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王老五 文 / 向雪懷
原來隋心注意到的這個瘦小的女人，她就是馬靜，是隋心舅舅寧世榮年輕時候的老相好。
但她看起來比寧世榮還要顯得蒼老些，滿頭毛髮幾乎白了大半。大約是沒時間沒心情打理的緣故，就剪成了短碎，那短碎也並不齊整，顯得整個髮型亂糟糟的。
「靜大姐，現在孩子們都大了吧，你日子也好過了吧，怎麼還幹這個啊？」寧世菊問道。
「老二都要娶媳婦了，老三還在上學，我沒辦法，手裡太緊了。」馬靜笑盈盈說道。
兩人寒暄了許久，期間，馬靜還說隋心也長大了。
隋心聽了，就衝著那個慈祥和悅的女人笑了笑，然後一個人百無聊賴，觀察完這邊觀察那邊。
來的這麼十來個人是這樣分工的，一個人在車上掀起肥料往下面的人肩膀上靠，一個人在家裡碼包，其他人輪換次序的扛包，一趟一趟跑個不停，來來往往的扛包的腳步就跟走馬燈一樣，不一會兒大貨車上的肥料就缺了一個大口子。
馬靜沒說一小會兒，看了看形勢，就趕緊跟寧世菊說自己要趕緊幹活了。難怪馬靜等不及了，再聊幾句人家就要把肥料包全都扛了、要把錢全部都賺了。
跟其他人相比，馬靜的體力明顯弱了很多，但是她依然咬著牙跟上節奏和次序。
隋心覺得這個活看起來比隋素秋賣菜還要辛苦，這就是千千萬萬普通的農村勞動者，掙的每一分錢都是血汗錢。
隋心悄悄的問寧世菊說：「她怎麼生那麼多孩子啊，她老公呢？」
「以前人生七個把個都是有的，要不是你爸在小學做個臭老九，沒辦法，計劃生育又抓得緊，說不定你還有弟弟妹妹呢。」寧世菊說，頓了頓，又故弄玄虛道，「她老公你可知道是誰嗎？」
「誰呀？」隋心想難不成我認識，因為悶頭讀書的關係，家門口很多鄉親，特別是鄉下有遠親關係的那麼一幫人，隋心根本都記不全，每次回去，都是要寧世菊見著一個人就告訴隋心應該怎麼叫人家的。
「王老五。」寧世菊說。
「王老五是誰？」
「咱們鎮上當年有名的小混混啊，現在是個老混混了。誰知道她當年怎麼就跟了他，現在過成這樣。」寧世菊說。
「那她家小孩呢？是像她還是像王老五啊？」隋心繼續八卦道。
寧世菊說：「像王老五，最大的那個已經是個新混子了，就是小街那邊開賭場的王大浩，就是王老五和馬靜的大兒子，三十多歲了，混世魔王一個。」
「小孩學壞是比較容易的。」隋心說。
寧世菊接著歎息道：「唉——王老五那個人是從來不顧家不顧孩子的，老了也這樣，就是吃喝嫖賭在外面玩得快活，他家三個孩子都馬靜一個人拉扯大的。大了大了，也沒一個省心的。」
「也許王老五年輕的時候**倜儻呢。」隋心設想著，一邊往舊年月裡想了去。
「沒看出來，過日子還是要找踏實勤懇的，不過王老五皮厚，說不定也是死纏爛打加恐嚇的，他那人什麼事做不出來呀！」寧世菊說完，回頭喊老隋別聊了。
於是隋國慶和寧世菊兩人告別了宋老闆，就領著隋心走了。
寧寧世菊和隋國慶又回到葡萄園裡，繼續施肥除草，隋心只顧著轉悠，因為活也不多，插手反而弄得不便。
「媽，葡萄很多都成熟了呢，我們又要賣葡萄了吧？」
「是啊，快了，還有二十來天就要全部採摘裝箱了。」寧世菊說，「到時還要請一兩個人手幫忙。」
「媽，以前我都很少插手的，現在我都快上大學了，到時我要來幫忙。」隋心自告奮勇。
「你成嗎？」寧世菊懷疑的看著隋心。
「怎麼不成啊，你看我現在每天牛奶喝了你那麼多，不出點力氣怎麼好意思哩。」隋心打趣媽媽。
「那好，那今年咱家就不請人，省點錢了。」寧世菊說。
這會兒，葡萄園裡充滿了甘甜的氣息和植物的清香，隋心就地坐下，脫了涼鞋，慢慢按揉那個刺激腦垂體的穴位，揉完左腳揉右腳。那個穴位產生一種隱隱的刺痛感，二十多歲上隋心才知道這個方法，但是為時已晚，現在利用十**歲的身體，希望自己真的能再長高幾厘米。
隋國慶看女兒這樣，裂開嘴笑了：「這樣你就能長高？我可不相信吶，得了，閨女，以後每天早上和我一起跑跑步，就算不長個子，也能鍛煉身體。」
「真的？你說的啊，我肯定能堅持下來。」隋心立馬表態。
寧世菊不以為然，她覺得閒著沒事跑步準是吃撐著了，小鎮上幾乎沒人跑步，只有一個老頭子常年堅持，他現在已經八十多歲了，是一位當年下放在此落地生根的知識分子。小時候隋心睡在前屋，每天濛濛亮的光景，就能聽見老爺子的腳步聲，徐徐緩緩的，慢跑過街。
「隋心啊，你這頭髮是不是又該剪了啊？」寧世菊忽然說。
「啊，媽媽，我聲明哦，我堅決不剪頭髮了，我要留長髮，反正也不影響學習了。」隋心說。
「誰說不影響，你上大學還是要繼續努力好好學習的吶！別把功夫都擱在打扮上愛美上，更不要放在談戀愛上！」寧世菊凶巴巴的嚴重聲明道。
「媽——」隋心拖長了音撒嬌，她前世為了留頭
發就進行過激烈鬥爭，一直到大學二年級，才順利留出了長頭髮，那時候居然還不會扎辮子，因為常年短髮的緣故。
「媽，你是不是個女人吶，你自己這樣，還要我也像你一樣，頭髮我是非留不可。」
「行，那你就留吧，看到時候誰給你梳頭髮。」寧世菊也不和隋心爭辯了。
隋心想起自己小時候也有過留長髮的經驗，剛長到脖子裡，就得紮起來了，可是滿家裡誰也不會幫她梳辮子，連外婆也不會。
眼看上學都要遲到了，寧世菊不在家，就算在家也不支持隋心留那麼麻煩的長頭髮，於是隋心外婆不行就換隋國慶，兩個人手忙腳亂，弄來弄去也弄不好隋心的頭髮。
第二天，隋心就乖乖的圍上圍裙，坐在了剪刀手寧世菊的視線之下。
現在寧世菊還是這麼刁難隋心，隋心可不怕了，扎過辮子的人，自然到什麼時候都不會忘記怎麼扎。就像會騎自行車的人一樣，即使穿越了，如果能撈到一輛車或者製造出來，也總是會騎的。
正和寧世菊在抬槓，陳敏阿姨在外面喊：「隋心她媽，你可在裡面吶？」
「在————」寧世菊回應道。
兩個人順著聲音找到對方了，寧世菊看陳敏一臉喜氣：「怎麼了，什麼好事這麼高興？」
「好事情，絕對的好事情。」陳敏拍著寧世菊的手，「劉星川說已經查到啦，師範大學的錄取信息已經下來啦，你家隋心和我家劉星川吶，就要一起去上師大中系啦！」
聽完這一口氣不換氣傳達的消息，寧世菊高興得合不攏嘴，還直怪隋心：「她阿姨，你看我家隋心，什麼都不知道，一天到晚只在家等消息，劉星川多活泛吶！消息靈通！」
「哎，隋心那叫穩重，有自信嘛！」陳敏也吹捧對方，兩個人因為高興，關係和諧得一塌糊塗。
「哎呀，在一個學校，真好，真好，以後我們家隋心還要麻煩劉星川照顧。」寧世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