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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她朝風月舊關河(二) 文 / 遲棲煙

    傻了?

    雋離,你是誠心不想要我感動嗎?

    抽了眼角的望舒一柄顰玉遮打開兩邊,雋離被望舒吼得放下了劍,指尖仍點在劍柄上,神色謹然而冷厲,落虛也是如臨大敵模樣擺著對戰姿勢,帝宵顧自喝酒,看似慵懶,眉心也蘊著冶艷煞氣。

    望舒無語凝噎一瞬,才尋了機會好好說明情況,順便趕緊表明自己沒有傻……

    這下子換成雋離三人眼角一抽,總算以哭笑不得的形式緩和了氣氛,也算是殊途同歸了……

    解決了內戰,也該著眼外敵了,望舒端出燦爛非凡的笑,聲音軟得百轉千回酥透了骨子:「帝宵………大人……」

    雋離臉一僵,落虛一寒,只有道行深厚的帝宵面不改色:「有事直說,按難度決定酒罈數。第一時間更新」

    笑意一垮,望舒默默咒了一句小心醉死酒中,才收回神情端回笑:「我不過是問一句,你怎麼會來歸墟啊?你有沒有見過一位………」斟酌了下詞句,「瀕死的木靈仙君?」

    雋離眉心又一抽,落虛則已經掩面了……他已經預見到了自己被環鏡仙君押上盤龍鎮柱的情景了……

    帝宵漫不經心看她一眼:「來忘川的不都是死了的嗎?」

    望舒氣勢一矮,不服氣地反問:「你也沒死,也來忘川了啊!」

    帝宵很是思索片刻,才道:「吾輩從鶴谷回來就一直在此。」

    「鶴谷……鶴谷?」望舒平調隨口一應,乍然反應過來才升調又重複一聲,逕直撲了過去,不敢置信地指著帝宵,痛徹心扉地一扶額,做出個傷心欲絕的模樣來,「你你你,竟是棵老掉牙的滄靈木?」「虧我還當你為紅顏知己……」

    帝宵哭笑不得地指了指自己:「你確定,你是在喊我?誠然我是個妖,可誰告訴你我是滄靈木了?你見過我樹根嗎?」片刻後覺出不對,又顰了眉,「等等,紅顏知己?」

    望舒滿不在乎地揮了揮手:「反正你總是穿紅衣,長得又那麼好看,還是我的知己……」說著,一本正經地掰手指,「紅衣,紅,長相,顏,酒友,知己……紅衣加長相再加酒友,不就是紅顏知己嗎?」

    眾人:「……」

    被帝宵「含情脈脈」盯了許久的望舒終於淚流滿面了:「我錯了……多加的十罈酒保證送上……」

    帝宵這才滿意開口:「吾輩不過是缺個睡榻,便去了鶴谷計劃伐一段,不料連棵滄靈木也成仙了,吾輩來瞻仰一下。」

    望舒立時對帝宵肅然起敬了,較之他們,帝妖孽鎮定多了。

    「那……帝宵,幫我們找滄靈木吧……」望舒討好地笑,「事成之後,我幫你做一張滄靈木榻?」

    「走。」帝宵果斷轉身,一馬當先走在了前面。

    片刻後,望舒後悔讓帝宵來幫忙了……

    「站住!你們這群混蛋!」

    「捉了他們,扭送給閻君殿下!」

    身後呼呼喝喝的嘈雜鬼吼中,望舒一馬當先跑在前面,雙腿掄成了風車,所過之處帶倒無數花木鬼魂,雋離黑著臉斷後並不時和身後追來的魂兵鬼將對打,落虛絕望地僵著臉放棄般只是跑,唯有帝宵悠悠閒閒邊跑邊逗著鬼將們玩,安詳得簡直是度假,幾度恨得望舒牙癢癢。第一時間更新

    他們本來只是去奈何橋上尋孟婆問問情況,好歹孟婆主管奈何橋許久,無論仙凡,只要過奈何橋,孟婆定能知曉,況且,以他們所知,被縛靈花纏了這麼久,直接見閻王的幾率還比較大。

    誰知,望舒還在對不同戲本子所說的容色絕美的孟婆流口水,許久沒有問出有效信息的帝宵妖孽直接暴走,一劍劈斷了奈何橋。

    他是耍足了威風,可連帶他們一圈人遭殃,鬼將魂兵們傾囊而出,連四方鬼君都出動了三位追殺他們,本來還可以借顰玉遮掩護逃跑,誰知現在鬼界翹楚四方鬼君也來了,定能認出顰玉遮,為了不造成什麼天界要和鬼界開戰的誤會,他們不得不捨了顰玉遮直接跑,並且為了削弱敵力,不得不分頭跑,待甩開了鬼將魂兵再集合。第一時間更新

    望舒連哭也沒力氣了……

    不過,她這麼一走神,就造成了慘烈後果……她直接撞在了什麼上,當即痛出了眼淚……她的臉啊……

    彪著淚艱辛抬頭,望舒直接抽出了劍……她的人生目標就是人不犯我,我少犯人,人若犯我,我千萬倍回報,所以,你等死吧……

    人算不如天算,應該是她這一天折騰下來得到的最大收穫了吧。第一時間更新

    所以,被望舒狠狠撞到並打算滅口的那位仁兄一把攥住了望舒的手,神色嚴肅焦灼無比:「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被偷襲的望舒:「………」

    望舒拎著被她一劍照臉拍暈的男子艱難挪回了他們事先約好的地方,其餘幾人都已到了,雋離擔憂地望著望舒可能出現的方向,落虛幫著他占卜尋找望舒,帝宵……帝宵又幽幽睡著了……

    毫不客氣把被拖著的仁兄向地上一丟,望舒深深歎了口氣。本來她是完全不打算帶這個突兀出現的略有「癡傻」的拖油瓶,但是方才被那人把劍架在脖子上強行逼著聽了個故事,她不得不答應那人來幫忙。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那人眉目清雋,身姿秀頎,儼然覆雪修竹俊逸非凡,尤其眉目憂色深濃,更可引人憫意,於是,望舒也那麼稍微心一軟,踏上了不歸路……

    />那人先是長長歎息,而後,眉目蘊盡痛楚,幽幽開口:「我原本,是一位禪師。」

    望舒略是一愣,下意識問:「那是禪師你修煉得道了?你能自如遊走忘川?」

    禪師眸中浮起痛意,卻決然搖頭:「自那一日開始,我便不配做一個僧人。」

    望舒以自己看了無數話本子的豐富想像力替他補足了話,因為我動了凡心。

    禪師完全不知望舒內心的多彩想像,只是顧自說了下去。

    那一年,春日正好,古寺檀香裊裊,浸染誦經聲似也含著菩提芬芳。

    本來該是眾僧做早課的時間,可這會子,頗多人聚在禪師房前,容色憂愁。

    寺中,不知何時生了一架朝顏花。

    寺廟古老,生出花木也本是尋常,但它恰生在了方丈禪室窗外,擋了一半光線。第一時間更新眾僧顧慮禪師,本合計鏟了它,奈何這花也是性命,不好妄自殺生,於是猶疑久久不定。

    躊躇之中,禪師走了出來,靜如梵蓮的容顏悲憫,不過雙十年華已是大道堪成,在眾僧心中彷彿神話。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朝顏無辜,何苦害命?如今它生貧僧窗前,冥冥中想必也是緣法,便留下吧。」

    眾僧點頭退下,禪師看向那架花兒,鬱鬱翠蔓只一朵花兒,紫色花瓣突兀一片殷紅,彷彿濺了鮮血。

    「這花倒是奇。」

    朝顏風中輕拂,似也是一聲歎息。

    那人低了頭,看不清眉目,唯有蒼白指尖緊緊攥著衣袖,許久,壓抑住翻湧情緒,才勉強平靜開口:「那架朝顏開後,我便開始日日做夢。」

    望舒十分配合地問了一句什麼夢。

    那人又是歎氣,幽幽閉了眼繼續說。

    第一夜的夢,是座寂然深山。

    偌大山林,處處參天古木,即便如此,林中那一株巨木也分外惹眼。並不知因為那翠色華蓋幾乎遮天蔽日,也因為,漫目蒼色裡唯有它身上有一抹亮色。

    一株玲瓏的籐蘿密密纏繞在古木上,重重花蔓綻開嬌美的細碎花朵,將古木披上一重艷色外衣。

    隱約風聲拂過,山林風葉颯沓。

    一片瑟瑟裡,唯一鮮活的聲音,怕就是那銀鈴般笑聲了吧。

    「木頭,還有多久啊?」

    似乎是女子柔軟的聲音,還帶著淡淡的嬌嗔,聽來彷彿一剎春光。

    可這冷寂深山,哪來什麼妙齡女子?

    許久,女子所喚的「木頭」也沒有半絲聲音,那女子半嗔半怒地叫了起來:「木頭……你聽到了嗎?」

    本來詭異的一切,可……不知為何,禪師並不覺什麼可怖。

    「木頭……木頭!」

    本是古井無波,可那一瞬,波瀾不驚的水面浮起了漣漪。

    不知為何,禪師竟也有了淡淡焦急……明明事不關己,明明素昧平生,不定還是人妖殊途……可,總覺得,不應該令她失望……

    「我……」

    開口一剎,那一片山林都混沌了色彩,茫茫白色裡,禪師睜開了眼睛。

    依稀素淡禪房,菩提滿香。

    側目看去,卻微微一愣。

    昨日還只開了一朵的朝顏,綻出了第二朵花。

    仍舊,宛如濺上了一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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