒,對我的在乎也不會有多少,現在對我這麼好,大概是我還有什麼利用價值,等我的利用價值沒有了,應該也會落得尹蓉的下場,或許比尹蓉還會不如呢——夏季認為,這就是尹路的心聲,也正是因為尹路這麼想的,所以他才會混日子,以防止有一天自己變成沒有利用價值的棋子,被無良的爹媽給拋棄了。
夏季覺得自己能稍稍琢磨到尹路的一點小心思,完全是因為前世的時候,他曾經聽過自己的導師用非常遺憾的語氣說起過一件事情,整個故事跟尹家的情況有些類似,故事中的那家人的小兒子曾經是他導師最看重的學生,算是他的學長了,他曾經聽說過,那位學長是特別優秀的,後來因為被家人牽連,出國、保送的名額都被剝奪了,最後是在朋友們的幫忙下開了個公司,整日裡忙忙碌碌的,倒也做出了一番成績。
導師提到過的那一家人在夏季看來也算是極品了,他的那位學長在家裡的地位不怎麼樣,父母喜歡大兒子,卻不待見小兒子,不待見歸不待見,但也沒跟尹路媽媽和尹路爸爸一樣選擇賣孩子來做到眼不見心為淨。那家的父母偏心大兒子,把所有的好東西都給大兒子,卻對小兒子過分的打壓,家裡的所有家務都是由小兒子來做,甭管小兒子課業多麼繁忙,如果讓大兒子心裡感覺到不舒服了,那就是抬手一頓毒打、張嘴一頓臭罵。小兒子的日子過得不好,大兒子卻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一家人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大兒子身上,但大兒子卻不給他們爭氣,學習不好不說,吃喝嫖賭卻是樣樣精通,聽說剛剛上了高中,就已經被學校警告過好幾次了,後來還鬧騰了好幾出的緋聞,幸好小兒子和大兒子的年齡差了幾歲,兩個人也不在同一個學校,要是同齡、又在一個學校,說不準會被偏心眼的父母押出去為他大哥頂罪。經過幾番的折騰,大兒子卻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做的不好的地方,依然我行我素,被學校勸退之後就乾脆跟街上的小/混/混玩在一起,整日流連各種酒吧、賭場,後來是因為得罪了人,上了人家的當,欠了一大筆的賭債還不上之後,直接就把自己的爸媽抵出去了還債,才保住了一條小命。
而小兒子卻是跟他大哥走了一條完全不同的道路,從小學到大學,都是老師們眼中的優等生,如果不是受到了他大哥的牽連,出國留學完全沒有問題。可知道自己家裡情況之後,小兒子變賣了自己能變賣的所有財產,蕩盡家財,換來了自己爸媽的自由,床前床後的伺候。也不知道他的父母是不是良心發現了,一家人到是相處的其樂融融的。
本來故事到這裡就應該迎來圓滿的大結局,可是後來已經銷聲匿跡的大兒子竟然被牽扯到一樁案子裡面,在審判的時候很明確的說明了自己對父母這麼多年來的看法,甚至還利用最後與家人相聚的機會,偷襲了對他最好、一直都向著他的媽媽——咬掉了他媽媽的耳垂兒,他好不避諱的說,如果不是他媽媽過分的溺愛,如果不是他媽媽對他弟弟過分的打壓和欺負,他也不會變成今天的這個樣子。他在很小的時候,也很喜歡他那個軟軟的、可愛的、圓滾滾的弟弟,如果不是他媽媽和他爸爸一味的在他耳邊說弟弟的壞話,說弟弟的存在就是為了跟他搶奪家產,說他以後要狠狠的壓制住弟弟,不讓他有翻身的機會,他也不至於湮滅了心中的那點兄弟之情。小的時候,或許想不明白,覺得爸爸媽媽說的話就是真道理,所以,才對自己的弟弟非常的不好,總是欺負他,嘲笑他。但是,隨著年紀慢慢大了,他也未嘗不多想想,他爸爸媽媽能這麼對待弟弟,保不齊哪一天就會這樣對待他。他不能坐以待斃,傻不拉幾的瞪著這天的到來。所以,後來才折騰了這麼一出用爹媽抵債的鬧劇。
雖然大兒子說的這些話有些推卸責任的意味,不過,夏季倒是覺得,這真的是他發自內心的,而現在的尹路估計跟這個大兒子心裡想的也差不多,看看他現在的表現,跟那個大兒子的用爹媽抵債有異曲同工之妙。不過,尹路是個什麼心思,這不是夏季關心的點,他現在倒是真有些好奇尹路媽媽現在的打算,對於尹路的突然發難,她一直都是沉默的,難不成這一次真的還想繼續當個縱子的「慈母」嗎?
夏季這一次還真的猜錯了,尹路媽媽沒打算繼續當個所謂的慈母,甚至她任何打算都沒有,坐在被告席上,低著個腦袋沉默不語,倒不是說她真的想要頂罪/什麼的——虐/待尹蓉、還把她賣給了人/販子這樣的事兒確實是跟尹路沒關係,完全是她一人的手筆,如果真的要承擔什麼責任的話,自然由她和她的丈夫頂上,與尹路沒什麼關係。只是,她現在正處於極度的傷心之中,聽了尹路剛才的話,她的腦袋就好像是被什麼人狠狠地打了一拳似的,濛濛的,好像是在做夢一般。她盤算好、計劃好了一切,自認為所有的事情都在掌握之中,卻沒有想到在最關鍵的時刻,她放在心尖尖上疼愛的兒子轉身給了他一記猛烈的錘擊,讓她之前的一切叫囂和狡辯都化為烏有,讓她之前的一切努力都成了笑話。她現在既失望又傷心,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當然,這還不算結束,尹路接下來說的話,更
更是擊潰了尹路媽媽的心理防線,讓她直到庭/審結束都是一蹶不振,也讓夏季眾人看了一場好大的鬧劇。
「你們只知道的是我爸媽要重新東山再起,才賣了尹蓉那個丫頭,但你們不知道的,那筆錢可不單單是讓他們重新做起了生意,還幫我媽還了她的賭債。」尹路依然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說道,「誰都知道打牌賭錢害死人,電視上、網絡上都報道過好多次了,可我媽就從來沒放在心上,她總是跟我說,尹蓉那個丫頭的存在就是她一生中最大的污點,輸了錢就把尹蓉給抵出去,既能還了債,又能解開自己的心結,真真是一舉兩得的大好事。不對,應該是一舉三得,如果能贏一大筆錢,還能幫我爸重新把店開起來。」
「尹路,你給我閉嘴!」尹路爸爸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臉紅脖子粗的朝著尹路大吼道,「少說兩句你會死啊?你還嫌現在不夠亂的嗎?」
「我說的都是事實,為什麼要閉嘴?我媽到底是怎麼想的,是怎麼做的,你不都是知道的嗎?這個時候衝我大吼大叫,有什麼用呢?」尹路挑了挑眉,一臉輕蔑的看著他的爸爸,冷哼了一聲說道,「爸,你一向在家裡沒什麼存在感,我媽決定的事情,你也決定不了,我媽做的好多事情都是背著你的,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就問你一件事情,你知道咱家的店為什麼倒得這麼快嗎?」
「我……」被尹路這麼一問,尹路爸爸頓時不做聲了,說真的,按照他們家的發展趨勢,倒閉真的是一件挺不可思議的事情。
「不知道吧?她暗地裡從店子裡面扣了不少的錢,賣店子的錢,她也是扣了一多半,給了你一小半而已。這些錢呢,明面上是說給我留下的,就算是我不找工作,也能讓我吃喝不愁。其實呢?完全就說瞎說,我連個影子都沒看到。後來她讓我去調查尹蓉那個丫頭,我順手查了查她的情況,這才知道,她賣了店子是為了填補在股票市場上的虧空。」
「股……股票?」
「是啊,是股票,難不成你連我媽玩股票都不知道?」看到自己爸爸一臉的茫然,尹路突然開始同情他爸爸了,他媽媽到底是多不在乎他爸爸,才對他什麼都不說的啊!「我媽在她的牌友的攛掇之下開始炒股,已經有好幾年的時間,開始的時候,是賺了不少錢,但貪心不足,她希望能掙更多的錢,結果運氣不好,不僅把之前賺的都賠了進去,就是本錢也都輸光了。可她不甘心,希望自己還能回本,可她又沒錢繼續下去,就只能打店裡的主意了。從一開始的偷拿營業額,到後來把店子給賣掉,都是她一個人的事情,跟其他的人沒有任何的關係」尹路用同情的目光看著自己的爸爸,「爸,對於這個,你是不知情的吧?」
尹路爸爸怎麼可能知道這個,所以,尹路一說就懵了,瞪著眼睛看著尹路媽媽,希望她站起來反駁,可事實讓他失望了,尹路媽媽除了歎了口氣之外,什麼話都沒有說。
「爸,咱家的事情既然都是我媽做主,就算是要判/刑,她也是主犯,咱倆屬於從犯。你這個時候跳出來為她辯駁,難道就不怕她拉著你一起下水嗎?之前的事情我是不知道,她就算是想要牽連我也不行,不過,我倒是可以說說萬家莊的事情。」尹路晃了晃腦袋,看了看對面的秦明大律師,又看了看夏爸爸,最後看了一眼坐在辯護席上、從一開始就不吭聲的律師,呵呵呵的笑了兩聲說道,「你們可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這叫大義滅親,或者可以說是將功折罪。我知道我讓尹蓉早產、把她的小崽子的腦袋開了瓢,必然是要負責任的,估計坐/牢的年頭也不會少。但是我要能把我知道的都說出來,或許還能減輕一點刑/罰,是不是?」看到大家都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尹路聳了聳肩膀,說道,「不知道你們記不記得以前發生過類似的一個事情,那個人當庭咬掉了他媽媽的耳朵,我可不想要走之前那個人的那條路,到了無可挽救的地步,再說什麼是家長的不對。現在懸崖勒馬,我覺得還來得及,就算是我坐了牢,等出去之後,我還可以重頭再來,對不對?」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秦明大律師覺得這個年輕人挺有意思的,之前還跟他媽媽一起叫囂著,現在的態度又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真是…….秦明大律師瞇起了眼睛,這個年輕人有一點好,識時務,從劉明出現開始,就知道現在的情況對他們不利,所以要改變他們原來的計劃了。而尹路媽媽……很遺憾的,被尹路當成了擋箭牌,多大的罪名都往尹路媽媽的腦袋上扔。
「識時務為俊傑,買尹蓉那個丫頭的人都露面了,也認出了我爸媽,還有,我家原來小區的鄰居都出現了,曾經的那些事情想要隱瞞也是隱瞞不了的,我們還緊咬牙關、死不承認有什麼意義?不就是浪費大家的時間嗎?」尹路搖搖頭,「與其在這裡瞎折騰,還不如老老實實的承認了。」
「你倒是個聰明的,說吧,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尹路清了清嗓子,把他媽媽這些年做的一些事情都交代了,夏季坐在旁聽席上邊聽邊搖頭,養了這麼個兒子,尹路媽媽真是…….
「她做過的事情就要承擔相應的責任,季季,這是必然的。」白仲秋伸手摸了摸夏季的腦袋,「所以,她是不值得同情的。」
「要是那個女人站起來反駁,把她兒子做的破事兒抖落出來就好玩了。」夏小叔壓低聲音說道,「這場大戲就更好看了。」
「狗咬狗,一嘴毛,最後傷的也是他們自己。」夏季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一臉無趣的說道,「送他們一個字,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