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石橋 文 / 在北方的南方
越發寒冷的季節，倒顯得與那時春暖花開有些遠了，不過這正是楓落所需要的，遺忘？對，這是最好的辦法，要遺忘就得遠，那個春天在一步步的遠離，春天裡的人和物也在遠離，這時的座位，經過調整之後，驍晗坐到了第一排，他仍然在最後一排，只是不再有每週一次的平移，這倒有點像是一串冰糖葫蘆了，這最後一顆顯得有些可有可無，往往在充滿期待的吃了第一顆，然後吃第二顆，到後來，這最後一顆就有點兒累贅的意思，可是對於沒有吃冰糖葫蘆的人來說，這最後一顆卻也是和那第一顆一樣的好，讓人充滿期待。
和驍晗一樣，他和這個班級的所有人都算是半相遇的，也未免都有著自己的一些故事，方月也不例外，只是經過這兩年的熟識，有些已經是很要好的摯友了。
在這些日裡，楓落和方月也還是像以前那樣，放後在教室裡習一會兒，然後各自背著個空書包，其實中午回家帶書包是毫無用處的，短暫的午休時間，往往還沒有睡好，就要起床上課，這也是一種折磨，可每個人都要有這樣的折磨，那也就算不得折磨了。這些日在上，校的事情大部分都聊完了，有些詞窮的意思。楓落便想起有一次蔚藍告訴他，喜歡方月，這著實使他有些吃驚。
的確，那時的他，自己也是陷入深淵之中，是要比如履薄冰更艱難的情況，蔚藍告訴他這件事，當然使他吃驚，並且也是慘遭拒絕。在楓落，或者說是整個班級人的眼中，方月無論從氣質還是外貌，抑或是成績來說，都是很不錯的。尤其是氣質好，本身就很靜的一個女孩兒，說話聲音也是溫柔，娟秀的字，這些都是一個好女生的典範。可是蔚藍怎麼偏偏就看上她了呢？
那時大約是和他喜歡驍晗的同時，蔚藍在某一次機會裡，喜歡上了方月，這大約是這個年紀男生的共性，情竇初開的年紀。這使他偶然想起美國的一部電影《怦然心動》，女主人公在很小的時候就喜歡上了男主人公，多年之後，男主人公才發現他也是喜歡女孩兒的，這便是那怦然心動的愛情。但這在中國似乎就有些不可思議了，蔚藍要了方月的qq號，然後每天回去都會口拙的沒話找話說。有一次在和楓落他們幾個一塊兒課間聊天的時候，他說他唯一記得的qq號就是方月的，楓落卻在心裡想著，他唯一記得的手機號也是驍晗的，只是那時他沒有說罷了。
蔚藍繼續在跟楓落訴說著他和她的事情，主要思想就是他很累，每天回去的聊天是一種期待，卻也是一種折磨，不論他說什麼，她總是有些敷衍的回答。一開始的時候，方月就一口回絕了他，可是他和楓落一樣，沒有放手，卻也是不知道該怎麼放手，怦然心動的那一剎那，他就完全屬於她了，只是她不懂得罷了。
從那第一次的表白之後，蔚藍總是尷尬的面對著方月，其實什麼叫表白？無非就是我喜歡你這類的話，其實在每一次的聊天中，哪一句話不是夾雜著這種思想呢？聰明的女孩會覺得這並沒有什麼，就像那小家碧玉一樣，可是也有像大家閨秀那樣做夢的，不過楓落還未曾遇見。
幾個月的奮鬥不是蔚藍這一時半會兒能夠說的清楚的，楓落理解他，這是一種傾訴，也是發洩。蔚藍告訴他，曾經有一段時間，他回家睡覺也睡不著，飯也吃不下，只是因為她。其實這些，蔚藍不知道，楓落也是感同身受的，聽到這裡，楓落的眼圈也就紅了，蔚藍卻還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因為楓落壓根就沒有告訴過他，他喜歡驍晗的那些故事罷了，現在蔚藍說的很是情真意切，只是他再也沒有勇氣去把那段傷口劃開，好讓別人看見裡面的血肉模糊，這一點，他的確不如蔚藍勇敢，也許是各自受傷害程的不同。
這大約也是暑假裡發生的事情，現在蔚藍對方月怎樣，楓落沒有去問過蔚藍，因為他理解他。他想，或許現在他可以問一問方月的想法，向來楓落都是有些八卦的，只是現在的他好像越發的成熟，也就懶得去過問班級裡的這些流言了。他想，這問他也不能夠是直截了當的，人家畢竟是女孩兒，在幾次的談話中，他覺得可以由淺入深，幫著蔚藍問一問也是好的。
又是一個晴空萬里，天邊的幾絲白雲像是中國山水畫中烘托出來的絕筆。他和她穿過石橋，又停留了下來，手中的粉筆有些潮濕，大約是他手心裡出的汗浸濕了，像往常一樣，他掰開來向著那睡蓮砸去，有些心不在焉，卻是發中，一旁的方月卻笑了，說他今兒怎麼這麼厲害了，是不是上次一個都沒中，故意在私下裡訓練來著。他笑著答道，這還不需要他私下裡訓練，本來也是心手合一的事情，心靜下來自然也就中了。說完這話，他突然意識到，這話的意思有些奇怪了，好像是說他上一次是心不平靜一樣，那也就是和她在一起玩耍的第一次，他是有些激動的，這層意思凸現出來未免是要尷尬的。想到這裡，他頭並沒有抬起，只是依舊看著遠處的睡蓮，他接著說道，其實今兒你扔也不一定能夠扔進，也就是運氣的原因，今兒我的運氣是很好的。方月聽完他說的，就從他手裡搶過來幾顆粉筆，砸向睡蓮，第一個沒中，她有些著急，接二連的，越是著急越是偏離，他看著這個結果，倒覺得他自己剛剛掩飾的話有些個道理。
他便有意無意的問她蔚藍的那件事，原來方月也不是那種心胸狹窄的，說起這件事卻有些侃侃而談的意味，好像是在跟楓落解釋自己的過錯一般。等到和盤托出後，她才意識到自己不該說這麼多的，恐怕會起誤會，她便紅著臉說道，其實完完全全說給他聽，是省的他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的問，那樣問的人累，答的人更累，性就一次性把故事全部告訴了他。
楓落聽完這些話，倒把平時的那些芥蒂都消除了，這才不算是「半出家」。不過，方月這一說倒使得他有些侷促，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他便把話題岔開，問她，怎麼蔚藍告訴他，她和蔚藍聊天的時候總也不知道說什麼，有些敷衍的意思在裡面。她說她自己也不知道，有些話想說卻說不出口，有些話就是不想說，對他根本就沒有感覺。這句話大約才是正確的，女生對男生沒有感覺，男生卻還是要去奮鬥，這到後來的感覺卻也有些虛了，騙了女生，也騙了男生，結果
男生還不知趣的說是女生騙了他，其實都是被騙了，而這騙卻又是男生。楓落越想越覺得驍晗是正確的，要不他現在就是騙了，而騙是終究要被揭發的，到那時就真的都是為他人作嫁衣裳了。
此時的陽光有些溫柔的撫摸著他，趴在一旁石欄杆上的方月還在說著寫什麼，他並沒有聽進去。這個時候的發呆卻顯得如此重要，好像他和她都在貪戀這一靜止的時間似得。
「嗨，我們該走了。」方月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已經十二點半了，轉過頭來對楓落說道。
「額，幾點了？」楓落像是被人從睡夢中叫醒了一般，有些睡眼惺忪的感覺。
「快十二點半了。」
「那我們快走吧，吃完飯後還要回家睡覺去。」兩個人便懶洋洋的從石欄杆上起身，下
了石橋，往未名園走去。楓落在內心卻想著方月，他不明白這是怎麼了，也許是一種錯覺。
熟悉的道上依然是南轅北轍，這個世界錯就錯在多，有些人選擇的卻也不是自己應該擁有的，於是一錯再錯，等發現了卻已經晚了，可是受傷的自己卻還以為這條走下去是有結果的，至少暫時的前方有些希望能夠走得通，到最後還是一堵牆堵住了。
這座城市，新區與老區分明，但老區是千萬不能去亂闖的，幽深的巷，你不知道會通向哪裡，相鄰的巷，也許這一條可以通，但另一條的盡頭就有一堵牆，有時候運氣好會遇見兩個巷的中間有一條小道連接，這樣也可以繼續下去，可往往這種情況是很少的。
楓落還是走進了他時常去的餐館，老闆娘很熱心的問他吃什麼，他說苦瓜肉絲，在他看來，苦瓜雖苦，可是卻能壓得住心，有些清醒的意思在裡面。很快就是一盤熱騰騰的一盤菜，他吃了一口，接著吃第二口的時候就很苦了，越吃越苦，吃完了卻不苦了。牆上的鍾顯示已經一點了，他付了錢便出來了，往東繼續走去，一陣風吹來，把剛剛的那點餘熱都吹散了